辞职后我回小镇开书店—— by舂相不巷
舂相不巷  发于:2024年0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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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疏被夸得飘飘然,立刻伸出手:“另一根也拿去!”
“真的吗?太棒啦!”
少年一手一只鸡腿,欢欣雀跃地旋转着回了家。
看着他的背影,宋疏举着伞,在心中感慨:他家怎么就没有这样一个小天使门神呢?
此时后方的老宅里,白发男人站在光秃秃的老槐树顶端垂眸,下方一览无余,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原本已经足够臭的脸,此时已经能去熏臭豆腐了。
少年门神蹦蹦跳跳钻回隔壁,宋疏收回视线,含笑的眼眸逐渐变淡。他站在原地,琥珀眸穿越雨幕,再次眺望远处的灵嬷山。
把碗物归原主以后,青年犹豫地迈步,举着伞朝镇外走去。
他径直往前走,没有注意在自己离开的时候,背后刚刚干净没几天的老宅祟气再次爆发。
除了主干道以外,乡间小路大多是泥土踩实形成的。下雨以后,地面湿滑,偶尔还积聚出一洼洼泥水,十分难走。
非必要,下雨时不要去。
尤其是不要穿着白色的鞋子。
宋疏看着越走越重的鞋,陷入沉默。他在路边找了块石头,把鞋底结成块的泥刮掉,尽量踩着两旁的枯草走。
重新踏上石板阶梯的时候,白鞋已经变了个颜色。
不过,他也成功来到了灵嬷山。
从地理角度看,青城镇算是在北方,这里大多数都是落叶林。十二月份的小山丘光秃秃一片,只有朝北的阴面存在一片零散的绿色。
那是一片墓园,每隔一块黑色的墓碑就间隔栽种一颗松树。这些松树长势很好,被雨水冲刷后的松针滴着水,郁郁葱葱,在冬日一片颓靡中反而清新醒目。
宋疏举着伞拾级而上,每到一排就要停下来思考。即使过去的其他记忆都过分模糊,他依然准确找到了爷爷奶奶的墓碑。
黄黎和宋章怀的名字相依偎在一起,中间只隔了一颗松树。
回到这里的瞬间,送葬时顶着红肿到眼泪哭干的眼睛站在这里的记忆忽然被打开,心脏像被一只手骤然捏紧。
疼,旁边的肺都难以维系呼吸。
宋疏伫立在墓碑前,呼吸沉顿。
冷白的手指伸进雨幕中,在半空顿了一下,坚定地向前,指尖触碰到漆黑石碑的瞬间颤抖了一下。
他轻轻抚摸过两个被雨水浸湿的墓碑。
肃穆的黑雨伞微微向下倾斜,遮住了青年的脸,压抑哽咽的嗓音从里面传出来。
“爷爷奶奶,我回来了。”
伞后,青年漂亮的侧脸划过泪水,嘴角却扬起一个轻微的弧度。感受指尖冰凉的触感,他轻声说:“我今天和王玲学会做炸鸡了,等不下雨的时候,我带来给你们吃。”
风、雨、冰冷的石碑,直到那只手已经彻底僵住,无法再承担那样寒冷的温度,才被人颤抖着收回去。
宋疏抹掉脸颊的泪,掌心的冰冷刺激地人打了个寒战。直到确认已经把眼泪完全擦拭干净,他才鼓起勇气抬起伞。
明朗漂亮的笑颜展露在两座墓碑前。
他忍耐鼻尖的酸涩,睁大眼睛抑制不该展露的情绪。被睁圆的眼睛在爷爷奶奶之间左右转动,最终却顿在中央的松树上。
宋疏,松树。
青年昂首望着这颗墓园里再普通不过的树,展颜笑道:“原来,它一直代替我陪着你们呢。”
“真好。”
广阔的墓园里四下无人,只有无数个黑与绿组成矩阵,青年高挑而单薄的身体在这里格外渺小。
站累了就蹲着,蹲累了就继续站。
宋疏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与爷爷奶奶诉说着这些年来的事情。一直说到天上的雨停了,墓园的地灯也亮了,才意犹未尽地停止。
他收起雨伞,最后摸了摸石碑,与两人告别。
“我改天再来看你们。”
攥着收起的雨伞转身刚走两步,青年的背影一顿又连忙回到原地。他表情严肃,面朝墓碑严正声明:“我没有放弃梦想,没有放弃任何东西,回来只是我想回来。”
“奶奶,我问过很多人,他们好像都有梦想。虽然我很没用,直到现在还没有想清楚自己想做什么,但是您说的对,青城镇是个很美好的地方。”
“我很喜欢它,也想为这里做些什么。”
“等真正找到了那件想做的事情,我一定来向您汇报。”
此后,宋疏决定贯彻奶奶的期待。
平安,也勇敢。
回去的路上天黑,路也难走,唯一的光源只有手机昏暗的手电筒。天空之下,陷入黑暗的旷野与火车窗眺望的到的一样,广阔而自由。
宋疏的脚步比那时轻快很多。
一路走呀走,踩到了好几个水坑,鞋底的泥凝结了一层又一层,路边的石头再次帮他卸下了负担。
终于再次回到小镇,他回来时王玲刚巧出来。看见青年冷到颤抖的狼狈模样,她吸了口气,连忙拉住他往家里走。
女人语气有些不好:“去哪搞成这个样子,会生病的!”
宋疏弯眸,笑得格外开心。
看着他的样子,王玲又气又好笑:“傻小子!”
作者有话说:
注①:牛顿万有引力定律内容。
注②:《失恋阵线联盟》歌词。
答案揭晓,虽然只有两个宝贝猜,但是正确率达到了50%!
手速不足八百的选手,看这个更新时间就知道我真的是拼了老命!
这章太消耗情绪了,我不知道写得行不行,但真是哭崩好几次,呜呜呜,这就是菜还爱哭吧【吐魂】【瘫倒】【一蹶不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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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病了。
第二天早上起床, 宋疏迷迷糊糊,差点一头栽下地板。他挣扎着坐倒在床上,昏昏沉沉地抬起手背贴在额头。
额头微烫。
身体恶寒, 本能地打颤。
喉咙麻痒难耐,让人忍不住咳嗽。
宋疏原地瘫了一会儿, 决定积极治疗, 努力爬起来给自己里三层外三层裹紧,带上口罩出了门。
刚一下楼,旅馆老板先被吓了一跳:“小松鼠,你这是怎么了?”
拜胖哥所赐,附近所有店家老板都开始跟着这么叫他了。
宋疏倚着墙, 有气无力道:“好像发烧了,请问镇上医院在哪里啊?”
“去什么医院呐, 还得扎针。”老板往隔壁一指:“去找宋季,他们家退烧最有一手,一副见效。”
“是吗?”宋疏看向百草堂的方向, 眼神略有些不信任。
几分钟后,坐在躺椅上摸鱼的宋季就看见一只白色大团子一步三晃悠,艰难踏进百草堂。
团子蹭到他身边,用口罩与帽子之间的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看过来, 沉闷沙哑的声音道出两个字。
“救命。”
宋季捧着手机, 上上下下观察他好几圈,抽动嘴角忍不住吐槽:“你是怎么做到裹成这样的?”
宋疏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裳, 慢吞吞答曰:“努力。”
询问症状, 号脉。
清楚情况以后, 写下方子, 到格子盒里抓药。
宋季说他没大碍, 就是感染风寒。
相比刚来时晕倒那次,现在的身体状况其实好了很多,还夸宋疏养得不错。
但其实这一个多月来,他什么也没做,只是按点吃饭、正常睡觉罢了。
宋疏圆滚滚歪倒在躺椅上面,眼皮很沉。对方抓药时蹦出来一句,他就猛的撩起眼皮,再缓缓往下落,像只困倦却不断被打扰的猫。
这个动作一直重复到宋季说完,耳边清净了,疲惫的眼睛彻底阖上。
生病的时候,浑身上下每根筋都得了懒病,动一下都难,只想待在一处不动弹。耳边比以往更静,脑子沉且迟缓,整个世界仿佛都延迟了好几拍。
青年懒洋洋躺着,几乎要睡过去。
“喂,宋疏?”
听到自己的名字,宋疏顿了好久,慢吞吞睁开眼睛。朦朦胧胧的视线里,金发男人端着泡好的药站在面前,正晃动他的肩膀。
见人终于醒了,宋季轻声道:“跟我去里面,那边暖和。”
听到暖和,宋疏挣扎站起来。
店铺后面有间二十平的茶室,暖气打得很足,落地窗对着院子里错落有致的植被,最显眼的一株腊梅,阳光下绽开的黄色花朵宛如玉雕。
宋疏找个张软椅,再次瘫坐。
这次倒没睡,因为发烧而泛着水雾的眼睛里呆怔映着玻璃外的美好景致。
虽然看起来是茶室,实则已然被中药的苦涩腌入味。宋季打开门,正拎着炉子在门口燃火煎药。
伴着蒲扇的风,袅袅青烟从炉后冒出来。在门口冷暖交接的地方,斜着冉冉升起,形成一道烟幕。
宋疏捏紧鼻梁上的口罩封口,咳嗽两声:“我非常感谢你帮我煎药,宋季,你是个好人。”
听到青年突然触发的好人卡,宋季递过一个疑惑的眼神。
“宋好人可不可以把炉子往外挪一挪,好呛,咳咳咳。”宋疏坐在烟雾里,又猛地咳嗽好几声,两眼发红。
这是熏的。
宋季忍笑,把炉子往外挪了挪。
与西医量化的成药不同。
一副中药的煎制相当耗费时间。
首先抓好的药需放入冷水浸泡二三十分钟,把药充分泡透以后才能开始煎。
煎药首选砂锅。先武火煮沸,再文火保持,需要进行两道煎煮,一般二煎比头煎时间稍长。
最后将两次煎煮好的药混合服用。
整套流程下来,至少也要一个多小时。
等药的时间里,宋疏遵医嘱喝了碗粥,其余时间发了好久的呆。
第一煎的药出来,房间里苦涩的味道瞬间浓重。添水以后,又开始第二次煎煮,没一会儿咕嘟咕嘟的声音重新响起。
在寒冷的冬日,水沸腾的声音意外地令人平静舒心。
宋疏抬眸盯着被墙遮了大半的砂锅,喑哑的嗓音突然在静谧的房间响起:“宋季,你觉得我适合学中医吗?”
宋季疑惑地嗯了一声:“你烧糊涂了?”
他回头确认了一下,指着青年身后的铁树盆栽道:“当年你就是一边揪它的叶子,一边发誓这辈子不学中医的。”
至于五岁的宋疏为什么会如此坚决?
这其中当然离不开宋季的怂恿。
一摞人脑袋那么高的药理书,每次写完作业刚要出去野,就被揪回来背。小时候的宋季觉得别人是自由的鹰,只有自己是笼中鸟。
“可悲、可叹、可怜!”
捧着书在茶室里背的小宋季皱着脸如此感叹。他扭头看向旁边唑棒棒糖的小男孩,沉重嘱咐:“小松鼠,听叔公的,这辈子都别学医!”
作为跟屁虫,小宋疏对宋季哥哥拥有绝对信任。他也觉得不能学,因为哥哥背书就不能陪他玩了,自己只能坐在旁边无聊得揪叶子。
这是件十分、百分、千分不好的事!
他举起棒棒糖,操着小奶音坚定道:“我这辈子都不学医!”
茶室里,长大的宋疏坐在软椅里发出一声属于成年人的长叹。他撑着脸颊目露忧郁:“我这辈子该做什么呢?”
稍稍反应了下,就知道这是去县城的路上做的孽。宋季看着炉火,笑着问:“不会还没想到吧,很难吗?”
宋疏深以为然地颔首:“很难。”
宋季扬眉:“一点想法都没有?”
“也有一点。”
“什么?”
宋疏屈指敲了下茶桌,发出闷响:“我想待在这里,哪里也不去。”
等了好几秒,确认这就是他的那一点想法,宋季不可置信:“就这?”
“嗯。”
生病的难受劲儿翻腾上来,宋疏放下手,转而趴在桌面,微烫的脸颊贴在冰凉的桌面,十分舒适。
他想了想道:“像胖哥那样就很好。”
“那不是很简单。”
听到这话,宋疏抬眸看向坐在门口的金发男人,期待听到他接下来的话。
宋季摇动手中的蒲扇,语气轻松:“你这种瓷娃娃受不了风吹日晒,种地估计会饿死,那就像我们这样开家店呗。”
“吃的、喝的、玩的、穿的,对什么感兴趣就试什么。”他伸着指头列举,想到一件事,又补充道:“听说县里准备发展旅游业,民宿这类东西也挺合适的。”
“一旦成功,青城镇可就是标杆赢家了,估计会有很多资源倾斜,小镇的建设也会好很多。”
比如路灯与水泥路,只有小镇主干道才有,其他地方的夜路尤其难走,前两年还有人半夜没注意一头栽进沟里的事。
幸好那只是个年轻人,当时农忙结束,里面都是倾倒的秸秆和稻草。
还有镇医院设备老旧,老人也缺乏运动与娱乐的场地,现在都挤在镇政府旁边的旧篮球场上。
那篮球场还是水泥铺的,白线磨损,球架摸上去能粘满手的铁锈。
意识到自己说多了,宋季止住话。
“总而言之,能做的事情就像互联网+,百无禁忌,什么都行,你总不至于连一件喜欢的事情都没有吧?”
砂锅里的药咕噜咕噜地翻动,终于熬得差不多了。宋季用毛巾捏着手柄,端到桌面。
苦涩的药倒入碗中,被推到青年面前。
“一口气干了!”
宋疏收起思索的神情,坐起身,皱着脸十分听话地一口气把药喝完。
如旅馆老板所言,一副退烧。
回去又睡了一觉,醒来时被闷出一身的汗,宋疏感觉脑袋清醒了不少,因生病一整天没胃口的肚子也开始咕咕叫起来。
今日不似前几日晴朗,天边有大朵大朵的云,太过浓厚遮住了夕阳。
地平线铺上重重一层绛紫,反倒是上方的云呈现橙粉色,像一朵透光的棉花糖,自然铺展的过渡是世间最精美的调色。
清风衬晚霞①,也衬帅哥。
宋疏倚着旅馆门框眺望,松软的黑发随风扬起漂亮的弧度。他裹着白色棉服,低头踏进风里,融入这张美好的自然风景图。
现逢放学与饭点,镇中心时不时有人经过,对那道身影总要侧眸多看几眼。
生病需要吃些清淡的。
宋疏去对面的店里点了一份简单的清汤面。
煮熟手擀鲜面上青菜、葱花、荷包蛋,再淋几滴香油,入口清香劲道,瞬间安抚一整天只进食了一碗粥和一碗药的胃。
慢条斯理地吃着面,宋疏的脑海里还在思考着不太清醒时听宋季说的那些话。
若说兴趣,大概只有读书勉强算得上。
但如果可以帮到小镇,他或许也可以尝试一下旅游相关的行业,万一真的成功了呢?
民宿的话,老宅位置方便又恰逢装修,似乎可以了解一下。
一碗面的时间只能让人思考这么多了。
宋疏放下筷子,与老板打完招呼离开面馆。走出去时黑夜降临,西北风吹起黑发,青年双手揣进兜里,低头走向旅馆。
一个多月住下来,冷清的旅馆房间已经有了人气。顶灯亮起,入目都是熟悉的物品。
宋疏关上门,打开空调。
启动的嗡嗡声响起,暖风迅速温暖房间。
青年低头拉开棉袄的拉链朝里走,刚要脱下,余光的床沿突然显现出一道白色身影。
“你不是——”
抬头看清那道人影时,宋疏的声音戛然而止。
洁白的披风勾勒背影矮小单薄许多,依稀可以看见归拢在另一面的黑色长发。
这不是央酒。
也不是他认识的任何一位门神。
宋疏蹙眉,有些警惕地后撤半步:“请问你是谁?”
那背影缓缓转身,露出一张清丽的脸。古人装扮的青年女子垂眸,面朝宋疏微微欠身行礼,莺莺细语回荡在房间。
“妾名思慕,听闻宋疏公子可见鬼神,特来拜访。”
她缓缓起身,美眸直直望向对面的漂亮青年。看出他的警惕,女子掩唇轻笑:“公子放心,妾许久不吃人了。”
“……”
宋疏喉结滚动,默默又朝后挪了三步。
作者有话说:
注①:出自《南柯子》,仲殊
说到生病,决赛圈选手骄傲地举起手!
今天公司聚餐,狂炫小龙虾,好撑!然后、然后……咳,今天就迟了一点点。
亲你一口肯定会原谅我的对不对?【羞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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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酒,你长嘴只用来吃饭吗?◎
旅馆人来人往, 气息复杂,自住进来起宋疏就没见过这里的门神。无论是祖奶奶、央酒,还是面前这位叫思慕的女子都能随意进出。
“傻站着干什么, 过来坐。”
清丽女子端正地坐在床沿,微笑着拍拍身边的被子, 婉转的嗓音字字都仿佛带着钩子。
对方目前情绪稳定, 态度良好,专门找到这里应该是有事情,不会暴起吃人。
理智完成判断,宋疏捏紧指节,蹭到窗下的书桌前拉开椅子, 隔着两米的距离坐下。
在人瞥过来时,他咳了一声解释:“男女授受不亲, 距离产生美。”
虽然主要还是怕,但不可以承认。
思慕指尖拂过床铺,轻笑道:“你坐过来, 会发现我更美。”
这个好答,宋疏坚定摇头:“不会,我是同性恋,对女生没兴趣。”
猝不及防的出柜让女子吃惊, 哑口无言好半晌, 瞧着宋疏的目光逐渐透露出浓厚的遗憾情绪。
“多好的食材呐,可惜有缘无分~”
烧退了, 但病还没好。
宋疏偏开头, 抵唇重重咳嗽, 蹙眉缓了好一会儿。
思慕静静望着他, 没什么情绪地说了一句:“人类真是脆弱啊。”
“还行。”
在世界万物中, 人类拥有得天独厚的智慧,寿命比之大多数虫蚁鸟兽也长上许多。
宋疏弯眸,琥珀色眼瞳折射头顶的灯光,他扯回正题:“思慕小姐,请问您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妾确有一事相求。”
同样一身白衣,相比央酒,思慕实在礼貌不知多少倍。提及此行目的,她缓缓起身,再次欠身行礼:“若您能做到。您可维持几年,妾就保您多少年平安。”
小鹿当初请求宋疏陪阿婆的时候也做过类似的承诺。能让鬼怪提出这样的补偿条件,一定是对方极其在乎的事情。
宋疏更认真了些:“到底是什么事情?”
女子启红唇,道出两个字:“买书。”
“书?”宋疏疑惑。
思慕轻嗯一声,抬起的眼眸格外认真:“妾请求公子帮一人买书,他要什么您便帮他买什么,其中花销由他自己承担。”
“这个人是谁?”
“张成权,妾所守护宅邸目前的主人。”见他没有立即回应,思慕轻笑:“不答应,吃掉你哦。”
宋疏:“……”
“如果只是帮忙买书,一切合法合规,我自然没有问题。”他承诺道。
房间里站立的清丽女子抿唇,露出满意的微笑,秋水盈盈的杏眼瞥向宋疏背后的窗外。
思慕突然释放出三只毛茸茸的巨型尾巴,火焰一般在空中挥舞,洁白的披风无风自动。
“公子似乎现在就有麻烦,妾现在便帮您解决了吧。”
说完,窗户咣当一声被吹开,红影闪过,原本站在床铺前的人依然没了踪影。
宋疏视线追向窗外,看见有一道黑影从远方朝这里飞速冲来,思慕迎击,红与黑撞击在一起,空气位置鸣叫!
耳边高频的尖鸣令人难以忍耐,青年捏住窗框,痛苦地闭紧双眸。
脑袋几乎要炸掉。
他要紧后槽牙,艰难开口:“住手……”
令人意外的是,两秒后战斗的声音竟然真的消失了。
宋疏晃了晃发晕的脑袋,缓缓抬头,只见祟气紧裹的人影立于半空,手上拎着一只三尾红狐狸,正看着他。
原来不是为他停下,而是思慕太弱,被人三两下解决了。
甚至打回原形。
看着在黑雾手上来回挣扎的火红狐狸,宋疏轻叹,与对方商量:“放过思慕,既然是来找我的,那就来和我聊聊吧。”
谁知他不说话还好,此话一出,对方身上浓墨般的祟气立马翻腾,在月夜之下火焰一般燃烧起来,晃动间泄露出里面的人。
琥珀色瞳孔中划过一抹洁白的发丝。看清祟气包裹下的人时,宋疏愣住。
他按着窗台朝外探身,眉头紧锁担忧问:“央酒,你这是怎么了?”
一向洁白无垢的槐树妖浑身黑气缭绕,祟气间房黑眸死死盯着窗户里的青年,无意识攥紧的指节让狐狸痛苦惨叫。
他单方面对峙良久后,冷哼一声把手里的妖甩出去。
思慕在空中翻滚,改变方向。
宋疏下意识张开手,接住了飞向自己的红狐狸。再抬头时,对面的门神已经冷哼一声扭头走了,只留下凉凉四个字。
“小白眼狼。”
低头与怀里的褐色大眼睛对视,确认这的确是狐狸而不是狼,青年脑袋顶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我又怎么惹他了?”
思慕挣脱他的怀抱,跳入房间,重新幻化成清丽女子的形象,只是满头凌乱的黑发不复从前的优雅了。
她捏着拳头看向央酒离去的方向,脸上几分愤怒、几分惊恐。
“我可是八百年的狐妖,怎么会输……”
听清楚她的呢喃,宋疏咳了一声,默默举起两根手指:“他两千岁。”
“这种老妖怪还没死?!”
思慕磨牙,恼羞成怒。毕竟是自己说要帮他解决麻烦,她上去却被别的妖三两下解决了。
这事要是传出去,威严不保!
赤狐挥舞利爪,咬着牙再次承诺:“此次是准备不足,下一次老娘活撕了她!”
这次明显是嘴硬。
宋疏失笑,迈步走向洗手间,回来时手中多了一柄木梳。
修长好看的手握着绿檀木梳子,递到女子眼底。思慕目露茫然,抬头看向人类。
眉目柔软漂亮的青年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头发,温声提醒:“这里打结了。”
狐狸是爱干净的动物。
化成一名漂亮女子,想来也爱美。
思慕摸到脑袋上盘成结的发丝,接过木梳,脑子里已经把央酒痛骂十遍。面前的人类好看又温柔,一定是那老妖怪的问题。
毕竟妖怪老了,容易变态。
女子捏住梳子,愤愤道:“你别怕,我肯定为你主持公道!”
“这倒不用麻烦了。”
青年拒绝,思慕怏怏不乐:“你嫌我太弱,打不过他?”
宋疏笑着摇头,他解释道:“因为刚刚那只妖是我家的门神,虽然脾气臭,小气护食、动不动就生气……咳,坏毛病很多。”
“但应该是个好妖。”
他回头望向窗外,目光越过一座又一座小镇宅院,依稀看向自己的家。
青年虚弱地咳嗽两声,轻声道:“思慕,如果买书的事情不是很急的话,你后天再来找我吧,明天我可能需要回家一趟。”
自从那天没得到炸鸡,又被他从床上赶走以后,宋疏这几天都没有见过央酒。现在想起来,那日端着炸鸡都没把贪嘴的妖引出来,显然已经不对劲了。
当时,他还以为只是被坑过一次,听说是自己做的,槐树妖不愿意吃,才躲起来不见的。
刚回来的时候,老宅的确祟气冲天,但央酒爱待的屋顶丝毫不受影响。更何况自从小鹿说过做门神会帮宋疏打扫干净祟气,家里早就被人悄悄打扫得干干净净了。
如今央酒浑身祟气,不像是沾染上,反倒与小小的情况有几分相似。
看刚刚的模样,这情绪显然是冲着他的。
可除了那天没给他炸鸡,没让他玩床垫,没做过什么最大恶极的事情啊?
难不成发现思慕和自己待在一起,又以为自己想换门神?
“阿秋!”
宋疏揉揉泛红的鼻尖,这才发现窗户大开,一直忘记关上,冬夜的冷风一直呼呼往里灌。
他连忙拉上可怜的窗户。
每次有某只妖来,都要被粗暴地撞开,幸好它很坚强。
宋疏拍拍尚还□□工作的窗户,扯上蓝色遮光帘,将所有窥视全部隔绝在外。
老宅开工已经一个多星期了,除了下雨昨天下雨,一直在快速赶工。
为了能与央酒好好聊聊,宋疏特意早起,赶在开工前一个小时来到老宅。
手机上显示,今日会在六点四十九分零八秒日出。宋疏裹着棉服走在路上时刚巧能看见。
只可惜,今天是阴天。
没有太阳。
一路冷风吹着,终于来到家门口,却发现新换的大铁门敞开,里面已经有人在了。
宋疏探头朝里望,发现施工负责人正在对着一堆随瓦片叹气。
“出什么事了吗?”
转头看见青年,魏国安挠头笑了笑,面色有些纠结:“其实事情也不算很大吧,就是有点……”
他琢磨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诡异。”
自开工以来,大部分都很顺利。主要是宋疏要求尽快完成,为此花了许多钱请人。人手充足,图纸完善,大门、楼下、楼上一起开始,施工起来更是飞速。
唯一不顺利的就是屋顶的修缮工作。
只是加固、换瓦的工作而已,对于几十年的老手来说信手拈来。问题就出在完工以后,第二天总会出现毁坏的地方。
补了又坏,坏了又补,来来回回几次终于出现了麻烦。
前天下雨,刚补好的屋顶半夜再次被破坏,昨天回来的时候,正在改水电路的三楼一脚一个水坑。
幸好魏国安提前准备,在地上铺了两层塑料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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