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城推送/大数据推来的男友—— by二环北路
二环北路  发于:2024年01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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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东是个自来熟,说小儿子没出生前,她有寄宿家庭的许可,照顾过很多中国留学生。
姜哲衍和她聊了几句,房东似乎很羡慕他可以正常社交:“如果不介意,回家后,我想和孩子分享今天的见闻。”
“当然,请便。”
纪光山趁他们聊天的空档,又检查了一遍房间,确认无误后,签下了九折优惠的合同,付给了她第一个月的租金。
房东当场给了他门禁卡和钥匙,欢迎他随时入住。
折腾完合同,已经是晚上六七点了。姜哲衍提议先在路边的快餐店里随便吃点,再回酒店把东西搬过来。
纪光山认同他的方案,选了一家中餐厅,找位置坐定后,不由得感慨:“感觉这位房东太太,人还挺好的。”
“是啊,没想到居然会因为这件事给我们优惠。”姜哲衍勾了下耳朵里的隐形软管,取下了助听器。
“是你的表现好。”纪光山表扬他,“房东肯定也希望她的孩子可以自信地和别人交流。”
姜哲衍摩挲着手里的助听器,似乎在想心事,沉默地点了下头。
吃完饭后,两人回到酒店收拾东西。经历了短期内的第三次搬家,纪光山累得筋疲力竭,感觉晚饭都消化光了。
姜哲衍见状便试了试新家的厨房,给他做了顿夜宵。
混乱的生活终于结束,姜哲衍也松了口气:“没事的话明天我就回学校了,周末再见。”
“好。”纪光山趴在餐桌上,开心地和他比了个耶。
新家的环境确实比合租好很多。附近有很多连锁店,晚上饿了走五分钟就能买到速食。半夜烧水热饭,不用担心吵到别人,也不会被室友吵到不得安睡。
纪光山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情绪也有所放松。虽然翻译时的专注力还是没有恢复到出事前的水平,但他能感觉到事情再往好的方向发展。
周五,姜哲衍如约从学校赶了过来,说找了一位华人心理咨询师,是和他爸妈见过几次面的朋友,问他是否需要医生的介入。
纪光山感觉这几天恢复得不错,想再靠自己调整一下。姜哲衍也没有强求,把医生的名片给他,有需要的话随时可以联系。
做完晚饭,在餐桌上闲聊的时候,纪光山收到了房东的邮件。她说小儿子知道姜哲衍后,很想见他一面。正好最近在孵鸡蛋,明天预计是破壳的日子,想邀请他们一起来参观。
纪光山把邮件内容原封不动地告诉了姜哲衍。姜哲衍周末没有安排,正在想带纪光山去哪里溜达,便答应下来:“没问题。”

第79章 想和你约会
房东的家在城市西边,两人沿着坡路往上走,还没进屋就能看到海岸线,视野极佳。
院子里摆着花架,放满了各式各样的盆栽。其中就有一片爬藤类植物,枝叶顺着架子四处蔓延,勾勒出一张紧密的网。淡色的蔷薇在枝桠中穿行,交错生长。
在午后明媚的阳光下,给人一种特别的迷幻感。
房东放下院子的活,热情地接待了他们。她的小儿子安东尼正在给花浇水,见他们走过来,快速地眨了眨眼,抱紧了水壶,坐在地上没有起身。
姜哲衍见状走过去,蹲在他身前,用手语和他慢慢地比划,介绍自己。
姜哲衍学的是自然手语,相对来说比较通用。不过因为英语、汉语的语法不同,理解起来还是会有些难度。
纪光山站在一旁,看姜哲衍重复了好几遍,不厌其烦地和他解释。
姜哲衍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灵活的双手在孩子眼前,变幻成不同的符号,感觉就像小时候玩的翻花绳,在无声的世界里,为他编织出一张彩色的网。
这是纪光山第一次看姜哲衍用手语和人交流。在此之前,他从没想过,原来姜哲衍的世界可以这么安静。
房东说一年前安东尼植入了人工耳蜗,已经能听到声音,正在练习说话。因为语言能力落后于同龄人,他一直不愿意主动开口,还是依赖手语交流。
或许姜哲衍正是在他身上看到了共同之处,才能做到如此耐心。
一番费力的交流之后,姜哲衍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又弯腰和他比划说:“如果你愿意和我说话,哪怕是几个单词,也会促进理解。”
安东尼晃了晃脑袋,没有表态,拉着姜哲衍的手走到花架前,对着一盆黄色蔷薇,飞快地比了一串动作。
纪光山看得眼花缭乱:“他在说什么?”
姜哲衍扭头和他解释:“安东尼说这株蔷薇是他亲手照顾的。”
等他说完,安东尼又比划了下一句。
姜哲衍继续说:“是所有花里唯一一盆黄色的。”
经他这么一说,纪光山才注意到花园里确实只有这一盆黄蔷薇,不禁感叹孩子特别的占有欲:“就好像王子守护他的玫瑰。”
纪光山说的是英语,安东尼只听懂了“rose”,生气地比划道:是蔷薇,不是玫瑰!
通常手语交流都会自带丰富的表情。姜哲衍见他急成这样,笑着解释:他指的是一本名叫《小王子》的书,等你长大了可以读一读。
担心他生气,姜哲衍又夸了句:你把她照顾得很好。
安东尼的面色这才缓和,将信将疑地点头,又拉着他走到庭院一角的池塘边:他们也是我的朋友。
说完,他从挂在一旁的铁盒里取出一包鱼粮,一颗一颗认真地数好,分成三分,捧在手心里,举到他们眼前。
纪光山有些意外,指着其中一份问:“For me?”
安东尼点头。
“谢谢。”纪光山从他稚嫩的手心里拿起鱼粮,欣喜地一笑。
姜哲衍也接过东西,竖起大拇指向下弯曲了两下。
纪光山见状好奇地看了他一眼,姜哲衍解释说:“这是‘谢谢’的意思。”
在有相同经历的人面前,安东尼放松了许多,喂完鱼后又比划了一番,挨个和姜哲衍介绍鱼的名字。
纪光山虽然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也觉得很开心。
水池里波纹荡漾,鱼群争先恐后地抢夺食物,然后摆着水晶般透明的尾巴四散游去,吐出一连串晶莹的泡沫。光是看这些景色,都能消磨好一段时间。
房东一直站在后面,等他们聊完,走过来说:“该去后院了,或许正好能赶上小鸡破壳。”
听到妈妈说话,安东尼自觉地走过去拉住她的手。纪光山走在后面,还没拐过弯,就先听到了几声啼鸣。
在用篱笆圈养的围栏里,几只公鸡正昂首挺胸地在自己土地上巡视,一旁的草棚子里,安静地窝着一只母鸡,时不时抬起身体,用喙翻动羽毛下的鸡蛋。
安东尼推开鸡圈的门,指着母鸡说:她这次一共下了六颗蛋。
母鸡见有人靠近,挺起脖子叫了几声。安东尼蹑手蹑脚地走了几步,保持在相对安全的距离,半蹲着与它平视。
纪光山和姜哲衍站在他后面,等了一会,母鸡不再搭理他们,专心照顾身下的蛋。
其中一颗鸡蛋已经裂缝,安东尼让妈妈拿来录像机,对着鸡棚颤巍巍地举着这个大家伙。
缝隙大约一指宽,内侧还粘着没有完全撕开的壳膜,望过去黑漆漆的,完全看不到幼崽的影子。
纪光山屏住了呼吸。
终于,半分钟后,鸡棚里传来了第一声清脆的啼鸣。哼哼唧唧地两声,微小却格外有力。
随后又是一阵漫长的等待。没有后期的快进特效,一分一秒都有关挣扎与存亡。
母鸡没有再翻动它,拱了拱蛋壳的后半部分,将它推出自己身下,继续孵化其他鸡蛋。
“咔、咔——”破壳的声音非常轻,稍不留神就会错过。小鸡幼崽用尽浑身力气,头槌脚蹬,破开了半个蛋壳,露出了还闭着眼睛的脑袋。
然后它开始和后半个蛋壳作斗争,仰着脖子扑腾着翅膀,在一通乱踢后,最终成功摆脱蛋壳的束缚,耷拉着浑身湿透的羽毛,惬意地趴在草地上晒太阳。
“Wow, you see!”安东尼兴奋地跳起来,蹦出了几个简短的单词,“It,it is……”
“Miracle of life(生命的奇迹)?”姜哲衍顺着他的意思说下去。
“Yeah.”安东尼把相机背到肩上,取出一块手帕,小心地把它捧进手心:这是我手术后第一次看小鸡破壳。
姜哲衍问:听到声音后,再看这个过程,有许多新感受吧?
安东尼的眼神扑闪:是的,我要把它们写进日记里。
随着第一个生命的降临,后面几只小鸡也相继破壳。安东尼和妈妈忙得不亦乐乎,一晃就过去了将近一小时。
把小鸡送进保温箱后,房东太太邀请他们到屋里,拿出了刚烤好的饼干和巧克力,还请他们留下来吃了顿便饭。
客厅里放着一架钢琴,房东说安东尼对音乐很感兴趣,已经自学了很多儿歌。
不过可惜今天安东尼玩累了,没一会儿就靠在妈妈肩上睡着了。
房东把孩子抱回房,说等安东尼克服语言障碍后,就给他请个钢琴老师,或许在纪光山回国前,能听到他弹完整的曲目。
饭后大家又闲聊了几句。房东很感谢两人抽空陪安东尼度过这个午后,一直送他们走到大路上。
纪光山回头看这幢沉没在夜色的别墅,感慨万千:“真羡慕这种田园生活啊。和小生命相处,什么烦恼都能忘记。”
姜哲衍轻笑了声:“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看小鸡破壳。”
“不是吧?”纪光山不敢相信,“你居然没养过蚕和小鸡?”
姜哲衍摇头:“我的生活从小到大都挺无聊的。也就遇到你之后,才开始有起色。”
“那等我们安家后,养只猫,再买一台好的照相机,像他们一样记录生活,怎么样?”
“好……”姜哲衍的眼神一晃,觉得纪光山描绘的生活过于梦幻了。
他很羡慕安东尼,虽然他生来就有残疾,但至少有一对爱自己的父母,以及富裕的家庭。
不是所有家庭都能负担起人工耳蜗的手术费用,这个世界上大部分先天性聋人,终其一生都无法摆脱不能听说的命运。
其余的小部分,则是靠着摸声带日日夜夜的练习,才能说出相对流畅通顺的话。
而安东尼在四岁时就能接受这样的手术,术后也没有被父母没有逼着学说话,还陪他一起种花养小动物。
这都是他不敢奢望的家庭教育模式。
两人各怀心事,吹着海风走到桥上。纪光山想起他那双纤长灵巧的手,还有些意犹未尽:“没想到你的手语还能记得这么清楚,应该很久没用了吧?”
姜哲衍看着自己的手,谦虚地笑了笑,胡说八道:“我是瞎比划的,手语不重要,安东尼能听懂。”
“……”纪光山啧了声,嫌他破坏气氛。
姜哲衍借着两旁的路灯,打量着他的小表情。纪光山停住脚步,靠在栏杆上,面朝大海吹起了晚风。
“在想什么呢?”姜哲衍从身后偷袭,揉了下他的头发。
“没什么,就是觉得度过了值得回忆的一天。”纪光山扭头看他,“以前都是我帮别人翻译,今天看你给我解释手语,突然体会到了语言的魅力。”
“对了,手语的‘我喜欢你’怎么说啊?”
“最常见的有两种,其实都不用教。”姜哲衍抬手指了下自己,轻点了几下胸口,看着纪光山将手势递了出去。
纪光山猝然和他对视了一眼:“这么简单?”
“自然手语本来就是一种基于理解的肢体语言。关于语言的产生和分类,你应该比我熟悉。”
“那肯定。”纪光山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听他这么一说,纪光山突然发现,在日复一日严苛的训练中,翻译变成了谋生的工具。他已经很久没想过学语言的初衷,对英语有些麻木了。
纪光山叹了口气,心想可能是太过浮躁了,所以这次挫折,才会让他如此崩溃。
“别叹气啊,”姜哲衍搭住他的肩,“你不是说今天有很多值得回忆的事吗?可现在才八点,这天还没过完。”
“所以呢?”
姜哲衍不知从哪里变出两张票:“想看电影吗?是露天影院,国内不常见的。”
纪光山这才注意到他手里的东西:“可是你……去这么吵的地方,会不舒服吗?”
“戴助听器就行了。”姜哲衍低头,故意看着纪光山说,“而且某人都在手机存了情侣必做的一百件事,这百分之一,我总得满足你吧。”
“你怎么连这知道?”果然,纪光山瞬间炸毛。
“就是那晚,你主动上交的。”姜哲衍为难地皱眉,“就放在桌面备忘录上,我想不看都难。”
“是大数据推送,我顺手保存的……”纪光山撇了撇嘴,“既然你都看到了,以后做事情就主动点。”
“没问题。”姜哲衍腾出另一只手,“要拉钩吗?”
“幼稚。”纪光山伸出小拇指,敷衍地和他扣在一起,“你买了什么电影?”
“《泰坦尼克号》。”姜哲衍拉完钩,还搓了搓他的大拇指,“都是些老电影,第一次约会,爱情片不容易出错。”
“这是爱情灾难片。”纪光山纠正他。
“那就……灾难归主角,爱情归我们,行了吧?”姜哲衍转了下脑子,憋出一句不对味的情话。
纪光山不留情面地笑出声:“正好在桥上,你不如抱我一下,说句‘you jump, I jump’吧?”
“……我没那么幼稚。”姜哲衍这会儿要面子了。
纪光山难得在嘴皮子功夫上看他吃瘪,满意地接过电影票,搜了一下露天影院的地址,和他坐地铁过去。
露天影院的氛围要比室内轻松,零食可以随意带入场地。纪光山向姜哲衍要了甜筒和爆米花,看着电影,开心地吃了起来。
看完电影,距离零点还有半小时。蒙村的夜晚已经归于平静,只有刚收摊的影院附近热闹犹存,桥对岸的摩天轮还亮着彩灯,慢悠悠地转动着。
姜哲衍指着摩天轮问:“想坐吗?”
“这要预约吧?”纪光山看了眼周围,感觉大部分人在电影散场后,都是直奔那边去的。
“你看这是什么?”姜哲衍拿出手机,翻出两张电子票,“这么美好的一天,我当然不会错过你想做的每一件事。”
原来是一场有备而来的约会。惊讶之余,纪光山凝眉思考:“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
“不,我只是单纯地想和你在一起。”姜哲衍捧起他的脸,余光瞥见摩天轮彩色的灯光,便没再亲下去。

从摩天轮上下来,回家已是深夜。纪光山躺在姜哲衍身边,没几分钟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将醒之际,纪光山模糊地听到了一阵水流声。声音随着听觉侵占了他的触觉,等纪光山找回意识,从床里坐起来时,感觉身体某个被布料包裹的地方,胀得发紧。
他扯了扯内裤带子,扭头往浴室看去:“姜哲衍?”
对面没有回应,应该是开着花洒听不清声音。不过很快,水声就止住了,姜哲衍脖子上挂着毛巾,揉着还在滴水的头发,穿着一件内裤就走出来了。
纪光山看得眼神一直,手忍不住捣鼓了几下:“你……去跑步了?”
“对,下楼跑了几圈,顺便买了点菜。”姜哲衍把毛巾罩在头上,甩了甩头发,“离闹市区远的路,跑起来真舒服。”
纪光山看了眼时间,发现还不到八点,忍不住抱怨:“你还真是自律啊,一大清早起来不找我上班,去大马路上内卷。”
姜哲衍闻言一挑眉,快步走到床前,掀开纪光山身上的被子。
鼓起的裤子印证了他的猜想,姜哲衍二话不说,把人从床里拉起来。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纱照到两人身上,浮动的热浪混淆了时间概念。当纪光山撑着扶手,艰难地跪在沙发上,垂着睫毛不敢睁眼时,有些后悔刚才挑逗姜哲衍的话了。
“你快点……帮我擦干净。”他凭感觉用胳膊肘戳了下姜哲衍。
“稍等,”姜哲衍揽住他的腰,结实地抱到自己身前,“纸盒有点远,我得够一下。”
话音刚落,纪光山就感到一阵巨大的失重感,下意识地惊呼了一声。
姜哲衍的手适时地往上挪了几分,贴住了他的后背。
“混蛋,就知道欺负我。”纪光山的鼻尖几乎和他擦过,在脸上抹了一把,全弄到姜哲衍身上。
姜哲衍错愕地吸了一口气。
“看什么看?”纪光山仰头看他,丝毫不顾脸上还在往下滴的液体,“你不帮我擦,就只能物归原主了。”
姜哲衍的喉结动了下,压低声音说:“别动,弄眼睛里不舒服。”
说完,他听话地抽了两张纸巾,让纪光山闭眼,一点一点吸干净。
等两人整理完,已经快九点了。纪光山的食欲大增,一口气喝了两碗粥。
“你今天什么时候回去?”
“下午三点前吧,晚上还要去实验室。”
纪光山闻言皱眉:“是我之前耽误你太多时间了吗,怎么刚开学就加班?”
“没有,只是最近和导师聊了一个很感兴趣的方向,比较有感觉。”
明年年初,又是一年一度全美物理学峰会召开的时候,导师希望他能投一下论文。
纪光山若有所思地点头:“那下周我来你找你吧,省得你路上浪费时间。”
“下周可能没空,”姜哲衍看了眼手机,“再下周过来怎么样?我带你在旧金山转转。”
“没问题,反正我的周末都有空。”之前浪费了他这么多时间,纪光山不免愧疚,“不影响你就好。”
“不影响,”姜哲衍笑了笑,“我周围很多博士都有女朋友,还有个师姐,生完孩子才来的。”
纪光山闻言宽心了许多:“趁现在还早,不如来和我一起去学校?我约了半小时模拟同传,想不想来体验一下我以后的工作环境?”
“好,”姜哲衍起身收拾东西,“你的注意力恢复得怎么样了?”
“说实话,不太好……”纪光山自嘲地笑道,“准确率大概在60%上下浮动,远远不到行业标准。遇到比较复杂的句子,就会下意识略过去。”
“但至少你已经不会紧张得喘不过气了。”
“那倒是。”
姜哲衍紧绷的面色舒展开来:“看来我说得没错,在挫折面前,你确实做得比我好。”
“咳咳,”纪光山煞有其事地清了清嗓子,“我们之间不用连这个都比吧?”
姜哲衍摆了摆手,不置可否:“我可不想和你在这种事上内卷,这是在夸你。”
纪光山哼了一声,就当是接受了这份夸奖。到学校后,姜哲衍用他的学生卡登记了访客身份,和纪光山一起进去。
和纪光山在视频里记录的一样,蒙特利是个街区式的学校。姜哲衍打量着校园环境,觉得还挺新奇。
不过等走进教学楼,尤其是翻译学院上课的教室,就能感觉到明显的现代化痕迹。纪光山带他去了一个礼堂,推门进去后,里面全是阶梯式的座椅,粗略估计能坐四百人。
近门的角落里,安静地立着一个小房子。
姜哲衍环视整个会场,有些惊讶:“居然是实景模拟。”
“嗯,这个箱子可难约了。”纪光山摸着门框上的金属条,“我好不容易才抢到三十分钟。”
“这么好的条件,对你们免费开放?”
“每学期有48小时训练时长,也不能算免费吧,含在学费里了。”纪光山珍惜训练的每一分钟,事先准备好了音频,“前几天我请教了导师,他说目前阶段,可以选一些比较熟悉、容易引起共鸣的材料作为练习素材。”
“所以你选了什么?”
纪光山神秘地一笑:“是对我们而言,都很有意义的一段演讲。”
说完,他刷卡扫开了同传箱的门,一起走了进去。
同传箱的设备其实很普通,两副耳机,两支话筒,外加一个控制台。纪光山拿出纸笔,戴好耳机,调整了一下麦克风的高度,把手机架正前方。
“准备好了吗?我要开始了。”他扭头看了下姜哲衍。
姜哲衍点了点头,看他戴着耳机,一手执麦,一手握笔,观察演讲者仪态的专注神情,和两小时前,趴在他怀里嗷嗷乱叫的小猫判若两人。
“尊敬的女士们、先生们,今天我很荣幸能在卡罗林斯卡学院演讲,”
讲者的发言开始,纪光山扶着话筒,几乎是在瞬间脱口而出:“Ladies and gentlemen, I am honored to address at Karolinska Institute today,”
“这不仅是授予我个人的荣誉,”
“this is not only the honor for me,”
“也是对全体中国科学家的嘉奖与肯定。”
“it is also a commendation and affirmation for all Chinese scientists.”
纪光山翻译得很沉稳,在学术汇报阶段,将专业名词娓娓道来。
而在最后的自述和致谢中,随着讲者的语气逐渐激昂,他也带入了同样的情绪。
中英双语在姜哲衍的耳边交错,自然地仿佛台上的人就在用英语演讲。
纪光山用他极具渲染力的翻译,完美地复刻了这位科研工作前半生的努力,将语意和情感都表达到位了。
直到最后一刻,讲者的话音落下,纪光山停下纸笔的记录,侧身看他时,姜哲衍心中依然是无尽的震撼。
“明明做得很好,刚才还一个劲儿的谦虚。”
“我提前准备过,而且她老人家的语速也比较慢。”纪光山摘下耳机,长舒了一口气,“不过还是找回了不少自信,毕竟和机器比起来,人的情感是独一无二的。”
姜哲衍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顺着纪光山的视线,看向玻璃窗外的讲台。
偌大的会场里空无一人,可在纪光山眼中,却是座无虚席、人声鼎沸。
直到此刻,和他并肩坐在同传箱中,姜哲衍才明白,为什么纪光山会如此执着于翻译。
因为窗外的景色,是任凭谁看了都会心动的舞台。
还剩七分钟使用时间。姜哲衍拍了拍纪光山的肩:“不介意的话,我去台上走走。”
“你去吧,我还准备了一段素材,得抓紧时间练了。”纪光山说着又戴上了耳机。
姜哲衍笑了笑,离开同传箱,沿着台阶往前走去。当他走到讲台上,转身环视整个会场时,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强光狠狠击中了。
姜哲衍的身体一晃,扶住讲台边缘,重重地喘了几口气。
姜哲衍已经记不清,上一次在大礼堂里,面对成百上千人自信地说话是什么时候了。
大三时的那场意外和不断蚕食情绪的疾病,彻底夺去了他本该信手拈来的荣耀。
再次看向纪光山所在的方向时,姜哲衍的眼底有些模糊。
这是属于纪光山的舞台,而非自己。
姜哲衍知道,他离科学家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又或许,他永远无法像纪光山期待的那样,成为一名合格的物理学家。更不会为自己的祖国,捧起任何一个奖杯。

第81章 错过了一个吻
此次分别,两人各自有事情要忙。因为要起诉对方赔偿精神损失,纪光山还是去做了一份鉴定。
再次有空出门闲逛,已是十一月底。姜哲衍的生日快到了,又逢圣诞节前夕,许多地方已经亮起了彩灯。
姜哲衍租了辆车,和纪光山逛了当地有名的艺术馆和自然科学院,沿着海岸线看了一圈风景。
第二天傍晚,两人又去了别有风情的圣诞村打卡。
虽然已经到了年底,加州的气候还能穿短袖。纪光山看着街上往来的人流,抬手在姜哲衍眼前晃了晃:“我还是第一次穿短袖过冬,这天气可比京州的大雪舒服多了。”
姜哲衍扭头看他:“你不喜欢下雪吗?”
“第一次看雪还很兴奋,没想到有一天赶去吃饭的时候,在食堂门口摔得四脚朝天,从此就不喜欢冬天了。”想起被众人围观的社死瞬间,纪光山撇了撇嘴,“我现在看到结冰的路都恨不得绕着走。”
姜哲衍瞥见他委屈的表情,笑着碰了下他的腰:“看来核心力量还缺锻炼。”
纪光山嫌弃地拍掉了他的手。
姜哲衍一本正经地忽悠说:“我是认真的,你跟我在这里锻炼一年,回京州以后,保证连滑冰都学会了。”
纪光山不领情地翻白眼,拉着他走进了纪念品商店:“听说生日当天可以领徽章,别在胸口,工作人员看到了都会say‘happy birthday’。”
“这么有仪式感吗?”姜哲衍拿出钱包,走到前台递上身份证,说明了来意。
果然,工作人员真的柜子里取出一个金属徽章,还对他说了句生日快乐。
“看起来是真的。”纪光山凑上来说,“你还是第一次这样过生日吧?”
姜哲衍没有否认,走到外面,突然拉住了纪光山:“转身。”
“嗯?”纪光山转了半圈,一头雾水地看向他。
姜哲衍解开徽章的金属扣,上前半步,挑起纪光山胸口的衣服。只听“吧嗒”一声,这枚沉甸甸的徽章就落到了纪光山身上。
“你这是做什么?”纪光山不解地低头。
姜哲衍整理了一下他的衣服:“这是寿星转赠你的祝福。”
“……”纪光山不自在地摸了下胸口,怪嗔道,“你这人真会钻空子。”
姜哲衍握住他的手:“抓紧进去吧。”
节日将至,游乐园里比往常热闹,每条队伍肉眼可见的长,设备前写的预计等待时间都在一小时以上。
走过吵闹的儿童区,里面还有一些限制身高的危险项目。纪光山听到过山车上的尖叫声,顿时就走不动路了。
姜哲衍见状问:“想玩吗?”
“嗯,好久没坐过山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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