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今天真不是故意的。”江渺右手握着门把,另一只手把墨镜摘了下来,走廊暖黄色灯光笼罩下,他双眸的瞳色看起来很浅,“如果后续有什么治疗费用,我负责。”
林子矜倒没有觉得他是故意的,更不需要他负责所谓的治疗费,他语气淡淡地回答道:“不必了。”
被拒绝的江渺神色有些不悦,挑眉道:“我不喜欢欠别人东西,更不想传出去别人说我欺负Omega。要不这样,我直接赔偿你一笔钱。”
他红得早,一直以来也算是星途坦荡。久而久之,性格就变得越发肆意妄为,说话做事全然不顾他人,都觉得全世界的人要捧着他。
林子矜觉得没有交谈下去的必要了,“不需要,我先回房间了。”说完转身关上门。
“你……”江渺的声音消失在身后。
擦了烫伤膏之后,蒋绪言用绷带帮他把左手绑扎了起来。少了一只手,林子矜穿脱衣服都很不方便,再加上过于疲惫,就花洒简单冲了个澡。
带来的睡衣没法单手系纽扣,他只好随便穿了一件Oversize的T恤,就躺在了床上。
房间正对着漫无边际的海景,怕海浪声太吵,林子矜关上了落地窗。
夜色隐匿于层层叠叠的纱窗后。
伤口依然灼烧感明显,隐隐的痛意让他又困又睡不着。躺在床上酝酿半天,终于迷迷糊糊地快睡着时,枕边手机忽然剧烈震动起来。
是盛泽珩的电话。
林子矜困得脑袋有些懵,一时间忘记了左手受伤,伸手拿手机的时候不小心蹭到伤口,他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才接通了电话。
“怎么了?”盛泽珩刚听见他的声音就觉得不对劲,奇怪地问道,“今天拍摄顺利吗?”
林子矜右手拿着电话,依旧保持躺在床上的姿势,闻言他沉默了两秒,才说:“还行。”他不打算说今天被烫伤的事情。
一来是没必要,二来是他不喜欢向人诉苦。
尤其是他现在和盛泽珩的关系,要是真的说了,反而有种向金/主告状的感觉。
他也不是睚眦必报的人,无论江渺是不是故意的,他都不打算再追究。
盛泽珩还在公司,刚结束了一个大型会议,员工们陆陆续续离开,就剩他独自坐在灯火通明的会议室,玻璃幕墙外深城璀璨如星空。
“宝贝,我好想你。”
早上林子矜出门的时候,盛泽珩还没有感觉,直到深夜时分,看见玻璃中孤零零的倒影一瞬间,心脏有种飕飕漏风的难受。
“嗯。”林子矜侧脸埋在枕头里,声音听起来不太真切,他困得眼睛都几乎要睁不开了,就这么把手机放在脸颊边,听Alpha讲话。
盛泽珩其实也没说什么,直到听见对面绵长的呼吸声,就知道林子矜睡着了。
他却也没挂电话,就这么开着免提,一路离开了会议室。
天盛有些员工还在加班,看见刚才在会议上冷脸质问的盛总,眉眼是从未见过的温柔。
有员工想和他打招呼,盛泽珩把手指抵在唇边,示意他们保持安静,接着坐电梯离开了公司,剩下员工们不明所以站在原地。
盛泽珩没回清溪路别墅,而是独自回了林子矜住的公寓。
芒果糯米听见开门的声响,从窗帘里蹦了出来,一看见是盛泽珩,又失望地躲进沙发底下,连个猫屁股都不露出来。
盛泽珩又好笑又好气,半蹲在地上,俯身把它们两个逮了出来。
这两只小白眼猫势利得很,林子矜在的时候,多少还出来蹭蹭他的裤腿。现在林子矜不在家,直接就摆烂不营业了。
尤其是那只耳朵有胎记那只,整天就跟个小色猫一样,缩在林子矜怀里,时不时蹭蹭胸口、蹭蹭锁骨,得逞了还要在盛泽珩面前耀武扬威地转来转去。
“再占我老婆便宜,就把你扔出去。”盛泽珩冷冷威胁,接着看向糯米:“你也好自为之。”
第二天六点,林子矜就被蒋绪言叫醒了。
导演要补拍嘉宾们在露营帐篷中起床的镜头,为了追求真实自然的效果,林子矜没有做妆造,就素着一张脸去了营地。
江渺这次没有迟到,他似乎睡得不好,眼睑下浮着淡淡的青黑,一头金发乱的很有型,看起来比昨天更有亲和力。
他看了眼林子矜,神色有一瞬间不自然,随即装作没事发生似的转开目光。
陈晏礼在江渺之后到的场,穿着一身休闲风的运动服,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
如果林子矜没记错的话,陈影帝出道十年,今年已经33岁了。看着确实没什么岁月痕迹,除了微笑时眼角的细微,增添了不少成熟Alpha的味道。
他主动和林子矜说了话,“今天手好些了吗?”
林子矜点点头,低低说了一句:“还好。”实际上他的手依旧疼得厉害,他今早想拆开绷带看一眼,但是被蒋绪言阻止了。
“哥,你别看了,等中午我帮你再擦一遍药。”
林子矜看时间来不及,也就没坚持。
不过他大概也猜到伤口的情况,他的皮肤很薄,随便掐一下都会留下经久不退的红痕,这次烫伤大概率是要留疤了。
导演补拍完镜头,接着就是安排嘉宾们在营地动手做早餐。
林子矜是伤员,被安排在座位上休息。
老戏骨吴沛沛提出做她最拿手的港式早餐,大家都很期待,依然是有厨艺经验的轩逸打下手。双A姐妹花提着小水桶去了海边捡贝壳,剩下陈晏礼和江渺,导演安排他们先做个人访谈。
每一个嘉宾都要录一段访谈,大概就是回答节目组准备的一些问题,为什么会参加节目,来了有什么收获之类的。
林子矜出发之前,宋烟怕他说错话,已经给过他部分回答参考,但他有些好奇陈晏礼和江渺的回答,于是坐在位置上不动声色的听着。
晨间的海风很大,江渺穿着单薄的衬衫,有一搭没一搭地做访谈。他的衣领被风吹开,露出形状漂亮的锁骨,上面有一个新鲜出炉的牙印。
林子矜愣了一下。
江渺似乎察觉到什么,伸手拢好了领口。
他下意识看向旁边的陈晏礼,浅色眸子映着金灿灿的晨光,短暂慌乱过后又挺直脊背清了清嗓子。
莫名的,林子矜从他眼神中看出点似曾相识的味道。
即便林子矜不想承认,他在面对盛泽珩的时候,也会不经意流露出这种眼神。
是娇纵、是埋怨、是依赖、是有恃无恐。
陈晏礼唇角勾起似有若无的弧度,仿佛秋日的平湖泛起淡淡涟漪,看似平淡却暗藏汹涌。
在ABO社会里,AA恋极少为人所接受。
除了性别导致的伦理问题,更重要的是AO之间受到信息素羁绊,这是植根在基因深处,不可抗拒的枷锁——精神力牵引。
即便Alpha凭借自身能力暂时克服了信息素吸引,由于AO的腺体构造不同,两个Alpha之间永远无法彻底标记对方。
只能不间断地重复临时标记,让信息素尽可能就在腺体里。
每一个鲜血淋漓的标记,都是爱意对精神力的抗争。
而林子矜和盛泽珩却恰恰相反。
他抬眼看向远处波光粼粼的大海,心脏微微下沉。
100%绝对契合,真正意义上的命运伴侣。
谁又能说清楚,这其中的爱意有几分真切,又有几分是信息素的作用呢?
林子矜收回思绪,反正他也没打算和盛泽珩走到最后。他自小的经历注定不可能全身心投入一段感情,更不可能让Alpha伴侣终身标记。
拍完访谈,吴沛沛老师的港式早餐就做好了。
焦香可口的西多士,里面夹着浓郁的花生酱,再浇上一层厚厚的炼乳,吃起来口感松软,香香甜甜。林子矜对甜食一般般,但也吃了好几块。
双A姐妹花赶海回来,小水桶里捡了许多造型独特的贝壳,她们让嘉宾们挑自己喜欢的,让节目组拿透明袋子分别装起来,算是第一站的纪念。
下午的拍摄行程主要是在海城市内活动,今晚是在星月湾最后一晚,剧组已经查过天气预报,很大概率能看见蓝眼泪。
轩逸提议晚上在营地烧烤,节目组这边让他们自己去借炉子和采购食材。
陈晏礼提到附近有个码头,很多渔民捕捞了新鲜的海产品会过去摆摊,价格比去普通的市场更实惠。
至于烧烤炉,轩逸和吴沛沛老师去星月湾后面的村子里碰碰运气。
剩下的人一起去渔民码头采购,因为路程很近,所以一行人决定慢悠悠走路过去。
沿着沙滩一直走,穿过一片礁石滩就看见一个小型码头。大大小小的渔船拥挤地靠在岸边,衣着朴素的渔民用盆装着刚打捞上来的海鲜。
林子矜是他们中间唯一的Omega,还受了伤,大家都十分照顾他,基本不会让他帮忙提东西,也尽量让他站在中间,避免和其他人接触。
陈晏礼显然生活经验很丰富,不仅会挑海鲜,砍价也是很老道。双A姐妹花在后面笑得偷笑,还拿出手机拍视频,“影帝买菜竟然砍价,谁信?”
有人认出来他是大明星,满满一大袋海鲜说送什么也不肯收钱,陈晏礼并不是爱占便宜的人,再三拉扯才把钱放进盆里。
江渺还是戴着那副墨镜,双手插兜站得远远的,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陈晏礼买好了海鲜,叫他过来拿,他不情愿地撇了撇嘴,才慢吞吞走过去。
林子矜跟在他们的脚步,穿梭在人群中。
地面湿滑,他走路时没注意,脚崴了一下差点摔倒。一只手伸出来扶住了他,抬眼对上江渺黑漆漆的墨镜,林子矜表情有些惊愕。
对方等他站直才放开手,墨镜下的半张脸轮廓优越,他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看着点路,别不小心掉进海里了。”
林子矜说:“谢谢。”
江渺挑了挑眉,说:“不用,就当是扯平了。”扯平昨天不小心撞到他的事情。
林子矜一时语塞,他觉得江渺对这件事分外执着,看来是真的不喜欢欠别人东西。
陈晏礼回头看他们两说话,发现是江渺扶了林子矜一把后,目光变得若有所思。
江渺和陈晏礼目光对上,立刻皱起鼻子一脸嫌弃问道:“陈大影帝,你到底买好了没,这地儿味道难闻死了。”
双A姐妹花不动声色地吸了口气,敢这么和影帝说话的,大概也就是江顶流了。
陈晏礼并不生气,眼底闪着细碎的光影:“回去吧。”
夜色沉降,一行人在海边营地支起了烧烤炉,轩逸早早把食材整理好,然后用竹签整齐地串在一起,放在上面慢火烤。
蒋绪言借着一盏露营灯,帮林子矜的手换药。
昨天还是只是发红的皮肤,今天已经起了一片水泡,看林子矜疼得直皱眉,蒋绪言提议去医院看看,否则要是真的留疤就不好了。
林子矜还在犹豫,忽然听见双A姐妹花在海边大声叫唤,“你们快看,是蓝眼泪!”
整个拍摄现场跟着躁动起来,他转过脸去看,夜色中大海,裹挟着蓝色荧光的海浪冲上沙滩,层层叠叠,仿佛满天星光被倒置。
所有人都忍不住惊叹,就连蒋绪言也讷讷地说一句:“好美。”
节目导演兴奋地喊了一声“咔”:“《我们的露营日记》第一期,星月湾蓝眼泪之旅完美收官!”
整个蓝眼泪景观持续了大概一个小时。
在他们烧烤结束之前,蓝色荧光渐渐消失,大海又恢复成往常的模样。
嘉宾们意犹未尽,林子矜也久违地发了动态。
黑色与蓝色交织的海水中,他穿着白衬衣追逐蓝眼泪的背影格外显眼。
有眼尖的粉丝看出一丝不对劲,林子矜半掩在袖子里的左手,好像缠着几道白色绷带。有人贴出了林子矜在深城出发时的机场生图,那时候的他左手是没有包扎绷带的,也就是说,他是在录制节目时受的伤。
很快评论区就躁动起来。
@盐崽不困:“七七的手是什么回事?看起来挺严重的。”
@铁蛋蛋子:“不是吧,刚去两天就弄伤了,节目组在干什么啊?”
@星光眼眸:“家人们直接@露营节目组,让他们给个说法!”
@memeda:“先冷静,别又给七七招黑了,说不准是误会。”
林子矜扫了眼评论,没想到就发了个两秒的live,粉丝们就跟福尔摩斯似的看出他的手受了伤。但如果现在去删微博的话,反而会引起反效果。
想了想,他还是随便挑了两个粉丝回复“没事”,接着就退出了软件。
回到酒店,林子矜洗完澡就躺下休息了。
今夜月色很淡,海浪声格外刺耳。
昏昏沉沉睡到半夜,忽然听见酒店房间的门锁“滴”一声。很突兀,林子矜有些发懵,半眯着眼睛看向黑暗中的玄关,一时间不知道是在做梦还是现实,
房门被轻轻推开,再关上。
接着是沉稳的脚步声,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越来越近。
林子矜终于稍微清醒了些,他拥着被子坐起身,警惕地看向朝自己走过来的高大黑影,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可怕的念头。
“你是谁?”他的嗓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身体微微向后挪动,床头柜的花瓶是他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具有杀伤力的武器。
黑影不说话,现在背光处沉默地看他。
林子矜心底陡然发慌,虚张声势地威胁道:“现在出去,我可以不追究。否则……”他的手悄悄伸向了花瓶,随时准备砸过去。
“是我。”黑影说话了,是两天没见的盛泽珩。
接着“啪”一声,房间灯光全亮。
林子矜不适应地用手遮住眼睛,等到眼前那一片曝光消失后,才重新看向盛泽珩。
Alpha身上穿着定制的宝蓝色高定西装,搭配同色系腕表,梳起的发型一丝不苟,看起来就像刚从某个商业会议中出来,有种精英总裁的味道。
但他神色有些疲惫,眉宇间有一道小小的褶子,抿唇看向林子矜时,语气并不好。
“你的手怎么回事?”盛泽珩问。
“没什么,不小心烫到而已。”林子矜已经大概有数了,显然Alpha是为这事而来,不过就是一个小烫伤而已,未免太过紧张了。
更重要的是,这么晚他竟然还能买到机票?
“你怎么在这,还有我的房卡你怎么拿到的?”林子矜迟缓地眨了眨眼睛,他脑子还是没有完全清醒。
“私人飞机,你忘了这是什么地方。”海城是盛家老宅所在地,他想回来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至于房卡,他淡淡地说:“《我们的露营日记》,天盛集团是最大投资赞助商。”
再加上他是星熠大老板,想拿到林子矜的房卡,可以说是易如反掌。
盛泽珩去看林子矜的手,手腕到手背处都缠着医用绷带,根本不敢想象绷带下面的伤口,他冷冷对上林子矜的眼眸,质问道。
“林子矜,你这样叫做没什么?”
第43章 宝贝,你帮帮我…
“真的没事。”林子矜皱了下眉,又很快松开,“你就为了这个,大半夜飞过来吗?”
盛泽珩听他不以为然的语气,太阳穴被气得发疼,说出来的话也硬得像海边冰冷的礁石,“林子矜,你到底把我当做什么?”
实际上,微博动态是顾柏然转发过来的,当时盛泽珩正在参加商业会议,看见照片第一眼他就看出林子矜的左手不对劲。
接着去翻了翻评论区,上面猜测的言论更在盛泽珩心里浇了一把油。
他只好去问宋烟,才知道林子矜在录制第一天就受伤了,然而昨天晚上他们通话时,对方只字未提。
宋烟还轻飘飘反问道:“盛总不知道吗?我以为七七会和你说。”
是的,他不知道。
盛泽珩在踏上飞机那一刻还在自嘲。
全世界都知道的事情,他作为林子矜的Alpha竟是最后一个知晓的。
林子矜搭在被面的手动了动,沉默着去看盛泽珩冷峭的眉眼,用力抿紧的唇微微发白,似乎酝着千言万语,而他蓄力半天最终说出口的却只有一句——
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林子矜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揉了揉眼睛,有些无辜地看着他道:“你在生气什么?我没告诉你手受伤的事情是因为我觉得没必要。”
《露营》采用的是边录边播模式,星月湾这一期拍完,嘉宾们明天就启程回深城,到时候回到家里,盛泽珩自然而然就会知道。
“什么叫没有必要?”盛泽珩听得直皱眉,整个人的思绪乱糟糟地,“我是你的Alpha,有什么事情你不是应该第一时间告诉我吗?”
他话说出口又觉得语气重了,余光瞥见落地窗里的倒影,林子矜裹着被子小小一只,神色恹恹地不说话,搭在被面上的手指微微蜷紧。
盛泽珩顿时又生气又心疼。
他不想再浪费时间争执,眼下带林子矜去看医生更重要,“你跟我去一个地方。”
林子矜怕被人认出来,简单换了衣服后,戴上鸭舌帽和口罩,慢吞吞地走在盛泽珩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酒店侧门停着一台黑色宾利,林子矜看了看静悄悄的四周,接着就被盛泽珩塞进了后座,驾驶位有个精神奕奕的大叔,头发有些花白。
“这是梁叔。”盛泽珩看林子矜一上车就在打量对方,似乎有些好奇,主动介绍道,“梁叔在盛家工作了大半辈子,算是看着我长大的。“
说着,转向正在开车的梁叔:“辛苦你了,这么晚过来接我们。”
“少爷客气了。”梁叔看了一眼坐在角落的林子矜,笑道:“为少夫人效劳是我的荣幸。”
林子矜本来在放空,听见梁叔的称呼,忽然被噎了一下,睁大眼睛道:“我……”
盛泽珩打断了林子矜,盯着他无措的表情,漆黑眼底闪过一丝促狭,“开车吧,谢医生已经在等着了,大半夜的叫人过来不好让他等太久。”
汽车一路平稳行驶,穿过海城寂静的街道,不远的海岸线椰树林融在一起,只能看见朦胧一片,林子矜看着看着就困了。
盛泽珩看他靠在角落半眯着眼睛,缠着绷带的左手搭在抱枕上,在酒店里的气也消了大半,伸手把人轻轻揽进怀里。
林子矜懒得挣扎了,头顶传来Alpha低沉磁性的嗓音,“还有一会,睡吧。”
出乎意料的是,盛泽珩说的要去一个地方,竟然就是盛家老宅。
等林子矜醒过来时,车子已经来到了大门口。
盛家老宅坐落在海城近郊,是一个颇具历史感的欧式庄园,占地面积很大。林子矜感觉汽车从黑色栅栏大门驶进内部,似乎还开了好一会儿。
庭院布置得很有格调,一盏盏暖黄灯光照射着道路两旁的名贵花草,夜风中飘来不知名的花香,淡淡的让人心旷神怡。
林子矜整个人处于一种懵懵的状态,任由盛泽珩牵着他进了住宅。穿过宽阔客厅和走廊,谢医生已经在会客室等了很久。
他是个信息素不敏感的beta,整个家族都为盛氏工作,为人处事谨慎内敛,即便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也不会往外说。
他替林子矜把左手的绷带拆了下来,烫伤的部位经历过水泡又破皮,看起来触目惊心。
盛泽珩脸色绷得很紧,盯着谢医生上药的动作,不自觉流露出来的情绪很有压迫感,他问道:“谢医生,会留疤吗?”
闻言,谢医生抬头看了眼盛泽珩,接着又看向眼前漂亮的Omega男孩,诚实答道:“大概率会的,但是可以用去疤药膏尽量挽救,实在不行还可以做个激光手术。”
林子矜倒没什么感觉,垂着睫毛看斑驳的手背,就算疼也没吭声。
谢医生处理完伤口就离开了,临走前交代了一些需要忌口的食物,盛泽珩听得表情严肃,似乎在心里认真记下了。
“现在我可以回酒店了吗?”
林子矜仰头看着盛泽珩,清澈瞳孔微微颤动着,他其实有些抵触来到这里,唯一庆幸的是现在是深夜,不会撞上盛泽珩的家人。
“酒店我已经帮你退了,今晚就在家里住下。”盛泽珩早就打算好一切,出了酒店就让人办了退房,“行李已经送过来了,就在楼上客房。”
林子矜听完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神情愈加抗拒,落在Alpha眼里意味深长。
“你在害怕什么?”盛泽珩伸手把林子矜的脸掰过来,掌心粗糙滚烫,“怕见到我爸妈?”
他敏锐地指出其中一个原因。
林子矜迟缓地点点头,“太快了,不合适。”
盛泽珩用指腹磨了磨对方软嫩的颊肉,语速不紧不慢道:“放心,他们不在家。其次,我们是正常谈恋爱,没什么见不得光的。”
话音落地,他看林子矜还在犹豫,挑眉继续说道:“而且这么晚了,我已经让梁叔回房间休息,他一把年纪的熬夜不好。”
言下之意是没人送他们回酒店,只能在这将就一晚。
林子矜只好跟着盛泽珩上楼,二楼空间依然很开阔,别致的复古玻璃门后,隐约看见鲜花馥郁的空中露台,在月色下就像笼着轻烟般朦胧。
盛泽珩的房间就在露台右边,格局和清溪路别墅很像,推开门就看见洁白柔软的大床,林子矜在酒店的两个行李箱,正乖巧的放在衣帽间里。
林子矜严重怀疑Alpha早就盘算好一切,三更半夜过来逮人,接着连哄带骗过来老宅,整个过程严丝合缝没有一个动作多余。
颈窝传来细微的痒,盛泽珩不知何时从身后抱住了他,心脏跳动的胸腔紧贴着他脊背,透过来的还有对方的青柠味信息素。
“今晚是我的语气不好,我很抱歉。”盛泽珩自顾自地解释着,“知道你受伤的那一刻,我几乎整个大脑都是空白的,接着就是密密麻麻的心痛,我在想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所以,我马不停蹄飞过来找你,我想从你嘴里问一个答案。”alpha语气真挚,态度诚恳,“到底什么时候,我才会是你的第一选择?”
这些话听起来真的委屈到了极点,盛泽珩近三十年的人生里,从未试过如此卑微。
明明最初开始这段感情的不是他,可在不知不觉中,地位早已发生变化。
林子矜侧过脑袋,发丝掠过盛泽珩的唇,轻轻地说:“我真的没想这么多,我觉得这只是一件小事而已,不值得告诉你。”
盛泽珩唇角泛起一抹苦笑,“可对我来说,只要是你的事情都不是小事。”
“你答应过,以后发生什么事都要告诉我,坦诚和信任是我们在一起的底线。”
林子矜不置可否,在他怀里点了点头,心脏却被什么轻轻搅动着。
Omega的乖巧听话让盛泽珩拧巴了一整天的心,瞬间变得愉悦舒畅。
其实在此之前,他们两人的气氛并不算好。
彼此都折腾了一整天,见面时又吵了几句,现在才终于缓和过来。
“我好想你。”Alpha说话时声带振荡,清晰地传到林子矜耳廓边,“你离开深城的这两天,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觉。”
林子矜不知什么时候被带到了大床上,只记得盛泽珩的吻从敏感的耳廓一路延伸,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整个人被压平整的床褥上。
他身上还带着酒店沐浴露的味道,和家里昂贵的香薰精油没法比,却让盛泽珩格外痴迷上头。
林子矜就剩一只手,本就力量悬殊的抗拒,现在简直可以忽略不计。可他实在太累,根本经不起对方饱含情/欲的挑动。
感觉到粗糙的手掌停留在他挺翘的臀/部时,林子矜再也忍不住了,心里默默骂了一万句“狗Alpha”。
对方看他要哭不哭的模样,终于良心发现,把人又了翻过来,眼里笑意沉沉:“今晚放过你了,不做。”
林子矜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盛泽珩的脸,确认他不是骗人后,才终于松了口气。
下一秒,他没受伤的那只手就被Alpha攥紧,炙热的掌心微湿,接着一路牵着停留在腰腹间的位置,怪物显然已经苏醒。
盛泽珩语气蛊惑,循循善诱:“不过,你要帮帮我。”
林子矜抽了下手,没挣脱开。
他想开口拒绝,可抬头去看Alpha半隐在黑暗中的脸时,对方占有欲极强的目光仿佛化为实质,就连呼吸都是滚烫灼人的。
“……宝宝,可以吗?”盛泽珩嘴上还在征求意见,实际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
Omega的手心很嫩,几乎摸不到纹路,手指骨感纤长,整个手掌覆上去那一刻,温腻的触感让盛泽珩倒吸了一口气。
这种感觉和平时的亲热很不一样,林子矜脸颊烧得通红,不敢看Alpha充满色/气的眼神,硬着头皮任由对方引导他手上的动作。
空气中青柠信息素的味道越发浓重。
盛泽珩另一只手稍稍用力,抬起林子矜的脸颊,觑见他闪着水光的眼眸,鼻尖下颜色瑰丽的唇缝微张,他忍不住把手指探了进去。
轻轻搅动。
唇舌间的唾液透明晶亮,Alpha用指腹抹在他的唇瓣,覆了一层柔和的水光。
软软的,看起来很润。
林子矜眉眼的清冷和色/欲交叠,有着所有人都无法抗拒的吸引力。
盛泽珩低头吻住了他,手掌依然扣着下颚,林子矜无法推开,只能被迫承受着这个姿势有些奇怪的吻,呼吸交缠,他连手上的动作都忘了。
Alpha一边吻他,一边呢喃:“宝宝,继续。”
盛泽珩去洗澡回来时,林子矜已经睡着了,他轻轻攥过对方的手,用床头柜面放着的湿纸巾,又仔细擦了一遍掌心和手指。
想起林子矜皱眉盯着手上的神情,盛泽珩心底涌上一种诡异的满足感,就像动物标记建筑物一样,Alpha也热衷于标记猎物,通过让对方沾染自己的气息,从中获取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