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是位疯美人—— by小清椒
小清椒  发于:2024年01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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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拓沉声:“可你让耶律录……”
“耶律录是去拦住她们。”元彻悍然打断他,道,“离开不是她们最好的选择,分裂只是躲避,再在多年之后卷来一场新的战争,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朕要让战争止步于此。”
天下一国。
此话一出,元拓也忽然笑了。
都说人死之前会禅悟这一辈子都解不出的谜题,此时此刻,他终于想明白了,为什么会是元彻,为什么父王会看中元彻,以及为什么元彻会有那个人。
不是像谁,更不是谁得到了更多的偏爱。
万事万物因果有连,一个人的成功,天命时局虽有占据,但更多的还是他这个人,他的想法,他的行动,他的高度,才能成就他的霸业。
原来答案全在此。
周遭有人在哭,有人在笑。
还有人在警惕,害怕。
日头完成了一天中上半日的任务,准备进入下落。
“元彻,弟弟。”元拓无视旁人,看着他,“东西都给你了,你既然要当皇帝,就好好当,听到没?”
兄弟二人的交流甚少,作为兄长对幼弟的教导,这好像还是第一次,也会是最后一次。
元彻再搭上一支箭,但没急着放出,像是在等待什么。
“你嫂子怀孕了,帮我……照顾好她,她本性不坏,就是脾气有些急,实在看不顺眼……就放远些。”
“好了,回去吧,你得快点回去……”
元彻松开手。
“咻!”
半个时辰后。
耶律录带着逃走的北境部族百姓回来,狼王妻子找了许久,没有看见自己的丈夫,她明白了。
眼泪顿时流出眼眶,她匍匐在峡谷断崖边,失声无力,干呕颤抖,忽然,一阵风吹来,吹断了她的玛瑙发饰。
“别……别……!”
断了线的玛瑙珠轰然散开,跳动着,往着峡谷里滚落,她去抓,但她抓不住,她有很多东西都抓不住。
一颗都没有剩下。
吴小顺扭着脑袋左看右看,问道:“是不是结束了?”
有一个声音回答他:“是吧,狼王都没了。”
“那岂不是……”
赢了!!!
大捷!!!
欢呼在倏然爆发,晕过去的兀颜被吵醒,伸着脖子问咋了咋了,同伴告诉他我们赢了,兀颜听后,先愣了片刻,然后当场拉过同伴的衣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了起来,血当然也在继续渗。
同伴:“……”
耶律录背着呼呼大睡的温子远走来,从怀中掏出那两封信还给元彻:“自己处理掉。”
元彻顿时大囧,连忙夺过撕了个粉碎。
白纸飘然散去。
而在这心潮澎湃中,元彻的脸色并没有好起来,他依旧心事重重。
还有一个战场。
“师兄。”元彻沉声道,“这里恐怕还得交给你一阵,朕得立马出发回京救他。”
作者有话说:
陛下这边基本写完啦,后面是丞相大人那边=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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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京城的天气还不错, 虽然冷还是冷,但没有大风大雪。
年关将近,街道上比起以往更加热闹, 来去的车马,吆喝的商贩, 奔跑的孩童。
祥和将暗潮掩饰得很好。
董府偏堂, 炭在炭炉里烧得猩红, 竭尽所能地往外送着热气, 沈之屿穿着一件雪白的狐裘坐在一干朝臣的上坐,那下半张脸匿在绒毛之后,叫人瞧不明确, 犹如隔雾看山。
茶盏起落复盖,堂下的朝臣们说得起兴, 而丞相大人大多数时间只是听他们商议谋事, 偶有人询问,才会娓娓道来几句。
这场商议从正午开始, 一直持续到黄昏,朝臣们才逐步散去。
李亥虽愚,但不至于笨,这几天他像一根木桩子似的杵着, 除了听一听恭维,没什么别的事可做, 于是闲下来的脑袋开始反复回想着沈之屿几天前在客栈里对自己说的那句话“你觉得那些人是需要我多一点,还是你?”
是了,经历了这么多事, 就算是头猪也能悟出点什么, 尽管他想承认, 但事实就是如此,他手中的筹码,只有前朝遗孤这个身份。
他没有任何用,这些人连说话都会略过他,高兴了就和他客套两句,不高兴两个眼神都不分,宛如一个提线木偶。
木偶是脆的,稍不留意就会跌下摔得粉身碎骨,要想让命硬一点,就得牢牢地系紧那一条线,让线的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夕光刺眼,李亥回过神来时,已经在不经意间跟着走到了沈之屿住的院子,沈之屿本人正淡漠地看着他。
“有事?”
李亥一顿,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没事就回去,你我单独相处,易被误以为另有谋划。”
朝臣们第一次干大事,却不是第一次看大事,像那种借刀杀人之事,他们肯定会防着,比如万一沈之屿前脚刚用他们帮李亥推了新帝,后脚就反咬一口说他们先反,自己是不得已而为之,那简直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不必要的误会无需出现,否则就是节外生枝自添麻烦。
李亥却没心情领悟这句话的意思,此时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他先上下打量了一下沈之屿,毋庸置疑,外表是很好看的,且这份好看不仅仅是来自于精致的五官,还有举手投足间的气质,以及指挥大局时的风雨不动和坐筹帷幄。
这样的人会缺什么,求什么呢?
他该用什么去牢牢抓住这条线?
沈之屿察觉出对方的异样,微微眯起眼睛,稍后,转身挑帘离开。
李亥急了,极不礼貌地上前张手挡住:“不行!等等!”
沈之屿沉默下来,两人无声僵持片刻。
片刻后,李亥终于绞尽脑汁得出了结论:“你跟着那个蛮夷人,是因为他说要继续给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你喜欢那个位置,对不对?”
沈之屿:“……”
“你该早说出来的,其实这些东西本宫若上去了,一样可以给你,”见他面上没异议,李亥继续补充,“不止这些,那蛮夷人能给的,本宫给,蛮夷人不给的,本宫也给,还给更多,不会吝啬,本宫尝过一落千丈的苦,知道那种感觉不好受。”
屋子里很静,朝臣们早走远了,因他们方才商议的事情很机密,四周没有婢女。
沈之屿掩袖咳了咳,这个天,一个炭炉对普通人来讲,暖热刚刚好,但对他而言不够,现在李亥又让他站在这风口听这些有的没的。
“你看,我们现在这样不就挺好的吗,本宫早说过你做事不要背着人,你出力我出名,这天下就不可能有更厉害更正统的存在,有眼色的都不会站去别处。”跨出第一步后,李亥越说越起劲,他还难得自省了一下,“你是不是生气天牢里的话,那是本宫气急了,你别当真,等以后……”
等以后。
沈之屿的思绪随着这句话飘远,去了北方。
若他没有料错,那边应该已经结束了吧,那人也应该在回来的路上。
“咳咳咳……”
更加剧烈的咳嗽声打断了话音,沈之屿最近咳嗽越来越严重了,毕竟是坏了底子,有时咳猛了还停不下来,得吃药才行。
李亥终于察觉到他的不适,停了下来:“又不舒服了?”
“……”
李亥从衣兜里拿出药瓶,倒出一颗递出去:“你也是,不舒服的话就来找本宫要,一直拖着难受的不还是你自己?”
沈之屿扶着栏杆,复杂的目光盯着那颗黑色的小药丸,没有立马接,在李亥的疑惑中,他忽然鬼使神差地说了句:“这样吃也是吊着口气而已。”
话音刚落,李亥几乎是下意识地捏紧了药瓶藏去身后,紧接着,他意识到不对。
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行动已经揭露出了他最真实的一面。
药对于李亥而言,就是他自以为能栓住沈之屿的绳子之一哪怕他不知沈之屿手上是否真的还有其他的药,都不肯放弃自己手中的这一份,他不会完全相信一个人,也不觉得会有人能完完全全地信服和遵从自己,自卑,强势,猜忌,控制欲,这些东西已经扎根在了他心里,对他而言,只有把对方的命掌握在手中,才会安心。
这就是李亥。
沈之屿笑了一声,这声音听不出是喜是怒,随后,他不再多任何一言,转身掩上了门。
李亥呆楞在原地,没缓和几日的神色重新变得狰狞起来,握手捏碎了药丸。
“是你逼我的……都是你们……你们没有人愿意给我机会!”
于渺被事情耽搁了,从出皇城起就一路飞奔,中途差点将自己暴露,还好反应快,才躲了过去,赶在天黑完全之前,她轻车熟路地找到沈之屿的院子,三声示意后,从窗户翻进:“大人,属下来迟。”
“明日朝会。”沈之屿说,“做好准备。”
“是!”
暴风雨前总是宁静的,仿佛是上天在怜悯人们最后的时光。
“大人。”于渺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心中的忧虑,“您确定这样能把他们一网打尽?万一他们不肯上钩呢?”
沈之屿正在写什么东西,头也不抬地说:“齐王已经在前朝末帝身上等了一个十年,且这十年不仅毫无收获,还赔得倾家荡产,若你是他,肯在陛下身上再耗一个十年?”
当然不会。
若会,就不是齐王了。
“那您……怎么不直接告诉陛下?”
这次,沈之屿沉默了好一阵,再启齿时,他不答反问:“前线最近来消息了吗?”
“目前没有。”于渺不明白为何忽然提起了这个,“不过大人放心,我们的物资还好好送着,每一笔都在账,那边也好好地在接收,肯定不会出事。”
沈之屿摇摇头:“我没有担心。”
这个问题就这样被糊弄了过去,稍后,他们按照计划各司其职,于渺去到屋顶隐匿气息,沈之屿则坐在屋子正中,等着鱼儿“上钩”。
转眼两个半时辰过去。
“吱呀”
深夜里,大多数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以至于冗长的木质摩擦声格外刺耳,屋门再一次缓缓从外被推开,只见来者既不是董参,也不是李亥,而是阿言和另外几位婢女。
同样,也是暗\网。
阿言平日里在府中接触不到沈之屿,远远观察时为了隐蔽,大多是见背影和侧脸,算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近距离和沈之屿碰面,内心不由得一荡。
“沈相,王爷邀您一叙。”
沈之屿人出了此人是几月前街边的那位小婢女,不由得皱了皱眉,没有立马理会她们,饶有兴致地给自己到了一杯水。
有一位气急败坏道:“你别不识好歹!”
阿言拦住暴躁的同伴,她倒是不意外,毕竟陌生人忽然闯进来要让自己跟着走,能听话才奇怪了,她上前一步说:“大人,王爷说过,他想您完好无损地去到他身边。”
这话的威胁就很重了。
于渺在屋檐上随时警惕。
沈之屿将就着这杯水,把身上剩下的药全吃了,然后慢吞吞地站起身:“齐王?”
阿言点点头:“大人若有疑问,我们可以在马车上一一解答,时不待人,还请抓紧时间。”
于渺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暗\网带走了沈之屿,她克制着仿佛随时都能跳出嗓子眼的心脏,强行按捺下不甘,隔着不多不少的五十步追了上去。
暗\网们谨慎且大胆,估计认为这会是最后一次出现在府内,她们并没有再像以前那样找借口离开,而是直接打晕了看门的小厮,羊肠九曲的巷子里,她们带着沈之屿绕了几圈,换了好几辆马车,于渺跟得心惊肉跳,十分庆幸兀颜当初对自己的要求十分严格,没有丝毫的偷懒。
沈之屿被她们折腾得很难受,拿出了世家公子的那份娇气,没好气道:“困死了,还有走多久?”
“快了。”阿言见惯了这些人的娇生惯养,倒也不介意告诉他,“就在前面。”
只有于渺知道这句话是丞相大人故意问来给自己听的,她拿出衣襟里的哨子,这哨子和元彻身上的一样,人听不见其声音,但狼群能,只要在京城内,不管在哪儿吹响,狼群都能捕捉,立马赶来。
随着听不见的哨声吹响,于渺也落至最后一个跟踪点。
整条巷子静悄悄的。
而下一幕发生的事情,吓得她差点叫出了声!
只见在沈之屿走上最后一辆马车时,那车帘忽然无风而动,沈之屿和于渺都愣了愣,紧接着,一只手骤然伸了出来,以极快的速度精准地掐向沈之屿的脖子,沈之屿下意识地后退伸手抵挡,却没起到任何作用,身后的暗\网趁机拿出了什么东西捂在他的口鼻处,挣扎些许后,整个人就软了下来,被车内手的主人半搂着抱了进去。
于渺捂着自己的嘴,浑身上下都在颤抖,半刻,她回过神来,重新拿起哨子,想要继续吹,但不知是不是太过紧张,好几次都没有对准气口。
车内人交代了几句话,阿言点头坐去前方,开始赶车。
于渺终于冷静下来,一边重新吹响口哨,一边继续跟踪。而就在她转身的瞬间,身后忽然传来奇怪的响动。
于渺猝然一僵。
“咚!”
马车又停止了。
于渺从不知谁家的院墙上倒去地上,有温热的液体从她头顶缓缓流下,耳旁传来“咔嚓”一声,是哨子被踩碎的声音,她不太服输地想要挣扎起来,又被一只脚踩着背部摁在地上。
“小丫头片子。”上方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轻蔑道,“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也想学别人跟踪?”
马车帘子再次撩开,于渺在疼痛和模糊的视线中看见一个男人坐在其中,丞相大人双眼紧闭地倒在他身边,已经失去了意识,稍后,男人故意当着她的面一把揽过丞相大人的肩膀,让其靠在自己身上,举止颇为亲昵。
齐王侧头去到沈之屿耳边,低声道:“你家的小尾巴真笨,要杀了吗?”
沈之屿听不见,自然也没有回应。
齐王勾了勾嘴角:“算了,本王也得有点东西在你醒来后要挟你,是不是?”
“我呸……”于渺嘶声道,双手不断向前挣扎,“人渣!你有种就杀了……杀了我!”
齐王目光扫向她,十分阴寒:“还不动手。”
“是!”
又是当头一棍。
于渺呼吸一滞,用尽最后力气看见齐王放下了车帘,然后有几个人围了上来,囫囵绑了她扔去其他马车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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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甘情愿为他成就一切
皇城今夜灯火通明, 没人还有心情睡觉,元滚滚和牛以庸为首的内阁大臣坐在议政殿内,无声地看着一旁的漏刻缓缓滴水。
“嗒, 嗒,嗒……”
一滴, 又一滴, 拍子踩在了心坎上。
最后一滴水落下后, 牛以庸紧张得咽了咽口水, 起身准备重新添些水进去。
这时,一个黑色的影子飞掠而进。
牛以庸立马改道出去迎接:“如何?可有事成?”
烛光摇曳,鬼戎兵侧脸晦暗不明, 没有立马回答。
牛以庸心里一个咯噔。
元滚滚的瞌睡比大人们要多些,从脑袋点地中猛地回神, 起身走下, 他的位置设在议政殿主位旁边,是一张小小的书案, 比牛以庸等人要远些,跑过来时阁臣们已经全部聚集了。
元滚滚:“丞相大人和于姐姐呢?”
鬼戎兵从怀里掏出一团手帕,打开,单膝跪在元滚滚的面前:“殿下, 属下赶到时没有见着丞相大人和于姑娘,以哨声最后出现的地方为中心往四周一里搜查, 只发现了这些。”
是哨子的碎片和一张纸。
哨子倒没什么好猜测的,除了给人以后背发麻的感觉外再无用处,至于这张纸, 上面布满了扭曲的线条就是线条, 连符号都算不上, 乍一看有些像才开始习字的小儿乱涂乱画所成。
牛以庸的冷汗争先恐后地从毛孔往外滲,许多可怕的猜测不断在脑海中成形。
按照计划,沈之屿要用自己引出暗\\网,再由暗网带着他去见齐王,于渺会一直跟在沈之屿的身后,时不时地用口哨给在皇城随时待命的鬼戎兵传递消息,届时狼群就可以精准无误地找到他们……早就说过这个办法很冒险!稍有差池边要酿成大错!
首先,万一齐王的据点不是京城内呢?万一他只是搞事的时候来一下京城住几天,后面就躲了出去,那时哨声还能有什么用?其次,为了以防人多眼杂,他们没法派出许多人跟在沈之屿身后,就一个于渺,倒也不是说质疑人家于姑娘的能力,可人有失手马有失蹄,无论哪位高手都不能拍胸脯保证这次任务绝对万无一失。
牛以庸第一个反应就是完了,要是找不回这俩,自己的人头也不要想保,脑袋里顿时开始密密麻麻地盘算起办法……嗯?
牛以庸一愣,只见储君拿过那张纸,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念了起来:
“诸位无需惊慌,当下不是计划出现失误,而是刚刚走上正轨……”
稚音和以往那个淡漠又平稳的声音无限重合,牛以庸一惊,以为自己已经吓出幻音了,脑子一分为二成了两半,一半想什么失误正轨的,一半想这该不会是丞相大人留的信吧。
下一刻,储君就证实了内阁首脑的猜测,惊呼道:“是信!”
众人齐刷刷扭过头去,大眼瞪小眼,谁都看不出来这扭扭曲曲和信有什么关系,直到站在人群中的江岭忽然啊了一声:“这不是殿下的字迹吗?”
江岭爱记笔记,久而久之,对人的字迹也十分敏感,他教过元滚滚读书,其他的倒是没什么好说的,都还不错,唯独这一手字不敢恭维。
简直自成一派,丑得有模有样。
而沈之屿竟然是利用了这一点,仿了元滚滚的字迹,写下的这封信!
这样一来除了元滚滚,谁看都没用!
牛以庸没散远的七魂八魄迅速归位:“还写了什么?”
“孤,孤看看。”元滚滚也立马紧张起来,他是三月前才开始识字,读得有些磕磕绊绊,“接下来是,呃……这小段不认识,才开始。”
【齐王的巢穴不可能设在京城之外,相反,还一定十分接近皇城,他这个人别的爱好没有,唯独热衷于欣赏斗争,看着自己点燃的火让旁人深陷其中,再一点一点地两败俱伤,然后作为‘黄雀’的身份出现,所以,你们无需找我,只要等着明日朝会上朝臣们挑出争论,引来百姓注目后,观察四下楼阁何处是最佳且隐蔽的,齐王必然在那里。】
信是昨夜写的,当下刚过子时,也就是今日天亮后的大朝会。
此时距离天亮还有三个时辰。
牛以庸深吸一口气好家伙,这何止是要杀齐王,压根是要让他悉数罪行公之于众,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力。
不愧是……沈之屿。
届时,前朝李氏除了昏庸无能以外,还会被扣上一顶千古罪人的帽子,永永远远地烙在史书的耻辱之中。
【他带走我的原因也很简单,齐王早已在当年疫病之患中知晓我为陛下谋事,若真放任我带领朝臣走上这个局,朝臣的败北注定且迅速,他不会允许这件事的发生。】
【但也无需怕,明日之内,他并不会将我如何,他是一个极端的人,独自享受这场‘胜利’定然觉得枯燥无味,他会找人,也就是我来‘分享’,也正好,我来帮诸位拖住他,直至你们找到出他为止。
【明日风起,依旧照我们原有的准备行事即可,除了谨慎,一切皆不必担心,还请尽情拿出毕生所学放手一搏,齐王千算万算,也绝对算不到他操纵的朝臣要面对的不是我,不是陛下,更不是朝堂新贵,而是这四万万的大辰百姓。】
比那遍布各阶级官僚更庞大的一张网,是百姓。
想要复辟前朝,得先问问他们同不同意。
【至此,沈某身在敌营,祝诸位一切顺利。】
元滚滚读完最后一个鬼画符,前后再看了看,抬起头:“没了。”
丞相大人仅凭一张纸就给众人再一次吃了定心丸,方才还混乱无序的议政殿顿时变得井井有条,
牛以庸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开口。
沈之屿,这个常年身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位置的人,他高傲,任你什么世家名门王公贵族,一律一视同仁,该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他疯狂,只要敢动他身边的人分毫,绝对翻倍讨回来,具体可见那李寅的坟头草都长得三尺高了;同时,他也亲和易近,别的先不说,在坐的每一位,包括这位传消息的鬼戎兵,都被丞相大人请过吃食,大则九鸢楼菜式,小则手边的一杯茶,案上的一块糕点一颗糖。
他给人的刻板映像是面目可憎,善于用漂亮的皮囊算计人心,如那带着毒刺的花,但凑近看,无非是一颗操劳过度的心罢了。
也没什么太特别的。
人群中,有阁臣率先回过神来,说道:“下官立马联系潭老等人!”
牛以庸点点头:“去吧。”
可不等牛以庸平复好跌宕起伏的心情重新坐下,阁臣又去而复返,整个人跟见了鬼似的,不停地指着外面:“壁……壁……”
牛以庸:“?”
遇鬼了吗,壁什么壁?
“陛下!”阁臣缓回一口气,喊道,“陛下回来了!”
对于深夜翻宫墙这回事,陛下一回生二回熟,如今已经达到神不知鬼不觉的地步。
话音刚落,不待众人反应,鬼戎亲卫军以两列纵队而入,脚步声整齐又统一,兀颜一只手还包扎着吊在脖子上,却不妨碍他上蹿下跳,人在前面跑,军医在后面追,毫无伤员该有的自觉,一进门就问:“第一!用时一天一夜!来个人说说是我们先到还是捷报先到?”
牛以庸给这出现方式看得下巴砸地,当然也没懂他的意思。
“陛下猛攻狼王!我们全面胜利!”兀颜一直没能从身处雪山中的亢奋中走出,还是同伴拉了拉他,才强行收敛心绪,改为低声对牛以庸挤眉弄眼道,“陛下担心丞相大人,两三下收拾完了北疆,急着回来镇场呢。”
牛以庸:“……”
议政殿大门,一匹黑色的头狼入内,每一步都极稳。
“臣等叩见陛下!”
元彻身上还穿着甲,甲裹挟了一路的风霜,肃杀气息未减反增,目光在四周看了一圈,心里就已大致有数果然。
“都起来。”
阁臣们噤若寒蝉,不敢造次,亲卫军退守其后,元彻翻身而下,将手中九尺重刀丢给兀颜,然后大步走去主位落座,点出牛以庸将京城近来发生之时悉数告知。
“陛下。”牛以庸一字不落,说完,拱手询问,“那今日的大朝会,是您去还是太子去?”
既然帝王已经回朝,按理来讲太子就没必要再监国了。
元彻没有立马回答,稍后,沉声道:“太子。”
元滚滚立马出列。
“准备好了吗?”
“回陛下,准备好了!”
三个月,这个还没自己腰高的小不点个子没来得及蹿多少,模样却已脱胎换骨,再也不会像才回来时那样缩头缩脑对着皇城喊“你家真大”,俨然有了前世的影子,甚至更甚。
长大了。
陛下欣慰一笑,然后笑容迅速收敛,起身正色道:“传朕旨意,大朝会依旧由太子负责,内阁全力辅佐,其余人,一个时辰后全军随朕埋伏讨伐前朝李氏余孽,救回丞相大人。”
“属下领命!”
“臣等遵旨!”
他们回来了!
临出至发前,牛以庸急急忙忙地找到了兀颜,
“大人可是有事?”
“劳烦,”牛以庸是一路跑来的,撑着膝盖喘了好几口气才有些力气道,“虽然此事是在丞相大人的计划之中,但于姑娘她,她……”
出息如牛大人,说到一半又没气儿了。
兀颜忙把自己的水袋递给他,让他灌两口:“哎,懂了懂了,你担心小渺儿的安全对吧?”
牛以庸刚喝一口,就喷了。
这这这,叫这么亲昵的吗?
哦对,这人是于渺的小师父,叫亲昵点也无可厚非。
牛以庸扭紧盖子还给兀颜,拱手低声道:“没错,劳烦大人了。”
“诶,什么劳不劳烦,小渺儿厉害着呢,当初学功夫时就特别能吃苦,真有什么事我这当小师父的也肯定义不容辞啊。”兀颜把水壶重新挂回腰间,又见对方闷闷的,用胳膊肘碰了碰,“你怎么了?”
牛以庸摇了摇头,拱手离开。
各方势力都在踏着黑悄然前行。
李亥翻来覆去都睡不着,昨天下午和沈之屿的对话让他气不过,他不明白,为什么沈之屿从一开始就对他就有着莫大的敌意,仿佛自己杀过他全家似的。
自己做错过什么吗?有哪儿对不起他吗?
“该死!你算什么东西!”
李亥翻身而起,一把抓起床柜上的药瓶砸在地上,咣当一声,瓷白色的药瓶摔了个粉碎,黑色药丸散落一地。
外面守夜的婢女听见声音,进来低声询问是否是出了事,被李亥当做出气筒劈头盖脸地一顿骂,连忙跪地不敢再出声。
李亥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瑟瑟发抖的女孩,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忽然心生优越,越发肯定自己就是太给沈之屿面子了,像这种人就是贱,奴才就是奴才,他沈之屿表面再光鲜亮丽,实际上不就是给李家当狗使唤吗,想当年皇爷爷要他去给谁当伴读就给谁当伴读,呼来唤去,他敢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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