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神医门派被毁之后—— by祎庭沫瞳
祎庭沫瞳  发于:2024年0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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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怀城后,越清眠又前往周边的城镇转了一大圈,主要是收薛老板无法大量弄到的草药。在此期间,越清眠还上了好几趟山,想看看有什么新鲜草药是能用得上的,带回来制成丸药或者药膏,随身带着很方便。
转眼,便来到的农历九月。
重阳过后,越清眠带着自己的包袱、药箱和一个大竹筐,便踏上了往前风节城的路。
他当初就是在风节城遇到苍莫止的,只不过那时的他消瘦落魄,而现在的他只能用“满载而归”来形容。
具体是哪一天遇到的苍莫止,越清眠是真记不清了,只记得苍莫止是重阳之后便出发了,所以他算着日子,一路慢行,来到风节城“偶遇”。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有被苍莫止相邀去封地的必要,越清眠特地穿上磨的比较旧的衣裳,还特地每一顿都少吃了点,让自己消瘦一些。不然他容光焕发地往苍莫止身边一站,苍莫止怎么可能忍心邀他去封地吃苦?
在风节城住了有一段时日了,这天一早,越清眠出门吃饭。天气凉下来,他早上就想吃点热乎带汤的。正好离他住的客栈不远就有一处面摊,猪骨汤面做的很香。原本越清眠想在面里加两片肉来着,可想到自己要消瘦,便作罢了。
一碗面吃完,越清眠觉得全身都暖和了。结了账,他便溜达着往书局走。封地艰苦,连个书局都没有,得趁现在多买些书带去,闲来翻着解闷也很好。
其实这段时间他不是没想过回医谷看看,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会想师父,会想师叔们,也会想师弟师妹。但他不能回去,医谷与他割席是最好的,他远离了京中,就等于是医谷远离了京中。不再被忌惮,不再被视为支持某位皇子,医谷才能用最快的速度恢复过来。
走到一半,天空突然噼里啪啦地下起雨来。
越清眠赶紧找了一处屋檐躲雨,心道:早上天还是晴的,怎么说下雨就下雨了?
看着雨水很快在屋檐下滴落成线,越清眠恍然想到在风节城遇到苍莫止时,也是这样的雨天。
思绪刚顿,就见一辆马车自远处驶来,在路过他身边后骤然停下。片刻之后,车帘掀开,苍莫止探出了半个身子。

第06章
没想到自己和苍莫止的偶遇居然是在今天,越清眠有些无语,却也有些小兴奋——因为除了相遇那天下了雨之外,别的他都没有印象了。所以设想了许多偶遇的场景,可如今却没有一处与他预想的一样。
越清眠透过雨帘望着苍莫止。
苍莫止比他前几个月在京中见到时消瘦了些,人看着也没什么精神,不过眼睛依旧是那副会咬人的样子,与越清眠记忆中一样,只是现在他不讨厌了。
苍莫止不知道跟车夫说了什么,车夫似是劝了几句,可能是没劝出结果,最后还是给他撑了伞。
可以看出苍莫止手上不灵活,下车缓慢,接伞也很勉强,不过还是撑着伞向越清眠这边走了过来。
越清眠只是看着他,并未出声,也未上前。之前在京中只是遥遥看了一眼,现在近距离看,才更觉真切,也更让他安心。
“瘦了。”这是苍莫止开口的第一句话。
越清眠心道:我这是为了谁?
就听苍莫止又道:“我给你的银子太少了吗?让你没钱吃饭了?”
完全没有了上一世在风节城相遇时的落魄感,越清眠也没有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防备,他拿眼扫了苍莫止一番,说:“你好意思说我?”
苍莫止神色一顿,骤然笑了,没有接话。
越清眠等着他开口说跟他去封地的事,可苍莫止却像哑巴了似的,没了上一世的干脆。
无奈,越清眠只得自己开口:“你怎么在这儿?”
苍莫止与他并肩站着,雨伞并没有收,确切地说现在苍莫止只有一只不甚灵活的手,根本没办法收伞。
“我要去封地了。我封王的事你知道的,九月一过,父皇就让我离京前往封地。”苍莫止语气不带情绪,像是认命了。
越清眠只能继续明知故问:“封地?在哪儿?”
“延州。”
越清眠故意沉默了片刻:“那地方艰苦,贫瘠又守着边关,不是个好去处。”
“嗯。”
越清眠皱了皱眉——嗯就完了?
在心里叹了口气,他第一次觉得苍莫止话怎么这么少,平日闹起来不是挺能说的吗?!
“那边条件艰苦,你路上多备些东西,以免到了那边要什么没什么。”越清眠属于是没话找话了。
“还好。”苍莫止转头看向他,“末伏那会儿,户部左侍郎找到我,说感谢我府上的大夫帮了他难产的儿媳顺利生产。本应早些谢我的,但他因公事不在京中,才拖了好几日。”
“我想来想去,我府上哪有什么大夫?后来让人去打听,才知道是你。说是你无意间让人看到了绣着我府上火焰纹的钱袋子,才让左侍郎的儿子与我关联上的。”苍莫止当时被户部左侍郎答谢时,是真的挺蒙圈的。
“原来是户部左侍郎家的。”越清眠见他握着伞的左不稳,持伞轻微晃动,想要伸手接伞,可想到苍莫止居然还没有痛快地邀他去封地,他又不想接了。
“所以这次我去封地,除了父皇给的封赏,其他的由户部和内务府自行安排。左侍郎应该是感念你的帮助,在内务府帮着做了疏通,给我装的都是实用的好东西。”苍莫止露出见面后的第一个笑容,“都是托了你的福。”
越清眠不居功:“你若不给我钱,别人也看不到那个钱袋子。你若不给我马,我那天也不会在李家村落脚。所以还是谢你自己吧。”
“如果没有你的医术,就算我给钱给马,你也帮不上忙。所以还是要谢你。”苍莫止说。
雨势渐小,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听在彼此耳朵里都清晰了许多:“那行,我收下你的谢意了。”
苍莫止笑意收了几分,问:“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终于是聊到正题上了,越清眠可算是满意了几分:“没打算。我已经被逐出了师门,京中也待不下去了,眼下没地方可去,走一步算一步吧。”
他说的应该够惨了吧?希望苍莫止识相一点,赶紧邀请他!
就听苍莫止道:“你被逐出师门的消息在你离开京后才传到我这儿,以我眼下的情况,也无法为你做什么。可你自小在医谷长大,是什么样的性格品性,掌门是最知道的,你不可能参与进皇子的夺位之争中。回去好好求一求,应该可以让掌门心软,重新留下你。毕竟你一人在外,实在不安全。”
好嘛,居然是劝他回去的。越清眠实在弄不明白苍莫止脑子里在想什么,不过他是不可能回医谷的。
“你都知道的事,我师父和师叔们能不清楚吗?把我逐出师门,才是最医谷最有利的。”越清眠道,“我不可能回去。”
苍莫止无声地望着前方,雨来的急,行人都找地方避雨了,这会儿路上除了他乘坐的马车,再无其他。
越清眠都无语了,他第一次发现苍莫止怎么这么磨叽。
“你的胳膊怎么样了?”越清眠把话题拉到了这上面。
苍莫止的双臂是在战场上伤的,之后便被召回了京中,不久便封了王,到现在被驱往封地。对于具体的日期,越清眠实在记不住,不过他记得医谷被毁之前,苍莫止就已经因伤回京了。
“没什么起色,御医说最好也就现在这样了。”苍莫止语气平静,仿佛受伤的不是他。
当初越清眠心里一直有个疑惑,为什么苍莫止受伤,皇上没有把他送到谷医,也没有召他师父去帮着看一看,无论能不能治,看一看总是应该的,总比耽误了好。
后来觉得可能是他和苍闻启走的太近,苍莫止身边的人信不过他,也信不过他们医谷了,所以才迟迟没有找过去。这样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的,万一他或者医谷真的站在苍闻启这边,坏了医德去害苍莫止,或者不作为,任他手臂情况恶化,那苍莫止的兄长和妹妹都会彻底失去一个指望。
“你想治吗?”越清眠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但他想问。
苍莫止再次看向他:“想治就能治好吗?”
宫中御医的医术并不差,否则是不可能当御医的。既然御医都说没办法了,他便不抱希望了。
“不知道,但不试试你甘心吗?”越清眠与他对视,没有表情的脸看不出内心的想法。
苍莫止看了他良久:“你给我治?”
越清眠没点头,也没摇头,算是默认了。
苍莫止眼中闪过一丝惊诧:“你愿意随我去封地?你知道那边很艰苦,你未必能适应。”
越清眠真是受够了,翻了个白眼道:“你怎么这么啰嗦?我都没说适应不了,你在担心什么?”
苍莫止眼睛亮了:“我不是怕你适应不了,到时候又要发脾气吗?”
“我脾气哪有那么差?”越清眠瞪他,嗓门高了不少。
苍莫止再次笑起来,虎牙显得格外尖锐:“你是什么脾气,自己心里这么没数吗?”
越清眠深吸一口气,不欲与他计较,谁让这是苍莫止呢?稍微忍一忍也行。
“既然你要跟我去封地,有些话我得提前提醒你。”苍莫止笑意掩不住,但语气却多了几分严肃,“我现在失了势,你跟我一起去封地,我能给你的肯定没有京中好。而且就算我离京了,提防我的人也不会少,封地会不会有探子,未来如何,都不确定,你这是在冒险。另外,封地地形险要,又与边关相邻,很难有安宁日子,你从小没吃过什么苦,未必能适应。”
耐心听他把话说完,越清眠问:“说完了?那轮到我说了。”
苍莫止点头,一副洗耳恭听的态度。
越清眠清了清嗓子,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不用刻意提醒。你能不计前嫌,愿意给我一个容身之所,我没什么好挑剔的。但为保万全,治手这事我们要悄悄进行,越少人知道越安全。另外,我不能完全保证治好你,只能说尽力而为,希望你有心理准备。”
苍莫止望着他,好像有万般情绪要表达,又像有许多想问的,而最后都归于了沉默,或许是问不问都不重要了,又或许是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
上一世越清眠在封地隐姓埋名,也没有入住王府。这次他不准备那样了。御医都说苍莫止治不好,应该没有人相信他的出现会带给苍莫止奇迹,大抵只会觉得他是被苍闻启和医谷双双驱逐后无处可去,找一个落脚的地方罢了。
可同样的,有人觉得没有奇迹,就会有人认为结果不可估量,自然不敢妄动,对他也好,对苍莫止也好,都会有所忌惮,这在当下这个时局中不是坏事。
两个人对视了片刻,谁都没有再开口,最后是苍莫止先笑了起来,越清眠也跟着笑起来,他仿佛看到这个喜欢了他很久的男子像是抓住了什么定心之物,欢愉而安宁。
雨在两个的对视中悄然停歇。
越清眠接过苍莫止撑得颤颤巍巍的伞合上,问:“你这是要往哪儿去?”
如果是前往封地,肯定是大部队一起,不可能只有苍莫止自己。
“没有特别要去的地方,就是随便走走。”前往封地的队伍已经走了好几天,来到风节城后便租了一处院子歇脚,正好补给一番,才好继续上路。
“你呢?是有地方要去?”苍莫止问。
越清眠不打算取消原定的计划,便道:“要去书局,你要是没有想去的地方,就随我一起吧。封地应该没什么书可卖,可以提前买一些带去解闷。”
见越清眠这样有闲情雅致,可见与他去封地并不是勉强之举,苍莫止心中更敞亮了,应道:“好。”
于是两个人一起上了马车,马车辘辘走起。躲雨的行人也回到了路上,没有人特别注意到他们。而就是这样的无人注意,让他们的命运开始了交织的转动。

第07章
不知为何,明明越清眠跟他向来合不来,关系也一直谈不上亲近,但此刻,苍莫止却有一种他们好好相处了很多年的错觉。好像那个在医谷总与他吵吵闹闹的不是越清眠,越清眠也没有因为苍闻启,与他划开界限。
他能理解越清眠可能是在发现苍闻启的伪善与欺骗后,果断选择了他这个苍闻启的对立面。这中间多少存着些他们从小相识的情分,哪怕是吵闹不和的情分。可他从未没想到自己与越清眠安静地同坐在马车里,不仅一点不觉得别扭,反而有种本应如此的感觉。
“随你去封地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越清眠问。封地才是苍莫止的地盘,这一路上可不是。就算现在苍莫止手废了,在别人看来不再能构成威胁,但害他的人未必有,防他的人却未必无。
苍莫止随意地一笑,露出虎牙:“没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防是防不住的。”
“也是。”越清眠轻轻点头,不知道是因为他要跟着去封地,苍莫止看上去心情不错,还是苍莫止一直心情都不错。
下车后,两个人便一同进了书局。没几步的功夫,两个人就已经一东一西了。
越清眠挑了些地理志和封地附近的游记,他的确在延州生活了很久,不过前十来年都是一心向医,不闻其他,后几年则是一心为苍莫止报仇,就更顾不上别的了。所以对延州的水土可以说了解甚少,只知环境的确艰苦,加上边关战事,使得延州很难修养生息。
除此之外,越清眠又挑了些诗词之类,想着闲来无事读一读,且当是找个闲事了,比看那些四书五经来的轻松。
自己挑好了,再转头去找苍莫止时,发现这人正站在角落的一处书架前,书平铺开放在桌面上,左手不太灵活地翻着页,一副在认真思考的样子。
书局的伙计不时往苍莫止那边看一眼,眼神中有说不出的光彩。
越清眠心下疑惑,难道苍莫止那边放的是什么誊写的孤本?于是心下一动,走了过去。
这面架子上的书都很簿,书脊并没有写书名,看着还挺像手抄残本或者手札之类的。
越清眠随手拿了一本。
“欸——”苍莫止刚要阻止,越清眠已经翻开了。
这哪是什么孤本,而是彩色的春宫图,还是两个男人!
作为大夫,越清眠对人的身体是很了解的,看这种东西不至于面红耳,但苍莫止堂堂一个王爷,怎么会公然翻阅这种东西?而且这里还是书局,这东西不是应该在花街柳巷卖才是吗?!
见越清眠合上本子抬眼看他,苍莫止假装咳了一声,若无其事道:“我只是看这书脊上没名字,好奇之下拿来看了一眼。”
“哦。”越清眠表现的很冷淡,想来这事发生在苍莫止身上好像并没有太多违和感,毕竟他就是那副肆意不羁的性子。
苍莫止把自己手上那本合上,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问:“都挑好了?”
“好了。”越清眠将自己拿的那本放回去,才又抱起自己挑好的书。
“去结账吧。”说着,苍莫止率先往柜台那边走。
越清眠迟疑了片刻,从他刚才抽书的位置又拿了两本,一并带过去结账。
苍莫止:“……”
比起苍莫止突来的局促,越清眠就淡定多了,结果完账后,越清眠抱着一摞书出了门。苍莫止拿不了重物,也帮不上忙,只能跟在越清眠身后,话都没有一句。
马车重新跑起来,不够平整的路面让马车跟着颠簸不少。
苍莫止的眼睛不时往那堆书里瞟一眼,面上却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过了好一会儿,像是终于找到了新话题似的开口道:“带你去买些吃的吧。你也说了封地艰苦,恐怕没有多少你爱吃的,提前备一些也好。”
“我没有那么挑食。”越清眠下意识地说。等说完了,他才发现这话放在眼下是没有说服力的。
上一世苍莫止不在了之后,一来是没人能不断为他的挑食想办法了;二来他一心都扑在为苍莫止报仇这件事上,吃什么,好不好吃,都不重要,只要活着就行,渐渐的就没那么挑了。
苍莫止一副“这话你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表情看着他,倒是没把话说出来,大概是怕越清眠小脾气一上来,根本劝不住。
越清眠沉默了须臾,实在没办法多解释,只得说:“好吧,还是买点吧。”
他若是突然不挑食了,苍莫止恐怕会觉得他是别人假扮的吧。
买了许多吃的,苍莫止并不急着回去,又让马车去了越清眠投宿的客栈,结了房费,收了行囊,带上马匹,这才回到暂租的小院。
苍莫止一路行事低调,租住的院子也位于巷子深处,毫不起眼。
马车刚停好,院门就开了。
“王爷,您回来了?!”话音还没落,一道青色的身影就奔了出来,语调轻快中带着几分谄媚,同时伸手去扶苍莫止。
苍莫止没有拒绝,以他现在的情况,有人扶一下会更稳一些,只是并未接来人的话。
那人也不在意,接着说:“王爷出门也不说一声,让我陪您去也好呀,可以帮您拿东西……”
这次,他的尾音顿于发现车上还有其他人下来的这一刻。
越清眠下车后便打量了青衣男子一番,对方看着年纪不大,大约二十出头的样子,眉骨深邃,有几分外族的长相,很是俊俏,上扬的嘴角看着很讨人喜欢,眉眼间带着些许讨好和傲气。
而对方用的自称是“我”,而不是“属下”之类,可见不算是苍莫止府上的下人。
“这位公子是?”在看到越清眠后,男子眼里多了几分探究。
越清眠则在其中发现了些许警惕。
“一位旧友。”苍莫止看男子的眼神没有什么特别,也没有多解释的意思。
越清眠对这个人着实没有印象,当初他跟着苍莫止去封地时,心中实在郁结难解,整日蔫蔫的不爱与人接触,也不常露面,只有影七和影十六能跟他说上几句话,对其他人,他是真的想不起来。
“原来是王爷的旧友。”说着,男子笑盈盈地对他道,“我是王爷的管家,敝姓杜,单名一个‘居’字。敢问公子贵姓?”
一个外族长相的人,名字倒是挺大惠的,估计要么是改的名字,要么是父母有一方是大惠人。
“我姓越。”越清眠按兵不动地看着杜居和苍莫止,可以明显地感觉到苍莫止对杜居的疏远。同时越清眠也想起来当初到封地的王府后,上任的府中管家并不是眼前这个人,而是良伯。后来良伯和影七一明一暗,为苍莫止处理着府上的大小事务。
不是他小人之心,而是以苍莫止现在的情况,身边必然得都是信得过的人才行。
“原来是越公子。”杜居语调上扬,听不出太多尊重,反而像是看一个来打秋风的穷亲戚。毕竟“越”这个姓既沾不上王公贵族,又挨不上朝廷重臣,没什么好顾及的。
以越清眠的性格,能听得了这个语气?必然是不可能的,于是嘴角一扬,道:“既然是管家,那就动手把你家王爷买的东西都搬进去吧。可别漏拿了,有你家王爷要紧的东西。”
杜居眉头几不可见的一簇,掉下去的嘴角重新扬起来:“王爷的东西,我自当收好。”
说完,就见杜居冲院里喊到:“来人啊!帮王爷搬东西。”
很快,几个王府上的老人儿便鱼贯而出,其中还有影十六。就见小孩儿的包子脸气鼓鼓的,一副不高兴又不能说一样子。
影十六是自小被苍莫止捡回去的,小孩子学武天赋极高,就是脸上藏不住事。所以越清眠见他这副样子,对这个杜居心里大抵有数了。
不过在弄清对方来头之前,越清眠还是收了脾气的,苍莫止不在身边这几年,他也不是白长的,并不是光长脾气不长脑子。
苍莫止没再理会旁的,转头对越清眠道:“租的住处,空房间不多,你且将就挑一间住下,过两日就起程了。”
越清眠点点头,便跟着苍莫止进了门。
走了没几步,越清眠突然想到什么,回头对影十六道:“那个小孩儿,书的最上面两本是你家王爷要的,你给送他屋里,可别丢了。”
听他在叫自己,影十六忙乖乖点头,一刻也不敢耽搁地去找书了。
越清眠浅浅地笑了笑,平时苍莫止都不怎么让影十六干话,手下的那些影卫们更是拿影十六当亲弟弟,现在影十六都得干活了,可见这杜居多少是有点说道的。
苍莫止没说谎,院子能住的房间只剩下两个。反正后天就出发了,越清眠没挑剔,随便选了一个。
苍莫止在房间里看了很久,才道:“这屋子潮,要不你去我房间将就两晚吧。”
以他对越清眠的了解,如果住的不舒服,说不定明天就甩袖子走人了。
越清眠失笑:“没什么住不得的。”
苍莫止仔细打量他的神情:“你可别勉强。”
越清眠笑意深了些,瑰丽的容貌因为发自内心的笑意更让人移不开眼:“我要是觉得勉强,早就转头走了。”
看到他的笑脸,苍莫止郁闷了多天的心情仿佛被照进了橙色的阳光,晒干了潮湿,温暖了心底:“也是。你要是现在闹着要走,我倒还放心些。”
越清眠无语,不知道苍莫止这上赶着找事的风格是像谁了。不过细想来,好像他也仅是对自己这样。
想到此,越清眠语气放柔了些,说:“你先坐下,我给你把个脉。”
这会儿下人们大多在帮着搬东西,这边没有人,苍莫止向门外看了几眼后,放心地坐下,伸出了手。
就这样一个小动作,被越清眠看在眼里,心下立刻跟明镜似的,只等有机会多问问,再做打算。

把过脉后,越清眠对苍莫止当下的情况有了更具体的了解,心里默默地松了口气。
上一世他为苍莫止看手时已经晚了,情况不是他能逆转的。而现在,情况未到最坏的时候,一切都有可能。还是那句话,他没办法保证苍莫止一定能恢复如初,可至少不会像上一世那样留下那么大的遗憾。
夜深人静的时候,越清眠也想过如果他早点给苍莫止治手,让他的手恢复的好一些,是不是那些刺客就不足为俱了,或许苍莫止就不会死了。
即便这些都是假设,即便现在有机会不去重蹈覆辙,可越清眠还不免会想,大概这是他心中最深的遗憾之一,所以总会在此纠结。
见他在那儿发呆,苍莫止用左手非常轻地推了他一下:“怎么了?治不好也没事,别有负担。”
苍莫止的声音将他从再次袭来的纠结中拉回来,心结似乎也因为这个声音有了轻微的松动:“没事,走神了。”
越清眠站起身:“我要按捏一下你的手臂,看看你现在的感知度。”
苍莫止点点头。
越清眠没撸他的衣袖,只隔着衣服按压起来。
先是完全不能动的右手:“有感觉吗?”
苍莫止摇摇头:“什么感觉都没有。”就算越清眠把他的手抬起来,他也毫无知觉。越清眠手一松,他的手臂就完全不受控制地垂下来。
越清眠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又试起了他尚能动的左手。
左手的知觉明显好一些,有痛感,也有酸感,主要问题在于使不上劲儿。
几下捏下来,越清眠能明显感觉到苍莫止的肌肉在消退,这大概是能直观看到的最无奈的变化了。
“行了。”越清眠重新坐回凳子上,“我给你写个方子,先调养一下身体。忧思过重,心绪郁结,底子养不好,后续治疗等于是往无底洞里丢药,白整。”
“好。”
苍莫止刚应完,杜居的声音就由远及近:“王爷,王爷您在哪儿呢?”
越清眠往门外斜瞥了一眼,并未作声。
苍莫止收了脸上的温和,起身走了出去。
“哎呀,王爷,您在这儿呢。”杜居迎过来,还往越清眠房间里看了眼,接着道,“给您炖的银耳百合汤好了,已经送到您房里了。”
苍莫止没在这儿多留,只说:“给清眠送一碗。”便离开了。
杜居动作一顿,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越清眠,迟迟地应了声“好”,才追着苍莫止去了。
越清眠能感觉到苍莫止的小心,是在防谁,自不必多说。倒是这个杜居想在苍莫止身边扮演一个什么角色,他看的不是很明白。如果只是普通管家,那实在不必时时都要贴上来,按吩咐办事就是了。如果是想给自己换一个身份,又显得没那么豁得出去。总有种不伦不类的感觉。
想完即止,越清眠收回思绪,这不是他眼下应该关注的,还是先给苍莫止写调养的药方吧。至于怎么让喝药变得顺理成章,不引人怀疑,就交给苍莫止自己去想吧。反正装病这事苍莫止可是很擅长的。
银耳百合汤做的中规中矩,越清眠喝的不是很舒心,好在有买回来的牛舌饼做伴,甜咸交替,不至于很腻。
晚些时候,房间的门被敲响了。
越清眠应了一声,进来的是影七。
“越大夫。”影七向他行礼。
他的到来越清眠并不意外,反而是在意料之中的。也只有他来,越清眠才是放心的。
越清眠把药方交给他:“一天一次,两碗水煎成一碗。”
“是。”影七认真地应下。
越清眠本想问一下杜居的来历,可考虑到这才是他和影七的第二次见面,以他之前跟着苍闻启的经历,影七就算听苍莫止的话,也未必敢跟他实话实说。左右他不着急,慢慢问吧。
影七刚出门,仆人便端着托盘来送晚饭了。
影七脚步一顿,刚要说什么,就见杜居跟着走了过来。影七压下嘴边的话,默默往旁边让了让。
“越公子,小的来给您送晚饭了。”仆人语气有些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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