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熠提着个旅行箱路过,要往车的后备箱里塞,擦肩而过时,分了点余光给池雨初。
不看还好,这一看,盛熠的心里,有闹钟吵吵嚷嚷地闹了起来。
池雨初……在看他的照片?看那么多张,还保存了?
一股微妙的感觉在他的心底里蔓延开来。
这小花瓶,几个意思?
池雨初总觉得有目光徘徊在自己身上,他抬头好几次,都没发现什么异常。
东西已经收拾好了,他跟方驰打了个招呼,先去了车上,老老实实地给自己绑了安全带,听着歌等盛熠。
盛熠拉开车门,从另一侧上车,把车载音箱的声音关小些,发动了车。
车驶上高速公路,池雨初倒头就开始睡。
盛熠有点郁闷,这小孩偷偷看他照片,面对本人却毫无兴趣,把他当司机使。
车开了将近一小时,进了z市城区,池雨初醒了,扒在床边看过往的车流。
“把你扔哪里儿?”他听见盛熠问。
池雨初想了下,他今天不用去剧组,但临时被安排了一家媒体的独家专访。
“扔到公司好不好?”池雨初用商量的语气问。
盛熠顿了下,问:“你公司,叫什么?”
他没关注过,一时间竟然想不起来。
池雨初的指尖在用来导航的平板上点了点,输入了公司名,很快,电子音给盛熠指了个方向。
车穿过大半个城市,停在一栋银色外观的建筑楼下,透过车窗,池雨初看见了公司的logo。
“那我走啦,谢谢老公。”池雨初用围巾把自己裹好。
盛熠今天还没正眼看过他,现在打量过去,刚好看见他的唇珠边上,比平日里多了些艳色,看着是昨天亲狠了,嘴巴还没恢复。
“等下。”盛熠说,“来做点表面工作。”
池雨初怔怔地,等盛熠拉开车门,抓着他手腕让他下车。
公司附近常年有人蹲守明星,自然有人看见了他们。
盛熠把他送到了大厦一层里,没让他单独走这十多米,把“已婚”演得挺到位。
“我要出趟差。”盛熠说,“大概去两周,你可别再给我惹事了,听见了没?”
“两周?”池雨初惊讶捂嘴,“干什么事啊?”
“股权收购和管理层清洗……”盛熠说一半,打住了,“听不懂就不要问!”
“好的好的……”池雨初有些委屈,“老公再见。”
他有些胆怯地看了盛熠一眼,冲对方摇摇手,上了电梯。
糟糕,他的对戏伙伴要走俩星期,那他的剧本怎么办啊,池雨初慌了。
电梯外,盛熠站在原地,半晌,感觉心里这一大早刚灭的火又噌地烧起来了。
出差两周怎么了?总不能是舍不得吧?
赛车和射箭都是兴趣爱好,池雨初现在也勉强算个,人总不能为了点爱好,贪图刺激享乐,就不出差了吧。
“哎,你是?”一个声音自他背后传来,“盛先生。”
盛熠侧过目光,看见对方是池雨初那个姓陈的经纪人,他点了下头做为回应,出了公司大厦。
池雨初工作挺忙,大部分时候都是直接去工作地点,很少来公司。
他悄悄地上楼,想无声无息地潜入陈沉的办公室,结果还是被摸鱼的一帮员工给堵住了。
“今天穿这么好看,特地给老公看的吗?”另一位经纪人问他,“我刚看见你老公送你上班。”
“没有啦,萌萌姐。”池雨初站在墙角,“昨天随便穿的。”
“我们雨初哪用特地穿啊,随便披件都能把老公眼睛看直。”正在接水的公关部同事说。
“没有没有。”池雨初连忙摆手。
“都干什么呢?”刚出电梯的陈沉吼了声,“他好不容易来回公司,别这么一个劲地逗他。”
“过来过来。”陈沉招呼他。
池雨初跟着进了陈沉的办公室。
“坐吧。”陈沉说,“先休息会儿,下午带你去做专访。”
池雨初从桌角拿了本杂志,靠在沙发边上翻。
“你……”陈沉叫他。
池雨初:“嗯?”
陈沉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扔给他一面小镜子。
池雨初一脸茫然地打开镜子,镜子里的人先是怔愣,随后脸颊渐渐染上红晕,嘴巴也微微张开了点。
昨天晚上,盛熠好像有些用力了,嘴巴还红着。
“一看就是一副被亲过头的傻样。”陈沉点评。
“啊啊啊啊。”池雨初捂住了耳朵。
“掩耳盗铃吗你?”陈沉哭笑不得,“你跟你老公的事我管不着,我有点看不懂你俩到底是不是塑料,但你下次得告诉他,最好不要在明面上留痕迹,你要上镜,不太方便。”
“好……”池雨初说。
也不知道盛熠会不会听他的意见。
他翻着杂志,在陈沉的办公室混过了午休,又被送去某家传媒公司做了专访,负责采访的记者大概是收集了粉丝问题,把他问到目光躲闪。
盛熠每次出差,就跟失踪了似的,仿佛那个给他递热水袋给他剥鸡蛋的人从来没存在过。
接下来的几天,池雨初在剧组兢兢业业地打工,还抽空和池竹潇约了个午饭。
工作在进行,日子也在继续,可他的剧本停滞不前,一个巴掌真的拍不响,他很需要陪练。
老公,理理我。
他打开手机,从联系人列表里拎出了盛熠。
[雨]:你在干什么啊?
盛熠没回,看来在忙。
[雨]:不在吗?
还没回,他的胆子大了点。
[雨]:好无聊哦。
[雨]:今天拍那段用弓箭的戏了,我觉得我演得太好了,我反复看录像,被导演赶走了。
[雨]:你好会教。
[雨]:你在玩赛车吗?
他戳了个表情过去。
手机振了声,盛熠回复了。
[盛]:你他妈到底想干嘛?
第18章 甜的
盛熠今天一早就在月盈集团的分公司,这边几个小领导在一桩收购案上出了点纰漏,忙得他焦头烂额。
月盈太大了,资历也老,在商旅领域拥有绝对的话语权,但高层混日子的老东西也不少,这帮人嘴上喊他盛大少爷,心里把他当羽翼刚丰的毛头小子,话里话外都是不当回事的意思。
他干脆懒得搞虚与委蛇那套,直接摆足了架子,绷着脸把这帮混日子的挨个敲打了一遍。
“今天以内给我修改后的收购方案。”盛熠冲眼前办公桌前站着的中年男人说。
“这……”男人面露为难,“盛大少爷,今天恐怕?”
“改不出来你就退休。”盛熠不耐烦地说,“秦总,我丑话说在前头,我爸挺看重这桩并购,要是没拿到我不找你麻烦他也要找。”
“退休不太合适吧?”对面赔笑,“这……”
“年龄是不太合适。”盛熠面色不善地看着眼前的人,“那就身体出点毛病,我们病退吧?”
姓秦的中年男人颤了颤,想起来这位大少爷虽然还在挂职,但没少在月盈的关键事务里发挥作用。
与之打过交道的人似乎都说,这位大少爷的手段不是一般的恶劣。
“大少爷说笑了。”男人低头,“我还想给月盈出力呢,方案下班前给您。”
办公室的门被关上了,随后,又进来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是分公司的高管。
“他们平时挤兑你?”盛熠问。
这是他先前特地聘请过来打理分公司的,属于他手头的人。
“挤兑,但不知道我是您安排进来的。”对方说,“我这边,手头上有不少他们的把柄,比如秦峰,我收集到了他滥用职权挪用公司资金的证据,要放出来些吗?”
“等一阵子。”盛熠说,“先让他们把这桩收购干完。”
倒也不急着清理这帮人,先榨干价值再收拾,更合他惯常的作风。
高管懂了他的意思,象征性地领了点任务,装作一副同样被骂的样子离开了。
桌上的咖啡都放凉了,空气里的香味淡了很多,盛熠端起来,又没什么兴致地放下了。
从早晨开始亮个没完的手机屏幕,终于又亮了起来。
[雨]:不想干什么……就不能找你吗?
盛熠有半秒的出神,忽然想起躺在池雨初身边时闻过的那股清清淡淡的柠檬奶糖香。
怎么这么闹腾,跟离不开他似的。
池雨初心虚地趴在书房的桌上。
他有事,但他不知道要怎么说。
他思考了好一会儿,才编辑信息给盛熠发了过去。
[雨]:你有好多好多天没和我演“已婚”了啊。
[盛]:呵。
池雨初被这个“呵”字吓出一身冷汗。
[盛]:之前你演得很爽是吗?
他连忙回复——
[雨]:……对不起,老公你忙吧,鞠躬.jpg
手机屏幕弹出来一个视频通话请求,铃声坚强地响着。
池雨初犹犹豫豫地按了接听。
盛熠那边的画面出现在屏幕上。
“你在家?”盛熠问。
“对啊。”池雨初人从镜头前移开了点,让盛熠能看到书房,“看,我在书房。”
“我没瞎。”盛熠捏了捏额角,“这会儿没去拍戏?”
“不拍哦。”池雨初说,“我工伤了,可以休息半天。”
“工伤?”画面里的盛熠挑眉,漠然弯了下嘴角,态度轻慢,“当花瓶还能工伤?”
“对哦。”池雨初想了想,堆了两本书,把手机垫好,推开椅子在镜头前站好,“没骗你。”
他背对着镜头,现在睡衣的一角,露出右腰侧的一大片淤青,他怕盛熠看不到,还塌了点腰,把衣服掀得很高,左手修长的手指在伤处点了点。
“你看见了吗?”他小心地问。
对面没说话,似乎是信号不怎么样,池雨初掀着衣服没敢放。
半晌,他听见盛熠问:“怎么弄的?”
他开心地又坐会了桌前,比划着:“拍一个被坏人抓着小腿拖行的镜头,我没调好姿势,磕台阶上啦。”
难得盛熠对他的工作表现出了一丁点兴趣,他多分享了一点。
“真蠢。”盛熠轻描淡写地给了个评价。
池雨初撇嘴,有些委屈的目光飘到了正在研究的剧本上。
那些尹舒对主角别有用心的情话,都被重点标红了,刚好有段,在剧情里就发生在一通电话里。
“工作很忙,但也要注意身体哦。”隔着屏幕,他仿了下尹舒的神态,深情中带点楚楚可怜的意思,“别累坏了。”
“你不会就是为了勾我这句吧?”屏幕里的盛熠冷眼看他。
“没有没有没有。”池雨初支支吾吾,“不聊啦老公,我要接着看书了。”
他匆匆地挂掉了语音电话。
很好,盛熠的评价是,在勾引,这个感觉是对的。
在盛熠的帮助下,他对角色的理解越来越透彻了。
月盈集团分公司的办公室里,盛熠举着已经截断通话的手机,面色有些难看。
这是第几次了?
不像是错觉,总不能是他太自信了吧?
这笨东西藏不住什么心思,胆怯和试探都明晃晃地摆在脸上,情话没说一半自己就先害羞,偏偏那种生涩的撩拨,和怯懦的温言软语,非常非常地,合他的胃口。
下身撑得有点疼,他烦躁地抓起冷透了的咖啡,仰头喝了几大口。
刚刚的画面里,那段满是淤青的雪白腰肢轻晃着,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扰动着他的心绪。
骆新可能没说错,这温柔乡搞不好是来克他的。
可是小宠物自己露出了柔软的肚皮,主人也没有不玩两把的道理吧?
书房里,池雨初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振动——
[盛]:过两天就回去。
[盛]:不会累坏。
[雨]:也没有那么着急啦啊哈哈哈。
[盛]:我看你挺急着挨草的。
池雨初:“……”
惊恐占据了他的内心,他把手机开了静音,埋进了书堆里。
两天的时间过得飞快,古装剧里小少爷的戏份即将杀青,角色准备下线,池雨初很忙,忙到他忘记了自己招惹过盛熠。
今天他要拍小少爷被坏人害死的这场戏,妆造难度大,才一大早,陈沉就把困倦的他给运来了。
剧组负责妆造的姐姐们围着他叽叽喳喳地讨论造型——
“腿上鞭痕再画几道,这么白这么嫩的小腿,谁舍得不拿不多抽两下。”
“嘴角给他画点小淤青,到时候咬血包吐血,直接美死。”
“这小泪痣长得真好,天生就适合被弄哭。”
“眼尾给他加个伤口,必须有那种虐得肝颤但还想再蹂躏两下的效果。”
池雨初:“……”
呜呜呜,遇到变态了。
“厉害啊。”陈沉在一旁说风凉话,“有那种破破烂烂的感觉了。”
“你才破破烂烂。”池雨初小声说。
这群人摆弄完他,还拿出手机对他一通乱拍,直到导演带人推开了化妆间的门——
“你们好了吗?”导演问。
池雨初可怜兮兮地抬了头,跟在导演身后进来的向川愣了下。
“哭完,吐血,然后死。”导演躬身问池雨初,“会演不?”
“杀青给红包吗?”池雨初问。
导演:“……有。”
池雨初光着脚,欢快地跟在向川身后跑了出去。
盛熠过来剧组的时候,刚好看见了这一幕。
他停在远处,内心奚落了自己两句。
这是疯了吗,刚结束工作回到z市,饭都没吃,狐朋狗友也没顾得上打个招呼,路过影视城就想着先来看看,像是想来见见自己寄养的名贵阿猫阿狗。
池雨初看着是在忙,捧着剧本在听导演讲戏,时不时地点头,谁说话他都点头。
盛熠能想象到他说话的声音,温软,干净。
盛熠转身要走,那边却突然喊了开拍,他脚步一顿,倚在仿古装修的栏杆边上,远远地观望。
少年被按在地上,膝盖狠狠地磕在坚硬冰冷的地面上。
他锦衣玉食长大,受不得疼,没压住惨叫。
一柄尖刀挑起了少年的下颌:“真没想到,贪生怕死的你,还能熬过王府的酷刑。”
“他没有谋反……”少年低着头,“他就是个蠢货,蠢到每天都在给你们这帮人卖命。”
他恨透了迂腐的皇权,怕疼也怕苦,却依旧要维护将军哥哥的清白。
“最后一次机会。”押着他的人说,“指认他谋反。”
“不……”少年摇头。
威名赫赫的将军踹开了王府厚重的大门,恩师的孩子伤痕累累地躺在地上。
他冲过去,把人揽在怀里,叫少年的名字。
池雨初咬破了血包,呛咳了两声。
少年嘴角溢出鲜血,他微张着嘴巴,艰难地笑了下,泪水夺眶而出。
“别哭……”他说,“你是这世间……最光明磊落的人,我不会害你。”
将军颤抖着手,半抱着濒死的少年,仰头痛苦哀嚎。
向川半跪在地,低着头,沉浸在角色的情绪里无法自拔。
池雨初打了个滚,爬起来,眼泪也没擦,顶着副凄凄惨惨的模样,去问导演要红包。
“快滚快滚。”导演丢了个红包过去,嘟囔着,“天赋流都没有心。”
“到时候开播了,大家骂的都是导演没有心。”陈沉在一旁说。
导演:“……”
盛熠很少看电视剧,但刚刚那短短的一幕,真的有被虐到。
他发现哭戏的厉害之处不是网传的那种“几十秒就能落泪”,池雨初刚刚的笑中带泪,把角色个人命运在庞大皇权下的无力感与宿命感诠释得太好了。
心脏紧紧地揪了下,他好像罕见地体会了一次什么叫心疼。
“盛熠?”有人戳了戳他,“经纪人跟我说你来了。”
盛熠:“……”
把一圈人虐得死去活来的某演员挨在他边上,用那双刚哭完的红眼睛看他。
“你在看什么啊?”池雨初跟他往一个方向张望。
“离我远点。”盛熠说,“别把血蹭我身上,怪恶心的。”
“哦……这个不是真血啦。”池雨初被推得后退了半步,他想了下,觉得没什么说服力。
他的指尖在嘴角边点了下,沾染了一抹红,踮脚按在了盛熠的唇边,声音怯生生的:“这个是甜的。”
盛熠:“……”
剧组的血包都是特制的,池雨初觉得有点蜂蜜的味道,一点都不难闻。
不过他老公好像是不太喜欢,甩给他的目光看起来不太友好。
他抬手想给盛熠抹掉,对方却精准扣住了他的手腕,在他的指尖上咬了下。
指尖传来钝痛,池雨初怔忪地愣在了原地,纤密睫毛上还挂着的莹澈泪珠悬而欲坠。
“这也叫甜?”盛熠不以为然。
“因为太甜的话,就舍不得吐掉了啊。”池雨初说。
他这身刚杀青的妆造算得上狼狈,一身靛青色古装残破,发丝散了几缕,嘴角的“血渍”和淤痕恰到好处。
搭上了这张不谙世事的天真脸,怎么看怎么像个被欺负狠了的小可怜。
“你很缺钱?”盛熠指了指他手里刚问导演讨来的红包。
“啊……”池雨初说,“我们在剧里死掉就去问导演要个红包,会比较吉利。”
盛熠没听过这规矩,这行业是他的盲区,如果不是池雨初,他甚至一点都不会接触。
“剧组里大家都挺信这些的。”池雨初科普,“我们开机还有仪式呢。”
盛熠不感兴趣地嗯了声。
“你晚上……要出去玩吗?”池雨初谨慎地问。
“怎么?”盛熠问,“你想一起?”
池雨初轻轻摇头。
“于阿姨说,周末在西海岸有一场游艇展……”说到一半,池雨初记不住细节了,拿了手机出来读,“二十多家游艇会即将参展,你自己看吧。”
他举着手机,把聊天记录完完整整地展示给了盛熠。
盛熠嗤之以鼻。
月盈集团主营商旅,跟好几家游艇会都有合作,于玲说是要他们一起去逛展,实际上是完成盛家该有的商务交往。
“她倒是盯上你了。”盛熠语调淡漠,“哪来的信心,觉得你说了我就会听?”
“我就是个传话的。”池雨初嘀咕。
他声音极小,但盛熠还是听见了,投过来点凉飕飕的目光。
“我不去。”盛熠说,“跟她说,下回有事直接找我,别拐弯抹角地……算了我自己说。”
他掂了掂手里的车钥匙,拍了下池雨初的脑袋:“我还有事,等下你自己回。”
于玲倒是挺自以为是地觉得掌握了点拿捏他的办法。
池雨初茫然地眨眨眼,看着眼前男人离开的背影。
这就走了?
老公……闪现了一下,就不见了?
“池雨初!”陈沉叫他,“过来卸妆我们收工啦。”
“好的。”池雨初答应。
他把盛熠抛在脑后,跟着经纪人去化妆间了。
“刚刚你老公来了啊,这身打扮,便宜他了。”几个妆造师又把他给围住了。
“长这么漂亮,你老公舍得在外出差吗?”
盛熠舍得得很,池雨初心说,不过,这两次,盛熠都没在外边待太久,忙完工作就回来了。
“V牌珠宝晚上有个宴请。”经纪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有单品代言,我们晚上需要出席一下。”
池雨初听话地点点头。
角色已经杀青,他跟剧组的朋友们道别,收了好多演员给的小零食,提着鼓鼓囊囊的塑料袋,慢悠悠地出了影视城。
不少得知消息的粉丝蹲守在外边,见他过来,就和他打招呼。
“你们吃零食吗?”池雨初问。
“吃!”粉丝说。
粉丝:“宝贝给的零食都是奶香奶香的。”
“我不是小孩。”池雨初连忙说,“没有味道的。”
“下一部戏打算去哪里哭啊?”粉丝问。
不知道是谁口嗨说了句“在老公床上哭”,周围一阵哄笑。
池雨初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不自在地躲到了陈沉背后。
“行了,别逗他了,本来脸皮就薄。”陈沉让大粉把零食拿好,“晚上还有工作,我们先走啦。”
“再见。”户外的风很冷,池雨初从毛衣袖口里露出了几根手指,冲自己的粉丝们摇了摇。
“这边算是收工了。”保姆车上,陈沉说,“接下来,我们就全力准备你手头的那部电影了。”
“好呀。”池雨初点头。
“商战你有经验吗?”经纪人问。
“我?”池雨初指着自己,“我看起来是很有经验的吗?”
“当我没问。”陈沉拍了下脑袋。
池雨初是池家年龄最小的孩子,家里宠得很,不过就他所知池雨初是养子,估计对池家的商务不会涉足太多。
而且,池雨初看着对这些也没什么兴趣。
这电影的题材,池雨初不能算太了解。
“如果是对理解角色有帮助的话,我可以问问盛熠。”池雨初说。
“你老公?”陈沉问,“他愿意教你?”
他总觉得,盛熠对池雨初的态度很迷,有时候挺上心,有时候又敷衍,但这是联姻,不值得深究。
“不知道。”池雨初说,“我可以问问。”
射箭的事情,他求着盛熠,盛熠就教了。
也许他可以大着胆子再试一次。
“行,再说吧。”陈沉说,“我们先去准备参加晚上的宴会。”
今天晚上,专营珠宝的V牌将在市中心举行邀请宴,请了不少明星,还有经常合作的大客户。
池雨初作为v牌某几款饰品的季度代言人,也应邀赶到了现场。
邀请宴的视频和照片是会对外公布的,各家明星的团队都使足了劲,在妆造上用力卷。
池雨初好久没被这么折腾过了,妆造给他弄了发型,把他微长的发尾弄得有些卷翘,又加深了他的眼妆,在甜美单纯的基础上,多了点成熟的欲感。
米白色薄毛衣也是特制的,腰间那块针脚稀疏,隐约能看到白皙的皮肤。
他摘了自己手腕上系着红绳的银色小铃铛,换成了该品牌的饰物。
盛熠一进宴会厅,就远远地看见了池雨初。
他站在v牌的展板前,被一群摄影师围着,闪光灯照个不停。
“嫂子业务能力挺好的。”骆新钦佩地说,“表情管理好绝,完全不带眨眼的,这样怎么拍都好看。”
“他偶像包袱挺重。”盛熠敷衍地应了声,抬眼看见从台上下来的池雨初晃晃悠悠跌跌撞撞地揉眼睛,差点撞在了墙上。
他没忍住,笑了声。
“他怎么在这儿?”盛熠问。
“嗯?”骆新说,“我以为你知道才跟我来的,嫂子手里有v牌本季度四款新饰品的代言。”
盛熠不知道,他去年整年都不在z市,跟自己这位老婆着实不熟。
“不好意思,麻烦让一让。”陈沉推开人群,冲过去扶住了池雨初,“没事吧?”
“看不见了……”池雨初说。
“等下就好了。”陈沉哭笑不得,推着他找了个边角位置的桌子,“你先坐会儿,我去带带其他人。”
“好,你去。”池雨初坐下了。
他安静地坐了会儿,有人打招呼就微笑点头,直到视野中被闪光灯照射留下的杂光逐渐消失,他才端起了一杯红酒,环顾四周。
“啊。”池雨初惊讶捂嘴。
在他前面大约三米的位置,一个身穿黑西装的男人,一边勾搭某明星,一边往那位明星的酒杯里撒了点不明粉末。
那位明星他刚好还认识,叫叶以然,跟他在一部戏里有过合作,还给他买过奶茶,还说想跟他学哭戏。
叶以然端着杯子,正往嘴边递,胳膊被轻轻地撞了下。
“和你……换。”池雨初紧张地说。
叶以然:“?”
他反应很快,顿时明白了什么,感激地冲池雨初点了点头,从池雨初手里迅速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蒋总的好意我心领了。”叶以然说,“我喝干了。”
男人的脸色差到了极点,却没再说什么。
池雨初端着酒杯,打算找个地方把酒倒掉,他刚出了宴会厅,一只手抓着他,把他拎了回去。
酒杯被人截了过去。
“你鬼鬼祟祟地干什么呢?”盛熠扫了眼前人一眼,有些口干舌燥,抓着酒要喝。
“哎,别……”池雨初惊惶地抬手,捂住了盛熠的嘴巴。
酒杯被打翻,酒液泼翻在盛熠的胸口,浸湿了一大片衣服。
“你在搞什么?”盛熠怒道。
“这个酒。”池雨初吞吞吐吐,“好像……被放东西了。”
“谁活腻了敢给你下药?”盛熠冷冷地问。
“不是。”池雨初说,“是给我朋友。”
他在盛熠即将吃人的目光下紧张地描述了刚才的事情。
“你还管这闲事?”听了前因后果的盛熠轻嗤。
这小花瓶怕生也怕事,平日里恨不得当个迟钝的缩头乌龟,凡事都藏在人后边,今天竟然还管这闲事。
“不怕人家报复你?”盛熠饶有兴趣地问,“等下找个角落把你堵起来套麻袋打,打到哭。”
池雨初哆嗦了下。
他低着头,伸手抓住了盛熠的衣袖,不放了。
盛熠晃了下手腕,没能把人甩开。
“我跟着你。”池雨初说,“你那么厉害,他不敢揍我。”
“你泼我一身酒我还没找你算账呢?”盛熠说,“你不怕我先揍你吗?”
池雨初愣住了,似乎先前没考虑过这个可能。
“那我去找陈沉哥……”他说。
他刚转身,没走一步,被盛熠抓了。
男人没管自己被他泼得一身狼狈,自顾自地把手压在他肩膀上:“跑什么啊,负点责,去陪我换衣服。”
池雨初一步三回头地被盛熠牵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