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配者—— by沉槐
沉槐  发于:2024年01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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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封调动不出力量,手中没有武器,当即给了伯爵一击膝顶。手无缚鸡之力的伯爵不能反抗,痛呼一声没了力气。客人们不会体术,尖叫着逃离房间,伯爵夫人大喊来人,而卡特利特在他手下阴狠地说:“我找了你整整三年,我以为我要这样惶惶度日直到生命最后一刻……”
“我真恨那一晚没有将你找到啊,否则这三年来我也不用时刻提心吊胆……没想到最后是你自己找上门来了。那就去死吧,希斯特里尔家的小少爷,你不死,我心难安!”
伯爵甩出粉末,郁封躲闪不及,被撒进了眼睛。难以忍受的疼痛令他无法睁眼,泪水汹涌而出。但他不能停下来,门外的侍卫冲入房间,举起长剑朝他砍来。
郁封就地一滚,凭借破风声与模糊的影子判断侍卫的位置。不过他们还有教士在侧,攻击性力量紧随其后,郁封没有喘息的时间。
他滚到沙发后摸向裙子的侧方,其中果然有一把匕首。但是此时药效上来,郁封软了半边身体,左臂无法动弹,右手也略显无力。皮套的扣子两下没打开,他立即拿出药剂饮下。
药剂起效比公爵的毒药更快,几乎刚入口,负面状态就得到大半缓解。眼部仍然有些不适,但使用起来没什么麻烦了。
他握住匕首。一团火焰落在他头顶,伯爵正在对那些人下令。二十多人挤在房间,倒让地方变得逼仄。
郁封侧身,脱掉鞋子撕下裙摆,便压低身体从矮处冲出,一招带走了侍卫的性命。
露出身形的一刻,周围侍卫挥舞长剑朝他刺来,郁封仰头躲过两人攻击,委身贴近其中一人,自下往上刺穿咽喉。反手握住刀柄,变化间抽出刺入右方侍卫的头颅。
教士站在角落吟唱,地面缓缓勾勒出法阵的图形。郁封拎起死亡侍卫的武器,将手中匕首掷出,阵型顿时残缺一角。长剑在他手中反出寒光,郁封被众人围困却无半点惧意,反而越战越勇。
那些侍卫见冲上去的人无一能在他手中挺下两招,就算以一敌五也能轻易化解,心中不免发怵,退缩着不敢上前了。
打斗中,那些被无意碰掉的燃料,以及被教士释放出的火团开始熊熊燃烧。人群引起骚乱后没人顾得上更多,火势极速蔓延。
至于卡特利特伯爵,被侍卫扛着还未跑出通道,就被杀出重围的郁封拦截。
“告诉我,为什么?”郁封说道。
“你向我复仇,我不怪你。”侍卫倒在伯爵脚边,他捂着肚子,脸色惨白,“但你本该在希斯特里尔庄园的大火中长眠,那才是最好的结局……你问我为什么?没有为什么,政变总要有牺牲品,你父亲冥顽不灵,那就只好让他承担下所有了。所以,你该恨的不是我,而是你父亲!”
……或许对柏温来说悲痛欲绝,可惜他不是柏温,他是郁封。他对伯爵所说的话没有半点恨意,他只是觉得,大火要烧过来了,他得在火势不可挽回前去找伊塔洛斯。
伊塔洛斯在等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但下手还是很重。慈眉善目的男人头颅滚向远处,郁封忽然双腿一软,倒在地毯上。
身下淌出一滩血迹,与暗红的地毯混合,失血量惊人。
他什么时候受得伤?为什么没有感觉?
郁封疑惑地想要拿出恢复药剂,但他发现随身空间怎么也打不开了。
火光中,伊塔洛斯向他走来,缓慢从容。对方脸上是郁封不喜欢的神情,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在那位与骸骨相伴的伊塔洛斯脸上见过。
然后,黑暗袭来,失重感出现,时间再次回溯。

第116章 法涅斯之吻
是因为角色死亡,所以触发回溯吗?郁封觉得自己还有救,就算没救,伊塔洛斯也不该干看着什么也不做才对。
伊塔洛斯既然爱着柏温,在他濒死时为何像是个旁观者?在那最后,他看不见对方脸上的紧张,有的只是遗憾与悲伤。这反应是否太平淡了呢?仿佛柏温不再是柏温,而是一副空有模样的躯壳。
什么情况下伊塔洛斯既爱会又在意,却唯独不见紧张呢?
郁封不知道伊塔洛斯心里如何想,但他知道自己在通过林含余的试炼副本时会这样。紧张,但对于紧张是无所谓的,反正失败可以重启,在下一次规避就好了。
伊塔洛斯是这种心态吗?他知道自己在重启时间吗?他究竟想在这些重启中做什么?又为什么将时间的锚点设置在这里?
睁开眼时,郁封浑身绵软,手脚冰冷。若不是伊塔洛斯扶着他,他就要倒下了。
回溯的副作用竟然这么大吗。
眼前人看他的目光很沉,嘴角的笑意也不见了,有些担忧的样子:“亲爱的,怎么了?”
郁封摇头,靠在伊塔洛斯身上缓了一会儿,才逐渐恢复身体的控制权。但在他人看来,他这副模样很像是在跟丈夫撒娇。
“你在想什么?”伊塔洛斯站得很近,他们之间的距离像是在拥抱,郁封只要抬头,稍稍凑近,伊塔洛斯就能亲吻他的额头。
“是紧张,还是不满我与她人交谈?”再品味这句话,语气中的包容仿佛不论他说出什么,伊塔洛斯都会接受。所以,他脸上的不满很显眼了?
郁封心神一动,为难他:“不满你与她人交谈。”
咽喉滚了滚,伊塔洛斯退后,躬身向他做出邀请,手中翻出一支蓝玫瑰:“好,我向你保证。他们不会见到明天的第一缕晨曦。”
这笑容比第一次伊塔洛斯露出的还要不寒而栗,郁封仔细看过他脸上每一处神情,语气认真得不像跟他说笑。
比起以往展现出的神性,现在的伊塔洛斯更像占有纯洁躯壳的魔鬼,周身的恶意不去掩饰了。
郁封将手放入他掌中:“算了吧,没必要。”
他们在舞池中跳动,即便是陌生的舞,对舞蹈毫无天赋的郁封也在伊塔洛斯的带动下变得熟练。他们的呼吸近在咫尺,身躯紧贴。
伊塔洛斯在他耳旁低语:“这场景似曾相识么?你要小心。”
郁封眼睫颤了颤:“为什么这么说,你知道什么?”
伊塔洛斯只是补充,我们之前谈过,所以你那时在走神?亲爱的,下次不可以这样……卡特利特精于伪装,疑心重,谨慎。从那一天起身边总带着无数保护他的侍从与教士。心里有鬼的人总是这样,所以你要小心。
这也是一个变化,伊塔洛斯主动提醒他要小心,是希望柏温顺利完成而不受到伤害。
不想柏温用剑刺向他,也不想柏温有受伤的可能……也就是说,伊塔洛斯想要一个完美的结局。
伊塔洛斯同样也在时间中回溯妄图找到理想的世界线,但不同的是,他记得所有,伊塔洛斯却只剩下执念。
可惜郁封不能主动回溯验证自己的猜测,再来两次,他恐怕就要原地倒下,睡个两天才能醒来。
“我当然会小心,”郁封回他,“你以为我是谁?”
是伊塔洛斯最出色的学生,也是他的爱人。
伊塔洛斯轻轻地笑。
郁封:“今夜结束一切都会结束吗?”
“当然,一切都会结束。是崭新的开始……但我却有些心神不宁。”伊塔洛斯将他的手放在心口,“你还记得之后要与我一起做什么么?”
“不记得了,你要不再提醒提醒我?”一切可以用爱人的调情来掩饰,并且伊塔洛斯很受用。
伊塔洛斯话锋一转:“他们来了,要过去同他们找个招呼么?”
“不了,多给他点时间交代遗言吧。”
他们继续在舞池中跳舞。
等待时间恰当后,伊塔洛斯去往花园,郁封去往宴会厅二楼。有了上次失败的前因,郁封进行得非常顺利。没有给对方任何机会就将伯爵解决,甚至,他问出了更多事情。例如幕后有多少人、究竟是谁在策划这一切、以及更详细的前因后果。
卡特利特伯爵正式幕后始作俑者,他同时还是柏温父亲的挚友。而令郁封惊讶的是,在场竟然没有一人无辜,与伯爵交谈的几人全是推动惨案的参与者。
郁封作为旁观者取得情报后心情异常平静。
他解决完房间中的人时,外面的侍卫甚至没听到任何异动。郁封指尖点着匕首,在横七竖八的尸体中走过,将假发重新带回头上,对着房间中的镜子整理仪容。
看了看房间,又将灯罩取下,燃料洒在尸体与易燃物上。
既然大火是一切的开始,那么也将作为一切的结束。
郁封离开房间时,侍卫只被惨状吸引了注意,奄奄一息的伯爵绊住他们脚步。他与教士擦身而过,他们正忙着对伯爵施展恢复术,不过一切都是徒劳的。
宴会厅中仍然一派和谐欢乐。
裴兰德夫人的名头让他在途径时被不少人叫住问候,郁封浅淡地对他们笑,然后走出大厅。银色身影在马车旁等待他,身后舒缓的舞曲突兀停止,尖叫声与极速蹿出的火舌划破长夜。
郁封扶着伊塔洛斯的手臂踏上车厢,立即将脚下碍事的高跟鞋,沉重的裙撑脱下。
车夫驾驭马匹,车厢颠簸,但那些嘈杂立即被隔绝。伊塔洛斯握住他的手,一直到庄园。
回到庄园时已是清晨,地平线上隐隐出现一点微光。
早晨的风很是冰冷,一切都是沉郁的冷调,草丛与树叶沙沙作响。西德里与一位年长的女佣,披着外衣站在宅邸门前,手中提着马灯,正等待他们的回归。
车厢门被打开,伊塔洛斯的银发被风卷起。
郁封伸手挪动,探出半个身体往那边看了一眼,伊塔洛斯就将他拦腰抱起了。
郁封圈住他脖子,他不说话,自己也找不出什么话来说。
西德里躬身,遥遥便说:“欢迎回来,老爷,柏温少爷。一切顺利吗?”
伊塔洛斯垂眼看他。
郁封点头:“嗯。”
老管家脸上露出笑意:“我明白了,我会吩咐下去的。”
这是值得庆贺的一天,西德里与那位女佣相视一笑。
管家关了门,女佣跟在他们身后贴心地问要不要醒酒茶,要不要来点食物填填肚子。
不过伊塔洛斯将一切拒绝,只让他们送些热水来。
郁封脸上有脂粉,伊塔洛斯替他细细擦干净。在这个过程中仍然一句话不说,郁封莫名心慌意乱。
他手上沾了血,在对方意图给他洗手时,郁封及时拦下。
太别扭了,他们之间平时是这样相处的吗?
不过伊塔洛斯并不在意他的意见,还是一点点洗掉他手上的血污,接着就把脏水带出去了。
这也是郁封没见过的一面。
房间是伊塔洛斯的房间,与他之前所见的陈设没什么不同,只在细节上有变化。比如,从前所见屋内只有伊塔洛斯一人的痕迹,现在,处处都有着另一个人彰显存在。
桌面上的书放了两摞,茶壶旁有玻璃罐装着蜂蜜和砂糖,地毯柔软温暖,光脚踩上去莫名让人心情愉快。
吱呀——
伊塔洛斯回来了,郁封恍然回神,没敢回头。他应该趁刚才回柏温的房间的,否则要他怎么与伊塔洛斯相处。太奇怪了,从前做扮演类的任务都没有这样奇怪过。
那气息从身后靠近,幽幽的香味像夜中的花朵,撩拨他的心弦。
伊塔洛斯取下郁封的假发,呼吸喷洒在他脖颈间。
温暖的胸膛仿佛是唯一的热源,让他们之间流转的气息灼热暧昧。伊塔洛斯吻上他的后颈,解开了他身后长裙的系带。
郁封咬唇,抓住茶几的手指泛白。
窸窸窣窣中,就被放到床被里,左手手腕被伊塔洛斯细细地吻。
带有一点湿意的手指顺着他脸颊滑下,落到锁骨,丝绸那样光滑的发丝垂落到颈窝。郁封忍不住战栗。
还没蠢到看不出来对方想做什么。
一切恩怨在今夜结束,从今往后没有什么能使柏温铭记,除了伊塔洛斯。今夜应当放纵,应该感受彼此,难道不是吗?
但是不行。
郁封感到悲哀,僵硬别开脸:“不……”
他又要怎么拒绝,才能不触发回溯?
伊塔洛斯遮了曦光,脸庞沉入黑夜的暗色,手指在他脊椎轻抚。郁封呼吸急促,抓着他的衣领沉默。
他想为自己狡辩,想说什么太累,所以今晚不行。可是只是刚刚张口,那些话语就被封在口中没能说得出来。
这个吻让他无法思考了,郁封迷迷糊糊地陷入到伊塔洛斯的清冷的气息中。
一直的沉默让他摸不准对方心中的想法,并持续怀疑自己的行径是否让伊塔洛斯怀疑,或是不满。郁封为此心神不定。
良久后,伊塔洛斯躺下:“晚安,亲爱的。”
郁封眼里溢出一层水雾,眨眨眼,头朝伊塔洛斯那方偏去,也回应他,晚安。
他并不抗拒,但他此刻不是柏温。
但柏温爱着伊塔洛斯,拒绝绝非合理行为,他缓缓把头埋进伊塔洛斯怀中,那股木质香味幽冷的气味舒缓他的神经。
他确实需要睡一觉,在伊塔洛斯身边总能睡得更沉。困意袭来,就在即将入梦的一瞬间,清脆的八音盒打破平静。
暖黄色的影子在天花板上转动,轻柔的哄睡声在耳旁想起。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银色的光明会引领你前往安谧的梦境,那里没有痛苦与分离,没有眼泪与叹息。。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我会时时刻刻守护在你身旁,抚去你眉间的愁绪,牵展你心中的不平。睡吧,睡吧,亲爱的太阳又升起,无梦到天明。”
郁封猛地睁开眼睛,窗帘不知何时被拉上,房间内昏暗模糊,暖光隐隐约约透过来。
伊塔洛斯目光沉沉,在黑暗中一眨不眨地凝视他。
像要把他裹进黑暗。
“怎么醒了,亲爱的,做噩梦了吗?”伊塔洛斯关切地问,那种异样又随之散去。
郁封否认:“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你指什么?”
“八音盒。”郁封回答。再向天花板看去时,影子已经不见了,那温柔的声音也不知所踪。但他能够确信,这声音肯定不是伊塔洛斯发出来的。
伊塔洛斯:“它在你的房间,我没有听到它响起。”
那就是自己真的做梦了?
郁封往被子里缩了缩,太阳还没有从窗户照进来,房间里的温度仍然处于一个偏低的数值。
“什么时候了?”
“你若是现在起床穿衣,等收拾好就可以开始下午茶了。”
“啊。”郁封含混应了一声。
他沉思,犹豫地喊出那个名字:“伊恩。”
“嗯?”伊塔洛斯从被子中坐起来。
“如果……”郁封想进行一个尝试的对话,但是被打断了。
门外有脚步靠近,咔哒一声,房门突然打开。
郁封刚想抬头去看,毛茸茸的身影就闪身到眼前,猛地将他扑了回去。
爪子按在他身上,差点没缓过一口气。动物粗糙的舌头在他脸上舔,弄得湿漉漉的。伴随兴奋的喘息那颗头颅不断在他身上蹭,扒拉开被子在他与伊塔洛斯之间翻腾,俨然一个发疯的小混蛋。
郁封好险忍住没在它扑来时给它一拳。
“瑟嘉,下去。”伊塔洛斯发话了。
重物一下跳离,跑到房间的某个角落咬起一颗毛球,嘴里呜呜叫唤,又当着他们的面转了个圈。
郁封被它闹得脑子晕乎乎,撑起身定睛一看,是只长毛细长吻部的猎狼犬。
‘S’,瑟嘉。
所以不是什么人类小女孩,那颗毛球属于一条犬类。
郁封打了个喷嚏,一条手帕及时递过来,他捂住鼻子,眼泪就那样不可控的流出。
……他过敏。
于是就听到伊塔洛斯再次开口:“瑟嘉,到楼下去等。”
猎狼犬就飞奔出去了。
此前在有预感或者不适时他会使用道具减缓症状,但是在这里怎么想都不会有可能。
伊塔洛斯会发现他与柏温的不同,如果怀疑,那么时空回溯对他是不利的。他可不想平白无故重新经历一遍恼人的事。
只好忍受。
跟随伊塔洛斯走出宅邸时,下午的日光正烈。绿色植物发出比自身更耀眼的光,鲜明夺目。猎狼犬在前方飞奔,用力跳起,接住毛球回到郁封身前。他接过,再用力扔到更远。
喷泉水池让那一侧水雾缭绕,佣人午后在忙着准备下午茶和晚餐,以及搬运所购置的各类消耗品。西德里在哪里轻点物品,看见他们时,弯腰打招呼。
郁封来到庄园后方,往树林的方向看了一眼。
乍一看,树叶郁郁葱葱,林中传来空灵鸟叫,甚至有野兔蹿过。但郁封还是捕捉到不和谐。
这些色彩是在他看去的一瞬添加的,在他视线落在树林的那一刻,它们才慢悠悠将深处的灰色覆盖。
瑟嘉咬着毛球向他冲来,被宠爱长大的小狗下手没轻没重,郁封没做准备,差点又被它撞倒。还在成长的小狗总是精力旺盛。伊塔洛斯按住他的肩,将他扶稳,而后把它嘴里的小球扔到湖中。
“你该好好训练它了。”伊塔洛斯道,“不觉得你对它太溺爱了么?”
郁封没觉得瑟嘉哪里有问题,虽然他并不熟悉饲养宠物的流程与注意事项。
他下意识反驳:“但是它很听话。”
伊塔洛斯一说,它就懂。何况郁封也不会训练狗,他的知识储备里没有相关。
猎狼犬扑通入水,奋力地游,游到一半,他们的老朋友天鹅们就落到水中。于是瑟嘉被吸引注意,去追那群天鹅了。
游影慢慢把小球带回来,放在岸边。
“亲爱的。”伊塔洛斯看他的目光就像那被灰黑染色的荒芜树林,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它时时刻刻都在伊塔洛斯眼底,银浅色似乎只是假象。
伊塔洛斯语气认真:“如果它真听话,就不会打开它自己的房门,然后再打开我们的。你难道忘记它有多少次坏了我们的好事了么?”
下午茶已经先他们一步放在凉亭,看起来是郁封爱吃的甜点。不过只有他们两人而已,也就是一块蛋糕与一些饼干,面包。最后一壶伊塔洛斯喜欢的红茶。
他们走到凉亭坐下,郁封脸颊绯红,迟缓的意识到,这似乎也是在提醒他?
但他脸红什么,伊塔洛斯口中的事情跟他郁封无关!
垂眼抿了一口红茶,郁封磨牙道:“知道了,我会好好教它的。但你别想撒手不管。”好吧,仔细想想,他在某些不重要的奇怪副本的犄角旮旯里还真有点训练动物的印象。但愿有用。
横眼看去,伊塔洛斯正掰着面包:“当然,当然。”
听着有点敷衍的样子。
天鹅游过来,伊塔洛斯就把面包碎扔下去。一次不扔很多,等它们吃完再撒第二次。
其实在平时他不会对这种小活动感兴趣,不过今天看来是难得的假日。
郁封放下盘子,从伊塔洛斯手里抢了一点面包碎,等天鹅们吃完后仰头讨食时,伊塔洛斯就停手让他扔了。
他坐在围栏,一条腿垂在湖面上,看着水中飘着的白面包被天鹅吃掉一些——它们吃得优雅,不急不缓,于是有部分被鱼抢走。
一群天鹅都在不知不觉间汇聚这里。
那瑟嘉呢?
郁封转头去寻找那个身影,紧接着就被小狗来了个爱的贴贴,齐齐坠入水中。
他呛水,猎狼犬还在扑他。郁封一手揪住狗后颈的毛,好不容易探头出水,就见伊塔洛斯看戏那样看他。

第117章 法涅斯之吻
接近成年的幼犬,在体型上已经相差不大。被世界意识强行屏蔽力量的郁封也要拿出十足的力气,再加言语上的威胁,才能把闹腾的宠物带上岸。
饶是如此他也累得直喘气。
“安静点。”郁封拍了拍它脑袋。
瑟嘉玩疯了,又或许郁封扯它后颈的毛根本没弄疼它,语气上不轻不重。所以它还一个劲在主人身边打转,在腿旁绕来绕去。只当郁封在跟它玩游戏,试图把人拱回水里。
郁封被它撞得踉跄,好在有所准备,没让它得逞。
“坐下。”他后退两步,指着瑟嘉,另一手揪着它后颈,“别动。动一下今晚饿肚子。”
小狗自动忽略了后半句,挺胸坐得笔直,朝他叫唤两声要夸奖似的笑。
郁封:“……”
伊塔洛斯抱手,从头到脚将他看了遍:“现在呢,你会认真思考我说的话了么?”
郁封朝他招手:“可我已经答应了。”
怎么这人还站着看好戏,故意让狗扑他。
伊塔洛斯绕过石柱,郁封蹲下,在对方走来时,拍拍瑟嘉脑袋,给它使眼色。
聪明的小狗能与主人眼神交流,随即配合郁封蹭蹭他手掌,然后在伊塔洛斯靠近时一转头猛地扑过去。不过爱的拥抱立即被无形空气阻挠,瑟嘉像是没有发现那样疯狂抖毛……它甚至在刚才忍住了抖毛。
那些水就溅在郁封身上了。
他抬手挡着,往远处走了几步。便听到伊塔洛斯戏谑道:“亲爱的,我不会像你一样宠爱你的小宠物。但如果这样做的是你,或许成功的概率大得多。”
远处女佣跑过来,瑟嘉闹腾完伊塔洛斯,又跑去找女佣了。
抹了把额头往下淌的水,再睁眼就看见伊塔洛斯意味不明地笑。
郁封:“……啧。”
女佣带来毯子让郁封披上,另一人拿毛巾给他擦着头发上的水。简单收拾后,伊塔洛斯就要他回宅邸。下午休闲时间到此为止。
因为掉到湖里,郁封得回去洗浴。狗也得洗,不过狗有人洗,已经被女仆长先带走。她们在庭院的另一侧收拾狗,那里挨着厨房与马厩什么的。负责给狗洗澡的是三位园丁,一个主要按,一个洗,一个冲水。做饭的女佣一边切菜一边威胁它,才能顺顺利利让不爱洗澡的小狗安分度过漫长的一小时。
虽然郁封不满意伊塔洛斯总爱看戏的态度,也想让他尝尝从头到脚湿个透的滋味……不过还是算了,相处时要小心,以免又出现让人尴尬的事态。
在那条路分道时,伊塔洛斯还要在火上浇一把油:“亲爱的,我在餐厅等你。你要快些,别迟到,别忘记礼仪。”
西德里不动声色站得更远些,怕是没少被他们之间的对话吓到。
郁封很不客气:“如果我迟到,你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至于礼仪……你好意思在这时候提?”
简直钓鱼执法。
从一开始这人的话就能勾着他心里的情绪,像未烬的火光。现在以柏温的身份站在伊塔洛斯对面,这点还是没变。他总能让郁封脱口的话不只是简单直白的讽刺,而是带着一股较真劲儿。
非要分个是非对错,寻找认同那样。
伊塔洛斯满意了:“快去,如果你再拖延,真的要迟到了,我可不等你。”
算是看出来了,这人就是故意的。
女佣在前方带路,是那位较为年长的。郁封听别的女佣似乎叫她‘露丝姐姐’。
“柏温少爷餐后想吃些什么呢?”她回头说话时,脸上有温暖的笑。
庄园里的所有人讲话都温柔可爱,一点也不像伊塔洛斯那样偶尔故意惹怒他。虽然只是偶尔。
而且郁封以这样的态度回应时,他们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神情,甚至更显得轻松。
往好处想,至少柏温跟他性格在表面上看起来差不多。不用被怀疑了。
“随便吧。”他不是很有胃口。
露丝忍笑:“您别生气了,我会在睡前的牛奶里多加些蜂蜜的,我保证不会让老爷知道,也不会让他发现。”
郁封:“?”
欲言又止。既然在那位伯爵口中已经三年过去,这身体应该成年了吧?不至于外貌看起来还像小孩……怎么他们对他也像对待小孩?
露丝手上端着他要换的干净衣物,把他往宅邸外带。通过后方小门,进入某处被花圃围起来的小空地,带有硫磺味的热气迎面而来。
这地方竟然还有一处温泉。
能看见湖泊与远山,同时被花圃遮挡,不会有多余的人来打扰的,适合享受的好去处。
郁封看了眼四周,温泉就是伊塔洛斯的手笔了,否则这种地方哪里来的温泉。
露丝嘱咐几句后很快就离开了。
厨房飘出炊烟是在两分钟前。来时没有闻到饭菜的香味,只听到佣人们边做事边谈笑。算算时间,他大概能在这里泡个四五十分钟。
傍晚时吹来的风已经有了冷意,完全沉到水池中的郁封感觉头有些昏沉。
热水让他神经舒缓,热度攀爬窜上大脑。他浅浅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睛出神。像在冬日的棉被里睡一个很长很长的懒觉,不由自主地喟叹。
永夜之所的四季不太分明,这种概念体现在气温上。烈阳与鹅毛大雪、暴雨与雾霾细雨,街景会改变,但那看起来就像是艺术神殿制作的假象。气温的起伏与氛围不会真的让人觉得它们真实,想要体验那些天气,得到中心城镇之外的地域去。
郁封彻底放松下来,于是连困意也不能抵挡了。他闭着眼睛,总觉得意识断断续续的,没办法连贯地思考任何。身体歪向一边,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额头抵着光滑的卵石,呼吸逐渐平缓。
被吵醒的时候他还不能准确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有零碎的画面闪过视野,但他不能对此做出相应的反应。
他看见伊塔洛斯叫醒他,而此时天已经完全暗下,月亮将水面照得波光粼粼。那些生长得十分饱满健康的植物上也像洒了一层银白的光。
是他从没见过的景色,原来庄园在月明星稀的夜晚这样好看。
伊塔洛斯口中说着什么,有微凉的东西落在他脸上,郁封眯眼往那边贴去。
庄园的佣人们也往这处跑来,西德里腿脚不便,在很后方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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