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现代后,我成了学神—— by江雨声
江雨声  发于:2024年01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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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老一直站在测试炉前,眼神时不时地划过炉体。
他脑袋里窜过许多的想法,温度、材料、结构、粒子、实验炉……每一个想法里都是一个错处。
他沉默的分析着所有可能性。背后的两人收拾好后,卫云涯才试着喊:“老师,要不要先回去了?”
封老如梦初醒般地回过神来:“回,你也回。我们老年人觉少,你们年轻人别跟着熬。”
他说着话,又走过去看他们分类好的叶片。扫了几眼,他赞同地点了点头:“还是云涯细心。这批材料的损坏原因明天要好好查一下,现在都去休息。”
卫云涯跟着封老一起出了实验楼,才独自一个往他的宿舍去。
封照野扶着封老,跟着他回宿舍。
凌晨三点多,刚好是夜里最冷的时候。冷风卷过来,吹得封老都觉得自己的头脑更清明了一分。
“你有什么想法?”他问封照野。
“材料无法承受它能承受的高温高热,无非是两个原因。要么我们的测试炉有问题,整体的加热不够均匀,会导致某个地方集中性高温。要么是王院士他们的结构有问题,但这个结构已经是我们最新也最好的结构,理论上不会出错。如果出错了,可能是材料定制的时候它的粒子排布有些瑕疵。”
封老点了点头:“倒是认真学了。”
封照野微微一笑:“我和嘉嘉以前聊过叶片设计问题。”
封老一愣,当即问:“都说了些什么?”
“他做了多级航空压气机的设计,不过并不完善。高超音速进气道的设计也卡在了叶片上。”封照野低声说,“我们当时一起算了算,根据数学结论判断,现有的结构可能有些无法承受这种爆发性的高温与高压。”
“你和他算过新结构吗?”封老又问。
“嘉嘉提出过一个概念,但很粗糙。后来太忙了,他也没做下去。”封照野说,“您要是想知道的话,我下次去问问。”
封老哼了一声:“问什么?你都见过粗糙概念了,你不会自己做吗?”
“小景当初去顿涅瑟斯之前,曾经给上面交过一个笔记本。是他对空天发动机的整体构想与部分数学演算。那上面没有关于叶片与压气机的内容,估计是他还没来得及做。”
他说着又睨了封照野一眼,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味道:“你们又是什么时候聊的这个问题?”
封照野回想了一瞬,露出了一丝无奈地笑容:“在飞机上。”
封老:“……?”
别人在飞机上忙着谈情说爱,这小子在飞机上忙着和人聊压气机?
活该你现在还没追到人家小景啊!
封老再看封照野,真觉得他哪儿哪儿都不行。
不开窍的榆木脑袋。
他拍了封照野一把:“行了,就送到这里了。你抓紧回去休息。年纪轻轻的别真把自己熬垮了。明早就别来了。下午直接过来看数据。”
第二天上午的工作,基本就是给那批毁坏的材料计入档案,跑数据分析,观察它们的粒子结构是不是有所损伤。
研究员们从十点忙到下午两点,才分析出了所有结论。每个人都捧着一碗盒饭出现在了会议室里,准备开小会。
“目前我们检查过每一个叶片,它们的粒子结构没问题。”
“可能要查一下加压炉,”一个研究员连忙咽下嘴里的饭,“材料有加热不匀的情况。”
“但整体来说,我们的温度并没有到这批材料的极值,我认为加压炉的原因不是主要的。如果连这样的普通受热不匀都不能承受,航空器点火时的瞬时爆发性高温,恐怕更加无法承受。”
封老点了点头,这些问题他昨天已经考过封照野。
“我们现在需要从两个方向着手,云涯一会儿去联系王院士团队,看看他们有没有时间和我们一起研究一个更具散热性的叶片与通道结构。另一个方面,我们要找一找有没有更好的材料。”
“材料啊,这个问题可就有点玄学了。”一个年轻研究员感叹道。
“再玄学也得找啊。”另一个研究员接话,“这玩意搞不定的话,发动机就得趴着呀。”
封老听着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倒也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玄。玉大和龙大的材料学院,这几年不是一直都在搞计算材料学?云涯你忙完了,去联系一下玉大和龙大的材料学院,先让他们在材料数据库里筛一筛,看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材料。”
“好。”卫云涯一口应了下来,“我研究过他们的计算材料学,感觉非常依赖计算。如果找到了合适的材料,要不要再找他们数学系合作?就那位小教授,我觉得就挺合适的。”
封老扫了坐在尾端沉默不语的封照野一眼,才笑着道:“先把这两个问题解决了再说别的。难关有很多,我们要一个一个的过,不要着急。”
作者有话要说:
封老:我以为这小子专注吃窝边草。
封老:结果他在飞机上都和人聊压气机?!
封老:你太让我失望了!
封照野:……?(°ー°〃)

风卷得办公楼外的树叶簌簌响时,景长嘉也刚送走了一个学生。
开学一个半月,他的学生们把该学的课程都至少听过一堂课,该了解的部分也有了诸多了解,连各个专业的教授们的月度指导都经历了一次,也是时候开始定下学年论文。
大一的学生们第一次写论文,态度也还算认真。从开题报告上看,虽然内容都写得大而浅,但也都认真查过资料。
景长嘉依着开题报告,挨个叫人到办公室来给予指点,并划出可深化范围。
送走了这个学生,下一批学生还没到。
景长嘉溜溜达达就走进了路乘川办公室,并截获奶茶一杯。
“老师,少喝点太甜的。”景长嘉一边说,一边插吸管,“您要是想喝下次来我家,我给你煮。”
“那是你煮的吗?”路乘川气不打一处来,“你不是这一下午都约了学生?拿走拿走,别在我这里烦我。”
景长嘉不进反退,笑眯眯地凑到他身边:“老师明天忙不忙?帮我带一节课呀。”
路乘川斜睨着他:“没有学生压榨,就来压榨老师对吧?有你这么当学生的吗?”
“我明天要去研究中心。其实晚上就要去。”景长嘉说,“事情有点多,我担心估计要在那边泡一天一夜。”
“不帮。”路乘川抬手指了指门外,“威尔逊在,你去找他。他好不容易来一趟,你不物尽其用,多浪费。”
“有道理。”景长嘉恍然大悟,“老师你多给威尔逊先生安排几节大课,让我们本科生研究生都听一听,再给威尔逊先生和雅科夫先生安排一场报告会,让博士们与老师们也听一听。物尽其用嘛。”
路乘川被他惊呆了。
威尔逊还好说,就雅科夫列维奇那狗脾气,这么安排他不被他打出来才奇了怪了。
路乘川当机立断:“你自己去说,我可不去。你课表发我,我明天替你上课去。”
景长嘉把课表发给路乘川,捧着奶茶乐滋滋地回了自己办公室。
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就看见两个学生站在门口等他。
一见景长嘉,两个学生顿时绷紧了神经,礼貌道:“景老师。”
“在门口站着做什么?”景长嘉笑道,“下次过来我要是不在办公室,你们就自己进去坐。”
他率先走了进去:“王洛茜,郑远岱对吧?你们俩都想做冰雹猜想。”
王洛茜有些紧张:“老师,我们两个想一起做,不知道可不可以?”
景长嘉闻言一笑:“有什么不可以的。但能告诉我,你们为什么想做冰雹猜想吗?”
两个学生交上来的开题报告,都是从BSD弓形公式出发,探寻冰雹猜想的可能规律。这要是在弘朝,云中郡王会怀疑交报告的人别有用心。
但在玉大,小景教授并不会这样揣测自己的学生。
“它很有意思。”王洛茜说,“我小时候就玩过冰雹的数学游戏,现在有机会,我就想更深入的了解它。”
景长嘉点了点头,又看向一直安静的郑远岱:“你呢?”
“因为它又简单又复杂。我认为找到它的规律,可能会让我们拥有一种新的数学。”郑远岱说着,悄悄地观察景长嘉。
“新的数学”这种话也太大了。换成任何一个老师,她都不敢开这个口。
可眼前的是嘉神,是小景教授。面对着他的温和从容,郑远岱不知道怎么就讲出了心里话。
这话一出口,她就害怕小景老师会骂她。
可景长嘉只是沉吟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两个学生完全不一样的原因,倒也算是殊途同归。
他抬眼看着她们两个,问:“你们打算用多少时间来结束这个论文?”
“四年。”两人异口同声,“这四年我们都想在这个问题上钻研下去。”
“好,你们只要能坚持下去,我这里是没什么问题的。”景长嘉想了想,又说,“但我想你们也应该清楚冰雹的难度。数学家们算了五百亿个数,最终利用计算机算出了它的变化路径。但实际上我们距离它的规律,依然非常遥远。”
“你们这四年的时间,可能永远都会困在(1X3+1)/2的4,2,1循环里。”景长嘉严肃地看着她们,“你们可能直到毕业,都得不到来自冰雹的一丁点的回应。就算如此依然想做冰雹吗?”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老师,我们两个私底下也聊过这个问题。”郑远岱开口,“我们现在做这个,还有您的指导,还有每个月数论教授和代数教授的指导。这可能是我们距离冰雹的答案最近的时候。如果不去做……我们都会有些遗憾。”
王洛茜也说:“老师你说过的,对数学的好奇才是永恒的驱动力。难得有机会,我想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景长嘉眉眼一弯,他抬手在她们的纸质开题报告上写下了一串算式:“那就从这个问题开始吧。除此之外,你们或许还需要一些概率论的帮助。”
两人如获至宝的接过:“好!”
玉犀研究中心人体康复智能实验室内,老院士给自己接了杯热茶,一抬头,就见他看好的小数学家又在发呆。
景长嘉今天下了班赶过来时,整个人就有些不在状态。
大家都震惊于他对于神经网络的了解,更震惊他优化的速度时,他做完了手里的工作就开始发呆。
“小景啊。”老院士踱步到他身边,“怎么不跟他们一起去等数据反馈?有心事?”
景长嘉回过神来:“芮老师。我在想些事情。是反馈结果不好吗?”
“你看看他们。”芮院士抬了抬下巴,“估计效果比预想中还要好。过两天会有志愿者过来帮忙测试,你可以来看看。”
他说完话,又看向景长嘉:“这么魂不守舍的,学生给你惹麻烦了?”
“没有,他们都挺好的。也很愿意学习。”景长嘉笑着道,“只是有两个学生,想做冰雹猜想,我在思考以冰雹猜想的强收敛性,能不能做出更佳的优化算法。”
“本科生做冰雹猜想啊……”芮院士若有所思,“你不会觉得这几个学生不脚踏实地吗?”
景长嘉摇了摇头,他笑着对芮院士说:“我的教学也很不脚踏实地嘛。也不怕您笑话,我始终觉得在大一的时候,引导他们去好奇、去探索,比让他们学会什么更重要。我想让他们自己主动去掌握数学的学习方法,而不是被动的被老师教导。”
芮院士不由得道:“这很难。我也教了很久的书,带过很多学生。能达到你期望的,可不多。”
景长嘉坦然一笑:“总要试试看。”
芮院士还想说什么,测试团队那边突然爆发出一阵惊人的欢呼。
“老师!景教授!你们快过来!”
“老师老师!我们的反应性有相当大的提升!我们以前的算法果然有问题!”
“景教授!你是个天才!天哪你怎么这么天才!”
几个年轻的研究员又蹦又跳的喊着他们。
芮院士呵呵一笑:“走,小景。过去瞧瞧。”
测试室内简直热闹得不得了,景长嘉跟着芮院士走进去一看,就见一个研究员手上贴满了感应元件。指甲盖大小的感应元件牵着长长的线,连在了挂在一个大铁架子上的机械臂上。
一见他俩进门,负责测试的研究员就嘿嘿一笑,双手一握!
就见大铁架子的机械臂紧跟着做出了握紧的动作。
“我们测试过它的力量了。比普通人还要强一些。”另一个研究员凑上来,“抓握力增强了不少,不过后期我们可以根据患者自身力量对它进行调节。”
“抓握力可以调节。那机械腿的跳跃能力呢?”景长嘉不由得问。
“这个暂时还不行。”研究员挠了挠头,“我们更在意它的抓地。这会让患者走得更稳一些。”
景长嘉点了点头,那边测试人员已经让机械臂拿起杯子,做出了接水喝的动作。随后它又放下杯子,在键盘上打起了字。
用键盘打字对于机械手臂的末端手指要求非常的高。可即便如此,它的反应速度也没有慢下来,只看屏幕上显示出来的文字,它几乎做到了与测试人员的完全同步。
芮院士都有些震惊于这样的变化。他盯着显示器,止不住地点头:“小景你不知道,这个手臂以前的反应总会慢一些。我们努力提升各个部位,它依然会比人类的正常反应慢两秒左右。这两秒钟延迟对人体来说,已经足以让患者反应过来这是假肢了。”
芮院士说着叹了口气,他将目光落在景长嘉身上,眼中满是感慨:“我们还是希望能尽可能的做出最好的机械义肢,让他们的生活不再有困扰。”
“是啊小景教授,我们完全不能理解你是怎么做到的。”测试人员冲着景长嘉大喊,“这个深度神经网络就这么神奇吗?”
“嗯,减少能量损耗,提升运算,加快反应。就是这个计算模型的核心。”景长嘉介绍道,“它的重点就在神经突触和信号筛选。捕捉到信号后,会以最短距离把信息传达到末端。”
“虽然听不懂,但牛逼。”一个搞机械的博士生遥遥地冲他举了个大拇指,“机械腿也和手臂差不多,变得非常灵活。测试数值比我们预想的最佳数值还要好。老师——”
他说着又看向了芮院士,“我们接下来是不是可以进行商业化准备了?”
“还早着。”芮院士说,“我们要把它从一个定制产品,变成可以批量生产的一个物件。接下来该做的是重新设计它的主要核心原件。”
要做到压缩制造成本,批量生产内部核心原件。最终患者需要定制的,只有外面一层皮囊。唯有这样,所有人才能用得起。
研究员们像打了鸡血一样:“那我们现在就开始!”
他们蹦着回到了自己的电脑前,景长嘉也笑眯眯地告了辞。
离开了人体康复智能实验室,气氛陡然冷清。
景长嘉没有去搭电梯,反而是去走了楼梯。借着上楼的动作,慢慢地整理着自己大脑里纷乱的工作们。
芮院士这里的工作可以暂告一段落,孟古今那边的模拟AI芯片要抽空去问问进度,还有戴老师……
戴老师又不见了,也不知道空天发动机目前进展到什么程度了。以戴老师这么频繁的消失,估计空天发动机的进展也不错。
还有就是自己的……
思绪突然在这一瞬间清空。
景长嘉站在楼梯口,遥遥地看着站在自己实验室门口的人。
那人显然对视线很敏锐。几乎是眼神落在他身上的一瞬间,他就转过了头。
随后,他大步朝景长嘉走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景长嘉轻声问他。
“有个小教授留我独守空闺,我只能自己追过来了。”封照野说着一笑,“生日快乐,22岁的景教授。”
作者有话要说:
是谁,生日的时候泡实验室。
又是谁,男朋友休假的时候留他独守空房。
封照野:是他就是他,我们的朋友景长嘉——
景长嘉:封照野你幼稚不幼稚![●·`Д′· ●]

玉京的秋天,向来很美丽。
它并不是枯槁的季节。随着炎热渐退,满城的绿树会由翠绿转为金黄,花却也未谢。
几场寒风下来,金黄的树叶飘飞如蝶。到了这时候,气候却也并不怎么冷。人走在路上,走在风中,就自有花与叶相伴。
景长嘉,就是在这样季节里出生的。
封照野双目含笑地凝视着景长嘉。
研究中心清晰的白光将景长嘉每一根睫毛都照得分明。明亮又水润的眼睛里,正倒映着他的影子。这样的模样,总会给封照野一种景长嘉满心满眼都是他的错觉。
封照野清晰的知道这都是错觉,却也依旧不受控制的为此感到满足。
“生日快乐。”他又说了一遍,“小景教授是不是自己都忘了。”
“唔……”景长嘉撩起眼皮看封照野。
看着对方带点狭促的笑容,景长嘉一点都不想承认,自己是真的忘了。
弘朝和未来圆柱世界加起来,他都已经二十多年没有过过生日了。早前是无人记挂,后来就是连他自己都不怎么惦记了。
好不容易回来后,他要忙着复健、忙着毕业、还要忙着工作,更是完全没想过这个日子。
去年和封照野在顿涅瑟斯……还要忙孟古今教授回国的事。
但是……
“你去年忘记了。”景长嘉扬起下巴,轻哼了一声,“不过我原谅你了。我的礼物呢?”
他说着伸出手,格外坦然地看着封照野。
他理所当然又带着点小狡猾的笑意,可爱得让封照野心都化成了一团。
封照野垂眸看着他摊开的手掌,慢慢把自己的手覆盖了上去。
“在这里。”他说。
他的手骨节分别,一看就是极有力的一双手。覆盖上来能将景长嘉的手完全覆盖住。
景长嘉知道他掌心粗糙,有许多的厚茧。用力握着时候,那些厚茧甚至能把皮肤刮疼。
他知道会疼,依然用力一把抓紧了封照野的手,嘴里却笑说:“你今年这么没诚意吗?”
封照野反客为主的牵着他,跟他一起往实验室走:“我今天剩下的时间,都在实验室里给你打工。还不够有诚意吗?”
现在已经晚了,外面天色黑尽,实验室里也早只剩下了几个博士生还在奋斗。景长嘉带着封照野进了门,与他们打了个招呼,又聊了几句劝他们早点休息后,两人就钻进了景长嘉的办公室。
几位博士生看着他们的景教授和一个年轻男人手牵手走了进来又走了出去,惊得面面相觑,连手里正在做的材料分析都给忘了。
“怎么个情况啊?”一位戴着眼镜的博士超小声询问。
“你问我,我问谁呀?”另一个语气飘忽的回答。
两人不约而同看向最后一个人。
最后一个摇了摇头,格外残酷地开了口:“你们看看你们自己,年龄比景老师大,脑容量比景老师小,智商比景老师低,就连谈恋爱都没景老师迅速。八卦个什么呀,赶紧干活。”
这话也太扎心了,三人看着关闭的办公室门,齐齐叹了口气。
他们不知道,他们小景老师一关了门,就把牵着的手给甩开了。
“我又不缺人给我做实验。”景长嘉眉头一挑,“哪里还需要小封教官来当一日研究员。”
“是我想把所有时间都交给小景教授。”封照野一边说着话,一边撩起了衣袖,“小景教授真的不需要我吗?”
他语调可怜巴巴地,神色却镇定得很,一双眼满是笑意地看着景长嘉,一眨不眨地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景长嘉拿他没办法,只能抽出了一叠数据文件递给他:“这个会吗?”
封照野速度飞快的浏览了几页数据,注意力在某几个数值上停了停。
半晌,他开口问:“你在做半导体?禁带宽度与绝缘破坏电场数值都非常优异。新一代半导体?”
他判断得太过迅速,就连景长嘉都有些惊讶了:“小封教官,你到底去学了什么东西,怎么什么都会啊。”
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个,封照野也不隐瞒:“我本科开始要学四十门专业课,选定方向后轻松一些,减少到二十八门。不过这里面不包括专业训练和基础课程。所以发动机相关的,我都会一点。”
“……你们有选修吗?”景长嘉迟疑地问。
“有。”封照野安静地看着他,眸色犹如风平浪静的海面。
景长嘉沉默许久,突然说:“我刚刚本来……有点生气。”
他微微抬头,看着封照野的眼睛。灯光之下,他清晰地看见了因为他一句话,封照野骤然紧张起来的情绪。
景长嘉抿了抿唇,继续说道:“因为你那么聪明,却没有说我想听的话。”
可是除开基础课程与专业训练,封照野还有四十门必修的专业课。就算是玉大医学系的学生,都没有这么多课程。封照野擅长航天机械,专业课又这么多,还要进行体能训练……
景长嘉第一次这样清晰的意识到,眼前这个人的每一个休假日、他们的每一次见面,都是封照野拼尽了所有的力气才能换来的短暂时间。
他把这些时间,都送给了一个名为“景长嘉”的人。
可他却从未说过他有多辛苦。
“我现在改主意了。”景长嘉轻声说,“那些话,在我改变心意之前,你随时可以决定什么时候才让它说出口。”
封照野缓缓眨了眨眼,他的心口似乎裂开了一道缝隙。缝隙里淌出了又滚烫却又甜蜜的岩浆。
那岩浆流淌在他心上,滋滋烫出一道又一道名为“景长嘉”的心纹。
“我总是在担心,你或许更期盼一个能给你解压,还能每天和你见面的爱人。”封照野低声说着,缓缓将一枚拇指大小的东西放进景长嘉的手心。
那是一枚剔透的八角形水晶。
放下的一瞬间,室内的顶灯将它彻底照耀。于是五颜六色的彩虹就出现在了景长嘉的手心里。
“我没有太多的时间送给你。”封照野轻声说,“所以我只能向你献上我永恒的忠诚。”
景长嘉心头一颤,他收紧手心,将那枚小巧的太阳捕手握紧:“小封教官。”
他叫着封照野,眼里是满得快溢出来的温柔笑意:“你说过的,我只会看着第一名。现在这个世界上能跟紧我的人可不多。我身边有一个了,我就不会再去看别的。”
“谢谢你的礼物,它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生日礼物。”
过了几天,难得万洛西也在玉大,没有去研究中心。他上完课就晃悠到了景长嘉的办公室。
刚和景长嘉打了个招呼,他就在景长嘉的电脑下面发现了一枚太阳捕手。
那个八面体的太阳捕手虽然少见,可看起来做得挺糙。结果灯一打,能折射的彩光比市面上卖的还要多得多。
这种精度,一看就是手工作品。
“你还有这个闲心呢,自己磨晶体?”万洛西一边说着话,一边就想动手拿起来看。
景长嘉拿笔不轻不重地扫开他的手:“别碰。不是我磨的。”
“噢,”万洛西了然地松开手,“我听说前两天你男朋友过去陪你加班了,他送的吧。”
景长嘉坦然点头:“对。”
万洛西原本想借机打趣他,结果景长嘉承认得这么坦然,搞得他都不好意思笑话了:“年轻人,不懂科研的好,才会浪费时间谈恋爱。”
“那我们来说说科研好了。”景长嘉说,“我昨天去研究中心对比了四个组的实验数据,各有优缺点。但是你知道,这些数据很显然不太合格。”
他说了正事,万洛西也正经了起来:“我早上给你发了邮件,你打开看看,那里面有我新设计的实验。我觉得我们还是得想办法敲掉多余原子,只留下单层碳原子试试。”
“纯二维结构再混合键组成三维异质集成吗?”景长嘉沉吟了许久,才点了点头,“也不是不行。但我直觉告诉我,你这个方法有缺陷。材料承受不了高功率与高温作业。”
万洛西拨动了一下桌面的太阳捕手,看它在桌面上滚出了五彩的光辉:“这是来自你的数学直觉吗?”
景长嘉摇了摇头:“来自我的科研直觉。”
万洛西沉默了下来。
这段时间里,景长嘉的计算从没出过差错。他让改进的方向,也从来都是对的。他认可景长嘉作为一个科学家的优越分析计算的能力。
他思考了很久,才再次开口:“我觉得我设计的实验可以试试,我们俩的科研直觉不冲突。我先带一个组做一做,不行咱们再改。也算是剔除一个错误项。”
“好。”景长嘉没有再拒绝,“等我们找到了正确的配比,我再把计算材料的论文发一下。顺便也能探一探别人都做到什么程度了。”
万洛西乐得一拍手:“我看行。不过你还是发国内核心吗?”
“还没想过。”景长嘉问他,“怎么了?”
万洛西闻言苦笑一声:“你那BSD教学论文引起的风波,你自己还不知道呢?那你有空自己看看去。”
他这话说得还不如不说,景长嘉正要追问,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
急促的来电音乐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的刺耳。
刺得景长嘉莫名生出了一股没有由头的不安。
他连忙摸出手机,发现来电显示的是芮教授。
景长嘉一接起电话,就听芮教授声音异常严肃地说:“小景你现在有空吗?有空立刻来第一人民医院一趟。这里有要紧事。”

景长嘉挂了电话,与万洛西简单说了两句,就直接冲出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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