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底弄干净,他才安心搂着林子矜睡了。
第二天下午,盛泽珩被门外的敲门声吵醒,打开门是一脸拘谨的梁叔,他穿着管家的制服,视线只在床上停留了一瞬就移开了。
松软的被子高高堆叠,只看见林子矜伸出来的一只手,手背重新包扎过白色绷带,腕骨处挂着一只铂金手环。
“少爷,夫人的电话打回来好几次了,让您睡醒给她回一个。”
盛泽珩稍微走出来,掩住了房门,“她不是人在欧洲吗?找我干什么?”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听起来带着浓重的睡意。
梁叔表情有些微妙,说:“您给她回了就知道。”
盛泽珩回房间拿了手机,上面密密麻麻是他家老母亲的来电,他看了一眼还在沉睡的林子矜,推开落地玻璃门去了空中露台。
早上刚下了小雨,现在整个露台都湿漉漉的,花圃里的鲜花娇嫩欲滴,点缀着亮晶晶的水珠。
电话一接通,盛泽珩就被对面激动的嗓音刺激得耳膜一痛,母亲显然正处于亢奋的状态,丝毫没计较她早上无人接听的来电。
“你小子竟然背着我谈恋爱!”盛夫人音调起得很高,“害我整天担心你没人要!你倒好,闷声干大事直接带回老宅了。”
“您先冷静一下行不行?”盛泽珩揉着眉心,努力尝试插嘴,“我耳膜都快被您喊穿了。”
“你老实交代!是不是故意趁我不在家才带的,该不会是打算玩玩不负责那种吧?”
盛泽珩不由得苦笑,如果担心这个,他家老母亲真的多虑了。即使最初他并没有走到最后的念头,但现在,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放不开了。
“您在想什么呢?他在海城录节目受伤了,我就临时决定带回家,让谢医生看看。”
盛夫人的注意力一下就被转移了,她“呀”了一声,语气有些紧张:“怎么受伤了?严重吗?要是老谢不行,你还是带他去医院更稳妥。”
“烫伤,已经处理过了,可能会留疤。”
“我上回去日本带了个药膏回来,你拿去给我未来儿媳妇擦。”说着像想什么什么似的,盛夫人又问,“他该不会是你那个娱乐公司的艺人吧?”
盛泽珩被她清奇的脑回路梗了一下:“是,上回您的珠宝展览就是他佩戴的,照片您也看过了。”
盛夫人仔细回想片刻,心情愈发愉悦,“臭小子眼光不错。”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盛泽珩回头,看见林子矜站在露台的门边,脸色是刚睡醒那种红润,头发有些乱糟糟的,莫名的可爱。
他神色如常,也不知道听到多少。
不过盛泽珩也没什么心虚的,匆匆挂了电话就过去把人搂进怀里。
盛泽珩身上带着雨后鲜花的气息,林子矜的脸靠在他怦怦跳动的胸膛,心里想的却是刚刚听到的内容,他……竟然和父母直接摊牌了。
还有昨晚那个叫梁叔的管家,叫他少夫人。
如果没有盛泽珩的授意,应该不会自作主张的叫这个称呼。
林子矜觉得心脏有些喘不过气,就像被什么东西紧紧包裹住一样。再不用力挣脱,就会被裹挟着往下沉,直至永远也无法逃离。
“宝宝,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盛泽珩低头嗅着林子矜颈间的气息,好香。
是那种沐浴乳和洗涤剂混合的香味,带着独有的居家感,让人安心愉悦。
“节目组那边……”林子矜收回思绪,想起了《露营》的工作安排。
他今天本来要跟节目组一起出发回深城的,忽然大半夜从酒店消失,估计会觉得奇怪。
“我让宋烟和他们打过招呼了,就说你临时有通告,不跟他们一起回去。”盛泽珩揉了把他的头发,语气宠溺,“肚子饿了吗?可以尝尝海城的特产,家里的厨子做得很好。”
林子矜心不在焉,没有拒绝也没有反对。
吃完午饭已经接近傍晚,盛泽珩牵着林子矜在老宅的庭院散步。绕过昨晚经过的花园,林子矜才知道别墅后面还有个巨大的人工湖,湖边梧桐林立,微风吹皱了清澈的湖面。
林子矜看到这里,才知道清溪路别墅几乎是复刻了老宅大部分设计。
盛泽珩带着他一路熟悉老宅的布置,偶尔也会说一些小时候的趣事。林子矜安静地听着,低头看着Alpha牵着自己的手。
十指相扣,严丝合缝。
他尝试着抽回,结果下一秒就被攥得更紧,不明所以地盛泽珩回头问:“怎么了宝宝?”
林子矜摇摇头,“没事。”
逛到天彻底黑了,湖面倒映着璀璨的夜幕星河,一盏一盏花园灯亮起,盛泽珩才和林子矜一起慢悠悠地回房间休息。
在老宅待着两天,两人就回了深城。
芒果糯米开心得围着林子矜喵喵叫,尤其是芒果,叫声又急又响,好像在控诉着什么。
盛泽珩咳嗽了两声,一手捏着芒果的后颈,轻飘飘地关进了阳台的猫房子。
林子矜这两天心事重重,在飞机上睡觉时眉头紧蹙,额头全是细密的汗水,盛泽珩还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想着是不是发热期快到了。
只有林子矜心里清楚为什么。
他心底隐隐觉得,很多事情已经超出了控制,或者,找个时间和盛泽珩坦白。
盛泽珩拍了拍林子矜发白的脸色,说道:“宝宝,你在家里休息,顾柏然给我发消息要去公司一趟,有什么给事情我打电话。”
另一边,几天不见的顾柏然肉眼可见的疲惫。
他一看见盛泽珩进来,就把办公室门严严实实地关上,接着就点了根烟,萎靡地瘫坐在沙发上。
“你不是不怎么吸烟吗?”盛泽珩走过来,坐在对面的沙发,看发小的神情不太对劲。
“哥,我这辈子完了。”顾柏然似乎受了很重的打击,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被抽干似的,凶猛地吸着手里的烟,眼角发红。
盛泽珩换了个姿势,发消息给林子矜,问他有没有乖乖吃饭。
顾柏然碾灭了手里的半根烟,吐出胸腔里的浊气,说道,“我他妈把林子初彻底标记了。”
短短一句话,信息量巨大。
盛泽珩愣了一秒,表情僵住,“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要找他谈退婚?”
退着退着,竟然搞出了终身标记,这下顾柏然的婚可就真的板上钉钉了。
顾柏然痛苦地捂着额头,那天晚上的画面很凌乱,只记得莫名其妙他就扑了上去,直接掐着林子初的后颈腺体狠咬,再接着就是两人赤/身/裸/体滚在一张大床上,他没控制住,直接就进了林子初的生/殖/腔。
Omega神色痛苦,唇都几乎咬破,鲜血淋漓地后颈成了顾柏然眼前最后一个画面。
盛泽珩莫名想起自己和林子矜那次,到情况却不同。那天的他是在酒精作用+发热期信息素的双重作用下失控的,可顾柏然这次,听起来很蹊跷。
“你们谈话在酒店?”盛泽珩觉得有些奇怪,“谈话的时候有喝什么东西吗?”
顾柏然回忆了一下,皱眉道:“他约的地点,我进去就喝了一杯水。”水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就是期间好像闻到了奇怪的香味。
盛泽珩对林子矜这个Omega哥哥不好评价,毕竟他以前没少欺负他老婆,更不知道以他的为人能不能做出下/药这种龌龊事。
顾柏然咬着后槽牙,“不就是要我娶他吗?行!老子认了!”
第45章 陷入危险
第一期《我们的露营日记》周末如期播出,分为上下两集,播出一个小时很快就登上当晚的热搜。
观众们大多数冲着影帝和顶流同框去看的,没想到第一期江渺就迟到了,姗姗来迟排场还大,全程冷脸带墨镜的模样和温和有礼的影帝形成鲜明对比。
圈里的人都说影帝脾气好,对嚣张跋扈的江渺一忍再忍。殊不知,他们相识多年,几乎一直都是这样的相处方式。
也不知道陈影帝为什么格外纵容江渺。
双方粉丝们又在微博上掐起了架,甚至有人深扒了多年来两人同框的画面——影帝陈晏礼一如既往温和谦让,只有江渺一看见对方就狂甩脸色,就差没把晦气两个字贴在脸上。
不少观众注意到旁边安安静静的林子矜,尤其是他在车上发呆走神时,清冷外表和呆萌神情的碰撞,看着就让人忍俊不禁。
宋烟让林子矜趁机抓住热度,他只好在微博关注了陈晏礼,顺便和粉丝们互动了一番。
不久,陈晏礼回关他微博账号的词条被顶了上去。
林子矜发了打招呼的私信,就退出了账号。
宋烟最近在帮他谈一个男二号电影资源,据说导演本意是启用有天赋的新人,很多人都想拿下这个饼,到底成不成还要看导演试镜。
盛泽珩最近在忙着安慰顾柏然。
那晚意外终身标记后,他和林子初的婚礼直接开启加速模式。宴席酒店礼服等所有细节,统统在顾老爷子的监督下越过新郎本人拍板决定。
就连婚戒,也是由顾家合作的高奢珠宝商送过来。
顾柏然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长腿翘起瞥了一眼珠宝商手里捧着的戒指,各式各样的大克数钻石、彩宝镶嵌而成,设计精美绝伦。
他丝毫不敢兴趣,随便指了一个,“就这个。”
盛泽珩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简单至极的素环,上面只点缀了一颗极小的白色钻石,细看很有格调,但做婚戒过于简陋。
珠宝商面露难色,斟酌着语言开口。
“顾少,这枚素戒是和旁边这枚钻戒组合的,不能拆开单卖。”
顾柏然闻言看了眼旁边的钻戒,确实和这枚素戒完美契合,既可以两个合戴也可以单独拆开成胸针或吊坠,设计十分巧妙。
珠宝商看他颇有兴趣的样子,跟着介绍道:“这款的主石是十克拉水滴形钻石,寓意十全十美,素戒组合的设计寓意天生一对。”
十全十美,天生一对。
顾柏然听了冷笑一声,心里那把压下去不久的火又燃了起来。
“我就要这个,其他的不要。”顾柏然心里憋着气,偏要对着干,“区区一枚戒指而已,本少连这个都做不了主吗?”
珠宝商不敢再说话,讪笑着点头称是。
盛泽珩其实也在看戒指。
托盘中间那枚椭圆的蓝宝石戒指,纯净得像蔚蓝的大海,在黑色丝绒背景下闪着幽幽的光芒,他觉得莫名适合林子矜。
顾柏然受不了他现在浑身恋爱酸臭的模样,撇了撇嘴角问:“你现在又不结婚,买戒指干什么,人家七七说要嫁给你了吗?”
盛泽珩懒得理他,从托盘里拿起戒指在手中把玩片刻,接着就皱起了眉,他家Omega手指纤细,这个戒圈不合适。
珠宝商是个人精,立刻就看出他的顾虑,主动提出可以修改尺寸,“如果盛总不确定的话,可以回去量一下您伴侣的圈号。”
盛泽珩抬眼看他,把戒指轻轻放回托盘,“这个戒指有什么名堂吗?”
“眼眸中的星辰,德语的意思是心爱的人。”
回到公寓林子矜已经睡着了,卧室只亮了一盏暖灯,隐约可见软被上微微鼓起的身影。
盛泽珩轻轻走过去,他的Omega怀里抱着枕头,弓着身体缩成一只小小虾米。
这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睡姿。
他在旁边坐了一会儿,确定林子矜真的睡熟了,才拿出圈号测量软尺小心翼翼套进手指,慢慢收紧到最合适的位置。
量好了圈号,盛泽珩刚把软尺放进口袋,林子矜就睁开了眼睛。
“你回来了,吃饭了吗?”林子矜的声音带着软绵绵的睡意,听得盛泽珩心软得一塌糊涂,忍不住低头吻了吻他的眼睛。
谁说他老婆是清冷美人的?明明就是只软绵呆萌的小猫咪!只看一眼就让人的保护欲和占有欲达到顶峰,最幸运的是,这只小猫咪现在属于他盛泽珩。
“你继续睡,我先去洗澡。”
他们就像在一起生活多年的平凡夫夫,日子细水长流却充满爱意。
盛泽珩离开后,林子矜又重新裹紧被子,垂眸看着空荡荡的无名指骨。
他刚刚做梦,梦见Alpha单膝跪地和他求婚了。
四周白蒙蒙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声音却异常嘈杂,耳中的嗡鸣让他头痛欲裂,他看着眼神专注的Alpha,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
就像一道很矮的门槛,不需要犹豫,也没有什么难度,所有人都在说轻轻跨过去就行。
但实际上,林子矜连抬脚的勇气都没有。
忘记在梦里说了什么,再睁开眼时,就看见盛泽珩坐在床边。
还好,只是梦。
很快到了顾林两家联姻的日子。
奢华典雅的婚礼现场,林子矜穿着一袭珍珠白短款礼服,领口搭配同色领结,胸口别着一枝含苞待放的烟熏紫洋桔梗。
为了不破坏整体造型,他今天没用放标记颈环,只贴了隐形阻隔贴。
他垂手站在鲜花背景墙前,冷着脸色充当人形迎宾牌。这是林立成刻意安排的位置,最好在大儿子的婚礼上,有人能看上出身不好的小儿子。
不远处,作为顾柏然伴郎出席的盛泽珩看向他,轻轻眨了眨眼睛。
林子矜微微颔首,又移开了目光。
他不想别人知道自己和盛泽珩的关系,尤其是今天这种场合,如果让林立成嗅到点什么,下一个联姻提上日程的就是他。
在场的所有宾客都知道,这场婚礼不过是顾林两家的商业联姻,两位新人的脸色都不好,尤其是顾柏然早上接亲还跟顾老爷子差点打了起来,颧骨和唇角的位置还挂了彩,看着有些滑稽。
一杯果汁被人递到了面前,林子矜愣了愣,抬眼对上同样盛装出席的简岑。
上次的脚伤,他在家整整养了一个月。
阎政屿为了照顾他,竟然搬到他家对门去住了,堂堂鎏金阎三爷,住这样的小破公寓,底下是什么心思傻子也能猜到。
偏偏简岑很迟钝,等脚伤好了陪阎政屿去海岛出差,对方才终于表白了。
不过他还没答应,这次跟着林子矜来参加婚礼,就是打算一个人好好静静,想清楚他到底要不要和阎政屿发展下去。
简岑余光瞥了一眼盛泽珩的方向,说:“七七,我看盛总对你上头的很,就没想过认真在一起?”
“我在想和他坦白的事情。”林子矜说,“坦白以后,他估计会对我下头了。”
没有一个Alpha能接受这样的奇耻大辱。
盛泽珩也不例外。
林子矜别有用心地接近他,再虚情假意地套路他,不过是想利用他的信息素而已。
目的确实达到了,但现在的问题是,对方好像真的爱上了自己。
“你也可以选择不坦白,把之前的事情统统忘了,就当做新的开始。”简岑作为局外人,看得要比林子矜这个当事人更清楚,“你此时此刻的纠结,就足以说明你在乎盛总。”
“我不喜欢他。”林子矜抿着唇,“我对他只是信息素依赖而已。”
“七七,虽然我不清楚你们之间的事情,但是你凭什么断言这段感情仅仅是信息素作用呢?实际上,你比你想象中要喜欢盛总。”
“我比想象中……”林子矜没再说下去,即便他真的有一丝真心实意,但他的欺骗和谎言不会随着爱而消失,它会一直存在,直到有一天彻底暴雷。
那时候的盛泽珩,还会像这样喜欢自己吗?
“你好好考虑吧。”简岑担心地看着林子矜,提议道:“你额头都是汗,要不去洗把脸?”
会场因为布幔和灯光布置的原因,整体温度较高,林子矜穿着好几层的礼服,最里面的衬衫已经半湿,触感黏腻的贴着脊背。
他点点头,独自一人往长廊尽头的卫生间走去。
大部分的宾客都集中在会场,所以走廊静悄悄的没什么人。两侧是一间一间包厢,烫金的大门紧紧闭着,门边的灯光莫名暗淡。
林子矜不知怎的,觉得有些心慌。
他脚步停顿下来,站在长廊中间回头看,隐约看见会场里觥筹交错的宾客。心稍微安定了下来,他转身的那一刻,却瞬间被人扣住脖颈。
对方力道之大,还比他高出很多,显然是个成年alpha。
林子矜的喉结被勒得生疼,几乎呛出一口血,双手被人单手反剪死死扣住,根本无法反抗。
那人似乎残忍地笑了一声,接着就把他拖进了黑沉沉的包厢。
第46章 抑制剂过敏
婚礼即将开始,林子初身穿白色西装礼服站在鲜花拱门旁,冷脸问旁边的简岑:“林子矜人呢?马上就要开场了。”
简岑想起林子矜去洗手间有一段时间了,不知怎么还没有回来。看着不远处的盛泽珩,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去提醒他。
盛泽珩其实也在满场找他家Omega,看见简岑朝着自己走过来,心里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没等对方走到面前,就主动迎上去问道:“怎么没看见我家宝宝,他去哪里了?”
简岑神色迟疑,“他刚刚说去洗手间,现在都没回来。”
话音还未落地,盛泽珩就变了颜色,他顾不上仪式即将开始,快步往长廊的方向走去。
简岑也放心不下,亦步亦趋地跟了过去。
洗手间里没有人,盛泽珩把门一扇扇推开查看,也没有发现林子矜的身影。
走出来看着长廊两旁的包厢,他头一回觉得喘不上气,仿佛被什么用力地扼住了喉咙。
盛泽珩想起林子矜手上的定位手环,打开手机App看了位置,确认他还在会场里,只是无法进一步确定更细致的位置。
盛泽珩回过身问简岑,“我家宝宝大概离开了多长时间?还有印象吗?”
简岑仔细回想了一下,不太确定道:“应该不到20分钟。”他有些后悔,早知道刚才陪着七七一起去,或许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
长廊很安静,盛泽珩一步一步地往回走,厚重的地毯几乎听不见脚步声。
脚底似乎踩到什么东西,他停下低头看,俯身捡了起来——这是一朵烟熏紫洋桔梗的胸花,半个小时之前它稳稳地插在林子矜的口袋里。
盛泽珩眼底的光微微闪动,抬眼看向了旁边紧闭的包厢门。
包厢里漆黑一片,林子矜感觉背后那人扣着他脖颈上的力度稍微放松了些,还没来得及喘息,下一秒他就被用力扔在了地上,后背重重磕上大理石坚硬的桌沿,疼得他闷哼一声。
黑暗中,林子矜感觉那人在自己面前蹲了下来,气流裹挟着阵阵酸腐臭味,他不由得皱起鼻子。
那人冷笑一声,打开了手机电筒,惨淡的白光打在他脸,林子矜愣了一下,震惊地看着眼前狼狈不堪的人,他竟然是许久不见的秦宥!
他的模样看起来异常狼狈,高挺的鼻梁似乎被什么东西撞断过,鼻骨歪了几分,眼角一道疤贯穿半边脸颊,就像肉色的蚯蚓爬在上面。
秦宥目光阴鸷地看着林子矜,说话的气音就像吐着信子的毒蛇,“好久不见啊,还记得我吗?”
“你怎么回事?“林子矜喉咙充/血,说话的声音异常沙哑,“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那就要问问你的好朋友了。”秦宥说,“鎏金那天之后,我就被姓阎的人盯上了。” 他指了指自己歪掉的鼻梁和疤痕,“看见了吗,这些都是拜他们所赐!”
“我他妈蹲了简岑整整一个月,结果让我看见他和那个姓阎的在餐厅吃饭,还有你也在场。”他绝望地笑了一声,“原来你们都是一伙的。”
秦宥闭了闭眼睛,回想起这段时间像过街老鼠一般东躲西藏,他窥伺在暗处,看着简岑和阎政屿出双入对,狠得几乎咬碎牙骨。
姓阎的也在到处找他,还安排了人在简岑身边暗中保护,他根本没办法找机会下手,否则他一定要对方付出同等的代价。
“所以那天在餐厅撞伤简岑的是你?”林子矜回过神来,冷冷地说:“秦宥,你自己背叛了简岑,这些都是你咎由自取。”
这句话明显激怒了秦宥,他伸手用力掐住林子矜的脖颈,逐渐收紧,“你以为姓阎那个是什么好鸟?都他妈是他安排的!他早就看上了简岑,一步一步把我们拆散,他就光明正大的上位!”
“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林子矜几乎说不出话。
他看着黑暗中因为缺氧而脸色发紫的林子矜,露出快意的表情,“今天是你倒霉,我一辈子都被姓阎的毁了,我要你们都付出代价!”
林子矜彻底失去力气,眼前全是密密麻麻的噪点,连信息素也无法控制,整个包厢瞬间充满了香甜的汽水味信息素,秦宥闭了闭眼,凑近去哑声笑道:“你的味道还挺甜……”
忽然“砰”一声,包厢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秦宥还没怎么反应过来,下一秒就被盛泽珩从地上攥了起来,单手提着他的头狠狠撞向玻璃墙,碎片炸的到处都是。
他鲜血淋漓地回头,看着门外站着的简岑,疯狂地笑了起来,“哈哈哈,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你是不是觉得很得意?”
简岑看着秦宥,嘴唇翕动了一下:“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这还是他当初认识的秦宥吗?
简岑红了眼睛,胸腔堵得像塞满了棉花,他不可置信地往后退,嘴里念叨着:你不是他…
盛泽珩上前一脚把秦宥踹倒在地,他猛吐一口血,当场就断了肋骨。
林子矜从秦宥手中解放出来,软软倒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他眼前模糊不清,只能隐约看见Alpha的身影逐渐靠近,接着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林子矜的情况并不理想。
他的脖领和喉咙伤得很严重,整个皮肤都被掐成可怕的深紫色,上面指痕交错,可想而知秦宥用了多大的力气。
一路上,林子矜整个人就像陷进了梦魇,浑身不停地颤抖,大量的信息素四处飘散,失去意识的他根本无法控制。
盛泽珩也在发抖,双眼通红地抱着林子矜,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
医生的表情很严峻,脖颈上的皮外伤还是其次,更严重的是他因为精神受到剧烈刺激,而导致信息素的暂时失控。
“病人惊吓过度,腺体的情况很不稳定,暂时无法控制信息素收放,需要打强效抑制剂去镇定。”医生顿了片刻,继续说道:“但我刚刚看了病人以往的记录,他患有严重的抑制剂过敏。”
第47章 你在发什么疯
盛泽珩精神有些涣散,一时没听清医生的话,于是他重复问了一遍,“抑制剂过敏?具体表现为什么,如果不慎用了抑制剂会怎么样?”
医生推了推眼镜,说道:“林先生的情况来看,轻则红肿过敏,重则昏迷休克。”
他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拖拽着下沉,和林子矜在一起这段时间,他从来没有听对方提及任何抑制剂过敏的事情,更不知道过敏的后果如此严重。
想到这里,盛泽珩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病床上的林子矜颈间缠着层层白色绷带,脸色苍白到了极点,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
没有抑制剂的林子矜以前是怎么度过的?盛泽珩根本无法想象。
但眼下,更重要的是找到解决他信息素失控的问题,他再次看向医生,问道:“既然不能用抑制剂,那还有什么办法能控制住信息素外溢。”
医生是个Beta,即便感知迟钝,也知道此刻整个房间充满了信息素,他想了片刻说道:“可以使用高契合度Alpha的信息素,注入病人腺体充当抑制剂。”
“我和他的信息素契合度很高,虽然没有具体检测过,但是超过90%以上是肯定的。”盛泽珩说。
医生看向盛泽珩,说道:“”不过有件事我要提醒盛总,Alpha腺体十分脆弱,抽取信息素的过程比较痛苦。”
从生理构造上来说,Omega的腺体治愈恢复能力比Alpha的更强,医生的提醒是出于好意,但盛泽珩几乎没有迟疑,握了握林子矜冰凉的手,“赶紧开始吧,不要浪费时间。”
盛泽珩立刻就去做了信息素提取,整个过程很快,极细长的针管插进腺体深处时,痛感到达顶峰。
抽取完成后,他在原地缓了几秒,才又进病房守着林子矜。
病房外的走廊很安静。
林子初和顾柏然从婚礼现场出来,身上还穿着隆重的礼服,各自脸色都不好,也没有和对方说过任何一句话,气氛降到冰点。
林立成留在婚礼现场招待宾客,这件事被完完全全地封锁了消息。
简岑红着眼睛从卫生间出来, 刚才的场景把他吓得手足无措,一路哭着过来医院。
他默默走过来病房的玻璃窗前,林子初上去就把他领结揪住了,语气尖锐道:“都他妈是你连累的!我弟弟差点人就没了!”
林子初两兄弟长得很像,尤其是眉眼,简岑看着他的脸,低低地说着抱歉。
林子初冷哼一声,并不领情。
他对这个私生子弟弟的感情很复杂,又恨又看不得别人欺负林子矜,就算是要欺负,也只能由他林子初来,因为这是林子矜欠他的。
“你在发什么疯?”
顾柏然见状过来把林子初拉了回去,见他不服气还想挣扎,只好双手把人紧紧扣在怀里,直到对方无法动弹时才咬着牙劝道:“你能不能先冷静一下,还嫌这里不够乱吗?”
AO的力量差很大,林子初被箍得动弹不得,挑眉瞪了他一眼后,朝着简岑继续放狠话:“你他妈最好祈祷他没事,否则……”
“否则什么?”一道沉静的声音响起,阎政屿从玄关转角走了出来,他刚下的飞机,马不停蹄赶来医院却正好看见这一幕。
林子初当然不会闭嘴,毫不退缩地对上阎政屿的眼睛,咬着牙齿,一字一句道:“否则我要你们后果自负,别以为我们林家人都死了,林子矜再怎么垃圾也是姓林,我不会这么轻易揭过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