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城推送/大数据推来的男友—— by二环北路
二环北路  发于:2024年01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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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几次快睡着的时候,姜哲衍都被弄醒了。
但他又不忍心责怪纪光山。翌日清晨,姜哲衍醒来后头晕得厉害,在客厅里坐了很久,才有力气去做饭。
胃口也不是很好。他给纪光山煎了荷包蛋,在电饭锅里热了粥,自己随便吃了点就出门了。
其实他骗了纪光山。今天出门不是为了注册学籍,而是去拜访一个实验室。
昨天,当纪光山询问“跳窗是否是最佳方案”时,姜哲衍意识到他给自己出了一道高难度的证明题。
在如此复杂的条件下,对错不是几个公式就可以定论的。
姜哲衍知道纪光山很在意这件事。如果不能肯定这个选择,他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从烧伤室友的自责里走出来。
姜振在加州做访问学者期间,认识了很多热动力、能源方向的教授,姜哲衍打算用这层关系,请人做一次模拟。
人的第六感总是准得可怕。越是担心的事情,越是容易发生。
临近起床的时候,纪光山没头没尾地做了很多梦,醒来时头昏脑胀,打开手机一看,发现网上全是关于自己的视频。
住在附近的学生清楚地拍到了爆炸前三分钟,纪光山从屋里逃出来救人的画面。
可评论区里,大家的关注点不是他勇敢的举动,反而清一色地指责他“错误”的救人方式,说他缺乏常识、愚昧无知。
还有自称藤校动力工程博士的网红,写了一篇整整两页的小作文,把纪光山当成火场逃生的反面教材,口诛笔伐了一番。
雪上加霜的是,因为之前发过几个留学vlog,网友根据他的定位,扒了他b站的马甲。一群人艾特他的大号,问视频里的人是不是他。
纪光山在网上也是有15万粉丝的人了,做了这么多年自媒体,有人喜欢,自然有人讨厌。
两拨人聚在一起,事情已经发展到连路过的狗都要踩一脚的程度。
纪光山不敢细看这些评论,把那个发帖的博主和网红博士的信息截图保存好,放下手机,尽可能地过滤掉这些负面信息。
他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了,按照以前的经验,保存好证据,然后控制住自己别上网,过几天舆论就会自然消散。
不如起来练几篇听力。本来今天他应该去学校上课的,蒙特利的一年学费要两万七千刀,翘一节课就相当于五千块的损失,他得把这笔钱补回来。
纪光山整理好情绪,走到书桌前,打开了上周的作业。
“Today there are one point eight billion young people……it is the largest cohort in human history……a big challenge.”
明明是正常的语速,也没有生词,纪光山听到的句子却是不完整的。
他心里一惊,在这段话还没说完前就暂停了录音,低头看笔记。
纸上的符号非常潦草,纪光山看得一阵恍惚,感觉不像自己写的。
怎么一点逻辑都没有?这里的y是什么意思,year还是youth?
愣了足足半分钟,他还是没法从这些混乱的符号中理出头绪。
别说是英译中了,他连原文主旨都想不起来了。
以前从没这种情况。纪光山深吸几口气,调整好呼吸,不甘心地再试了一次。
笔尖和纸面摩擦的瞬间,纪光山感受到一阵巨大的阻力,手中的笔杆一顿,直接飞了出去,重重砸在桌上。
纪光山像一只惊弓之鸟,被突然的响声激得浑身一颤,低头时发现手指全在抖,连握笔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不可置信地瘫坐在椅子里,任凭耳机的材料继续播放,心情如坠冰窟。
愣了许久,纪光山还是不相信,又打开另一个音频,强迫自己认真去听。结果却适得其反,书桌和椅背之间,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挤压着他的五脏六腑,让他喘不上气来。
坚持了五分钟,在弦快要崩断的前一刻,纪光山扯掉耳机跑到厕所里,吐了一通。
桌上还放着姜哲衍做的爱心早餐,纪光山完全没有胃口,绕过餐桌,精疲力尽地坐在沙发上。
一闭眼,他又看到了那晚轰然炸裂的房间,听到了他们的哀嚎与惨叫。
“You should not open the window”“怎么会有这样没常识的人?”“这样和杀人没有区别”……
纪光山以为自己可以忘记,但一旦撕开自我怀疑的缺口,调查员的话和网上的评论,就像潮水一般在他脑中翻涌。
到底怎么做才是对的?
纪光山不知道,他心全乱了。因为此刻,抛开这些无端的指责,他还失去了一件最重要,也是最引以为傲的东西。
他好像……没法集中注意力了。
纪光山没有吃饭,抱膝坐在沙发上,胡乱地想了很多东西,好几次累得快睡着了,又被突然惊醒。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急促的开门声,姜哲衍砰一声推开家门,发疯似的地冲了进来。
四目相撞,一个耷拉着头发,浑身是汗;一个眼眶通红,脸上还挂着泪痕。
姜哲衍来不及擦汗,跑到沙发前蹲下:“没事吧?”
纪光山没想到会被撞见如此狼狈的模样,尴尬地眨了眨眼,骗人的腹稿也说不出口了。
姜哲衍握紧拳头,愤愤地捶了下扶手:“视频我看到了。这件事拖到现在突然发酵,肯定是有人蓄意为之。你等着,我马上就把他们揪出来。”
“你别蹚浑水了。”纪光山看他像一条疯狗,随时都要冲出咬人的状态,顿时觉得不妙,“不要因为这种事气坏身体。”
“这件事不彻底解决,你让我怎么冷静?”姜哲衍手臂上青筋暴起,忍了很久才挤出一句话,“我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可事实就是我做错了吧?”纪光山已经陷在否认的泥潭里走不出来了,“你是学物理的,肯定比我懂多。难道要你颠覆规律,为我辩解吗?”
“不是这样的,我……”
姜哲衍本想说他已经联系实验室去还原当时的情况了。话到嘴边,他却停住了。
这是一场赌博,他没有百分百的概率保证纪光山是对的,甚至还会在一通精密的计算后,得到不利于他的结果。
在得到准确答案前,他不想让纪光山承受这份压力。
他握住纪光山的手,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见:“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能解决好的。”
可这一刻的犹豫,却成了纪光山致命的最后一击。
喜欢和为自己说谎是两码事。
至始至终,姜哲衍都站在理性的一边。其实他什么都明白,只是没有戳穿自己罢了。

第74章 他爱得太沉默了
“先吃饭吧。”姜哲衍收拾好桌上已经冷掉的早饭,“我给你做点热的。”
纪光山没吭声,一动不动地缩在沙发里,看他淘米、洗菜,给鸡胸肉改花刀。
姜哲衍的动作很快,煮饭煲汤炒菜一起操作,也能忙而不乱,很快就把几盘菜端上了桌。
纪光山磨磨蹭蹭地走到餐桌前,看到一桌喷香的饭菜:“原来你真会做饭啊。”
“也就几道做得不错,凑合着吃吧。”姜哲衍给他添了碗饭。
纪光山夹了块肉,虽然没什么胃口,但还是不得不承认姜哲衍的厨艺。
不过没吃几口他就饱了,放下碗筷没精打采地坐回沙发里:“我坐会儿,你慢慢吃。”
姜哲衍看着一桌剩菜,也吃得没什么滋味:“需要我做什么吗?”
“我不知道……”既然他已经了解情况,纪光山也不想强装下去了。他甩掉拖鞋,趴在自己的膝盖上,缩成一团:“我可能需要一点时间才能缓过来。”
趴了一会,他觉得很累,脑袋也昏沉沉,自言自语地小声说:“也许睡一觉就好了,但是我睡不着……学长,我可以吃你的安眠药吗?”
“不行,安眠药只能解决一天的问题。过分依赖药物带来的安全感,到后面就难戒了。”
“那,那褪黑素呢?我室友考研的时候就吃过这个。”纪光山病急乱投医,说话都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姜哲衍听得也心急,轻轻叹了口气:“你想喝酒吗?我去给你买。”
“你不是不让我喝了吗?”纪光山撇了下嘴。
“就一罐,我看着你喝。”
“那试一试吧。”
姜哲衍点了点头:“我下楼去买,你在家等我,别乱跑。”
“你这话好像在哄小孩啊。”纪光山小声嘟哝了一句。
没想到姜哲衍居然听见了,关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他一眼:“我确实比你大。”
然后门砰一声被关上了,或许是出于担心,他又隔着门说:“没带钥匙,一会给我开门。”
“知道了。”纪光山朝着门喊了一声。
没过几分钟,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纪光山过去给他开门,姜哲衍拎着一个塑料袋走了进来:“没买到常温的,你慢点喝。”
“好的。”纪光山不想动脑子,像机器人一样重复着几句话。
姜哲衍擦掉易拉罐外面的水珠,把酒递到纪光山手里。纪光山打开拉环,靠在沙发里慢慢喝了一口,看他捧着西瓜走进厨房。
冰镇的啤酒,是他最喜欢喝的东西,一口下去没有困意,不过还是舒畅了很多。
随着刀和砧板碰撞的声音,姜哲衍端着一盘切好的西瓜坐到他边上。
纪光山不由得感慨:“姜哲衍,你真的好养生。”
“不是之前答应你的吗,每天按时吃饭、吃水果,好好照顾自己。”姜哲衍把果盘往他身前推了点,“你也吃几块。”
“嗯。”纪光山晃了晃酒瓶,一罐三百毫升的啤酒很快就喝完了。他眯了眯眼,瞄准垃圾桶把空瓶扔了进去。
听着易拉罐咣当落地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也被抛出去了。
“感觉好点了吗?”姜哲衍拍了下他的大腿。
一罐啤酒远不到喝醉的程度,不过这几天都没睡好,他觉得有些头晕,走进卫生间洗漱了一番。
走回卧室的时候,姜哲衍突然叫住了他:“要不把手机给我?”
“嗯?”纪光山被他问得一愣。
姜哲衍从书包里掏出一个MP4和他交换:“把手机给我,觉得无聊的话,可以听听歌。”
纪光山这才反应过来,他是怕自己控制不住看网上的评论,愣了几秒,听话地给他了。
接过那个沉甸甸的老古董,他好奇地翻了下里面的歌:“这些都是你经常听的?”
“嗯,基本上都是纯音乐,也有比较轻松的外语歌。我觉得还是比较助眠的。”姜哲衍说着看了眼时间,“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要是睡不着再喊我进来陪你。”
“没问题,正好我也想一个人待会儿。”纪光山勉强地笑了下。
“对了,你想去看罗畅吗?”姜哲衍拿起手机朝他晃了晃,“如果你有打算,我先联系他一下,看什么时候方便。”
纪光山当然放不下这件事,点了点头:“密码是我的生日,你和他说吧。”
“好。”姜哲衍起身抱了他一下,“不要心急,慢慢来。”
纪光山下意识应了声,实际上并不理解他说的“不要心急”具体指什么。
不过他也不想再问了,这几天经历了这么多事,纪光山已经到了多说一句话,动一下脑子都觉得累的地步。
姜哲衍看着他躺到床上,合上卧室门,走到餐桌前拿出了电脑。
他这次找的教授有着全加州最权威的热化学实验室,他们自主研发的软件可以准确地还原火场情况。教授看在他父亲的份上愿意帮忙,但是需要姜哲衍提供具体的条件,比如房屋体积、混合气体浓度、可燃物种类等等。
数据越详细,模拟结果才会更准确。
这件事不属于刑事案件,消防局调查完事情经过应该就结案了。姜哲衍回想起那对小情侣的态度,感觉和他们没得谈,现在能联系的人就只有罗畅了。
他拿起纪光山的手机,解开了密码。和他一样,在桌面最醒目的地方,记录着两人告白的日子。
这是姜哲衍第一次看纪光山的手机,出于好奇,他还是看了眼纪光山给自己设的聊天背景。
竟然是他穿着一身正装,站在树下看手机的照片。因为距离比较远,也没拍到正脸,他低头看手机的样子,透着一股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冷淡和认真。
姜哲衍看了很久,才想起是刚认识没多久时,纪光山站在远处偷拍的。
一晃都过去一年了。
姜哲衍苦笑着摇了摇头,登上网页版微信,给罗畅发了条消息。
他还没睡,在医院里也没事干,很快就回了一条语音:好啊,我还有一周时间出院,你们随时可以过来。正好我也有话想对纪光山说。
姜哲衍听了几遍他的语音,感觉罗畅语气挺轻松的,没有责怪纪光山的意思,这才和他约了明天下午见面。
罗畅说他手臂上有伤,打字不方便,到时候见面再聊。姜哲衍见状就没再打扰他,说了句“早日康复”便结束了对话。
第二件事是房子的平面图。姜哲衍思考再三,觉得还是不能乱翻纪光山的手机,打算等看望罗畅的时候,了解一下具体情况,顺便把图纸套出来。
时间也不早了。姜哲衍看了下挂钟,走到卧室边,轻轻推开了一条门缝。
屋里没关灯,纪光山平躺在床里,微微侧着脸,看样子是睡着了。
能睡着就好。姜哲衍松了口气,蹑手蹑脚地退了出来。
因为他睡不着了。
深夜,在这个最疲惫的时间点,却是他耳鸣最严重的时候。
眼前如潮水般翻涌的焦虑和压力,也让他的神经也比往常脆弱。
姜哲衍去厨房把剩下的饭加水热成了粥,心不在焉地吃了几口,把药混在汤里吞了下去。
坐在沙发里,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姜哲衍低头揉了揉眼角,沉重地叹了口气。
纪光山前半夜睡得还不错,不过因为睡前喝了太多水,天快亮的时候被憋醒了。
房间里的灯还亮着,身边的空位也没人,姜哲衍没有回房休息。
难道他睡在沙发上了?纪光山揉了揉眼睛,穿好拖鞋,晕乎乎地走到门边,小心地拉开了门。
客厅里同样留了一盏灯,姜哲衍这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勉强地躺在沙发里,放在餐桌上的手机在放音乐,沙沙的声响,好像下雨的声音。
纪光山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发现他右耳的助听器都没摘,随便盖了件衣服,就这样睡着了。
姜哲衍和他解释过,因为他低频损失比较严重,自然界的噪声可以帮助神经系统补偿这部分问题。
不过和姜哲衍相处了这么久,纪光山知道他并不是每天都需要听这些入睡的。
除非耳鸣已经到了很严重的程度。
想想也是,先是火灾失联,又被平白无故网暴,姜哲衍不知道跟着承受了多少压力。
可这些,姜哲衍从没在他面前表现出一点,反而还陪着自己陪东奔西走,从做饭到哄睡觉,无微不至地照顾着。
甚至为了不让自己看出端倪,他还要一个人躲在外面,偷偷听着白噪音,可怜巴巴地睡上几个小时。
窗外已是晨光熹微。纪光山往沙发挪了几步,想帮他拿掉助听器,但在看到那副苍白的脸色后,默默收回了手。
姜哲衍睡得太浅了,这样一碰,肯定会把他吵醒的。
纪光山呆呆地站在沙发前,听着餐桌上平静、沉闷、毫无起伏的小雨声,就好像深夜,站在一条狭窄的小巷里,任凭积攒下来的雨水,一点点地漫过五脏六腑。
姜哲衍真的经历了太多事情,他给的爱,就像他的性格一样,过于沉默了。

回到房间后,纪光山睡意全无,听着MP4里的歌,直到天亮。
歌曲是按照下载顺序排列的,开头的几首歌都很单调,像苍茫的雪地和无边的宇宙。
到后来,歌曲的意向丰富了许多,纪光山遇到一首特别喜欢的,反复听了几遍。
背景音里有雨声、开门声,还有呼啸而过的轰鸣声,就像身边随处可见场景。
纪光山看了眼时间,是除夕夜后几天下载的。他还记得那段时间,两人第一次视频聊天,自己和姜哲衍分享了老家的烟花。
连着听了这么多歌,纪光山感觉自己像一个敲门人,站在屋外,一点点揣摩姜哲衍彼时的心境。
听到最后,他又有些困了,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直到被开门声惊醒。
“没吵到你吧?我看时间差不多了,叫你起来吃饭。”
“没事,我昨晚睡得很好。”纪光山习惯性地找手机,发现摸了个空,只好问他,“现在几点了?”
“九点半,看你一直没动静,就想让你多睡会。”姜哲衍递给他一件薄外套,“早饭准备好了。”
纪光山看了眼身侧整洁的被褥:“你昨天没进来睡?”
“嗯,躺沙发上睡着了。”姜哲衍说得很轻松。
骗人。纪光山披上衣服,走到姜哲衍身边,掐了下他的腰。
“怎么了?”姜哲衍扭头看他。
纪光山摇了摇头,不忍心拆穿他的谎言。
早饭很随意,姜哲衍买了面包和果酱,煮了锅粥和两个鸡蛋。纪光山吃着这顿清汤寡水的饭,心里更是一点滋味都没有,感觉姜哲衍就快撑不下去了。
吃完早饭,纪光山收拾好餐桌,主动提出洗碗。姜哲衍没有拒绝,隔着厨房的玻璃门说:“我和罗畅联系过了,今天去医院看他,然后送你回学校。”
纪光山一直在逃避翻译的问题,闻言动作一顿:“那你呢?”
“再陪你几天,下周三回实验室。”姜哲衍估计了时间,如果能顺利得到数据,到时候应该能有结果了,“准备一下,没问题的话中午走。”
纪光山点了点头,擦干手上的水,从厨房里走出来。
回程的路上依旧很沉默,姜哲衍稍微睡了会儿,等到医院后,精神有所好转。
两人去超市里买了箱水果,纪光山跟在他后面走进病房。罗畅趴在床里,后背和上臂缠着纱布,没有穿上衣。
因为没法翻身,等他们走到床边,罗畅闷着头说:“哈喽,你们来了?”
伤口都被纱布裹住了,不知道有多严重。纪光山见他伤成这样,欲言又止。
“不用担心,”罗畅反过来安慰他,“医生说大部分烧伤都不严重,过段时间就能长好。”
“那剩下的……那小部分呢?”纪光山支支吾吾地问。
“应该会留疤吧。”罗畅很乐观,“不过面积比较小,穿衣服也能遮住,不会很难看。”
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纪光山却没有半点放松,半天憋出一句“早日康复”。
罗畅皱了下眉头:“光山,你是不是看到网上的东西了?其实这件事真不怪你,在你没来之前,我还以为自己死定了。”
“可以和我们具体说说吗?”姜哲衍见状立刻插话,给他倒了杯水。
“没问题,正好昨天消防队的人刚来过。”罗畅咬着吸管,边喝水边说。
“你有房子的平面图吗?”姜哲衍小声和纪光山咬耳朵。
“有的。”签合同的时候房东发过户型图,纪光山拿出平板,找到了文件。
罗畅想了想说:“当时我在厨房煮饺子,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尖叫,说把蜡烛打翻了。”
“稍等,”姜哲衍拿出手机,“方便录音吗?”
纪光山闻言一愣,罗畅也顿了顿:“行,如果这些信息可以帮纪光山澄清,我乐意帮忙。”
“你放心,我不会把录音直接发到网上的。”姜哲衍随即保证。
罗畅嗯了一声,继续说:“我听说外面起火了,赶紧关掉煤气。跑出去一看,是沙发边上的蜡烛掉了,顺着地上的酒,很快就烧到了门口。”
“那对小情侣喊着要我们灭火,但是厨房没有可以接水的东西,厕所里也就一个脸盆,根本来不及接水。很快屋里就烧一片了,周围很烫,呼吸也很困难。”
姜哲衍从纪光山手里接过平板笔,照着他的描述在图纸上画起来:“既然客厅烧成这样,你们考虑过从其他房间的窗逃吗?”
“卫生间和厨房的窗都比较小。”罗畅努力回忆,有些不确定,“卧室……好像被他们锁了。”
“锁了?”姜哲衍反问。
“对,卧室门是关着的。我记得他们提过一句,里面没收拾,让我们别进去。”罗畅这次答得很肯定。
也就是说,发生火灾的实际空间比想象中小。
姜哲衍记下了这条线索,又仔细看了几遍平面图:“离门最近的那个窗当时情况怎么样?”
“没注意看,”罗畅难为地皱眉,“不过烧成这样,窗帘肯定着火了。”
他的话让姜哲衍顿时眼前一亮:“我明白了,谢谢。”
“其他的细节我记不清了,昨天和消防队说的也是这些。”罗畅咂了咂嘴,“能再给我一杯水吗?”
姜哲衍把平板还给纪光山,倒水递给他:“感谢你意愿和我们说这些,祝你早日康复。”
“都是小事,能帮上忙就好。”罗畅爽快地笑了笑,“光山,你千万别有负担,不翻窗说不定我们都会完蛋。”
纪光山听他们还原当时的场景,一直没说话,闻言点了点头。
姜哲衍又和罗畅说了几句,带他走出了病房。
“怎么不说话?连他都没怪你。”
“我就是不知道说什么。”纪光山的思维还是很混乱。
姜哲衍边走边复盘对话,突然搭住他的肩:“之前没能给你肯定答复,今天和罗畅聊完,我觉得跳窗没有问题。”
“真的吗?”
姜哲衍点头,走到外面公园的长椅上,拿出平面图画给他看:“在此之前我忽略了一件事,就是门旁边还有一扇窗。如果无法控制火势,火很快就会覆盖整扇窗户,由于内外温度差,玻璃受热不均匀爆裂,同样会导致大量空气吸入,后果会更加严重。”
纪光山听懂了他的意思,但还是没法摆脱被人骂几千条评论的阴影:“可这只是你的假设吧?那些人……”
“我很快就会让他们后悔的。”姜哲衍打断了他话,声音比往常凌冽许多,“我已经大致锁定发帖的人了,还有那些煽风点火的博主,一个都别想跑。”
纪光山突然被他的语气吓到:“你不会是用了什么高级黑客技术吧?”
姜哲衍上一秒还在气头上,见他这幅反应,没忍住笑了下:“那我岂不是也犯法了?直接报警就行。总之,只要我能证明你是对的,诽谤罪就成立了。”
语毕,他看向纪光山,又重复了一遍:“相信我。”
再说谢谢显得有些生分了。纪光山压制着心中的千言万语,握住他的手:“今晚别再睡外面了,也别再一个人硬撑了。”
“……”姜哲衍微微愕然,随即就猜透了他的意思,无奈一笑,“好,今晚一起睡。”

第76章 起起落落
在酒店里安顿下来,姜哲衍火速打开电脑,把罗畅的话整理成书面资料,给实验室发过去。
晚饭吃了泡面,姜哲衍去超市买东西的时候,又给纪光山带了瓶酒。
今天见了罗畅,得到了他的理解和姜哲衍的肯定,纪光山找回了一点自信,让姜哲衍先休息,自己整理好房间,去冲了澡。
洗漱完出来,姜哲衍听话地躺在床里,闭着眼睛,胸口微微起伏,像是睡着了。
纪光山立刻放轻脚步,垫着脚摇摇晃晃地走到床边,掀开了另一侧的被子。
不过屁股刚沾到床,姜哲衍就有了动静:“我没睡着,不用这么小心。”
“早说嘛,刚才看你躺着一动不动。”
“我在听水声。”姜哲衍半眯着眼睛,看向纪光山。
纪光山身上混合着沐浴露和啤酒的味道,穿着姜哲衍的大号上衣,被毛巾擦红的锁骨一览无余,似乎再动一下,肩膀就要露出来了。
白色的布料遮到大腿,露出黑色内裤的边缘。
姜哲衍的眉头又往下压了点:“光山,你洗澡的水声真好听,比那些白噪音舒服多了。”
特别是想到他站在花洒下的样子,温热的流水砸在他肩上,顺着他匀称的小腿肌肉流到脚踝。
今天他得到了很多有用信息,姜哲衍觉得事情明朗了许多,心思也变得活跃起来。
他从床里坐起来,看准纪光山腿间的空隙,伸手撑住身体,另一只手绕到后面揽住他:“山山,我们很久没上班了。”
纪光山顿时反应过来,耸了下肩:“现在?你昨天才睡了几小时啊……”
“嗯,”姜哲衍含糊地应声,并没有刻意掩饰疲态,手却不老实地按在纪光山的大腿上打转,压低身体在纪光山的锁骨上轻轻嗦了一口,“又不是只有一种方式,今天我们简单一点,好不?”
纪光山还没来得及答应,就感觉姜哲衍的气息沿着锁骨一点点爬上来了,他不得以配合地往左后方偏头,就像一只待宰的小兽,毫无保留地露出血管分明的脖颈。
可就在他快要忘记烦恼,放松身体去享受这一切时,姜哲衍突然收手了:“等我几分钟,我去冲一下。”
说完,姜哲衍便长腿一跨,从他眼前消失,直奔卫生间去了。
纪光山的腰颤了一下,被他这番欲情故纵弄得魂不守舍,睁着通红的眼睛幽怨地坐在床里。
姜哲衍说的几分钟比预想要快,纪光山还没抱怨几句,就被人从身后整个抱住了。
姜哲衍没有脱上衣,情绪控制得比之前体面多。他带着纪光山的身体,转到相对的位置,先是静静地抱了会儿。
“真的没问题吗?”
“嗯,在你身边我很放松。”姜哲衍用力嗅了嗅鼻子,恋恋不舍地把他放到枕头上,拿起另一个枕头,侧卧在他的身边。
躺下后,头顶的灯光变得刺眼。纪光山眯了眯眼:“我把光调小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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