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目一望,外面是湛蓝的天,四四方方的红墙瓦住这一片天地,耀眼的浮光刺来也只能被禁锢在这小片天地。
有那么一瞬,魏元臻烦到极点,对乾心殿,对整个皇宫,甚至是对北魏。
他想毁掉这个地方,想逃出去,下一瞬这个想法又被掐灭。
他知道,他做不到。
这辈子,他都是北魏的太子,也必须是太子殿下。
谁也不能夺走。
魏元臻去了乾心殿,可偏偏就在他走后不久张惊鸿来求见太子殿下。
谢星沉:好巧,晚一步你就见到真太子了。
他赶鸭子上架,换上白夙搜罗出来的太子常服去见张惊鸿。
张惊鸿还是那身深红官服,眉眼温润,见了他先是笑,随机作辑行礼,“臣,张惊鸿见过殿下。”
“你见孤所为何事?”
张惊鸿笑了笑,“殿下,臣是来投诚的。”
“投诚?”谢星沉不免诧异,“上一回见面你还说没有属意的人选。”
“当时没有,如今有了。”
张惊鸿唇角掀起,笑起来芝兰玉树,风骨天成,看着谢星沉诧异的眼神也不多做解释。
其实,他是有了属意的君主的,前些天无意在书楼撞见六皇子,对方乔装打扮与书生对君主的谈论很是符合张惊鸿的心思。
他一心想辅佐一位为国为民,站在百姓这边考虑的明君。
六皇子虽然离他的标准还差了些,但矮个子拔高这个理是通用的,差不多就行了。
只是张惊鸿没想到,皇帝病重,朝中势力重新洗牌,太子党正是岌岌可危之际。
想到那日与“太子”的一面之缘,张惊鸿便心生不忍,主动投诚想为他化解危机。
谢星沉想破脑袋都想不到原世界线走相爱相杀路线的张惊鸿是因为他加入了魏元臻的阵营。
第360章 夺嫡文疯批太子受(29)
他只是一脸懵地接受了,突然就为己方势力增加了一名谋士呢。
本以为这就算了,结果刚送走张惊鸿,又来了个未来的小将军——元策。
元策,原世界线里鼎鼎有名的小将军,同时也是元家人,也就是魏元臻的表弟。
不过元家虽为太子党,但元策却不是太子的人,他是六皇子麾下的小将军,之所以称小将军是元策年岁还小,事实上他的本事完全配得上将军二字。
在原世界线里,元策可是很棘手的人物,他是天生的将才,魏元臻也险些在他手上翻车。
至于为什么太子殿下的表弟不是太子党,还跑去了敌方六皇子那,这就要怪魏元臻这臭脾气了。
元策只是元家的庶子,并不受宠,在元家只有元琼会关心他。
元策受伤,元琼送温暖,元策被欺负,元琼讨公道,一个长姐该做的她都做了。
元策长大后也成了当仁不让的姐控,原世界线里投入六皇子麾下就是听说了姐姐在东宫被冷落,受尽欺负。
正常人的想法都是为太子做事,让上位者投鼠忌器,但元策不。
姐控就是全天下的男人都配不上姐姐,我姐独美。
所以元策的想法就是杀了太子,让姐姐恢复自由身。
这辈子突然来投诚真的出乎意料。
元策给出的理由也很直白,“六皇子看上了元家的势力,要是他强娶姐姐你要出面阻止。”
谢星沉想了想答应了。
就这样太子党入伙两位人才,一文一武, 还挺和谐,再想想人都是六皇子的,谢星沉感慨,这一只羊上的羊毛就是薅。
魏元臻知道以后打量他一会,真正的太子殿下道,“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
谢星沉自己也很懵,别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魏元臻都夸了,他也就顺势接下来了,扬着眉笑,“惊喜吗?”
魏元臻是说不出什么好话的,尽管心里很满意,嘴上还得硬一下,“也就那样。”
“看不出来,殿下要求还很高嘛。”
“孤的要求自然得高。”
谢星沉看着他骄矜的表情,心下哂笑。
太子殿下,真是口嫌体正直,别以为他看不出刚才某个熊孩子眉头都扬起来了。
看他这样,谢星沉便忍不住抿唇,克制住自己的笑。
没多久,魏元臻开始正式监国了。
朝中大臣对他畏惧,靠着这份畏惧,魏元臻很快镇压了这些不满的大臣。
但这畏惧多是出自于对一个疯子的畏惧,怕他发疯一个不满就砍了他们脑袋,对于储君的认可和畏惧则一点也没有。
疯太子监国?
哈,私底下不少大臣嘲讽地笑,有人放出话来,“他要是懂治国,我杨某就摘了脑袋给太子助兴!”
听了这话的大臣都讥讽地笑出声。
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疯子,他居然真的有几分本事。
魏元臻虽然想毁了北魏,可他也知道现在不是好时机,五岁前,魏元臻虽性子骄纵但一切都是按照储君来培养的。
他不是不懂,端看他愿不愿意去懂。
治国之才,魏元臻还是有一点的,虽然不多。
所以处理了几件棘手的事惊掉前朝的眼珠子后,那句嚣张的摘脑袋传到了魏元臻耳朵里。
太子殿下兴奋一笑,早朝上就命人将杨御史拖了出来,吓得杨御史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饶。
魏元臻说,“摘了脑袋?真是有意思,孤好久没见血了,手痒。来人,取了孤的长剑过来。”
“殿下...殿下,是臣错了,求殿下饶臣一命..求,啊啊——”
杨御史抖着身子,面白如纸,整个就像风中的柳条一样摇摇欲坠,马上就要倒下去,可脖子上冰凉的触感让他倒不下去。
往日,骂太子骂得最凶的就有杨御史,他还多次上奏请陛下废太子,同僚劝他收敛点,太子是个疯子。
当时他怎么回答来着?
杨御史抖着身子俯伏在地,冷汗直下,想起那时嚣张的话——
“不过区区一个太子,他杀了我,我身后还有千千万万个人,杀了我却杀不尽天下不满之人。”
“为了天下苍生,我杨某就是献身又何妨?”
话说得太大,临到头了杨御史终于知道怕了,毫无形象地求饶,面上涕泪横流,再无一丝骄傲嚣张的样子。
在场大臣不无唏嘘,你说你,你惹他干嘛呢?
不知道他是个疯子啊,疯子也敢惹,果真是不要命了!
想归想,看着魏元臻兴奋嗜血的笑,众人又不免胆寒,生出兔死狐悲的悲凉之情。
就在魏元臻一剑砍下去前,有人打断了他。
“殿下手下留情!”
众人看去,一众深红的官服中站出一道芝兰玉树的身影,张惊鸿作了一辑,看着上首太子殿下,镇定道,“殿下何须脏了自己的手?”
“身为御史,此人未尽其责,不曾有提醒储君之过,身为臣子,私下冒犯太子,议论君主,无忠无义无德,殿下何须脏了自己的手?”
张惊鸿道,“只消撤了他的官,宫门前杖责二十大板,以儆效尤便是。”
张惊鸿这办法不得不说也不错,二十大板对于这些大臣来说也能吃上一番苦头,却又不至于要了命去,如此一来还能保住太子的名声,维系朝中关系。
就是杨御史本人一听也疯狂求饶,挨板子总比真的死了好。
“殿下,臣愿意辞官,殿下怎么罚,臣都认了,只求殿下饶臣一命,殿...”
杨御史的求饶声戛然而止。
艳红腥气的血划过空中,有几滴落在了几步远的张惊鸿脸上,那张白玉的面皮沾了血,污了清隽的风骨。
看着张惊鸿面上的错愕,魏元臻神情隐隐癫狂,指腹抹去面上不小心溅到的血珠,抬脚将杨御史的尸体踢倒在地,直勾勾地盯着张惊鸿道,“孤最不喜有人教孤做事。”
方案是不错,处理得当,可他为什么要去做?
他已经答应谢星沉放过张惊鸿一命,在魏元臻看来,他已经还了那时的恩情了。
那张惊鸿又是以什么身份和他说话呢?
笑话,他不需要一个越过他替他拿主意的臣子。
魏元臻只要听话的棋子,其余的都该杀。
张惊鸿的话让魏元臻体会到了太子权威被冒犯的感觉,逆反的脾气一下上来发疯杀了杨御史。
他是太子,没有人能替他做决定。
想杀便杀了,一个杨御史而已,便是千万个来,魏元臻也杀得了。
第361章 夺嫡文疯批太子受(30)
朝中鸦雀无声,亲眼看着不久前还站在身边的同僚死在自己眼前,这可比听到太子又杀了谁谁谁来得有冲击力多了。
一时间无人敢说话,那些叫得最欢的大臣心下发怵,低着头缩小存在感。
六皇子站在前列,目光扫过怔愣在一边的张惊鸿,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张惊鸿啊张惊鸿,你拒绝本殿选择了太子,可有想到会有今日这一幕。
这就是你选得为国为民的君主,一个眼里容不下一点沙子的疯太子,又怎么比得上本殿辛辛苦苦为你造出的明主形象。
魏元臻,既然你偏偏要作死,那就怪不得他了。
而魏元臻本人则是看也没看张惊鸿一眼,杀完人他就扔了剑,神情略有些烦躁地看着身上被溅到的血珠。
一剑杀了杨御史果然还是太轻松了,弄脏了孤的衣袍。
太子殿下很是不满。
旁边站着的白夙一瞧,一眼就认出了这眼神的熟悉,于是淡定地摸出白帕子递给魏元臻。
也幸好方才殿下杀人时,白夙提前躲开了,要不然这帕子还轮不到魏元臻来用。
主仆二人若无其事地收拾完自己,魏元臻道,“还有什么要禀报的一并说了。”
众大臣默默瞟了眼地上发凉的尸体,脖子一凉:这谁还敢禀告,说错一句就能去找杨御史叙旧了。
一场早朝就这么结束了,直到最后也无人敢去帮杨御史收下尸,皆是匆匆忙忙地离去。
张惊鸿看着魏元臻的背影,眉头蹙起,后知后觉地擦掉了脸上的血迹,他追上去想和太子解释一下方才的行为。
殿下想必是误会了,他并无让殿下轻饶杨御史的意思。
只是如今太子才监国,朝中动荡,太子监国无疑释放了皇帝有意选取太子为下一任皇帝的信号。
朝中中立的有才大臣还有不少,张惊鸿与其都相识,这些人都不解他为何投奔太子殿下,张惊鸿也无法解释。
毕竟太子殿下一看就不靠谱,上回见面,张惊鸿也将他当作了一个受了迫害的小孩。
他在外积极扫清流言蜚语,在内帮太子打通关系。
不让太子当众处死杨御史也有这等缘由在,没有人喜欢自己的主子是个一点情面都不给,说杀就杀的人。
他们是来辅佐明主的,又不是来卖命的!
眼见殿下似是误会的样子,张惊鸿也顾不得和同僚打招呼,急忙追上去,赶在太子消失在朝殿中追上了他。
“殿下!”张惊鸿拦住人,呼吸微微不稳,“您许是误会了,惊鸿并无他意,只是想为殿下排忧解难。”
“是惊鸿做得不对,您别生气,气大伤身,臣给您赔罪。”
张惊鸿唇角轻扬,抬手作辑俯身行礼,深红的广袖袍遮了他如玉的脸。
他等着他的君主说话,无论是责罚也好,恼他也罢,张惊鸿都做好了准备,但万万没想到魏元臻会说,“你算个什么东西。”
最是守规矩,将礼教刻进骨子里的张惊鸿竟头一次自作主张地抬起了他,温润的眉眼皆是错愕,像是想不到这话是他说来的。
魏元臻盯着他的脸,神情阴鸷,又重复了一遍,“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孤面前不守规矩,擅自用名字同孤说话?”
张惊鸿如此大胆,他和谢星沉之间的关系到了哪种地步,竟能好到张惊鸿自称惊鸿这样的话。
让他越了身份,不顾尊卑。
谢星沉是不是背着他和张惊鸿有了不可说的事情,这才让家风清正,从不轻易站队的张家人选择他。
他对张惊鸿是什么想法,是不是觉得他比孤好相处多了?
魏元臻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猜测,双眼不自觉猩红,看向张惊鸿的眼中不免带上几分阴鸷幽冷的杀意。
“孤是太子,你一个低贱的下臣,什么时候也有资格能拦住储君的路了?”
他如同看着一只找死的蝼蚁,带着上位者的居高临下睨视着张惊鸿,这种眼神令张惊鸿很不舒服,眉眼紧蹙。
“不要以为你投靠了孤就能对孤的决策指手画脚,孤才是你的主子。”
魏元臻嗤笑一声,“孤不怕脏了手,再有一次杀了你也没什么。”
说完,魏元臻阴着脸转身,他要回去好好拷问谢星沉,他的替身就该是他的人,他的所有物,谁都不能沾染一点!
要是他真的同张惊鸿有关系,无论是什么...
魏元臻眼中闪过一道冷意,他会杀了染指谢星沉的人,千刀万剐也不足以泄愤。
太子殿下步伐匆忙,黑袍在风中猎猎扬起,这回张惊鸿没追上去,蹙着眉看着那道身影渐渐走远。
身高一样,身形一样,眉毛眼睛鼻子都一样,表情都差不多。
可为什么给人的感觉会相差那么大?
殿下还是那个殿下,却又不像是那个殿下,张惊鸿在他身上看不到一点那日的影子。
这个时候的太子殿下更接近当初传言中的样子。
张惊鸿想不通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不过是几日未与殿下说话,怎就成了这个样子?
但,他必不可免地还是为太子的话感到了难过,辅佐的殿下如此说他,张惊鸿难过之余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要怎么办,本以为加入太子党接下来好好辅佐人就是,从未想过还要面临着这种场面。
张惊鸿叹了口气,刚要离开却被一小太监拦住了去路。
“张大人,我家殿下有请,还请移步去前方殿中一叙。”
张惊鸿认出他是六皇子身边的随从,当即后退一步避嫌道,“还请告知六殿下,在下家中有事,暂不方便前去。”
“张大人留步。”小太监上前阻拦,恭敬道,“殿下让奴才转告大人,此事与太子殿下有些关系,还请大人留步,仔细考虑一番。”
与太子有关?
张惊鸿本该拒绝,但不知为何还是犹豫了,一番挣扎终是对小太监点了头。
第362章 夺嫡文疯批太子受(31)
魏元臻擦了衣袍上的血迹,借着黑色的遮掩外表看上去也还算正常。
进东宫前,他还命白夙找了面铜镜给他,仔仔细细地看了下自己的脸,确认一切如常才挂起躁郁的表情走进东宫。
跟在身后目睹一切的白夙眼中浮现迷茫,实在理解不了太子殿下的骚操作。
这一副在外面闯了祸,回家先收拾好自己不露半分破绽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看着魏元臻阴郁的背影,白夙又觉得自己想多了,他跟了太子也有好几年了,对方应该不是这样的人。
魏元臻打理好自己就直奔内殿厢房将白夙等人都拦在了外面。
门啪一声合上。
魏元臻在谢星沉诧异地眼神中,阴着脸气势汹汹地抢过他手上的点心,凶狠地扔进嘴里,双目紧盯着人,开始嚼那块点心。
太子殿下吃得凶猛,硬生生带出血腥味。
盯着他嚼最不喜欢的点心,不仅不令人害怕,还有种莫名地好笑。
谢星沉就一个想法:哦,他的太子殿下又发疯了。
于是轻车熟路地拿起另一种点心,不出意外又被人夺了过去扔进嘴里嚼了个稀巴烂。
谢星沉瞧了下,嗯,那是太子不喜欢的口味,目光一瞥,他又捡起一块魏元臻不爱吃的。
拿在指尖不到三秒又被夺走了,这回太子殿下吃得面色难看,盯着他的眼神要喷火。
谢星沉克制住嘴角,让自己别太早笑出来了。
他恶劣地很,明知道魏元臻发疯生气跑来抢他点心一定是他沾了边,至少有那么点关系,他就是不哄人。
这个档口下还要捉弄人,故意逗生气发疯的魏太子,仿佛从中找到了什么乐趣一样。
实在是...幼稚地一批。
但谢星沉自己可不这么觉得,对太子殿下他有包容,有引导,知道自己对这张脸起了心思后就变了。
纠结了几天下不去手,又偶尔想下个手,结果一看脸就萎靡了。
折腾了半天,谢星沉现在看见魏元臻就想欺负他,嗯,以上都是他冠冕堂皇的理由,反正就是想欺负魏元臻了。
如此反复好多次,怒气上头的太子殿下终于反应过来了,然后就更气了,哄不好那种。
“你竟敢戏耍孤?”
魏元臻气得掀翻了所有桌案上的点心,泄愤地踩了几脚。
谢星沉批评他,“干嘛拿点心撒气,粮食多珍贵。”
魏元臻发疯似地又踩了几脚边踩边扯着冷笑看他,“孤就踩了,你能拿孤怎么办?”
“欠教训了?”谢星沉轻飘飘扫过去一眼,太子殿下身体一僵,内心蔓延出些许委屈。
他和张惊鸿勾结在了一起,背着他不知道做了什么事,回来还这样戏耍他,他根本没有把孤放在眼里!实在可恨,当杀!
魏元臻现在就想杀了张惊鸿。
定是那张惊鸿主动勾搭他的人,明知道他是太子还没有分寸的黏上来,莫不是喜爱龙阳。
家风清正的张家出了这么一个儿子,魏元臻阴暗地想着,张阁老应当会被气死吧。
但一想到张惊鸿或许真是看上了谢星沉,魏元臻就气到爆炸!
他也不逼逼了,几步越过谢星沉,抽了厢房内随处可见的长剑,拎着就往外走,一脸要杀奸夫的怒气表情。
搞得谢星沉还真懵了下,以为自己怎么对不起人了。
“你去哪?”
他轻而易举地拦住太子殿下。
魏元臻:“杀了张惊鸿!”
谢星沉:“?他怎么你了,现在他是自己人,太子党的谋士,你换个人杀。”
“你让孤换个人杀?”他声音扬起,不可置信地语调快要飙出天际。
“...别杀自己人啊。”谢星沉无奈。
“他何时成了自己人,他不是孤的人,还是说他是你的人,所以孤就杀不得了?”魏元臻感到无比地烦躁,“孤告诉你,就是你孤也杀得了。”
谢星沉没说话,以一种饱含深意的眼神盯着他看。
有点惊讶、开心,随即都成了恶趣味的戏谑调笑,直看得魏元臻头皮发麻,“你看什么?”
“殿下。”谢星沉弯起眼眸,“你吃醋了?”
魏元臻阴着眉,“孤不爱吃醋,你连这都记不住?”他又开始生气了。
“哈哈哈哈,魏元臻...”谢星沉再也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星眸弯弯,高高束起的长发随着他歪头笑的动作晃了两下,小虎牙尖尖,“你真是犯规。”
要不要这么可爱?
眼底晕开的都是一片柔光,望着不明所以的太子殿下,谢星沉觉得做个变态也没什么。
都是他的脸,如果看着魏元臻和别人在一起,他大概才会别扭,有种变相绿了别人的感觉。
而且太子殿下这么可爱纯情,试试也没什么。
谢星沉含笑诱拐太子殿下,“我说的吃醋,不是这个吃醋。”
他一步步引导魏元臻去发现自己的感情,将一切铺开在他面前,“是喜欢一个人看到他和别人在一起,心里就会烦,会不开心,殿下觉得你是吃醋吗?”
魏元臻想了想,颔首道,“孤只要一想到你和张惊鸿有关系便想杀了他。”
“那为什么不是杀我?”某人明知故问。
魏元臻给他一个烦躁的眼神,“孤说了,不会让你死。”
谢星沉闷笑,太子殿下是个口嫌体正直的主,有时候却也意外的耿直呢。
“那你有想过为什么会吃醋吗?殿下看到白夙与红微走近也会吃醋吗?”
谢星沉情感导师上身,“只有喜欢一个人才会有这样的反应,看不到他会想他,看到他了才会觉得安心,想他、念他,爱他所有的好,接受他所有的糟糕。”
“大夫说这是相思病,殿下,请问你生病了吗?”他含笑问道。
魏元臻怔愣在原地,看着他没说话,殿内暧昧的气氛却在涌动,热气熏腾在面上。
就在谢星沉以为太子殿下要嘴硬不承认时,他突然说,“你漏了一点。”
谢星沉一愣,听他低低道,“还会心疼他。”
魏元臻心疼他,活在了他的背后,人前永远要戴着面具。
他最讨厌皇宫,可偏偏他最在乎的人被他亲手带进了宫中。
以前他不明白这些感情,现在太子殿下懂了。
他喜欢谢星沉,用皇家的话来说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不过魏元臻不认可这句话,其他的都是垃圾废水,怎么配与谢星沉比。
所以应当是——
死后同衾,百世纠缠。
通俗点,太子殿下告白也跟放狠话一样,“孤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第363章 夺嫡文疯批太子受(32)
谢星沉撩起星眸,眼底全是笑意,“好啊,殿下做鬼了也要记得来找我。”
魏元臻冷哼,“到时候你就下去陪孤。”
“行。”他爽快地答应了。
如此干脆利落反而把魏元臻搞懵了下,盯着他猛看,幽幽道,“孤说到做到,不会心软。”
谢星沉点头,“我也不是假话,殿下这么不爱吃饭,脾气又大,总想着杀人,还不听劝...”他掰扯了不少魏元臻的臭毛病。
每说一句,魏元臻的脸就黑上一度。
眼见着魏元臻要发火,谢星沉终于说到点子上,一句话灭火,“但是这样的殿下也让我担心,我会想你有没有好好用膳,是不是又有人惹你生气了。”
他眉眼弯弯,“跟在殿下身边也挺好的,每天都能见到魏元臻。”
每天见到他是件开心的事吗?
魏元臻为他的说法恍惚了下,倏地心跳如雷, 躁动不安。
忽地怼了过去,谢星沉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黑影,紧接着后脑勺一疼,让魏元臻怼到了桌角与墙面的夹角,直接来了个壁咚。
“魏...唔。”
唇上挨了重重一撞,急不可耐地堵住了他的嘴。
那张一模一样的脸在他眼前放大,每个五官都是那么熟悉,现在却以另一种方式出现在眼前。
谢星沉放任了他动作,仰着头任何毫无章法的吻落下,双眸微眯看着魏元臻的表情。
啊,原来他接吻时候是这个表情。
这样是爽到了吗?
现在是什么感受呢,看上去好奇怪。
本以为会萎靡,身体却自主违背了主人的想法开始热起来。
谢星沉接手了这个吻,伸手掐住太子殿下的腰带着人换了个位置,压着他深吻,掠夺呼吸。
魏元臻被他吻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推了下身前的人,结果对方却会错了意吻得更深了。
少有的,太子殿下只能再次体会到这种只能依附着他人的感觉,他有点不适,睁开眼却撞进满是笑意的星眸里。
他是故意的!
魏元臻恼了,非得找回场子不甘示弱地反吻,疯狂啃他嘴皮子,乐得谢星沉笑出声。
疏朗的笑声被堵在嗓子里,胸腔在震动,一下一下伴随着心跳声传进魏元臻的耳中。
他的动作不知不觉间慢了下来,方才鼓起的气泄了下去再也没了力气。
没多久,谢星沉松开他,调笑道,“殿下,你还学会强吻了?”
强吻这个词魏元臻没听过,但从字面上也能理解谢星沉的意思。
刚接吻完的太子殿下面色红润,苍白的面上有了血色,唇色更加鲜红,好像吸满了精气一样,整个人散发着无意识的春情。
闻言立马反唇相讥,“你是孤的人,孤不能吻你?”
他霸道太子上身,下了一大堆命令。
“你的身体,孤的。”
“你的脸,孤的。”
“你的吻,孤的。”
“你的心,也是孤的。”
太子殿下高高在上地发号施令完,倨傲地等着他感激涕零。
又开始了,谢星沉呵呵两声,二话不说咬了口太子殿下的嘴。
魏元臻的第一反应就是,“现在你也学会强吻了。”
谢星沉不理他,越过这个强吻的话题,回答霸道太子,“我谁都不属于,不过我媳妇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挑眉道,“太子殿下说了不算,得我娘子说了算。”
暗示得很明显了,魏元臻再听不懂就是傻子了,他颇有些难以置信,“你让孤做你娘子?”
“不行吗?”
“孤是太子!”
“所以呢,我的殿下?”谢星沉挑眉,“这有什么问题?”
问题大了去了,魏元臻神情躁郁,“孤是太子怎么能给人做娘子,要做...”他瞥了眼谢星沉,“也是做你夫君。”
谢星沉叹气,“那怎么办,我不想要夫君,我只想要娘子。”
魏元臻抿唇,神情掩饰不住焦躁和烦,“你与孤都做了那等亲密的事了,孤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孤做你夫君,要么你一辈子不许成亲。”
“怎么不是你不成亲呢。”谢星沉反问。
“孤本就不成亲,既然如此,你也不许。”魏元臻蛮横道。
北魏虽民风开放,可男子与男子成亲还是有损名声,是伤风败俗之事,魏元臻又是太子,若将来登基他们定然不能光明正大在一起。
魏元臻无所谓一张脸不一张脸的,他对自己的脸没感觉,受伤毁容也无所谓。
可这张长在谢星沉脸上,他便生出了难以启齿的欲望。
想将绑在身上一辈子,日日看,年年看,就是往后死了,他也要命人将他们的骨灰埋在一起。
他魏元臻想到的就一定要得到手。
谢星沉便笑他,“好生霸道的太子殿下,这算是强买强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