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言是只兔子,靠模仿人类生存的他第一个月就不幸把自己送进了局子。审讯他的警察很帅,又凶又温柔
乐言记住了,他叫奕炀。
于是乐言有了新的观察对象。
但他是易受惊体质,胆子也小,只敢忽远忽近地尾随,直到他发现奕警官办公桌上有一盒兔肉罐头。
“你吃兔子?!”
奕炀不明所以,“来一罐?”
乐言急得耳朵都竖起来了,“你吃兔子!”
奕警官忙把罐头扔进垃圾桶,按下他的耳朵,“不吃了!”
乐言觉得奕警官是人类里最好的人,过节会送花,放假要约会,偶尔还会……偷偷亲他?
等等,这和反诈宣传里的骗子手段一样?
思想防范松,心身一朝空!何况他有吃兔子的前科!
兔子心中警铃大作,耳朵和尾巴一起吓出来了!
某天奕警官下班回来带了一束玫瑰藏在身后,“乐乐,我们在一起吧。”
乐言捧着玫瑰,严肃说:“兔子不吃窝边草。”
奕炀连夜搬了家,揉着他的毛茸小尾巴,“现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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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举报,三月桥有个跟踪狂,还是个惯犯。
奕炀接到同事电话的时候人在附近餐厅吃晚饭,距离三月桥不算远。
驱车五分钟左右抵达三农菜市场出口。还没下车,已经锁定好了犯罪嫌疑人。
站在公交站牌底下,浅绿POLO衫,宽松牛仔裤,白净偏瘦的少年。左手拎着一只竹编菜篮,露出两根萝卜尖和几片香菜叶子。
不确定篮子里是否藏有凶器。
单从外表看,其实不像‘跟踪狂’。奕警官把车靠边停下,脱下警服,便衣上阵。
沿着人行道,徒步跟了他大概两百来米,少年确实符合‘跟踪狂’的一切特点。
就像现在,前面的女孩走一步,他就跟着迈一步,多半步都不行,会主动退回来,两人中间隔着两米多。
就像有强迫症一样,始终保持着两米多的距离。
奕炀基本可以断定,他在尾随。于是几步上前,点点他的半边肩。
少年脊背一抖,吓得缩了肩。接着迅速回头,一双清澈的眼睁得大大的。
对男生来说,头发略微长了些,细细碎碎有几缕散在眉心,肉眼可见的脸红。
心虚?紧张?
这张脸,长在男性脸上……过于漂亮了。
嘶,奕警官皱眉。
不像跟踪狂...
“我是城北公安局的民警,”奕炀出示了工作证件,没几秒收了,问他:“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奕炀声音不大,也不算凶,却莫名带着一股威严。乐言被彻底震慑住了,目不转睛看着来人,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脸都憋红了。
“问你话。”奕炀职业习惯,想教育人了。
乐言的视线,从他叉着腰的胳膊,一路上移到他蹙起的眉头。心里默默地想,这个人现在有一点凶……
他根本没看清这个人拿出的那个黑夹子是做什么的,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找他,于是老实问:“我应该说什么?”
奕炀提醒道:“你是不是跟踪什么人了?”
“没有。”乐言放松语气,微抬下巴和他对视上,无辜又坚定。
“没有?”奕炀越看越觉得他像高中生,只是长得乖,很皮,会逃课的那种高中生。他问:“人家走一步,你跟一步,到底跟没跟?”
这叫跟踪?乐言缓缓松了一口气,后知后觉问:“不能……跟吗?”
“你说呢?”奕炀抬眼看他。
乐言沉默两秒,真诚地问:“不能吗?”
“走吧,跟我去趟局里。”
“可是我还要回家做饭,马上六点半了。”乐言似乎怕他不相信,举起手中的萝卜青菜晃了晃。
“请配合我的工作,好吗?”
乐言想说,你的工作为什么需要我配合,可是他不敢。
奕炀把人带走了。
乐言先前没明白‘局里’是什么意思,当看到警察两个字时,心中警铃大作,焦灼地原地踱步。
奕炀按着他的肩膀,不让他乱动,“小小年纪不学好,现在知道害怕了?”
“我没有不学好。”乐言紧紧捏菜篮的提手,不肯跟他进去,“犯了错才来这里,我没犯错,为什么要……”
他试图讲理,一慌吐字就慢了,听着像心虚。奕炀上上下下打量他,问:“你这段时间一直跟踪一个女孩,被人举报了,如果你觉得自己是被冤枉的,进去解释。”
“不能跟着吗?”
乐言执着于这件总也得不到答案的事,忍不住悄悄地叹气。人有时候真的很奇怪,一面宣扬做好事不留名,一面又不准做好事...
而且还喜欢反问,如果能知道答案,为什么还会问呢?
做人的标准,难道不一样吗?
搞不懂。
乐言又深深叹气,想要彻底融入人类社会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他被安排进一间只有一张桌子,三张椅子的房间,拎着他的菜犹豫该坐哪张凳子。
奕炀先进来,身后跟着穿制服的警察,拿着一台笔记本电脑,随手把门关上了。这个门是个防盗门,乐言偷偷瞟了好几眼,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也不算太糟,有人递了杯水给他,态度很好。
奕炀等同事也坐下后,说:“现在依法对你进行讯问,你要如实回答,对案子无关的事可以选择不答,你听明白了吗?”
乐言点头说:“明白。”
“叫什么名字?
“乐言。”
“年龄?”
“二十……一。”乐言似乎也不确定。
“家住哪里?”
“住在誉华府。”
“誉华府?”奕炀指尖点点桌面,“你住的地方和你今天去的那个小区不是同一个方向,真的不是跟踪人家?”
怎么都是错,乐言不敢说了,因为这位警官的语气很严厉。
奕炀又问:“你认识她吗?”
“不认识。”乐言回答。
奕炀点头,看着手上的资料:“每天傍晚,五点到五点半这段时间,你在哪里?”
“在买菜。”
“还有呢?”
“在跟着她……”乐言说:“我没做坏事。她的眼睛看不见,走路只有一根棍子,如果没有人跟着,很容易遇到危险。”
“什么?”奕炀和身旁的同事皆是一愣。
乐言从容地说:“她应该在菜市场附近工作,五点半下班,四十分会路过菜市场…那里的盲道常常堆着共享单车,她会摔…”
“怕她摔,你跟了半个月?”
“是……”
奕炀莫名又气又好笑,继续问:“既然你也认为不是坏事,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地跟?”
“那是她的生活,不该打扰...”乐言现在并不确定这句话是对是错,说出来有点心虚,他保证道:“如果不能跟着,我下次不跟了。”
乐言想,应该不会被拘留吧,认错态度这么诚恳了。
“街道监控发来了。”身旁同事说。
奕炀偏头去看,画面中,乐言就像今天这样,保持了两米左右的距离跟在女孩身后,有时也会走在前头,把盲道上的障碍提前移开。
他会看着女孩上楼,之后拎着买来的菜,原路返回...
看了近一个星期的监控,这名叫作乐言的少年,每天下午五点出门买菜,五点半送女孩回家,差不多六点回到誉华府...
“看来…真是个误会。”同事合上电脑,伸了个懒腰,“不过举报的人也是好心,查清楚才好。”
奕炀不能理解乐言的行为,但表示充分尊重,给刚才的事道了歉,“耽误你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可以坐地铁回去。”乐言看没事了,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拎起脚边的菜篮。
“奕队,银戈山的文件下来了。”审讯室门从外推开。
银戈山!
奕炀和乐言同时抬头,女警察递过来一个蓝色文件夹。乐言的视线定在那个文件上不动,奕炀见他不动,礼貌问:“我送你回去?”
乐言下意识点头,心慌了。
奕炀接着文件起身往自己办公室走,说:“你等我五分钟。”
“好,”乐言放下他的菜,跟进他的办公室。
奕警官有点意外,还是请他坐下了。
乐言视力很好,也只能看清最上面一排黑色加粗的‘银戈山搜救’,心里更是急得不得了。
银戈山,他们要去银戈山……
送文件的女警察又来了,敲敲办公室的门,探进来说:“上边要求协助周博士一起进山,这周内让你安排好同行人员,最好拟一份名单上报。”
“知道了。”奕炀洋洋洒洒在文件上签了字,收紧柜子里,起身拿了架子上一件便衣外套,对乐言说:“走吧。”
“……哦。”
乐言心事重重跟着出来,奕炀在他脸前打了个响指,“你的菜不要了?”
“哦!”乐言回神,转身回去拿。
外边下了不小的雨,奕炀把刚才拿的外套递给他,说:“这几天昼夜温差很明显,你下午出门买菜最好穿件外套。”
“好。”乐言和他躲在同一把伞底下,心里悄悄地害怕他,所以有意保持了距离,半边手淋得湿答答的。表面上专心致志看脚下的路,心里想着怎么跑。
他为自己捏了把汗,这百来米是他走过最漫长的一段路。乐言不敢说话,也不敢大声呼吸,更不敢抬头看这个警察……
沉默没几分钟,奕炀忽然问:“你是本地的?”
乐言又为自己捏了把汗,什么是本地?问‘是不是’,所以只要回答,是或者不是就行了吧……
兔子咽口水,摇头:“不是。”
奕炀注意到他淋湿的手,把伞往他这边挪了一些,不确定道:“你好像,有点怕我?”
“你...有点凶。”乐言斜眼偷偷看他,脑袋还看着地板,解释说:“刚才凶,现在好了一点点。”
“抱歉,职业习惯。”奕炀笑道:“我再和你道个歉。不过,你今天和之前的行为举止虽然是出于好意,但看着不太像好人,很容易被人误会,下回建议不要这样。”
“好。”乐言小腿溅上不少雨点子,心里膈应得很,到车库先把自己清理好才坐上奕警官的车。
他几次欲言又止,从后视镜里对上奕炀的视线后,又极心虚地别开视线。
奕炀说:“这种眼神也不行,一看就让人觉得做了什么坏事。”
“啊?”乐言抬脸,表情僵住了,“只是表情也能判断好坏吗?”
“能啊,通常情况下,坏人的眼神不一定躲闪,但是好人一定不会躲闪,明白吗?”
乐言承认这位警官就是很厉害,他确实藏了了不得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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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攻×兔子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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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人类的辨识度
“每天都下楼买菜,不嫌麻烦吗?”奕炀忽然想起监控里看到的画面,当是下班后的闲聊,随口问道。
乐言却不那么认为,他觉得这只是换了个地方的审问,于是一丝不苟地回答道:“不麻烦,每天买新鲜的食物可以避免蔬菜里面的营养流失,而且吃新鲜的菜可以保持身体健康。”
“那也不用每天都买,三天一次就差不多了。”奕警官才说完,挡风玻璃底下的手机响了,他捡起蓝牙耳机戴在耳朵上听电话。
一个略微粗糙的男声传来,乐言不仅视力好,听力也远超常人,听到电话那边的人叫奕炀回去一趟。
奕炀:“晚点过去,我回家换洗一下,顺便收点东西。”
电话那头嗯了一声,说:“周博士的意思是,他们先进山,我们可以晚一天。”
“本来就为了协助他们,晚一天,协助的意义呢?”
“不知道啊,所以叫你回来一趟。”
“知道了。”奕炀按了电话,皱着眉不说话。
乐言很怕他皱眉,看起来会有点凶,仿佛下一刻就会严厉地批评人。
没过几秒电话又响了,这回换了一个女人,和他说上边把入银戈山的名单先安排下来了,让他记得看邮箱。
再次挂了电话,乐言盯着那部五分钟都没有再响的手机,说:“你平时都特别忙吗?”
“怎么这样问?”
“我刚才听到了,你过几天要去山上。”
奕炀说:“这是我的工作,也不算特别忙。”
“工作。”乐言重复了这两个字。
人类需要工作糊口,乐言也不例外,只是他现在还在寻找的阶段,准备去动物园试试,动物一家亲,他或许能够胜任动物园的每一个岗位。
“银戈山搜救?”乐言假装不经意的问,怕他以为自己另有所图,连忙解释说:“我看到了你签字的文件,上面写着银戈山搜救。”
奕炀问他:“前段时间的新闻看了吗?”
“没有。”乐言的家里确实有一个很大的电视,可是他没找到遥控器,一个月了都还没打开过。
“银戈山那个地下实验室爆炸坍塌了,失踪了五个博士和七个学生。”奕炀说:“由于处在地下五百米左右,还没找到实验室具体位置。”
乐言点头。
他就是从银戈山的那个地下实验室爬出来的兔子,出来打开背包检查物品时,滚下了陡坡,屁股摔麻了,还不小心弄丢了老师给他的一封信。
里面很可能有他是一只兔子的证据,必须先一步上山找到那封信才是...
雨越来越大,挡风玻璃来回摆动的雨刮器都来不及扫了。乐言的注意力被吸引,脑袋没动,眼珠子跟着雨刮器一左一右地转。
不一会儿可能玩累了,就悄悄从后视镜看开车的人。这位警官只是刚开始有点凶,现在一点凶的迹象都没了。
长着一张非常符合人类审美标准的脸,或者说高于标准,乐言目前还没见到能超过这张脸的人。
刚才没有注意,奕炀的鼻梁上有一颗褐色小痣。如果把这颗痣挡住,他的好看就没有辨识度了。
乐言偷偷感叹一颗痣的伟大作用。
前天他去菜市场买菜,见到一个推车的中年男人,四方盒子放的喇叭不停重复:点点点,点走大黑痣,点不了吃亏,点不了上当,点了脸蛋漂亮亮!
能点就能种吧……
乐言有点想在奕炀鼻梁上一模一样的位置种一颗,增加一点人类的辨识度。
乐言歪头,注意到奕炀额角有一块不大的淡淡疤痕,估计有点岁月了,碎发挡住一半,若影若现的。但是不难看,也很有特点。
他眉毛浓密有型,眼睛的瞳色抠裙以污二二期无耳把以每天追更柔柔文比一般人要深,这就叫做深邃吧?兔子目光往下滑,多看了那颗小痣一眼,最后落在奕炀扶着方向盘的手上。
好长的手指,乐言看眼自己的,可能是物种的大小间接决定了四肢的长度。
乐言还是兔子的时候就是只侏儒兔...
有差别也合情合理。
直到目前为止,乐言仍旧觉得自己是一个毫无破绽的人。这么想着,他忍不住接着观察奕警官。
哦!刚才忘了看耳朵的结构了!
“你在琢磨我?”雨天路滑,车开得比较慢,奕炀只在后视镜里看了乐言一眼。
乐言忙目光从他的耳朵挪到别的地方,干巴巴地说:“没有琢磨。”
“看人不犯法,但是无缘无故盯着别人一直看,会让人...”奕炀顿住,停车等红绿灯。
乐言好奇地问:“会怎么样?”
“会让人觉得你有病。”
“我没病!”
“那你盯着我看?”
“我没看。”乐言嘴硬,规规矩矩坐正,默默数红绿灯的秒数。过了这个红绿灯就到家了,到时该怎么表示感谢才不会让奕炀觉得自己有病呢...
乐言在心中发愁,一路愁到誉华府的地下车库。
送人回家一直送到车库的还是第一次见。
乐言改变了对奕警官的初印象,他人其实还蛮贴心的,考虑周全,外面还下着暴雨,这样一来不用伞就能直接坐电梯上楼了。
乐言解了安全带下车,绕到后面去拿自己的菜,回身想说谢谢并把外套还给他,发现奕炀也下车了,还和他一起过去等电梯...等到电梯还一起进电梯...
“你住几楼?”奕炀问。
乐言眼巴巴望着一开始就被奕炀按亮的四楼按键,咽了咽口水。这个警官不仅洞察人心,还可能有读心术。明明知道在四楼了,还要多此一举的问...
乐言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又升起另一种恐慌。
他会不会看出自己其实不是人...
为人民服务的警察已经厉害到这种程度了吗?
乐言不敢和他对视了,盯着亮起的四楼,有一点点生气,说:“四楼。”
电梯门开,乐言下去,快步走到家门口,奕炀也一起到了他的家门口。乐言准备按密码时候,想说送到门口就够了。
好在他不敢!因为他回头发现奕警官已经打开了对面的门。
造孽啊!
早出晚归的邻居,竟然是第一次见面就抓他进局子的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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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泪眼汪汪:以后都要夹着尾巴做人了吗 ?
乐言家厨房的位置是对面那户的浴室。
在这之前,他每天晚上十点到十一点这个时间段都能听到有人在洗澡。
乐言把菜篮里的菜分类放进冰箱,之后捧着一杯牛奶,一口没喝,贴墙仔细听动静。
他猜奕炀会先洗澡再出门。
果不其然,哗啦啦地放水声传来。
“在洗头。”乐言听见泡泡混合着水拍在地板上的闷响,以及手抓头发的细微唰唰声。
再怎么隔音的墙,也逃不过兔子灵敏的耳朵!
为了获得更多信息,乐言耳朵严丝合缝,贴得更紧了。
这样的举止或许在人类看来有点奇怪,甚至猥琐,可这是他自己的家,何况也没有第二个人类看到。
这样想着,乐言暗自开心,分析道:“水声变小了,现在在用沐浴露,快洗完了吧…这么快吗?”
乐言听得一心一意,奕炀忽然咳嗽一声,声音大,还有回响。
乐言终归是做贼心虚,吓得两只雪白的兔耳朵猛地撑开头发,整整齐齐地竖起来,白色绒毛都是炸开的状态
“啊!”
乐言原地踱步,急得不得了,放下牛奶杯,压下耳朵牢牢捂着,劝道:“回去,快回去…”
耳朵没反应,松了手还是会弹立起来。
乐言没办法,揉着耳朵自己哄自己,“乐言别怕,在自己家没什么可怕的。”
这样的举止同样奇怪,但作为人类的乐言暂时还没找到解决办法,处于比较割裂的状态。
一惊一乍的是他的耳朵,和他本人没有一点关系。耳朵决定冒出来的时候,从来不和他商量。尾巴还算听话,一次都没有自作主张地出来过……
两三分钟时间,乐言愣是给自己的兔耳朵哄回去了。不过正是敏感的时候,保险起见,他翻出一顶纯黑的渔夫帽戴在头上,继续贴着墙听。
奕炀要回警局了。乐言特别想知道他们上山的具体时间,如果是明天,那么他今晚就得连夜爬银戈山……
他趴得脖子都酸了,对面水声终于停下。乐言捡起两样水果去门口,守着猫眼继续等人出来。
大概过了十分钟,对面的门打开。
奕警官头发半干,换了一身清爽的淡蓝色休闲装,手提鼓鼓囊囊的旅行包出来。乐言打开门,反手关上,靠着门,满脸写着‘真巧’。
奕炀真真实实一愣,问他:“要出门?”
乐言准备说谎,脸一下子刷红,都这样了,他还是要说!
“吃饱了,下去……散步。”
“外面还在下雨,你想散步至少得拿把伞。”
“那我等雨停了再去散步,”乐言顺手把水果递给他,一个苹果和一根香蕉,“奕警官,这个给你,谢谢你今天送我回来。”
奕炀不要他的水果,“不用谢,反正是顺路。”他说的是大实话,如果不顺路,他真的不会把人送回来。
乐言把水果一左一右揣在外套兜里,他知道奕炀现在有点忙,所以不敢扯别的废话,眼神更不敢闪躲,直接问:“你今晚就要上山吗?我看你收拾了东西,需要我帮你拎下去吗?”
语气,表情和举止都正常,乐言,干得漂亮!
他没忍住,抬手拍一拍自己的胸口,对上奕警官不解的目光后,拍变成了抓,“有点痒……”
“明早才上山,现在去队里集合。”奕炀说:“这么点东西不用你帮,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别去散步了,晚上关好门窗,咱们小区这两天有几家遭了贼。”
“哦。”乐言把人送到电梯口,礼貌道:“奕炀,你路上注意安全。”
奕炀一愣,点头对他笑了,进了电梯挥手让他快回去。
直到电梯下到了一楼,乐言迅速返回屋里。也像奕炀一样,翻箱倒柜找到一个大旅行包,装了不少干粮和水进去。
试了一下根本背不动,又全都倒出来,换了一个小背包。出发前特意保存了银戈山的地图在手机里,以备不时之需。
如果现在就出发,在当时掉下来的地方沿着找上去,说不定能把信找到,到时即便搜救团队来了,乐言也不怕身上的秘密被戳穿。
地处边荒,与世隔绝的银戈山半身藏在晨雾中,连日暴雨在飞鸟的长鸣声中停歇。
山顶灌木被洗刷得新绿,尘屑往泥泞的土里渗透。山顶中央往下塌陷的巨大深坑还在往外冒着黑烟。
临近深坑的矮树遭了殃,星星点点附着了实验药剂的残留,在叶脉生出一个个拇指大小的鼓包。肿瘤一般叮在枝干上顶风摇曳,皲裂后往外流青黑色的汁液。
青虫展翅沾到嫩叶上附着的药剂,立刻蜷缩成一团,肉眼可见的速度焦黑。不多时,飞鸟捕食青虫。
下一秒,双双丧命。
尸首砸往地面,不出半分钟腐败溃烂,与大片的黑色黏稠融为一体。
四处无不充斥死亡般的寂静。
朝霞浮出半个头,一寸一寸翻越昏暗的树丛,沿着树梢罅隙,照亮凹陷下去的巨坑。
偶尔有细碎的岩石坠下陡坡,空洞的闷响接连不断。
一只沾满泥泞的手忽地从斜坡底下伸出来,五指一蜷,顺利抓住一根下垂的爬藤根茎。
乐言穿了件白T,蹬着松软的黑土奋力往上攀。磨蹭半夜,天亮后的一个小时,终于爬到了地下实验室的废墟坑。
一路上来并没有看到他要找的东西。现在的他犹如在泥水中打了一滚出来,可怜又狼狈。
乐言身形瘦小,淋了一夜雨,皮肤病白。他背对实验室炸毁的泥坑,蹲在暴雨凿出的水坑前,认真搓洗手上的黄泥土。
搓得认真仔细。手背,手心,手指,指缝,最后是指甲的缝隙。
这里很难洗,指甲短的话根本抠不干净塞在最里边的泥。
乐言扭头逡巡,挪步捡了一段枯枝,折断最细的一截,一点一点地剔。
这期间,又一只飞鸟误食被实验试剂毒害的软虫,只见它翅膀扑腾,从空中坠下。
树叶骚动,哗哗声不断。乐言都听到了,只是现在,他需要一件事一件事地完成。云层退散,太阳即将掠过树梢的时候,乐言把他的手和脸都清理得干干净净了。
他起身避开飞鸟温热的尸首,饱饱地吸一口混杂塑料焦熏以及动植物腐烂后,腥臭的空气。
他记得这是老师说的生命第一要素,人类的保护神。这种说法在乐言从一只兔子放大成一个人类后仍旧不能完全理解。
他环顾四周,纯净的黑眸亮亮的,想起半月前刚从废墟里爬出来,特别像这个没见过世面的笨蛋。
对所看到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光花在呼气吸气这件事上的时间就有半小时之久。当时他想具体空气在体内流动的感觉。
半晌才得出结论,有一种淌在自由的汪洋里肆意飘飞的快意。
乐言围着废物坑看了一圈,心里默默感慨,如果没被污染,这里的空气其实比人类生活的城市要新鲜很多。
他其实还想摸一摸形状多样的树叶,上面有他熟悉的味道残存,但附着的脏污使他望而却步。
手不能再弄脏了,很难才洗干净的……
于是,乐言只是微微弓腰,看着裹在污浊中的翠色。
这一片有一只死去的蚂蚁,这一片有两只。这一片是翻身的瓢虫,这一片是折翼的飞蛾...
都死了。
乐言恍惚意识到,他当时能顺利地爬出废墟坑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
距离炸毁的实验室太近,放眼望去,喷溅的实验废物无处不在,带有腐蚀性的液体,将所及之处灼得焦黄。
这些都是有毒的,之所以乐言没事,因他体内流淌的有一部分正是这些五颜六色的液体。
理论上,乐言是人类,又比人类更坚韧。
前一天奕警官说有关银戈山事故的新闻,乐言特意用手机查了。报道说,建在地下五百米深的这个实验室是用来研究癌细胞生长的。
分明是研究兔子!
太阳升至头顶,腐臭味四溢,怕搜救团上来,乐言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
光晕中,准备离开的乐言回首俯瞰这个巨坑,已经分辨不清升降台的具体位置了。
黄泥盖了厚厚一层,靠右手边似有似无弯曲的铁管,那应该是升降台的扶手。
乐言看了许久,第一次拥有类似人类的情绪——难过。
银戈山的顶点,地下五百米深的实验室里,埋着一位他很舍不得的老师——沈卿。闫闪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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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言拍拍胸脯:坚强的兔子从来都是自己哄自己!
作者还有还说:七夕快乐哟。听从意见,和隔壁岔开更新,这样每天都有更新可以看嘻嘻嘻,所以兔子明天还有哦。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