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嫁给丑夫后—— by林沁人
林沁人  发于:2024年01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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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杨怀也不是傻的,生意给他管得,一张床也躺得,钱却是把得牢牢的,只把他当家里普通管事的用,大钱眼前过,却根本落不到他手。
原主发现这样不行,自己永远是给别人做嫁衣裳,这才动了心思,在一笔生意里私藏了一笔。
他做得巧妙,别人轻易发现不了。
等过阵子他再捞一笔,就能脱离杨家,高飞远走了。
但杨怀阴差阳错查账时竟给发现了,当他明白这哥儿根本就是在利用他时,立刻恼羞成怒,将人打晕了送到了郊外。
这才是原主被活埋惨死的原由。
这里面有一个地方,清言现在才觉出有点不对劲。
以前清言刚到这个世界时,与邱鹤年刚刚接触,其实并不十分了解这个人,他对对方的初印象大部分都来自原主。
但相处久了,他就发现,邱鹤年并不是那种为了“名义上”的家人,便什么都不问,什么也不说,甘愿为之赴死的性格。
按照老郎中的师兄所说,邱鹤年身上的毒是在慢慢消退的,就算是不刻意用药解毒,过了多年后,毒性也是会减少甚至消失的,只是速度慢了些。
那么,在他走上刑场时,他有没有可能已经恢复了一些记忆呢?
清言无从得知,邱鹤年自己也不知道,因为那些事根本就没发生过。
这件事也许永远都无法考证了。
不过它不是重点,清言来了这世界第一天便知道,那杨怀是他和邱鹤年的死劫。
清言已经尽量不与这人接触,他也提醒过邱鹤年,注意县里或朝廷下来的文书,绝不能接触兵器相关的差事。
邱鹤年虽不明白他这话的原由,但还是一如既往答应了他。

第107章 波折(一)
清言躺在床上一动没动,可身边本来熟睡的男人却还是醒了过来,他抬头在清言额上摸了摸,又在他眼窝处轻轻地触碰。
清言暗暗平复了一下心情,清了清嗓子,问:“怎么了?”
昏暗中,邱鹤年摇了摇头,声音低沉沙哑,“刚才我好像做梦了。”
“梦到什么了?”清言问。
邱鹤年沉默了一阵,才说道:“梦到你哭了。”
清言心头一颤,翻过身去,背对着身边人,眼圈酸了,真的小声地哭泣起来。
邱鹤年起身靠坐在床头,将他抱在自己腿上,清言就自动寻找到他的颈窝,把脸埋了进去。
邱鹤年大手在他脑后颈后抚摸,大腿轻轻掂动,熟悉的动作让清言的心里好过了许多。
哭了一会后,邱鹤年低头看他,清言也抬起头来,两人脸对着脸。
清言红着眼眶,说:“我很怕眼前的一切只是镜花水月,你也不是真的存在的,也许现在我就是在梦里。”
邱鹤年笑了一下,摸摸他的脸,又转而握住他的手,两人的手掌叠在一起,放在了清言的小腹上。
邱鹤年声音低低的,眼睛望着他的,说:“我是在梦里让你怀上孩子的吗?”
清言怔了一下,脸颊淡淡地红了,低下头去。
邱鹤年凑过去亲亲他的眉眼,说:“你是因为有了身孕,身体有了变化,心绪也受了影响,才会觉得不安。”
清言抬头看向他,邱鹤年目光移到他唇上,又亲了亲他的唇,说:“没关系,想哭的时候就哭出来,觉得不安了就告诉我,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
清言一手紧紧抓着他腰侧的衣裳,说:“你也不能有事。”
邱鹤年点头承诺,“我们都不会有事。”
清言的情绪慢慢安稳下来。
天还没亮,两个人抱在一起,又睡了一会。
早上起来时,邱鹤年帮清言把墙上烘热的衣袍都拿到了床上,等他穿好后,就用热乎乎的帕子帮他擦脸。
漱口也在床边,不用他下地。
吃过早饭,清言好几次想说今天不去店里,想和邱鹤年去铁匠铺子,但想到近些日子冯老三就又要去一趟京城进货,他这两天必须得把店里的货点一遍,这才没说出口。
从马车上下来时,李婶和秋娘先进了店门,清言迟疑着没进去。
邱鹤年大手摸了摸他头顶,笑着道:“今天晚上给你做你爱吃的小鸡腿,去吧。”
清言乖顺地点了点头,转身往店里去了。
邱鹤年正要上马车,准备驾马车离开了,清言却又突然转身回来,快走了几步到了马车边上。
邱鹤年怔了一下,问道:“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清言这会儿特别想抱邱鹤年一下,这会儿街上行人不多,但也不是完全没人,况且身后李婶他们就在店里忙。
清言没法子,便只好把自己的手塞进邱鹤年掌心里,邱鹤年下意识紧握了一下,清言这才收回手,说:“我进去了。”
邱鹤年目光追随他进了店门后,这才收了回去,扬起马鞭,驾着马车离开了。
因为今天要点货,店里四个人全来了。
花妮今天又来晚了,她一进门就急匆匆地道歉,清言目光在她周身打量,注意到她通红的眼睛和掉了一绺的头发。
他问道:“你怎么了,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李婶和秋娘也听见了动静,从货架中探头出来,见了花妮的样子也是一惊,秋娘问道:“这是怎么了,你怎么看起来这么慌张?”
闻言,花妮脸色变了变,她眼神躲闪地捋了一下垂在额前的头发,不敢与几人目光接触,尤其是避开了清言的视线,勉强笑了笑,说:“没事,就是昨晚没睡好。”
清言说:“不舒服就别撑着,你回去歇歇,歇好了再来就好。”
花妮用侧脸对着他,摇摇头说:“不用了,我没事的,今天店里活多,我做好了再走。”
清言见她坚持,就没再劝。
花妮便垂着头经过清言身边,干活去了。
本以为忙起来便不会想太多,但清言发现,他昨晚内心的那种不安,竟在这个上午愈演愈烈,以往脑筋清楚很少出错的他,今天却屡屡算错。
到了中午吃饭时,清言的不安达到了顶点,他甚至没法坐下好好吃饭,勉强吃了几口,便说什么也吃不下了。
李婶以为他是因为怀孕造成的反酸吃不下,就去隔壁铺子买了些酸甜的蜜饯回来,让他吃了开胃。
清言怕她们担忧,便吃了几口蜜饯,把剩下的饭又强吃了几口,还是放下了。
下午,店里的货点得差不多了,清言开始衡量这次进货的种类和数量,从本地到京城一来一回要十余天,回来时天气就渐渐炎热了,他得打出个提前量来。
清言正琢磨,店门口有急急的脚步声跑了进来,哐哐的,又重又急。
不知为何,清言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心里瞬间闪过两个字“来了”,有种利剑终于斩落的绝望,拿着册子的手微微颤抖。
他的耳边嗡嗡作响,李婶的声音像是隔了一层膜,她担忧地说:“这不是小庄吗,这孩子是怎么了,脸色这么吓人呢?”
小庄喘着粗气,几乎快要发不出声音来,“我……我师……师娘呢?”
李婶也意识到了不对,急急道:“他在后面点货呢,到底是怎么了,你说啊?”
小庄语气是受到巨大惊吓的颤栗,他抖着嗓子说,“我师父……我师父被县衙的衙役带走了!”
啪,清言手里的册子掉到了地上。
“什么?”李婶惊骇地叫出声来。
脚步声从货架走了出来,身形瘦削的清言一步步走到小庄面前,拍了拍不断颤抖着的肩膀,说:“别怕,你慢慢说。”
小庄一见到他,崩紧了一路的情绪终于稍微放松,眼泪噼里啪啦掉了下来,他抬起手臂用衣袖抹那不断流下的泪水,哽咽着说:“师娘,那些衙役说在你们家里搜出了那刘湘的绣鞋,怀疑他的死和我师父有关,就把人带走审问了!”
清言身体一晃,差点倒在地上,被李婶扶住了肩膀。
二楼传来咚咚的脚步声,是秋娘在楼上听到了动静,急急地赶了下来。
在她身后,花妮也低垂着头跟了下来,没人注意她紧握在身前的双手拧得死紧,脸色白得比早上那会儿还吓人。
秋娘和李婶一人一边,把清言扶到椅子上坐下。
清言看着小庄,声音有种疲累到快要发不出来的感觉,用气声问道:“他……他走之前,有没有留话给我?”
小庄这才想起来什么,忙把贴身放着的一封信双手递了过去,“师父在那群衙役进屋前,偷偷让我告诉您,尽快把这封信寄出去。”
清言忙接过那信,低头仔细看去,就见那信封上写着“邱炎亲启”的字样。
站在他身边的李婶也看见了,突然“咦”了一声。
清言抬头看向他,李婶说:“这邱炎不正是那对秦凉川有救命之恩,后来又提拔他做官的官员吗?”
“是当年经过木陵县,赶往南方赴任的原南盛县令?”清言问。
李婶点了点头,“他后来升官到京城,这地址也对得上,这人十有八九就是他!”
清言目光又回到手里的信封上,发现信封还未封口,他犹豫了一下,打开了信封,将里面的信纸拿出,展开了。
所有人都看着这张信纸,露出惊讶的神色。
秋娘指着它道:“怎么并未写字,是空白的?”
清言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遂看向了小庄。
小庄面容也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慌乱地摆着两手道:“师娘,我保证没人动过它,师父给我后我就没让它离过身,直接就从铺子来这里了。”
清言收回目光,又一次看向那信封上的名字,须臾,他茅塞顿开地有了个猜想。
他问小庄道:“这信封你知道你师父是什么时候写的吗?”
小庄先是摇头,后又迟疑起来,“昨日我见师父拿了笔墨出来过,但并没注意他写了什么,现在想想,他昨天下笔时很是犹豫,笔举起来许久,也没写了多少字的样子,应该就是在写这信封了。”
清言站起身,在地上来回踱步。
过了一阵,他下定了决心,拿着那信封和空白的信纸去了柜台,找出笔墨,快速在那信纸上写了一句话。
之后,他把信封封好,说了一声“我去趟驿站”,便急匆匆出了门。
其余人哪里放心的下他一个人出门,李婶想要陪他去,但刚追出去几步,就心慌得差点摔了个跟头,秋娘连忙把她扶起来,说:“婶子,你留下和花妮一起看店,我陪二嫂去。”说着,她就追了出去。
李婶跺脚哭着道:“这是什么世道,好人怎么没好报啊!”
小庄也在旁边呜呜地哭了起来。
花妮的头垂得更低了,嘴唇已经被她自己咬破渗血,可她却毫无所觉。
从驿站回来后,清言就从银庄取了些银钱出来,包好了,直奔县里。
小庄刚刚
是赶了马车来的,清言还是让他驾车,李婶和秋娘都想跟他一起去,但店里只剩花妮是忙不过来的,李婶便让秋娘留下了。
李婶是想着任孝认识县衙的主簿,她去问问女婿能不能求人帮帮忙。
于是,三人就这么出发了。
马车一路奔驰,小枣累得直喘粗气,终于在天黑前赶到了县城。
到了县衙后,清言却发现县衙的大门关得死死的。
他去敲门敲了好半天,一个看门的衙役懒洋洋伸头出来看,清言道:“这位大哥,我能见见今日押进来的犯人吗?”
那衙役打量了他一番,清言忙上前往他手里塞了块银子,衙役立刻笑了,问道:“你要见的是哪个?”
清言回道:“是柳西村的邱鹤年。”
那衙役却是脸色一沉,将手里的银子往清言身上一扔,撂下一句“见不了”,就回身哐一声关上了大门。
之后任清言如何死命敲门,里面都不再有回应了。
李婶满面愁容地抱住清言,往后轻轻拖拽他,劝道:“你可别忘了,你还有身子呢!”
清言这才放下敲门的手。
李婶说:“走,我们去找阿孝,让他帮忙想想办法。”
一行人就又坐上马车,赶去了仁和堂。
等到了仁和堂,知道了这事后,任孝立刻就套上外袍出了门,秦兰嘱咐他一定好好办这事,绝不能含糊。
时候不早了,秦兰张罗着在后堂让几人吃了饭。
清言没有胃口,但为了肚子里那个,只能硬往下吃,可没吃多少,就猛地跑出去全吐出去了。
秦兰忙给他倒了水送过去,清言漱了口,愧疚地道:“抱歉,兰姐。”
秦兰摸了摸他脸颊,说:“我可怜的弟弟,你可让姐心疼死了。”
他们一直等到了夜里,任孝才从外面回来。
他脚步沉重,脸色难看,进了后堂,他就冲向自己迎过来的秦兰摇了摇头。
秦兰脸色一变,回头看向清言。
清言咬着牙睁大着眼睛,听见任孝说:“我求了那主簿许久,银钱和礼品他都不肯要。”
“他说,这事十有八九是没缓了,让家里人做好准备吧。”
李婶和秦兰脸色发白地看向对方,要准备的是什么,在彼此的眼睛里,都看明白了。

第108章 波折(二)
当晚驾马车回到村里时已是深夜,清言催小庄回去,别让他娘担心,这孩子还是把车卸了,给小枣喂了草料,才神色惶惶地离开了。
李婶怕清言有意外,说什么也不肯回家,就住在了王铁匠那屋,让清言晚上有事就叫自己一声。
这个晚上,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翻了多少个身,暗暗叹了多少口气,想到难受之处,又到底流了多少眼泪。
等第二天公鸡打鸣时,才睡着不大一会的李婶,浑身酸痛地起来了,刚套上衣裳,就听见院门外有人在拍门。
她心里一紧,忙穿上鞋准备出屋,就在这时,隔壁屋的门响了一声,脚步匆匆往院子去了,是清言起来了。
李婶简单拢了拢头发,也开了屋门走了出去,正看见刘发跟在清言的后面进了院子。
等一进到外屋,刘发没再往里走,深深叹了口气,蹲到了地上。
李婶仔细一看,发现他眼睛通红,脸色很差,分明也是一夜未睡的样子。
清言挪了凳子过来,刘发却并没坐。
他在地上蹲着,双目无神地道:“昨天他们把刘湘的坟刨开了,把尸骨也抬走了。”
既然这个案子又被翻了出来,还抓了邱鹤年去,必然是要重新验尸找寻新证据,清言早就料想到会有这一出,并不意外。
刘发手握成拳,露出懊悔的神色,“也许当初我不那么软弱,替刘湘出了那个头,今日便不会被人借题发挥,害了鹤年。”
刘发抬起通红的眼睛,看向清言,说:“我知道那事跟鹤年无关,昨日我得了消息就赶去了县衙,可没人听我说话,反倒反复让我认下那绣花鞋是刘湘的,我咬牙不认,他们便说要派人去找刘永福家的来县里认。”
清言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
李婶哭出了声,说:“这是诚心把人往死路里逼啊!”
刘发走了,李婶抹着眼泪,简单弄了点吃的,两人一起吃了,清言又是没吃几口,李婶看得直叹气,却也不知如何去劝了。
不大会,秋娘和三幺也来了家里,几人坐在外屋,都是一脸的忧色,说不出话来。
过了一会儿,清言站起身,说:“婶子,秋娘,麻烦你们看好店里。”
那两人点了点头,清言又对三幺说:“三幺,麻烦你今日送我去趟县衙。”
三幺连忙起身道:“好,我这就去套车。”
三幺驾着马车,先把李婶和秋娘送去了店里,再拉着清言直奔县城而去。
在村里往外走时,不时有村民用复杂的目光往车上几人看,特别是对着清言看了又看。
出了这样的事,流言蜚语在所难免,但清言并没心思在意这些。
到了县衙,大门这次倒是开的,可清言照样是谁都见不着。
只那任孝认识的主簿出来见了他,叹着气跟他说:“你来这里也没用的,县老爷不会见你。”
清言在县衙守了一整天,直到大门关了,他才不得不离开。
这是邱鹤年被带走的第二日。
第三日,清言没去县衙,他去了店里,把要进的货列了单子出来,让秋娘送去给冯老三。
看他是要出门的样子,秋娘忧心忡忡地问:“你今日还要去县衙吗?”
清言摇了摇头,说:“我去趟县里杨家。”
“什么?”秋娘脸色一变,李婶也着急道:“你去那里做什么?”
清言面无表情,“刘湘是杨怀害死的,这事十有八九与他有关。”
秋娘和李婶拉着他,说什么都不肯让他走,他却固执道:“你们现在拉着我也没用,我是一定会去的。”
就在三人拉扯时,一个身影突然急步过来,噗通一声跪在了清言面前。
花妮满脸是泪道:“清言掌柜的,你千万不能去杨家,邱哥这回事就是那杨怀搞的,你去了也无济于事,他是铁了心要报复邱哥的啊!”
清言一怔,看向她,问道:“你知道什么?”
花妮哭着道:“我不是故意的,那天我太害怕了,便把邱哥找过我的事说了出来,我以为未必会有事的。”
花妮把邱鹤年找她问了什么,那日又是怎么碰见的杨怀,以及最后她如何在对方的逼问下,把那日邱鹤年找自己的事都告诉了对方。
她说完了,就跪坐在地上大哭了起来,像是把这几日的不安和愧疚都彻底发泄了出来。
听完之后,清言一下子坐到了椅子上,呆愣愣地看着她,现在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那些日子邱鹤年的不对劲来。
原来杨家最近的动荡,都可能是邱鹤年设的局。
他又想到,恐怕最初村长他娘贺寿,杨怀被打时就已经怀疑过邱鹤年,这人为人阴险狡诈,那时没有证据便隐忍不发,直到花妮简单几句话,让他的怀疑更甚,所以才有了这一出报复。
清言紧抿着嘴唇,又一次站起身。
李婶忙问:“你做什么去?”
清言说:“去找杨怀。”
李婶急道:“你怎么还是要去啊,那姓杨的是什么人,你清楚,你这一去,不是羊入虎口吗!”
清言垂着眼皮,“鹤年要是没了,我活着也无趣。”
李婶哭着说:“清言,你肚子里还有你们两的骨血啊!”
清言却还是往外走去,几人都去拦着,连花妮也从地上爬了起来,张开手臂挡住了门口。
李婶她们不敢用力,怕伤了他,清言不大会便已到了门口,一把推开了花妮,就要迈过门槛出去。
就在这时,他身体突然一僵,然后缓缓地低头看向了自己的小腹。
肚子里偶尔冒泡泡游泳的“小鱼”,好像感知到了什么,脆弱的小身体现在变成了蛟龙一般,在他腹中翻身打滚,不再像过去需要仔细感知才能发觉。
直折腾了一会,才用尽了力气,没了动静。
清言抬手捂在小腹上,怔愣了一阵后,眼泪顺着脸颊淌了下来,说:“我不去了。”
闻言,李婶她们都重重松了口气。
到了第四日,清言的状态突然好了许多,饭能吃进去了,脸色似乎也好了一些。
他还是每日去一趟衙门,但并不久留,只待一个时辰,没消息便回店里,该做什么便做什么。
到了第五日,清言去驿站问了问,但并没收到京城的来信。
到了第六日,信还是没来。
从木陵县到京城快马加鞭一个来回只需要四日,清言给了驿站不少银两办这事,却迟了两日还没收到回信,他便知道,这信可能不会来了。
就是这天,从驿站回来后,清言做了决定。
明日,他要和冯老三的商队一起启程,前往京城。

这天,香韵坊只开业了半天。
下午回到村里,李婶和秋娘两忙着蒸饽饽、烙饼、炸酱,刘猎户把小枣的马蹄掌修了,三幺和刘发把马车收拾了一遍,该上油上油,该修的修。
刘发媳妇帮清言一起收拾路上要带的衣裳,齐英兰帮着折腾被褥。
陈玉抱着孩子隔着栅栏看了一阵,也过来外屋帮忙打下手了。
不大会儿后,小庄和他娘也匆匆赶了过来,帮忙来了。
人多干活快,没到天黑,出门的准备就做得差不多了,连晚上饭都给做好了。
吃过饭,又说了阵话,嘱咐了一番,时候不早了,大多数就都离开了。
最后就剩秋娘和三幺两口子,还有李婶。
清言把阿妙和小鸡都交给李婶照顾了,家里钥匙也给了她。
李婶抹着眼泪说:“你自己一个人,还怀着身子,赶这么远的路,我们哪里放的下心啊。”
清言拿布巾轻轻地给她擦泪,说:“没事的,所幸现在月份不小也不大,我活动不受影响,顺利的话,也许用不上十日便回来了。”
“再说冯老三会照应我,去京城一路都是官道,路上不会太难过。”
秋娘哭着抱住清言,哽咽道:“你一定要顺顺利利。”
清言拍了拍她的背,点了点头,“我会的。”
第二天一早,天还蒙蒙亮,冯老三派来接应的人就到了,这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是他家亲戚,叫冯寅,人很可靠,跟着冯老三去过几次香韵坊,清言是认识的。
三幺把清言的行李都搬上了车固定好,秋娘把备好的软垫子和被子都找位置铺好了,留给清言休息用。
李婶拉着清言的手,还是一遍遍嘱咐这嘱咐那,清言听着,不时地点头。
都弄好了,清言上了马车,跟神色担忧地几人摆了摆手,露出些笑意来,说:“我走了,你们回去吧。”
冯寅回头看了一眼,见话说的差不多了,便也摆了摆手,轻斥一声“驾”,在几人忧心忡忡地目光中,马车就离开了。
小枣的四个蹄子声音清脆,一大早在安静的路上听起来格外明显。
待快要出村时,在前头的冯寅突然“嗯?”了一声。
“吁!”他拉紧了缰绳,让小枣停了下来。
清言抬眼看去,就见道路前方不远处,一个瘦削的身影背了个大包袱,正站在那里看向这边。
清言惊讶地张了张嘴,叫出这人的名字:“申玟?”
申玟走了过来,将身上的包袱往车上一放,说:“我陪你一起去。”
马车又一次嗒嗒地上了路,车上除了冯寅和清言,又多了一个申玟。
清言自然是不同意让他陪自己去的,他知道申玟是为了照顾自己,可这一路往京城而去虽然都是官道,但他跟李婶他们说不难走,只是为了让他们放心。
这一路上风餐露宿是少不了的,更别提兴许路上还会碰到什么意外。
但申玟坚持要同去,怎么劝都不听。
冯寅不时看看天色,说时间差不多了,得抓紧赶路,要不然要耽误了商队的行程。
申玟嘴角抿着,态度坚持,“清言,你不让我上马车的话,我就在后面一直跟着,我是一定要去的。”
清言拿他没办法,便只好让他上了车。
路上,清言还在试图劝他回去,但申玟已经自顾自地拿了怀里捂着的汤婆子出来,放到了清言盖在腿上的被子里。
不大会儿,又从包袱里拿出个苹果塞到清言手里。
到了县城,商队已经在城门口处集合休整,准备出发了。
冯老三过来和清言说了几句话,见车上多了一个人,也并没介意,他说:“商队里都是大老爷们儿,有时候可能不太方便,有这位小哥儿照顾你,就好多了。”
都休整好了,出城门的程序也走完了,商队便出城了。
冯老三这次一共带了十二三人,算上清言的马车,一共有五辆,算是不大不小的规模。
第一日路上还算顺利,只一辆马车的车轮出了些问题,修缮时花了一点工夫。
今天天气不错,阳光明媚,白天在车上还算舒服。
因为出发的时间不算早,中午他们是过了饭时才停下休整。
午饭是在路边镇子上买的热汤面之类的,众人蹲在路边唏哩呼噜不大会儿就吃完了。
今晚要露宿,清言就没吃带的东西,也给自己和申玟买了汤面,一起坐在马车边缘吃了。
等到马匹休息好了,冯老三一声呼哨,车队就又出发了。
这一下午走的比较久,清言在车上昏昏欲睡,申玟让他躺到自己腿上,把被子帮他盖好,清言动了动,想起来,申玟说:“你不累,肚里那个也累了,好好睡吧。”
清言这才闭上眼睛。
也就睡了一炷香工夫,虽说是官道,可也有年久失修的地方,有一段因为靠近大山,有很多被滚落的石块砸出来的小坑,马车颠簸了起来。
清言睡不着了,而且有点反胃,申玟把午饭时烧了热水灌的水囊拿了出来,水囊一直捂在被子里,现在还是温的。
他扶着清言起来小口喝了几口,才把那股劲儿压了下去。
路越走越荒凉,路上前后都没人,只有他们这个商队的马蹄声、车轮声,和赶车人的呵斥声。
到了快天黑时,商队终于赶到了计划好的扎营地。
马车都卸了下来,马匹被放到了附近的一片荒地吃草休息,冯老三组织人扎营、拾柴生火做饭。
晚饭熬了一锅菜汤,一人一大碗,就着自己带的饼子,烤热了一起吃。
吃完了凑在火堆旁说说话,玩会牌,就拿了铺盖在野外就这么歇下了。
冯老三安排了值夜的,他和另一人值头班,清言想要接班,冯老三摇头道:“需要你的话我会安排,今晚你和申玟小哥儿好好休息,明天的路不好走。”
冯老三让清言和申玟睡在营区最里面,他和冯寅附近的位置,再往旁边才是其他人。
晚上躺下后,幕天席地,丝毫没有说起来的轻松浪漫,地上虽是干的,但还是会返潮返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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