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鹤年柔声解释,“我做菜不如你熟练,刚刚是想看看熟没熟。”
清言说:“可我不高兴了。”
邱鹤年问:“那我亲亲你,你能变高兴吗?”
清言转过头来凑近了他,说:“那得亲嘴才行。”
邱鹤年便笑着抬手托住他后脑,亲了上去。
又过了几日,两人一起折腾柜子里换季的衣物,邱鹤年正收拾呢,就听见身后好一会没动静了,他回头一看,就见清言手里拿着件去年春天的薄衣裳,正默默流泪呢。
邱鹤年赶忙过去,让他坐到床沿,问他怎么了。
清言拿着手里的衣裳给他看,“我刚才套了这衣裳试试,发现衣襟合不拢了,我胖了,呜呜。”
邱鹤年目光在他身上打量,说:“你身上穿着薄袄子呢,春衫套在外面肯定不够宽。”
清言摇头,说:“不是,我真胖了,肚子上都有肥肉了。”
说着他就站起身,掀开了袄子和里衣,想让邱鹤年看自己的腰腹,可他情绪有些激动,掀开衣裳的动作幅度就比较大,一下子把整个腰腹和胸口都露了出来。
自从发现有了身孕后,两人就没亲热过,每次沐浴怕他着凉,也是匆匆忙忙,邱鹤年有日子没仔细看过他身子了
邱鹤年目光在他胸口上停留了一阵,才看向他的肚子。
清言确实胖了一些,腰上肚子上都有了点肉,看起来白白的软软的,其实看脸也看得出,他比以前圆润了些,脸蛋养得比之前还要白里透红的。
不过实际上也说不上胖,他以前是太瘦了。
邱鹤年怕他冷,虽然意犹未尽,还是把他手里的衣裳拉了下来,盖住了他的胸口和腰腹。
清言看着他的动作,眼圈一下更红了,控诉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太胖,看不下去了?”
邱鹤年哭笑不得,将他揽在怀里,在他耳边叹息着说:“我的小祖宗,要不是怕你着凉,我现在就……。”声音越说越低,到最后便只有他们两人能听清楚了。
清言不哭了,脸蛋红成一片,他把脸埋在邱鹤年颈窝里,含含糊糊地说:“都满仨月了。”
“嗯?”邱鹤年没太听清。
清言又气了,他抬起头,说:“都满仨月了,你都不……,”他不好意思说那几个字,便含糊了过去,直接道,“你还说不是嫌弃我!”
第101章 启年
邱鹤年脑门上青筋都起来了,他揽着清言腰的手抓紧了那一块布料,隐忍地说:“我怕伤到你。”
清言双臂搂着他,脑袋在他颈窝里又是蹭又是嗅的,“你轻一些就可以啊。”
邱鹤年闭了闭眼,“还是再等等,等月份再大一点。”
可清言并不领情,他离开男人的怀抱,看着他说:“你就是嫌弃我!”
邱鹤年喉结动了动,抬手托住他后脑,低头吻住了他。
......
收拾到一半的衣物被扔在一边,床帐合上了,里面朦朦胧胧的。
帐子里也听不见什么动静,就只是时不时呜呜咽咽的。
......
邱鹤年想,清言是胖一点,哪里都是软软的肉肉的。
完事以后,他兑了盆温水帮清言擦洗。
清言懒洋洋趴在床上,回头试看了看,说:“你帮我看看,我怎么觉着有些疼呢?”
邱鹤年抬起眸子看了一眼,对明显的红色手指印儿视若无睹,说:“没事,一会擦完了我帮你涂点药膏。”
清言不自在地往后又看了看,发现实在看不到,只能点头道:“好。”
都弄完以后,邱鹤年也回到了床上,躺在清言身边,将他揽在怀里,问道:“舒服吗?”
清言在他怀里点头又摇头,邱鹤年还想再问,清言不太高兴地抬起头,在他下巴上轻咬了一口。
邱鹤年笑着在他唇上亲了亲,说:“别气了,等月份大一些,稳妥了,你想怎么样都依你。”
清言的嘴唇追着他的,粘粘乎乎说:“还想亲。”
邱鹤年半撑起身,小心翼翼不压到他肚子,好好地跟他接吻。
过了好一会,清言两只手臂跟投降一样放在枕头两边,脸颊红润,身体懒散,舔着嘴唇,满脸的满足,终于高兴了。
晚上睡觉时,清言被尿意憋醒了,明明月份还小,他以前能一觉到天亮的,近些日子却要起一两回夜。
他起来时,才发现床上身边是空的,只有小狸花偎在他枕头边上睡着。
清言下了地,趿拉着鞋,披上外袍往外面走。
院子里,一个高大的背影站在月光下,正仰头看着天上,似乎正在思考什么。
不远处,小枣看到了清言,马蹄在地上踩了几下,发出轻微的闷响。
清言叫了声:“鹤年。”
邱鹤年身体僵了一下,才像突然反应过来了似的,放松下来,转身向他走过来。
他走到清言面前,拢了拢他身上的袍子,低声问:“要出外吗?”
清言点了点头,邱鹤年就揽住他肩膀,陪着他去了后园茅厕,在门外等他。
等清言上完了,邱鹤年直接弯腰抱起了他,把他抱回了屋。
清言乖乖地双手搂住他脖子,脑袋依赖地靠在他肩上,被放到屋里地上时,他问:“鹤年,刚才你在想什么?”
邱鹤年想去拿布巾的动作顿了一下,才继续手上的动作,将布巾洗了洗,回来坐到床边给清言擦手。
手擦完了,邱鹤年问他,“不困吗?”
清言说:“折腾一趟有点精神了,躺下一时半会也睡不着了。”
邱鹤年便点点头道:“那你陪我说说话吧。”
“好。”清言答应着。
邱鹤年也没点燃油灯,今晚的月亮很亮,透过薄薄的窗纸,照进屋子里来,足够看清彼此的轮廓甚至眼神。
邱鹤年说:“刚才,我梦到父母了。”
清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在他小时候收养他的那对养父母。
“他们对你好吗?”清言问。
“挺好的。”邱鹤年说,“他们让我叫他们爹娘,给我的吃的、穿的、用的,都是和他们亲生的孩子一样,还让我叫他哥哥,交代家里的仆人叫我二少爷。”
“我那时年纪虽小,但在外面流浪久了,清楚自己不是什么真的二少爷,便只当自己是少爷的小厮和陪读。”
“他从小就想当大将军,我刚到他家的时候,时常陪他玩大将军打荒狼的游戏,他演大将军,我就做大北方的荒狼。后来我们长大了,他对科举没什么兴趣,恰好赶上那年朝廷征兵,我们就进了禁军。”
邱鹤年回忆着过去,明明过去了得有十余年了,记忆却还十分清晰。
那时候他们才十八九岁,出发的那天早上,爹娘把他们送到了家门口。
两人都是一身的意气风发。
父母嘱咐他们互相照应,少爷拍着胸脯述说自己的雄心壮志:“爹娘放心,我一定在禁军中有所建树,到时候带着我弟弟一起吃香喝辣!”
人到中年的父亲捋了捋胡子,道:“有志气是好事,但不能骄傲,更不能狂妄。”
邱鹤年低头应是,少爷不太服气,想反驳,母亲看了他一眼,他才没吭声。
母亲笑着道:“大将军什么的当不当没什么重要,你们两一定要平平安安的,让我们当爹娘的放心就行了。”
这时候,有人急匆匆从街道那头过来,连声说:“来晚了来晚了。”
到了众人面前后,这人与他们应该是很熟悉,他态度亲切,手上给他们拎了许多吃的,好像还说了许多关心的话。
之后,他把邱鹤年单独叫到了一边,神情一变,脸色阴沉严肃地说道:“你要时刻记得,他们对你有恩。”
邱鹤年点了点头。
那人又说:“保护好他,如果他出了什么事,你就以死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吧。”
清言眉头渐渐皱紧了,问道:“你不记得说这话的人是谁了吗?”
邱鹤年摇头,“不记得了,”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动了动,“我的意识好像自动排除掉了与我中毒相关的人和事。”
也就是这人可能是邱鹤年中毒一事的策划者或参与者。
清言知道邱鹤年对这个事没有追查的想法,便没再继续问。
过了会,邱鹤年开口道:“我是不是还没告诉过你他的名字?”
清言知道他说的是谁,点了点头。
邱鹤年望向窗外,说:“他……叫邱启年。”
那年,一对夫妻在街上见到个流浪的孩子,见他相貌俊秀,又聪慧踏实,便起了恻隐之心,将他带回了家去。
这孩子被仆人带下去洗了澡、换了衣袍、吃了饱饭,再领了过来时,那夫妻两招手让他过去,让他看旁边坐着的一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小孩,说:“他叫启年,是你的哥哥。”
“以后,你就叫鹤年吧,邱鹤年。”
“鹤年”寓意吉祥如意、福寿齐天。
“启年”则象征开启征途、高飞远翔,和锦秀前程。
早上公鸡打鸣了,清言就睡醒了,邱鹤年来叫他起床吃饭。
清言躺在软软、暖暖的被窝里不想动,邱鹤年坐在床沿看他,“还不想起吗?”
清言把被子捂到了下巴,说:“我累。”
邱鹤年弯起唇角笑了,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眼,说:“昨晚在床边趴一会就喊累,抱床上了就只让你躺着不用动,怎么今早还是喊累?”
清言脸蛋红了,被子被拉上去,捂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了一双清亮灵动的眼睛,他含含糊糊说:“老那样张着……,我腿筋酸。”
邱鹤年垂着眸子看他,说:“我给你揉揉。”
清言动也不动,看着男人掀开下半边被子,把自己的一条腿抬起放到他自己腿上,一点点给他按摩,揉到快要尽头时,清言有点受不住了。
明明人家就是很正常的按摩动作,可清言脸蛋逐渐就红了,他收回了腿,说:“不要了,我要起床了。”
清言起来穿衣裳,邱鹤年把在火墙边上烘着的鞋给他拿了过来,他双脚才从床上下来,就被男人的大手握住,给慢悠悠套上了袜子,穿上了鞋。
两人洗了手擦完了脸就去外屋吃饭,阿妙在桌子下吃它的小猫饭,清言在桌子上啃他的油滋滋小鸡腿。
才啃了两,清言就不吃了,改喝豆浆,吃大麻花。
一顿饭吃了两鸡腿、一大碗豆浆、一整根油炸大麻花、两个鸡蛋,吃完了擦了擦嘴。
邱鹤年自己边吃饭边注意着他,此时眉头微微皱着,说:“怎么今早就吃这么少,没胃口吗?”
清言瞅了瞅剩下的小鸡腿,强制自己转开视线,说:“人家英兰和陈玉怀孩子时都没胖,我要减肥。”
邱鹤年笑了笑,也没劝他。
等两人要出门时,他悄悄把剩下的三只鸡腿用油纸包了带上了。
马车嗒嗒地往镇上去,今天轮到李婶在家歇着,秋娘和清言去店里。
今天三幺也跟着坐上了马车,他到镇上后再去驿站倒去县里的马车。
清言想分出一部分地种些鲜花,等到季节了可以装饰店里,又香又好看,镇上很少有卖花种的,三幺便去县里看看,顺便也瞅瞅其他作物种子。
几个人在车上唠唠嗑,吹着小风,不大会儿就到了地方。
秋娘和三幺说了几句话,三幺就匆匆忙忙走了,等她一回头,就见她二哥从车上拿了个油纸包塞到了她二嫂手里。
可她二嫂眼睛虽盯着那油纸包不放,手却是坚决往回推的。
两人无声地几次来回,她二哥就放弃了,要把那油纸包收回去,她二嫂却又后悔了,伸手过去抓住了。
两人一人抓一边,僵持了一阵后,她二哥笑着松了手,在她二嫂头上揉了一下。
明明也没怎样,秋娘却看得脸红,忙移开视线偷笑着先进了店门了。
花妮平日来得比她们都早,早就把店门开了,里面也打扫一半了。
秋娘进了店里,就戴上围裙,跟她一起擦地抹灰。
清言晚一些进了门,他想做什么,那两都不敢让他动手,便只好到一边角落里呆着,不给人挡路添麻烦。
下午的时候,三幺从县城回来了,他还没来得及吃午饭,便先到店里看看有没有吃的。
秋娘用店里的炉灶给他煮了锅面条,在柜台上吃了。
清言问他事办得怎么样,三幺说他提到的几种花种,就只买到了一半,其余的跑了很多地方也没买到。
清言倒也不失望,能买到一半也就不错了,除了富户大家,一般普通百姓也很少会买这个。
种子拿出来后,清言给大家都分了一点,把李婶的也留出来了,等天再暖和暖和,可以在自家院子里也种上,开花了看着心情也好。
今年清言家地里就只种稻谷、大豆,还有这些鲜花。
三幺说青菜各家也吃不了太多,就在他的地上一起种了,等夏天收获了,他隔两天就给他们两家送一回菜就行了。
花妮在旁边听到了,就问三幺能不能每次给她也带一些,她按市价给钱,这样省的她顶着大日头去买菜了,而且当天摘得还新鲜。
三幺爽快道:“到时候你家想吃什么,便跟秋娘说,早上顺便就用马车带过来了。”
三幺还就此有了点新想法,等菜种出来了,也不一定要去摆摊卖,那样太占人工,不如看看,能不能去各个饭铺或富户家谈个长期的买卖,就算卖便宜点,薄利多销也是好的。
吃过了面条,三幺坐在柜台后面歇了会儿,这会店里没客人,秋娘跟他闲唠嗑,问他县里看到什么热闹没。
三幺一拍大腿,说:“我差点忘了给你们讲,县城里今天还真有热闹看。”
他这么一说,花妮也凑了过去。
三幺往外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说:“咱村长家那亲戚家出事了。”
正在看账本的清言手上动作一顿,默默收起了账本,也过来听着了。
秋娘问道:“你是说那个杨家?”
三幺点头,“我今早进城门口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好多人围在城墙那边看什么呢,我着急办事,就没去看。后来等我进了城,路过县衙门口时,就见那边围的人更多,还听见有人在人群里敲锣打鼓的哭着喊冤。”
“这跟杨家有什么关系?”秋娘不解地问道。
三幺说:“我是忍不住好奇,就过去看了看,听周围人说,昨晚县城好多地方被被贴了陈冤状,连县衙门口都有,我去看的时候已经都被扯掉了,但好多人都看到了,说那上面写着杨怀罪大恶极,害死了好几人。”
“今天在县衙门口闹事的就是那杨怀的表嫂家里的,据说是看了那状纸才知道自家人是被杨怀害死的,之前被砍头的奴仆不过是替罪羊,那家人也是县里的富户,不是好相与的,所以才敢去县衙大张旗鼓地伸冤。”
秋娘说:“想不到还有这事,如果是真的,那人看着人模人样,却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花妮也迟疑地说:“那人看着儒儒雅雅的,也不像能做这事的啊!”
三幺说:“听说姓杨的就要娶亲了,新娘子是郡里的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这下子恐怕是要黄了。”
秋娘说:“如果是真的,黄了也好,这样人面兽心的家伙,嫁了他就是跳进了火坑了。”
两人唠了一会,三幺歇过劲儿来了,就先回村子了。
秋娘听完了热闹,也就忘了这码事了,该干嘛干嘛去了。
清言去了二楼仓库,在里面坐了一会,低头琢磨这事,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又一时间想不明白。
而在一楼的花妮,这会也反常地有些心神不宁。
刚才听了三幺说的事,她突然就想起另一件事来。
那得是一个多月快两个月之前了,有一天她从店里往家走,半路上竟碰到了清言掌柜家的男人。
她以为是偶然碰见的,那人却是直奔她来。
清言掌柜那段时间生病在家歇了几日,听说是受了惊吓,花妮还纳闷是被什么吓到了,回头掌柜的再来就听说他有了身子,她就没当回事儿了。
那天应该是清言掌柜的没来的第三天,邱鹤年仔细问了她清言掌柜的病前那日,店里都来了什么人,他都和谁说了话。
花妮见他神色郑重,就回忆着一一说了。
现在回想,花妮才想起来,当时她提到那杨公子时,邱鹤年的神色似乎有了一瞬的变化,但很快就又恢复如常了。
邱鹤年问完了,嘱咐她不要和人说自己找过她,花妮觉得自己也没说什么,便答应了。
花妮隐约觉得不太对,可她又觉得自己的猜想太荒谬,想来想去还是晃了晃头,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低声喃喃道:“不可能的,就胡思乱想!”
不过是和自己一样的普通人,哪有胆子做得了那么大的事,何况清言掌柜的被吓到也不一定和那杨公子有关,那人就算是个坏种,那日也并没做什么过分之事。花妮觉得自己纯粹想多了。
晚上,清言和邱鹤年提起了这事,说:“这下子杨家那边应该不好办了,闹的这么沸沸扬扬,县衙那边再想包庇他,也得有顾虑了。”
邱鹤年摇了摇头,道:“想扳倒杨怀没那么简单,县衙里有人跟他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个完了,另一个也得完,一定会下死力气保他。”
清言有点失望,说:“那就拿他没办法了?”
闻言,邱鹤年没吭声,清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邱鹤年看了他一眼,垂下眸子,眼皮遮住了眸子中的神色。
昨天晚上,清言半夜起夜,出了屋门时,发现邱鹤年站在院子里。
晚上虽有月光,但视线还是不清晰的,清言睡得又迷迷糊糊不甚清醒,所以,他没注意到,邱鹤年的鞋上沾了泥,栓在不远处的小枣的四只蹄子上,也都是泥。
昨天上午下了一场春雨,到下午又晴了,但到了晚上,地势稍微低洼的地方还是一洼一洼的泥泞。
这几天,花妮都怏怏不乐的。
她相公初初回来那几日她还挺高兴的,可是在家呆几天便少几天,眼看着下一次的出行又不远了,而且要去的是上千里外的南方,再回来恐怕都要两三个月后了,她就忧愁了起来。
花妮心里不大藏得住事,秋娘一问,她就竹筒倒豆子般说了,愁眉苦脸道:“人家过日子夫妻两床头吵架床尾和,小日子过得蜜里调油似的,我和他过日子,想吵都不敢吵,吵完了没两天就出远门了,到时候心里懊悔又惦记,我这心里甭提多难受了。”
秋娘也替她发愁,说:“我家三幺原来也是经常不在家,但好在县里离得不算远,家里有事能叫回来帮个忙。你们现在没孩子还好,要是有孩子,恐怕你自己在家的话,这日子不好过啊。而且他镇日在外面跑,你在家也担心啊。”
花妮点头道:“秋娘姐,我们就是因为这个才一直不敢要孩子,我婆婆没得早,我娘还得替我哥看孩子,我要是生孩子,连月子都没人管的。”
秋娘说:“就不能换个活做吗,找个能天天着家的,少赚一点也行啊。”
花妮叹了口气,说:“我们两都没家里照应,家底子本来就薄,这不想趁年岁小身体好多赚点嘛,这才去选了个苦差事。”
“他说要去求家里一个远房的大爷试试,我看看备些礼送过去,能不能给寻个好活做。”
秋娘也跟着叹气,揽着她肩膀权当安慰。
五月初时,北方的天气越来越舒服了,入眼不再是光秃秃的树枝和萧瑟的枯草,而是初春翠盈盈的嫩绿,人们的心情好像也沉闷不起来了。
这天清言在家歇着,刘发媳妇和齐英兰带着壮壮来串门了。
刘发媳妇还了清言一百两银子,说:“怕你家着急用钱,就凑出来多少还多少了,剩下的一百两嫂子也争取尽快给你。”
清言往回推,说:“我不着急用,你拿回去用吧。”
刘发媳妇诚心诚意说:“这银钱数量不小,你和大郎都是开门做生意的,用钱的地方多,就拿回去吧,我不是跟你客气,要是真没有就不还你了。”
齐英兰也在旁边说:“清言哥,你就收着吧。”
清言见他们确实不缺这钱了,便收了。
天气暖和,清言刚才就在院子里摘菜,他们来了也不想进屋,正好也一起在院子里晒晒太阳。
刘发媳妇帮清言摘菜,打量着他道:“看你这小肉皮白里透红的,比有身子前还透亮,这小脸蛋嫩得能掐出水来了,你家大郎是真会照顾人。”
清言不好意思地低头抿嘴笑。
旁边壮壮正满院子跑,他一岁半了,会走路了,小腿不长,倒腾得挺快。齐英兰一路在后面弯着腰用手虚虚扶着,跟着他跑。
这孩子一会跑到葡萄架下,用小手拽拽葡萄藤,一会又去追赶在食盆那边吃食的小鸡,嘴里还不时发出“打打打”的声音,口水把脖子上围的口水巾浸得都快冒亮光了。
清言看了一会,笑着问刘发媳妇道:“大嫂,他这是要打谁啊?”
刘发媳妇也笑,说:“这是要冒话了,他说话算晚的,不过小子大都比姑娘和哥儿说话晚一些。”
她瞅了一眼那孩子,感慨道:“这小子淘着呢,以前在他爹肚子里就天天拳打脚踢的,出来了果然是个好动的,天天只要睁开眼就满地跑,我们这一大家人,哪个的腰现在都不好。”
清言说:“都说孩子从小闹腾,长大才聪明,闹点儿好。”
刘发媳妇笑道,“都这么说,这壮壮啊,是聪明着呢。”
两人一边摘菜一边又唠了会村子里的家长里短,过了会,刘发媳妇看着清言的肚子问,“你这怀上有四个月了吧?”
清言点点头,“快了,再六七天就满四个月了。”
刘发媳妇把手擦干净了,还搓了几下搓热了,这才隔着衣袍摸在清言肚子上,清言憋着气看她,都不敢动了。
摸了一阵,刘发媳妇见他那紧张样子,便收回手笑了,“我是看能不能摸到胎动。”
清言懵了一下,“胎动?”
“是啊。”刘发媳妇见他什么都不懂,就耐心给他讲,“这一般到了四个月左右,可能就能感觉到孩子在动了,到五个月时就更明显了。”
清言觉得自己除了胖了点,能吃了点,并没有怀孕了的实感。
他不像别人那样常常恶心反胃,也不觉得疲累难过,而且肚皮到现在还是平平的,除了每次去老郎中那把脉能确定它在长大,他有时候都怀疑这肚子里是不是真有那颗小豆子了。
清言低头看自己的肚子,说:“我什么感觉都没有啊。”
刘发媳妇笑道:“你别急,就最近这些日子没跑了。”
清言问:“胎动是什么样子呢?”
刘发媳妇想了想,“它还小嘛,力气还不大,动起来的时候就像是蝴蝶扑棱一下翅膀,或者像小鱼吐泡泡,要很仔细才能感觉得到。”
清言点了点头,试着感受了一下,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便只好作罢。
晚上睡觉前,清言亵衣掀开了,裤子也往下褪了个边,让邱鹤年帮自己抹那个防孕纹的油。
床帐半挂半合,浸透过热水的布巾轻轻擦在肚皮上,很舒服。
阿妙趴在清言脸颊边,清言弯着胳膊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它的头毛,把阿妙痒得耳朵一会抖一下。
肚皮擦完了,又用干布巾彻底擦干了,邱鹤年从床下抽屉里拿了那小瓶油出来,倒了一点上去。
凉丝丝的感觉让清言哼哼了两声,邱鹤年安抚地将温热的掌心放了上去,轻轻地给他把油涂抹开,再转着圈地慢慢吸收掉。
清言昏昏欲睡,等到邱鹤年轻声说“好了”的时候,他就翻了个身,骑着被子就要睡着了。
就在这时,身上的亵衣被拉了下去遮住了肚子,裤腰也被提了上来。
是自己完全信任的人,动作又很轻,清言没受影响,很快就睡熟了。
说不上睡了多久,清言突然就睁眼醒了过来。
他茫然地看着眼前的昏暗,呼吸稍微急促了几分。
他身边的男人好像感觉到了,抬手在他额上摸了摸,声音还有没完全清醒的沙哑,“怎么了,做梦了吗?”
清言微微喘息着说:“我刚才,好像梦见小鱼吐泡泡了。”
身边的男人撑起身体看着他,“嗯?”了一声。
清言躺在那里,抬手冲男人比了个“嘘”。
过了一小会,清言扭头看向男人,说:“又吐了一个。”
昏暗的床帐内,两人都沉默了一阵,继而好像一起意识到了什么。
清言抬手摸向自己肚皮时,男人的大手已经先一步放在了上面。
可这会儿,两人神经都紧绷着等着,却又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清言吐了口气,问:“是不是我的错觉?”
邱鹤年摇了摇头,收回了手,说:“不知道。”
他把清言揽进怀里,说:“别担心,上次见到老郎中时,他跟我说过,胎动有早有晚,总归就是最近这段时间……。”
他话还没说完,他怀里的清言身体倏地一僵,继而抬头看向他,激动地说:“它又动了,像小鱼一样游起来那样动的。”
他话才说出口,邱鹤年的大手已经又伸了下去,可是这次还是晚了,他还是什么都没摸到。
清言忍不住笑了,邱鹤年在昏暗中轻叹了口气,也笑了,说:“没事,以后总能摸到的。”
“时候还早,再睡一会,要不明天去店里要打瞌睡了。”邱鹤年说。
但清言心里还兴奋着,一时间睡不着,邱鹤年便起床把油灯点燃了。
回到床上后,他让清言躺着,自己靠坐在床头给他读书。
这次挑的是本讲礼仪的书,枯燥古板得很,清言听了没多大一会就睁不开眼睛了,困得直打哈欠。
他翻了个身面向男人,把脸贴在对方腰侧。
邱鹤年放下书,半躺下来,也侧过身去面对他,大手放在他背后,轻轻拍着哄着,说:“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