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言动一动脑袋,往他掌心的方向偏,眯着眼睛回应他的抚摸,“奕炀掉眼泪了?”
“没有。”
“有。”乐言说:“你的声音,是掉眼泪的时候才会有的。”兔子用脸贴着,稍微一蹭,揩得一片湿热,“奕炀,你别哭……”
“我…”奕炀掐紧拳,压抑着内心一泻而出的侥幸,从头到尾绷得最紧的那颗神经一松再松,终于喘顺一口气后,才觉得,鱼能畅游池渊是多么肆意。
他以为小兔子没了,以为白读了沈卿那封信,以为辜负了期许。他真的以为那只说不开心就光合作用的天真兔子,在他的眼皮底下丢了性命……
“乐乐,你说啊,到底疼不疼,我如果抱你,会不会疼……”奕炀极力忍耐的哭意越来越明显。
兔子鼻子不由自主跟着泛酸,“不疼,我不疼……奕炀,你别哭…”
乐言不知道怎么办,这比他自己今夜丢了还令兔子难过。
毕竟在乐言眼里,奕炀一直像棵顶天立地的参天大树,屹立群山万壑,没有他会怕的东西,兔子也因为他的强大而更加有底气。
但当有一天,那个坚不可摧的人忽然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在害怕,在哭泣,在发抖,兔子有巨大的心理落差,不知所措的同时觉得心慌作痛,于是笨拙的依葫芦画瓢,揉着奕炀的脊背,他说:“炀炀,没事儿,不哭了。”
“笨兔子。”奕炀吸了一口气,胸口起伏,似乎笑了。
“是……”乐言承认,但他只承认一点点。
因为在被那几个人骗出酒店坐上车后,他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并且聪明地保持了理智,和敌人周旋,甚至找到机会成功逃脱了……
这样的兔子,不仅在侏儒界,就是在全兔子界都是相当聪明机智的!
不过算了,奕炀在哭,先让着他。
乐言说:“我真的太笨了,再也找不出第二只这么笨的。”兔子抱着他蹭,“你随便怎么抱我都行,我不疼。”
奕炀哪里会听他的,轻推开人,脱了外套穿在兔子身上,捏着连衣帽子的系带,松紧适中打了一个结。他弯腰捡起地上的手电筒,没多少电了,开到最大档光线也才刚刚好。
“别动,我看看。”奕炀低头,先从小兔子的手臂开始检查,血多是多,愣是一个伤口也找不到。
奕炀狐疑,看眼小兔子的脸,血迹斑斑一定划伤了。他抬指腹晕开那道血痕,竟然还是没有伤口。
他捏着手电,避开兔子的眼睛,仔细查看别的地方,腿上以及光着的两只脚,无一例外只有血没有伤口。
他忽然想起第一次在银戈山,乐言从山林里滚下来,那双沾满泥泞的脚明明流了血,却也一道伤口也没有,那些血液像是凭空出现,像是不属于小兔子。
“乐乐,你……”
乐言抬眸,“你们的伤口难道不是马上就愈合吗?”小兔子小心翼翼地展示自己身上的血迹,抬手搓了搓,用那无辜又委屈的声音说:“伤口自己长好了,但是疼痛的感觉还有一点点。”
“长好了?”奕炀惊讶,意思是确实受伤了,只是……长好了…
乐言嗯一声,“你为什么这一副表情?”他学奕炀意外和吃惊的模样给奕炀看,“这难道不对吗?人类的伤口也是会愈合的,这很正常。”
“对,是会愈合,但是……”奕炀呼出一口气,一把将这只小兔子裹进怀里,更加如释重负地边笑边解释,“普通人类的愈合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这个过程会痛,甚至来不及等愈合就失血过多而丧命。而且并不是所有的伤都能自主愈合,那是另一个更漫长的过程,即便愈合也会留下或大或小的疤痕。”
“我好像没有疤……”乐言慌张问:“我会不会很奇怪?”
“没有,一点也不奇怪,”奕炀说:“你是被天也偏爱眷顾的人,没有人会觉得奇怪。”
乐言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像扇子一样轻轻地扇,似乎害羞了。
“真的吗?”兔子说:“但好像,奕炀你也从来不觉得我奇怪,我有耳朵还长尾巴,你根本没遇到过第二个这样的人,但是你习以为常,你不介意我是侏儒兔,你还说我是被天也偏爱眷顾的人,你温柔的像沈老师的手,他偏爱我,你也是,偏爱我的应该不是天,是你们。”
“好,我背你,咱们回家。”奕炀的声音轻轻传入兔子耳中,带着一丝疼惜。
他欣然接受乐言对他的一切评价,也没有反驳的必要,兔子的感受往往最直观,爱憎分明。
乐言无论什么时候都保有一份天真无邪,即便才经历过生死攸关的逃亡,他还是能慢悠悠地安慰别人,心大,不记仇,这样的小兔子,怎么舍得让他受委屈。
奕炀蹲下来一点,等乐言自己爬到背上,他把手电筒交给乐言保管,“注意照脚下,一不留神我们两个都要摔跟头。”
“是!”乐言晃着腿答应,开开关关手电筒试亮度,另一只胳膊圈着奕炀的脖颈,他调完好好握着手电,身子趴下来枕着奕炀的肩。
兔子想和奕炀说话,于是问:“为什么你能这么精准地找到我?因为心灵感应吗?”乐言捂着心口,感受自己的心跳,“如果是的话,那太神奇了,我也想学这个本领。”
“学…心灵感应?”奕炀微微偏头,撞见乐言满面的求知欲望,既无奈又想笑,他说,“让我想想怎么和你说。”
“很难吗?”乐言追着问,但立刻坚定接了一句,“我要学。”
奕炀:“这个词类似我们常说的直觉,预感,第六感,是一种魔幻的传递思维和感觉,我想应该不能当作一种本领来学。”
“为什么?”
奕炀:“神秘主义色彩的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比较广泛和主观,或者说是一种…一种超能力?”
“啊……”乐言似懂非懂。
“但其实,不把它当本领,只当做一个词,它会很浪漫。”
乐言偏头,趴在背上,这个角度只能看看奕炀的侧脸,小兔子水汪汪的眼里有疑问,“怎么浪漫?”
“人类的心灵感应常用爱做前缀,人的大脑活动会产生电磁波,这些电磁波在某些时候会被他人感知和接收,再结合心理层面所解释的心灵共鸣,所以,有爱的两个人,往往不需要五感就能意会对方的意思,这种默契是浪漫,也是心灵感应。”
乐言眸光发亮:“好厉害!”
奕炀含了笑,笑里有一抹稍纵即逝的宠,他加快脚步,就算兔子身上没伤口,也需要做一个全身检查以防万一。
乐言将脑袋往前挪,那双透明如水的眼睛里带着对知识的渴求,他恳求般地看着奕炀。
“怎么?还是想学?”奕炀盯着他那双漂亮眼睛看了几秒,“想清楚啊,学了以后就不是笨兔子了,进化成迷信兔。整天就是,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
“啊?”兔子‘耳花缭乱’,竟然一点儿也听不懂了,听不懂的东西往往高级,他崇拜奕炀不是一星半点儿,“这个天灵灵听上去很复杂,我以后再学。”
“不准学”
乐言一顿,又说:“你刚才说爱。有爱的两个人可以心灵感应,这里的爱是什么爱,人又是哪两个人?”
“想知道?”奕炀故意逗他,“喊奕哥。”
“奕哥,炀哥,奕炀哥哥。”
乐言声音比较软,但字字清晰而坚定。
奕炀自己要求的,却被这只丝毫不知道害羞的兔子喊得脸颊发烫,他咳了一声,偏开脸专心脚下的路,一边为兔子解答。
亲情的爱,友情的爱,男女之间的爱。
他说,爱有不同,但也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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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外小剧场:
兔子翻箱倒柜找到一本修仙日记:好东西!
奕炀无情抢走:真是越来越离谱,还想成仙了!
过两天兔子又翻箱倒柜找到一本佛修:这——
奕炀不等他打开,直接抢走:我怎么你了,就要出家?
最后作者狂笑:谁!!!!我看还有谁敢说贰两肉短小!!!!!!
第42章 什么习惯,张嘴就咬
乐言早上到医院,半小时做完全身检查一直睡到当天晚上六点也没见醒。检查报告出来,他的身体指标各项正常,就是有点睡眠不足。
送医的冉姓女人也在这家医院,听说伤得严重,要不是前排座椅缓冲了一下,她也可能和两位同伴一样当场丧命。
奕炀隔着玻璃看,女人身上插满各种仪器,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他还有许多话要问,既为A级通缉犯,拿钱才办事,背后给钱的人是谁,又盯了乐言多久,半夜哄骗是想把兔子带到哪里去……
“奕炀,监控出来了,”一名便衣刑警走近递给他一枚银色U盘,同时从手里的文件夹取出三份资料,“这是你要的通话记录和他们的身份资料,通话是近一个月的。 ”
这位是奕炀大学时期的同学——佟林。
“谢谢。”奕炀接着东西没直接打开看,拍拍他的肩,两人一起往电梯口去,“辛苦你放假还帮我忙前忙后。”
“都是兄弟,有什么谢不谢的。”佟林问:“你那位朋友怎么样?有没有受伤,监控里可是甩出去的。”
“绿化带下边是草,他运气好,一点剐蹭,受了惊吓一晚上没睡觉,好好休息一下就没什么大碍了。”
“那就好。”坐电梯下来,佟林才摸了一支烟递给他,“几年不见,突然碰到,我还以为你调义城来了。”
“有点事儿要处理。”奕炀捏着烟没抽,抬手看时间,他说:“我在义城还要待一段时间,空了一起吃饭,喊上老段霍全他们一起。”
“行,这顿饭我可记着了。”佟林朝他摆摆手,“你去忙你自己的吧,有事儿直接给我打电话。”他比了个动作,上了医院门口的车。
而这边,乐言猛地睁眼,眸子里装满惊惶失措,他从病床上滚下来,脑袋上用来遮兔耳朵的宽松帽子落到地上,他眼疾手快一把抓起来扣回脑袋上,鞋也没穿急急忙忙往外跑。
脚刚踩着门口瓷砖的里外交界缝,两个又高又壮的男人一左一右伸手臂拦住他的去路,又凶又有礼貌地请他回去。
“我…不回去…”乐言嘴上不愿意,脚却听话地往后挪了小半步。
男人的视线一致盯着乐言,好似无声的逼迫。兔子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场面,躲开视线不看他们,同时将嘴边的话通通咽回肚里。
虽然他们说话客气,可长得真的很凶,站着一动也不动,严肃得像两尊臭脸雕像……
兔子挪回窗边,身上的蓝白条病服衣摆被他自己揉得皱皱巴巴,指头也都掐红了。他想不通门口为什么会有两个人看着自己,兔子脑子想破了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算不算安全。
现在梦中梦,还是昨晚是梦中梦。
即便进来了,乐言仍旧觉得门口那两个精壮凶男人一直在盯着自己,虽然他还不敢回头验证到底有没有盯着。
兔子怕啊,为了让自己看上去很乖没有威胁性,他不动声色拎起被角,悄悄把脚伸进去,接着龟速躺下。
这回,那两个人不会凶了吧……
兔子脑袋上有帽子,躺下后,只有捏被子的几根手指,以及那一小块圆润的精致下巴露在外边。
病房外的脚步声还有几十米远,兔子的四只耳朵都听竖起来了。他闷不吭声等那道脚步声靠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兔子心中警铃大作,竟然走进来了!
奕炀估摸着乐言该醒了,想带他下去吃点好的,顺便活动活动,躺久了腰酸背痛还头疼。哪知进来人还在睡,捂得严严实实,很冷似的。
奕炀心里有疑,没把被子直接拉开,而是伸手进去摸一摸脸的温度,看看是不是发烧起热了。
刚摸到脸颊,兔子张嘴,快准狠咬住一根手指头,咬住后就不撒嘴,还往被窝里钻,差不多要把奕炀的手裹进被子里藏着了。
“诶?诶!”奕炀连叹两声,掐着他的腮帮子松开了牙,“什么习惯,张嘴就咬?”
闻声,兔子一愣,两只脚一用力,把面上的被子全蹬了,“奕炀……”
他张嘴咬人,还把自己咬委屈了,“奕炀你去哪里了…”
奕炀两只眼睛都只盯着他,摸摸头和身上的温度,“没睡饱,还是哪里不舒服?怎么这副表情?”
“嗯……”乐言瞳孔往门口挪,看两眼门口的保镖,接着更用力的拉住奕炀的手裹到身前抱着,声音软绵还带点小心翼翼,“有话,我有话和你说。”
“好,你说。”奕炀没把手从兔子怀里抽回来,尽管姿势难受,他也只是半靠着躺在乐言边上,满被窝都让兔子捂得暖融融的,睡着还挺舒服。
“是悄悄话。”乐言悄悄提醒:“只有我们两个可以听。”
奕炀这才反应过来让门口的保镖先撤下去,然后等这只兔子的悄悄话。
“我早上太困忙着睡觉没有和你说。”乐言轻轻捏奕炀的手指,指腹的皮肉软软的,捏着很舒服,他凑过来,神神秘秘说:“我昨晚其实是被绑架了。”
“对,他们是在绑架。”
“还好我谨慎,发现他们定位的地点是义城研究所……”但凡是别的地方,兔子被带去扒皮煮了,他都有可能不知道自己遇到了危险。
兔子承认,在这方面人类确实比他聪明一点点……
“义城研究所?”奕炀蹙眉,心底一震,“他们要带你去的地方是义城研究所?!”
“嘘嘘…”乐言伸出一根手指头按在他唇上,“悄悄话,悄悄说。”
“这里没事,这里很安全。”奕炀握着他的手指带回被子里,问:“他们三个有没有跟你说别的,比如带你去做什么?”
“有,他们说你喝醉了,让我去接你。还有,那个女人让我在义城好好玩,她说这里最适合吃喝玩乐。”乐言缩了腿慢慢挪到奕炀身上搭着。
“用我做借口……”奕炀兀自在心里琢磨,仅凭这一点,更能验证他们是有预谋作案,估计在暗处蹲了不少时间。
“奕炀哥哥…”兔子忽然喊他,声音没了刚才的俏皮劲儿,“我觉得有点难过,就是这一块儿。”兔子带着他的手去摸自己的心脏,在上边轻画了一圈,“这一整片都不好受。”
“怎么了,在想什么?”奕炀将脑袋靠过来,“我在这儿呢,我保护你。”
兔子说:“我必须藏住身份的原因是不是因为这个世界没有人欢迎我?我是不是很招人类的讨厌?”
“怎么能这么想,绝对的大错特错。”奕炀叹口气,把兔子搭在他身上的腿挪到自己腰上,换了个抱着舒服的姿势:“你需要藏住自己的身份,也并不意味着整个世界都不欢迎你,也不意味着你要遭到所有人类的讨厌。这个世界很复杂的,人类社会更有各种各样的态度和反应。”
兔子乖乖听着,见他停顿,立刻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奕炀:“隐藏你的身份,更多是为了保护你自己。因为人类社会中存在着不理解、不宽容甚至恐惧不同的心态。你这种独特的情况可能会引起一些人的好奇、困惑,甚至是负面的反应。这不是因为你本身有问题,而是因为人类对于不同和未知事物的反应多种多样。”
“各种各样的态度和反应…多种多样…”兔子呢喃,好像可以听懂一些。
奕炀手掌抚了抚小兔子的脊背:“乐乐,你记住,虽然可能有些人无法理解或接受你的独特性,但总有像我这样愿意接受和欣赏你的人。在适当的时候,向合适的人展示真正的自己是没有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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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哇,心窝子暖暖,好喜欢奕炀哥哥。
镜头一转,奕警官脸红了。
作者(重点剧情没写到,但是再不更新我觉得我会被揍)哭哭
第43章 满身的反骨
翌日晴转阴,雨水淅淅沥沥地打在车窗上,奕炀驾车驶入一片幽深的林间大道,车灯划破阴沉灰蒙的天色,照亮大道两侧的树干枝丫。
兔子坐上车后没怎么说话,左顾右盼后,在挡风玻璃底下发现一个骑小黄车,并且会摇脑袋的兔子摆件,他伸手拿来玩。凑近一看,这是一只长耳朵兔子,和他不仅不是一个颜色,还不是一个品种。
奕炀在车里放长耳朵兔子,他喜欢长耳朵兔子...
乐言捏着弹簧下面的底盘,一左一右摇晃兔子,琢磨着侏儒兔的耳朵有没有可能后天长长?
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没可能,毕竟没有先例,于是乐言又开始琢磨别的事,整张脸写满了愁。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太入迷,盯着一个地方眼珠子都不转一下。奕炀偏头看他好几眼,这只平常敏锐的兔子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义城突然降温,出门前他给乐言多穿了一件保暖内衬,奕炀还当他是穿多了不舒服,“你不舒服?等到家再把里边的脱了,现在不行,一会儿上车下车把你弄感冒了。”
“不是这个。”乐言把手里的摇头兔子摆件掰得都不会摇头了,他重新放回挡风玻璃底下,用手帮忙它摇头,“你说去医院看奶奶,可我们走的这条路不是去医院。”
这条路乐言记得,刚来义城那天,奕炀带他来过这里,当时没有开上来,停在山下远远望着半山腰的别墅,奕炀说这里不是家了,乐言理所当然不喜欢。
而且,这里肯定住着叶传熹,他是最坏的人,喜欢大吼大叫,还喜欢用言语来打压别人,简直坏透了。乐言一想到这个人,莫名其妙更焦虑,生怕碰面了他和奕炀会再吵起来。
“奶奶出院了,住在这儿,我跟她说你是沈博士的学生,她很期待见到你,所以在义城这几天,我们都住在这儿。”
“……好吧。”乐言轻声细语地答应,脸上的焦虑丝毫不减。
奕炀抽空又看他一眼,“别担心,这里很安全。”
“想回江北。”乐言不看他,兀自嗫嚅。
“过几天就回去,我还有别的事没忙完,一边忙一边带你在义城玩,结束了咱们一起回江北,好不好?”奕炀语气带着询问,没有强求的意思。
如果乐言实在不愿意待在义城,他也不会一意孤行。绑架的事儿乐言受的伤不在皮外,只怕留下了心理阴影,害怕想走也能理解。
乐言却反问:“你来义城,除了叶奶奶摔伤,还有什么要忙?”
原本这一程是只有探望叶媛晴这么一个安排,但前天晚上绑架的事发生后,临时多了个安排,介于乐言胆子小,奕炀并没有打算告诉他实情。
这些麻烦或许就是沈卿在信里没有展开说明的‘意外’,他好像别无他法,才再三恳求奕炀保护乐言的安全,就像一个老父亲在濒临死亡时,用最后一口气为自己的孩子找一线生机。
他好像早就知道,乐言再聪明,也逃不过潜藏的危机和无处不在的别有用心。
矛头明确指向了义城研究所,对方已经锁定了乐言,恐怕是掌握了一定的消息才会冒险生绑,这一次没能成功,就一定避免不了第二次。
那些人的胆子很大,如果不把这件事情彻底处理清楚,下一次行动,乐言只会更危险。
“什么事?”兔子执拗地再问一遍。颜膳听
“比较私人的事,不方便说,”奕炀望着前方,语气故意放松不少,“乐乐,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说的秘密,因为好奇而刨根问底别人的秘密,这个行为很不礼貌。”
“在你面前,我不要礼貌!”乐言笃定说:“我要刨根问底,一刨到底。”
“满身的反骨!”奕炀腾一只手过来,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个脑瓜嘣,“不听话是要挨打的。”
乐言不服,于是继续用手指头拨弄那个已经不会摇脑袋的小玩具,他弄得砰砰响,奕炀看着了,不理他。
车子停在别墅前,乐言第一次近距离看到这座隐匿于山林之中的建筑,豪华而又古典,仿佛脱离了喧嚣世界。
他解开安全带,乖顺地等车停稳,人还没下车,透过车窗看到那两个在病房门口凶他的男人,正往这边过来。
乐言摸到门扣的手一抖,最终没把门打开,扭头紧张万分向奕炀求助。
原来这只兔子怕他们...
奕炀险些笑出声,伸手捏着兔子的脸颊,把人往身边带了一点,“怕他们干嘛?是我专门雇来保护你的,这还只是近身保护,你看不到的地方还有几个。”
本意是给受惊吓过度,没有安全感的小兔子足够的安全感,没想到弄巧成拙,害他继续担惊受怕一天一夜...
乐言微微脸红,若无其事地开门,一股凉风直扑面颊,他缩脖颈打了一个激灵,“嘶…好——”冷字卡在唇边没出来,那两个他极害怕的男人打开了伞顶在他脑袋上。
乐言接受不了,伸出去的那只脚僵在半空,不知该不该缩回来。奕炀拿他没办法,先下了车,绕到他这边,接走保镖手里的伞把兔子带下来。
叶媛晴吃过午饭,这会儿在睡觉打扰不得。乐言不饿也想睡,一觉醒来雨停还出了太阳。别墅里一派宁静,阳光透过精致的窗帘,洒在木质典雅的家具上。
乐言随奕炀下楼熟悉新环境,接着去书房挑书看,再晚些时候就在宽敞的客厅里看电影。乐言窝在沙发的拐角,怀里抱着靠枕。
自从知道身边有两个保镖,他时不时就要留意一下他们两个人的具体位置,现在在别墅门口和人说话,乐言只需要抬下巴就能看到他们。
“炀炀,”叶媛晴被保姆搀扶下楼,身后跟着一位慈眉善目年纪稍大的中年男人。
她这双腿没什么大碍,可以走路,就是有点走不稳,特别是下楼梯,会打颤抖。她喊完孙子,特意往旁边看了一眼,满脸的温柔慈爱,“这就是你沈叔叔的学生吧,长得这么乖呢?”
乐言意识到她在说自己,立马规规矩矩坐好,怀里的抱枕归还原位,摸手边的遥控把电影的音量调得一低再低,礼貌道:“叶奶奶好。”
“没事儿,不用这么客气,你就当自己家。”叶媛晴坐到他二人中间,扭头上上下下看乐言。
当不了自己家……乐言的脸一点点泛红,他的手被对方握着不放,乐言接触过的人不多,这么亲昵接触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不仅紧张,还口吃了,“我我我我…我叫…”乐言支支吾吾半天,大脑短路忘了自己叫什么。
“乐言,因为能言者,俦善博惠。”奕炀忍着笑帮他回答。
“好名字,用了心的好名字。我就没见过长这么漂亮的男孩子,让我好好看看。”叶媛晴抬手整理乐言额前有些凌乱的发,“奕炀小时候长得也特别好看,小姑娘似的。”
“现在也好看。”乐言真挚又诚恳地夸,这个时候就不得不把他心心念念的那颗痣拿出来说事儿,兔子指着自己的鼻梁,“他这里的痣,最最最好看!”
“是吧,我就这么觉得,他小时候还闹过不喜欢呢!”
“啊?”兔子蹙眉,“身在福中不知福。”
一老一小顾着说话,饭点到了都没停的意思。宴忠礼,奕家多年的管家看了几次表,最后一次过来小声提醒,“该备菜了,免得耽误您吃药的时间,今天您想吃点什么?”
叶媛晴捏着水杯,示意他问问乐言的意见。他转头同样的语气,微笑着询问乐言的喜好与忌口,细心安排每一个细节。饭后散步叶媛晴活动不了多久,折回来客厅陪着说话一天才算过去。
夜晚,别墅灯光渐渐熄灭,一切归于沉寂。奕炀在洗澡,先洗完澡乐言睡不着,趴在床上看那本从书房挑回来的书。
窗外的阴影里,有人握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刚刚记录下的一串信息,屏幕光照着他的脸,眼神里闪烁着兴奋的光,嘴角勾起一丝克制不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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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今天没有见到叶传熹,他原来不住在这里!
奕炀无奈:得,兔子害怕名单又多一人……
第44章 很重的心事
“九点钟方向…”奕炀低头看手机消息,把擦头发的毛巾搁在浴室门口的置物台上,动作随意,因为是估摸着位置放的,毛巾有半截落了下来。
他默默琢磨九点钟方向具体在哪里,当他意识到在侧花园,也就是正朝他卧室的这一面时,微蹙的眉头一下舒展开了。
他在手机键盘快速打下五个字:可以调监控。
这边,乐言攒了好几个晦涩难懂的词语让奕炀帮忙解释,他从床的那头爬过来,仰头示意了好几次,奈何奕炀专注于看手机,险些坐在乐言的脑袋上。
刚触到一点,奕炀紧急往旁边倒,“怎么了乐乐?”
“你才怎么了。”乐言瞥他一眼。这个手机,走路也看,洗澡也看,出来了还在看,兔子抬手指了指奕炀的手机,“你要转钻进去了。”
“过来,”奕炀放下手机,揽住乐言的肩,把人压在臂弯里:“我刚才是不是带你去看过,也熟悉过你的房间,为什么人还在我这儿?”
“没有。”
乐言充耳不闻,挣脱开来束缚,背身去拿他的书。还没摸到,被奕炀拉着脚踝又拖了回来。
奕炀双手撑在他两侧,彼此隔着半米左右的距离,“你听好,即便是两个男人,也不能经常睡在一个房间,更何况一张床。”
“为什么不能?”乐言不听,有点选择性耳聋。如果奕炀不拉他的脚,他很可能生僻词汇都不问了,掀开被子立马倒头就睡。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可以。”奕炀和他解释不了,从前他也以为两个男人睡一起多正常,遇到重大刑事案件需要出差,他和白微在一张床上连续挤了一个星期,也没见怎么样...
可是乐言...
乐言不行。
奕警官生平第一次把自己归结为禽兽一类,他一边深恶痛疾,一边忍不住沉湎其中。一只兔子而已,长得这么合他心意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