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城推送/大数据推来的男友—— by二环北路
二环北路  发于:2024年01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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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没有被烫伤的地方。
他从床里坐起来,按了呼叫铃。金发碧眼的护士走进来,纪光山反应了很久,才想起自己在国外,用英语磕磕绊绊地问:“和我一起送来的人呢?”
“他们还没醒,其中有两位伤得比较严重,在专科病房观察,目前情况还算稳定。”
“那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因为受到爆炸的冲击,等早上医院开工后,你还需要进一步检查。”护士询问他的情况,“先生,你现在有什么不适吗?听力、视力是否都还正常?”
纪光山照着她的指示,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物体,听了听声音,感觉除了反应比较迟钝,身体没什么大问题。
“请你先躺下休息吧。”护士说完便转身离去。
“等等!”纪光山翻了翻身上干净整洁的病号服,发现手机不在身边,赶紧叫住了她,“医院里有电话吗?我、我需要联系一下家人。”
“好吧,你跟我出来。”护士站在门口等他。
纪光山起身下床,踩到地面后,膝盖擦伤的地方有些疼。他扶着墙摇摇晃晃地走到外面,看到了挂在走廊里的时钟。
凌晨四点,姜哲衍应该已经上飞机了。
不知道他起飞前有没有听说爆炸的事,现在网络这么发达,恐怕消息早就就传开了。
但手机不在身边,手里也没有一分钱,纪光山没法上网,只能先给他打电话。
万幸的是,他还记得姜哲衍的号码。等了将近一分钟,不出所料,他听到了“暂时无法接通”的语音。
看来是在飞机上了。挂断电话后,纪光山在心里默想,他可千万别知道这件事。
还有远在老家的父母。他的爸妈都不是会上网的人,按理说消息不会这么灵通。纪光山不确定是否要通知他们,自己人在医院,险些丢了小命。
正在犹豫,一位护士从外面走来,见到他便问:“你是纪先生吗?”
“对,是我。”纪光山怔怔地点头,“怎么了?”
“你在中国的朋友给领事馆打了电话,现在联系到了我们医院。”护士朝他招手,“方便的话,请你过来接下电话。”
纪光山跟她走过去,拿起话筒,听到了久违的母语。
他们询问他的身体情况,问他是否需要经济援助。纪光山暂时理不清思绪,也不知道家里被烧成了什么样,然而还是在听到电话的一刻,感觉自己彻底得救了。
“对了,给你们打电话的人,是姓姜吗?”
“是的,不过姜先生目前在赶来美国的航班上,我们不确定他是否能收到消息。”
“好的,谢谢。”纪光山把电话交给了护士,撑着墙边的扶手,慢慢走回了病房。
原来在自己出事的这段时间里,姜哲衍做了这么多事。
即使焦虑发作像一颗绑在身上的炸弹,他还是选择独自揽下所有痛苦和煎熬,把希望留给了自己。

起初的几小时,姜哲衍不知道是怎么度过的。
吃完药后不太舒服,他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醒来后买了飞机上的WiFi,每隔几分钟刷新一次邮箱。
已经过去五小时了,领事馆没有回邮件,网上也没有出官方通告。可能因为美国那边是凌晨,姜哲衍翻遍了所有社交软件,感觉事情的讨论度都不是很高。
事到如今,他只能安慰自己,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如果真的出了人命,按照国人对留学生的关注度,舆论肯定会发酵的。
姜哲衍的思路还是一如既往地清晰,身上的肌肉却崩得很紧。
打字、刷新邮件时,手控制不住地颤抖,胃也在一阵阵的痉挛,好像有什么东西快要涌出来一样。
这些都是焦虑症的躯体化表现。
身体和思维割裂的感觉太难受了,姜哲衍好几次都恍惚地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撕扯自己,要把原本属于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硬生生掰出去。
但他不敢再贸然吃药了。这种药会让他的思维变迟钝,感知能力下降。马上就要到加州的早晨了,他必须用清醒的头脑去面对所有可能性。
第二次送餐的时候,姜哲衍稍微吃了几口,结果开始剧烈地反胃,最后还是坚持不住,去厕所里吐了一通。
走回座位的路上,姜哲衍的脚步有点软。靠在椅背上闭目休息了一会,再打开电脑时,邮箱页面上冒出了一个小红点。
姜哲衍立刻扑到电脑前,点开了邮件。
是他最想收到的消息——领事馆给他发邮件说,爆炸的房屋确实是纪光山的住所,不过目前已经确认了他没有受伤,在蒙特雷市半岛医院观察。
太好了。姜哲衍看完邮件,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邮件的发送时间是当地中午,还有四小时,飞机就要落地了。
姜哲衍收起电脑,去厕所里洗了把脸。
纪光山做完检查后,收到领事馆的通知,说已经将全部情况告知了姜哲衍,让他在医院里等待。
身体没有大问题。他换回了自己的衣服,惴惴不安地坐在走廊里。
没有钱和手机,他现在什么事都没法做,哪里也去不了。
想到被烧成灰的房子,还有后续复杂的赔偿问题,他难受得心脏隐隐抽痛。
如果当初听姜哲衍的话,多花点钱租一个单人间,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吧?
现在该怎么办呢?他的预算本来就不宽裕,再这样一折腾,家里肯定负担不起了。
“纪光山!”犹豫徘徊之际,耳边传来了着急的呼喊。
他几乎是瞬间站起来朝门口看去,见姜哲衍拎着一个纸袋,逆光向自己跑来。
“学长!”纪光山激动地喊了一声,踉跄地往前走了几步,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湿热的气流涌向纪光山的胸口,他摸到了姜哲衍被汗水浸湿的后背。
“学长!”纪光山用力地抱紧他的身体,趴在他肩上小声啜泣,“对不起……”
“傻瓜,和我道歉做什么?”姜哲衍稍微平复了呼吸,揽住他的肩和腰,“来的路上我看了新闻,是你救了他们。谁都没法预见这种意外,你做得很好,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可是我……”纪光山觉得自己该道歉的地方太多了。
“别怕,我来了。”姜哲衍揩掉了他脸上的泪痕,“只要人还在,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我不会再让你经历这些事情了。”
说完,他摸到纪光山手上的纱布:“让我看看,伤到哪儿了?”
纪光山擦伤的部位集中位于右侧,纱布缠了半只手臂,看起来有些骇人。
“你别担心,普通擦伤而已,过几天就能自己愈合。”纪光山赶忙解释。
不过剩下那些人就没这么好运了,纪光山听说,那个女孩因为吸入了过量二氧化碳昏迷,还有两个男生被爆炸的火焰波及,烧伤了后背。
姜哲衍似乎猜到他在想什么,抓起他的手捏了捏:“尽量忘掉这些事吧。”
“可是,我可能还要回家整理东西,可能还要去警局做笔录。”纪光山的措辞有些混乱。
“知道了,我会陪你的。”姜哲衍把他拉到自己身边,慢慢往医院外走去,“今天先找个旅馆休息吧,我给你带了几套衣服和一些吃的。”
纪光山点头应了声好。现在正是加州的傍晚,落日的余温照在身上,抚弄着他的每一寸皮肤。在姜哲衍的怀抱中,纪光山终于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只是,他感觉姜哲衍好像冷静得过分了。
从发现自己失联到确认平安,少说也有十二小时,这段时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纪光山转头看他,姜哲衍没有说话,淡淡地垂着眼睛,仅凭一张侧脸,根本看不出半点情绪。
医院附近有不少住处,姜哲衍事先搜过,找了家华人开的旅店,带他过去。
到了店里,他拿出证件和预约证明,顺利取到了房卡,拉着纪光山坐电梯到五楼。
两人之间没有一句交谈,开门后,姜哲衍抵着纪光山的肩膀,把他推进去,反手带上了门。
门关上瞬间,发出了咔哒一声响,就像一个精密的仪器中,两组齿轮咬合的声音。
两人不约而同地转身、抬头,看向彼此。
四目相撞,纪光山看到他早已红透的眼眶,外眼角处,被泪光晕染的红色异常明显。
在私密的空间中,姜哲衍终于卸下了所有伪装。那双终日平淡的眼睛,此刻蕴含了太多情绪。
像火山口经年累月汇聚的湖泊,随着地面震颤、摇晃,随时都会爆发。
纪光山对上他眼神的一瞬,感觉身体被什么击中了,正想开口喊他的名字,就见姜哲衍快步冲过来,捧起自己的脸,直直地吻了下去。
纪光山被他突然袭击,踉跄地后退了半步。姜哲衍腾出一只手,扶住他的后腰,稳住了两人的身体。
随后就是一阵混乱的舔舐和撕咬,姜哲衍的手指贴着他的发根,托住他的后颈,将他的唇死死固定,钳制在自己的活动范围内。
这一次,没有试探和征求,姜哲衍吻得纯粹又暴力。
纪光山不得以仰头配合他,背后没有一点依靠,全靠姜哲衍的手臂勾着,从口腔到半悬的身体,夺不回半点主权。
身体完全贴在了一起。纪光山听到他急促的呼吸,感受到随之起伏的胸膛,还有某个滚烫的地方。
姜哲衍把自己毫无保留地展示在了纪光山面前。
在这漫长一吻的间隙处,纪光山终于招架不住,膝盖软了下去。
感受到扰动,姜哲衍微微睁眼,沉醉的眼神划过纪光山的脸畔,将他身后的空间扫了一圈。
他放松了对纪光山的牵制,给了他片刻喘息的空间,扶着他的肩慢慢往后退。
然而就是一个这样别扭的姿势,他们的步调却出奇地一致。
一路吻,一路退。纪光山信任地闭上眼睛,将身体完全交给了姜哲衍。
他感觉姜哲衍带着自己直直转了个弯,就在身体快要失重下坠时,姜哲衍撑住了洗手台的木质边缘。两人的动作一顿,纪光山的腰侧撞到了姜哲衍结实的手臂。
姜哲衍沉沉地吐了口气,手指沿着纪光山的大腿外侧滑下去,在他髋关节的位置停手,用腰腹的力气往上一提。
纪光山配合地挺腰,被姜哲衍抱上了洗手台。
这一吻真的太漫长了,长到耗尽了两人之间的氧气,长到让纪光山忘记了恐惧。
舌尖是酥麻的,心脏是狂跳的,双腿是发软的,身体是滚烫的。
纪光山低头看了下,眼神迷离地望向姜哲衍。
两人都有反应了。
下一秒,纪光山感觉到身体一轻,姜哲衍把他抱到胸口,用尽力克制的声音小声说:“光山,我们做吧。我会小心一点,尽量不弄疼你的伤口。”
在过去的24小时里,姜哲衍觉得自己用完一辈子的冷静。
既然理智已经用完了,那么今天,在这里,他只想遵循自己的本能,去完整地拥有纪光山。
感情从来不是靠节点和时间来划分的。直到得知可能再也见不到纪光山的那一刻,姜哲衍才恍然意识到,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简单纯粹。

纪光山分辨不清自己的思绪,勾住姜哲衍的脖子,轻点了一下他的唇。
姜哲衍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闷哼,享受起这个主动的吻。手沿着纪光山的腰往下滑,在桌面与髋关节之间撬出一点空隙,把他的身体往后放。
然后他腾出一只手,解开衬衫的头两颗纽扣,粗暴地撩起衣角,剥掉了自己的衣服,随手搭在水池上。
衬衫被深色的汗渍打湿,他的胸前也挂着很多汗珠,甚至还有一颗凝在尖头,好像随时都会坠落。
姜哲衍从柜子里翻出一块毛巾,囫囵地擦干了自己身上的汗,一边抚弄着纪光山的脸说:“我给你清理一下,不要乱动,放松就行。”
然后纪光山听到了水流声。水珠砸在洁白的陶瓷上,溅到他的手臂上。姜哲衍靠近后,冰凉的水珠变成了湿黏的汗液,巨大的热源混淆了他的体感。
姜哲衍的身材真的太好了,好到纪光山都不敢相信这是一个整天坐在电脑前写论文的博士该有的身板。皮带有点松了,黑色的裤腰垮下去一截,露出灰色内裤的边缘。
纪光山看得出神,凭感觉把手伸了过去。
姜哲衍接水的手顿住,微微放大的瞳孔带着最后一点理智,看向纪光山。
下一秒,水声戛然而止,纪光山的身体被超重带起。姜哲衍再次回应了一个粗暴的吻,搂着纪光山的臀,把他从洗手台上抱下来。
房间里传来了他们凌乱的脚步声,纪光山的步伐被运动裤的松紧带束缚,布料和脚踝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皮带的金属扣也在摇晃,乱做一团。
姜哲衍把他放到床上,检查了一下伤口的分布,终于开口:“没想到,你还挺会折腾我的。”
“我只是……”纪光山也解释不清刚才为什么会那样。
“没事,我喜欢。”姜哲衍从后裤袋里摸出一个小包装,借着探身从床头柜里拿东西的空隙,贴在纪光山脸上说,“你应该主动一点。”
纪光山被热流扰动,害羞地偏头。
“不过接下去你最好听话,”姜哲衍把他的头摆正,“毕竟我也没有经验。”
话虽如此,纪光山觉得他什么都懂,动作很轻,又懂得克制。纪光山被他碰几下,身体就放松起来。
姜哲衍耳朵里的助听器因为剧烈颠簸掉了出来,就像一颗饱满的蚕豆,在床里上下跳动。
纪光山的注意力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
“看它做什么?”姜哲衍掰正他的眼神,以更侵略性的方式压低身体,“光山,摸我一下。你应该知道我最喜欢你碰我哪儿。”
纪光山当然知道,被他的手臂挤压得抬高了腰,搭住他的右耳,沿着耳朵的轮廓画起圈来。
姜哲衍被激得后腰一颤,不由自主地加快速度。
“姜哲衍,你的汗都快滴进眼睛里了。”纪光山帮他揩了几下。
“啊,我知道。”姜哲衍甩了甩刘海,“可是我舍不得闭眼,因为一闭上眼我就不知道你在哪里了,我会以为又要失去你了。”
纪光山听到他的话,被雾蒙蒙的眼睛看得一阵愧疚,抓住他的手腕:“不会的,我就在这里。”
“不够,光山……”姜哲衍用力吸了口气,“光山,我想你再大声点,叫到我右耳也能听到的频率。”
“那是要多响?”
“这样——”姜哲衍完全挺起了腰。
瞬间,就像一颗上膛的水弹,顺着既定地轨迹横冲进来。纪光山猛得抓紧床单,仰起脖子喊了出来。
“嗯,听到了。”姜哲衍终于肯闭眼了,恋恋地落下一吻,“这样我就不会弄丢你了,My first law。”
我的第一定律。
姜哲衍是这样称呼他的。
姜哲衍从未觉得爱恋和拥有是一件如此美好的事情,好到他想要时间在此刻停止,好到他愿意舍弃所有规律定则。
纪光山想不出什么话回应,身体彻底陷入了他编织的网里。很快痛觉就被快意取代,纪光山再也没法控制,急促地请求着他。
他不知道这样和姜哲衍黏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一副表情。直到嗓音嘶哑,用光了全部力气才结束。
姜哲衍换了个姿势,及时地抱住了他,还顺手拧开一瓶矿泉水递了过去。
“姜哲衍,你,你……”纪光山靠在他怀里,啜了几口水,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姜哲衍却和个没事人一样,抽了几张纸擦拭身体,似乎还在回味刚才的感觉。
“你真的没事吗?”纪光山终于缓过一口气,半闭着眼,搭住了他的手腕。
“不用担心,这点运动量还不如我跑十公里。”
“那之前呢?你刚上飞机的时候,是不是很难受?”纪光山想起他焦虑发作、喘不上气的样子,心疼得直晃他的手臂。
“也不能说完全没事吧。”姜哲衍笑了笑,像开玩笑一样轻描淡写,“就当是脱敏治疗了,比看医生还管用。”
“你就知道胡说!”纪光山急得提高了音量。
“好了,”姜哲衍打断他,翻身跪立在床里,摸着膝盖上的纱布问,“这儿没弄疼吧?”
“嗯,不疼。”
“那就好。”姜哲衍下床,打湿了一块毛巾,拎着那袋干净的衣服走回床边,“今天就先委屈你一下了。”
说完,他便拿起毛巾,捧起纪光山那张留着浅浅泪痕的脸,小心地擦拭起来,然后把纸袋里的东西倒到床上:“都是我的衣服,你随便穿。”
纪光山定睛一看,姜哲衍的T恤衫几乎都是白色的,像批发一样。
他随便挑了一件套在身上。oversize的衣服一直遮到了大腿。
纪光山偷偷揪起衣领闻了一下:“下次我们去买情侣装吧。”
“好啊,你想要什么都行。”姜哲衍也穿上了衣服,拿起毛巾擦了擦手,准备去放东西。
看到他转身那刻,纪光山的魂仿佛也被跟着抽走了,不知怎地突然起身,从后面抱住了他。
“学长……”
他本来想说谢谢的,但转念一想,还是没有出口。
只要一个动作就足够了。纪光山觉得他能明白——在自己最恐惧,最无助的时候,这样的陪伴比一百句喜欢都珍贵。
姜哲衍没有动,用自己的掌心裹住他的手背,任他抱了很久。
或许两人已经预见走出这间屋子后,他们会经历怎么样的风雨。但此刻,这样就足够了。

第73章 “没法做翻译了”
在姜哲衍身边度过了平静的一晚,第二天,纪光山接到了消防局通知调查的邮件。
走出酒店大堂,迎面撞上刺眼的阳光,纪光山下意识闭眼,往姜哲衍身后躲了一下。
姜哲衍搭住他的肩:“我和导师说过了,晚几天到实验室,先陪你解决这里的事情。”
纪光山沉默地点头,到消防局后,他看到了楼下的小情侣住户和第一个被送出来的女同学。看样子他们已经做好笔录,准备离开了。
纪光山叫住了他们:“罗畅和另一个同学的情况怎么样?”
那对小情侣沉着脸,冷漠地扫了他一眼。走在后面的小个子女生说:“已经醒了,罗畅伤得最严重,手臂和后背烧伤面积很大,需要两三周时间才能回复。”
“具体多少面积?是几度烧伤?会留疤,影响身体活动吗?”
“别想那么多了。”感觉到现场气氛微妙,姜哲衍把纪光山拉走了,“不放心的话,过几天我陪你去医院看他。”
纪光山闷闷地“嗯”了声,走到调查室前,回头看他:“那我进去了。”
“别害怕,事故原因肯定不在你。”姜哲衍又安慰了一句。
纪光山推门进去,坐在桌前,面对两位调查官,开始讲述事情经过。
不过纪光山能提供的信息很少,从听到警报到把一屋子人救出来,总共只有五分钟时间,怎么看他都更像是一个被无辜波及的受害者。
“你说,是你敲窗提醒他们从窗户里逃的?”
“对,因为我判断起火点在门口,火烧得很旺,没法从门走,就只能跳窗了。”纪光山记得很清楚,当时喊他们跳窗,几乎瞬间做出的本能反应,“有什么问题吗?”
“你的判断没错,门口到沙发这段距离,由于堆积了可燃物、电线和洒落在地上的啤酒,火势非常大。”调查员肯定了他的想法,“不过需要指出的是,如果再遇到这种情况,特别是作为被困人员,绝对不可以随便开窗。”
“这样吗?”纪光山心里一咯噔。
“因为开窗会导致大量氧气涌入,导致火势失控。在狭小的空间,还容易引发爆炸。”调查员认真分析道,“好在这次没有造成更加严重的损失。我们也和房东沟通过了,她不会追究你的责任。”
“……知道了,谢谢。”
“火灾现场我们已经勘测完毕,二楼的受损较小,应该还有很多私人物品可以整理。”
“好的。”
从调查室出来后,纪光山的心情没有半点缓和,调查员的话就像复读机一样,在他脑中不断重复。
或许对他们来说,这只是善意的提醒,但在纪光山看来,它更像是一个警告——自己可能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
如果当时没有跳窗,而是去厕所里躲起来,等待专业团队救援,或许就不会发生爆炸,所有人都不会受伤。
虽然他和罗畅才认识一个月,平时也没说几句话,但想到有人因为自己受伤,纪光山还是觉得很难受。
姜哲衍在外面等他,见他面色凝重,上前问道:“怎么了?”
“没事,”纪光山心事重重地摇头,“我先回家整理下东西。”
“好,那我打车。”姜哲衍感觉他还没从事故中缓过来,又安慰道,“别担心,有我在。”
回到租房的地方,院子里还拉着警戒线。姜哲衍拉起警戒线,和他一起钻进去。
焦炭和玻璃散落一地,泥地里插着很多木头,焦糊味还没完全散开,无不显示着那晚惨烈的景象。
外侧的楼梯也被烧断了一截,变得摇晃松动。
“别看了。”姜哲衍把纪光山拉到身边,挡住他的眼睛,小心地走到二楼。
位于起火点正上方的客厅收到爆炸的冲击,地板翘起来了很多块。姜哲衍带着他绕开这些地方,走进了卧室。
好在屋里的大部分东西都保存下来了,纪光山走到书桌前,拿起手机按了几下。
“好像没电了。”
“我有充电宝,别碰这里的插头。”姜哲衍抢过他的手机。连上电源后,屏幕上出现了正在充电的提示,看样子还能用。
但是电脑因为连着充电线,主板可能烧坏了。姜哲衍让他不要乱动,带去店里做下检查。
“电脑里有重要文件吗?”
“可能会丢一些视频素材吧,像证件之类的东西,我都会提前备份。”
“那就好。”姜哲衍找了块干毛巾,小心地拔出插头,“实在不行就换新的,这台电脑你也用很久了。”
纪光山轻轻地应了声,打开行李箱,把上个月刚挂进衣柜的衣服又塞了回去。
短短几个月里,经历了两次搬家,纪光山有种说不出的累,整理完一箱东西,坐在床里休息了很久。
“剩下的我来。”姜哲衍打开另一个柜子,捧出几件揉在一起的厚衣服,分开放在床上,有条不紊地折成棱角分明的方块。
和他一比,纪光山觉得自己那箱衣服收拾得很邋遢:“没想到你家务也做得这么好。”
“小时候爸妈管得严。”姜哲衍弯腰放衣服,“其实我不太喜欢整理东西,现在离开了他们,寝室里就比较乱。”
纪光山看着快收拾干净的屋子,闷闷地问:“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这幢房子肯定不能再住人了,按现在的请况,退租后他不用交违约金,也不会涉及赔偿问题。
甚至他还可以起诉一楼的住户。不过按照国外的诉讼成本,可能最后赔的钱还没自己花出去的多。
“先在学校附近找个酒店住几天,再慢慢找房子。”姜哲衍合上行李箱,起身看他,“考虑和我合租吗?”
如今出了这种事,姜哲衍肯定不放心自己再和别人住了。纪光山想起三个月前,他们因为租房的事吵架,又后悔又自责:“要是我当初听话,也不至于惹出这么多事情。”
“别这样想,我当时反对,也只是担心作息问题,根本想不到他们会把房子烧了。”姜哲衍拎着两个行李箱,扫了一圈房里的摆设,“再看下有没有漏的东西。”
纪光山在屋里绕了一圈,摇了摇头,和他走到了屋外。
“要不你带我去你家住几天吧。”
“你不上课了?”
“我……”刚经历完这些,纪光山脑子里一片混乱,下意识想要逃避,“这周就剩一节课了,我不想去了。”
姜哲衍闻言有些担心,但最终还是尊重他的选择:“好,那你先来我这儿休息几天。”
从蒙村到旧金山没有地铁,开车大约两小时。路上,纪光山靠在姜哲衍身上睡了一会,醒来时已经快到家了。
姜哲衍租的房子是单间studio,和纪光山在央师大读书时住的户型差不多,外面是厨房、客厅,卧室和淋浴间做了隔断。
忙了一整天,到了晚饭的点。姜哲衍去附近的超市买了一袋面包和几盒速冻食品,草草做了顿晚饭。
纪光山还是忘不了早上调查员说的话,吃饭的时候,试探地问姜哲衍:“学长,你今天也看到那幢房子了。 我让他们开窗逃生,是不是做错了?”
姜哲衍吃了口菜,抬头看他:“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就是觉得,跳窗太冒险了。如果消防队能把火控制住,说不定谁都不会受伤。”
“你也说了是‘如果’,万一等不到救援呢?”姜哲衍整理了一下已知的信息,“那五个人里,不是已经有人缺氧昏迷了吗?”
“可是爆炸是开窗引起的,对吧?”
“……”姜哲衍深深地吸口气。诚然,就理论而言,他无法否认其中的因果关系。
“你不能这样想,光山。”他换了个角度安慰他,“现实不是可以读档重来的游戏,这个结果已经很完美了,你不要有负担。”
可是他避重就轻的安慰,反而印证了纪光山的猜想。他痛苦地揪着头发,感觉自己被困在这个问题里出不去了。
姜哲衍观察着他的小动作,沉默片刻,突然说:“光山,我明天要去学校注册,白天就不在家陪你了。”
“没事,你去吧。”纪光山勉强地笑了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虽然装得轻松,但潜意识的举动是骗不了人的。晚上睡觉时,姜哲衍发现纪光山的呼吸声很沉。他尝试搭住纪光山的肩,把他搂到自己身边,换来的却是他不安的扭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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