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马先生说的话，可不只是单纯的调侃，他在试探。
封游在前台又坐了一两个小时，无聊发呆打发时间，门再次被推开。
西装革履的男人进来后，视线停留在封游身上，就没移开过。
“卫先生？”封游露出诧异表情。
“你的丈夫这两天有没有回来？”他询问。
“没有。”封游摇头。
卫清源意味深长的点点头，“嗯，有消息你一定要和我联系。”
“好。”封游点头。
他没有多待，出门过马路，走了几步，进了小巷子，那里停了一辆不起眼的旧轿车。
卫清源拉开后门，坐进去就被烟雾缭绕呛得咳嗽起来。
“你能不能把窗户打开？”他没一点在封游面前的温尔儒雅，手拽了拽衣领，一脸暴躁。
“问出什么了吗？”旁边放着郁金香的马先生打开窗户，手指搭在烟柱体轻轻敲打，烟灰随风飘荡。
“他嘴巴很严实。”卫清源揉揉眉心，很是头疼。
“谢忱最擅长培养忠诚的情人。”马先生耸肩，“我们恐怕很难撬开他的嘴巴。”
“那只能采取b计划了。”卫清源眼里闪过一抹毒辣。
马光柱没接话，只是深深吸了一口烟，露出陶醉表情，“好烟就是不一样，我真是爱死了。”
“你悠着点，这是送给客人的货。”卫清源提醒。
马光柱摆手，“晓得了。”
六点，封游锁好门，把钥匙揣兜里，就去车站等车。
他坐在长椅上，垂着头看手机，手指滑动屏幕的动作突然顿住。
封游敏锐的抬头，望向马路对面的人行道。
不少人来来往往，但刚刚有人在看他。
会是谁？
穿红衣服卷发的阿姨？夹着公文包行迹匆匆的中年男人？还是拿着手机聊天的年轻姑娘？
都太过平常，他找不出特别的点。
这次跟踪他的人，水平提高了不少，也可能和之前的不是同一波。
公交车来了，他收敛思绪，顺着其他人上车。
他特意挑选对面靠窗的位置，抱着侥幸心理想和上次一样，和跟踪者来个不经意间的深情对望。
然而跟踪者很警觉。
封游失望。
他收回视线，去观察车里的乘客，试图找不同。
然而到站，封游也没发现什么端倪，反而因为他的目光，让本来亲亲热热的小情侣收敛了不少。
他从后面下车，下意识环顾四周。
没发现什么可疑人员，他只能回家。
快到小区的时候，远处冲来一个疯疯癫癫的中年妇女。
她头发乱糟糟的，眼神呆滞，抱着一个旅行包，嘴里不停喊着“丽丽”。
“丽丽！”
她伸手抓住路人姑娘，“丽丽，跟妈妈回家！”
“你干什么？”路人姑娘吓了一跳，扯着自己的手，一脸警惕，“你快点放开我，不然我报警了！”
她看向周围路人，“我真不认识她。”
姑娘又说了几句方言，“我压根不是本地人。”
立马有热心人上前把两人拉开。
“这不会是最新的拐卖套路吧？”他们看着坐在地上，不停哭喊“丽丽，我的丽丽”的女人，小声讨论。
“我看不像，这个女的更像是这里有问题。”有人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封游不是喜欢看热闹的人。
因为别人看热闹吃的是瓜，而他却会受无妄之灾。
但这个世界和现实不一样，他来了两天，都没倒霉，说明破体质失效了。
“这不是明瑞小区的张老师吗？”
有人路过，看到一群人围成一团，挤身上前，当看到中心的人时，那人惊讶出声。
她嗓门不小，立马吸引了很多人的视线。
“张老师的女儿失踪了，所以精神受到了打击。”那人扒开人群，去扶地上的女人，之后露出歉意表情看着年轻姑娘，“她女儿和你差不多大，所以认错了，对不住姑娘给你添麻烦了。”
年轻姑娘听到这话，脸上的怒气消退，“我没事，不过她这种情况，最好是找人看着。”
旁边众人一听原来女人因为女儿不见疯了，都面带同情，知道不是骗子很快都散了。
这下，还站在原地的封游就显得惹眼无比。
他上前，帮忙捡起刚刚拉扯中被拽烂的旅行包碎片，“阿姨的家人怎么让她一个人出来了？这很危险。”
“谁知道呢。”胖胖的女人也是疑惑，“张明怎么当儿子的。”
胖女人扶着张老师往明瑞小区走，看到封游跟上来，她开口，“我真不是说假话，你不用跟着。”
“我也是明瑞小区的。”封游知道她误会了，赶紧解释，“我是1号楼。”
“怪不得没见过，我和张老师都住在2号。”胖女人说。
“请问，她女儿是怎么失踪的？”
因为同一个小区，女人话也多了起来，封游趁机询问。
“张老师夫妻俩都是老师，二人比较强势古板，管女儿管的很严格，姑娘一直也很听话，但是前段时间性情却变了，她和父母吵了一架，说这个家很压抑，之后就离家出走了。”
女人叹气，“我之前就说他们管小孩管太多，孩子会起叛逆心理，他们不听。”
“夫妻俩都是爱面子的人，所以没联系女儿，结果当大儿子来，说闺女联系不上时，已经过了半个月。”
“他们找了丽丽的朋友，发现女儿离家出走并没有联系朋友。”
“报警了吗？”封游问。
“报警了，只能查到她最后去了什么地方，再然后就查不到她的任何信息了。”
“夫妻俩无比自责，丽丽爸辞职去各个城市找人，丽丽妈身体不好没跟过去，但不想她精神又出了问题，这一家人哟。”
女人叹气。
以前谁不羡慕这家人，夫妻俩是老师，俩孩子一个事业有成，一个乖巧懂事学习成绩好，结果现在…
“没有查丽丽的社交软件吗？没准会有什么线索。”封游又道。
“查了，没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女人摇头。
边走边聊，很快到了1号楼和2号楼的分岔路口。
“妈！”对面冲过来一个30岁左右的男人，他扶着张老师一脸紧张，“你没事吧？”
“张明你怎么不看着你妈呢？”胖女人语气是不赞同，“刚刚我看到她时，她正拉着一姑娘，以为是丽丽。”
“谢谢你，陈阿姨，我刚刚在和客户打电话，没想到她跑出来了。”张明一脸诚恳。
“好了好了，快带你母亲回去吧。”陈阿姨摆手，表示是小事。
封游默默站在几步远的地方，看着这一幕。
张明的注意力都在自己母亲身上，压根没发现还有一位陌生人。
他一边安抚母亲的情绪，“丽丽很快就会回来。”
一边露出头疼的表情。
显然母亲这幅样子给他添了很多麻烦。
陈阿姨看着母子离开的背影，微微叹气，“我也回去了，小伙子再见。”
封游笑了笑点头。
朝着1号楼走去，他整理着线索。
“丽丽”突然的“叛逆”和“离家出走”的行为，到底和谢忱有没有关系呢？
毕竟，谢忱电脑上物色的目标就有这种情况的用户。
电梯开门，封游收敛思绪，迈步出去。
当开门时，他的动作停了下来。
锁被换过。
锁门的时候，他的注意力会不由自主落在锁眼上，所以很清楚之前锁眼的新旧程度。
头一次锁门时，封游还不小心用钥匙刃划了一道浅痕，这个细节不仔细观察不会发现。
现在的锁眼并没有那道痕迹，所以封游才肯定被人换过。
停顿不过一瞬，封游就恢复了自然。
要探索故事真相，就必须置身故事之中，封游想通关，想离开，就不能逃避，哪怕前方有未知的危险。
吱呀——
打开门后，他把视线所及的一切和脑子里记录的之前记忆做对比。
果然，家里被人翻过。
谢忱不可能做这种事情，而且他进门也不需要撬锁，那只能是没有钥匙的陌生人。
“物归原处”四个字说起来容易，但是真正做到毫无偏差很难，这需要无比敏锐的观察力，并对数字非常敏感，哪怕是0.01也能感觉出差异。
真是不巧，封游是个极其爱观察的人，眼力好，记忆力不错，而且对数字也存在一定的敏感度。
随意一眼视线收纳的物件，封游就找到了五处不同。
他走过去，看似随意的触碰那些物件，却是在检查“陌生人”有没有留下端倪。
结果，在他细心观察下，封游还真的找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微小的窃听器装在遥控器安装电池的凹槽里。
遥控器本来放在茶几上，斜放四十五度，结果现在偏移了0.01度。
封游当没发现，又把电池安回去，起身继续找不同。
客厅，卧室都被装了窃听器。
封游没打草惊蛇，不但如此他还准备顺水推舟配合那些人。
如今的局面，太过平静，他需要打破，而“陌生人”就是最好的锤子。
如此想着，他嘴角扬起，手指一搭一搭敲着手背，希望“锤子”能够反馈出有用的线索。
“你这是？”谢忱有些受宠若惊。
“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封游关上门后，语气温柔的询问。
“只要是你的做的，我都可以。”谢忱只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封游哼着歌，“那我就做面好了，你出差辛苦了。”
“什么出差？”谢忱疑惑。
“你去客厅看电视，别跟过来。”封游打住他继续的问题，头也不回进了厨房。
谢忱满脑子雾水，今天的老婆好奇怪。
封游手艺还凑合，能吃。
他下了两碗面条，端着回客厅。
谢忱赶紧伸手接过去，“游游，辛苦了。”
“你明天又要走了吗？这次去多久？”封游坐在他身边问。
“我没说要走，游游怎么了？”谢忱不解。
“不方便告诉我吗？”封游语气很是失落，“那我不问了，只要你还回来就好。”
明瑞小区不远处停着一辆面包车，卫清源和马光柱二人戴着蓝牙耳机，盯着电脑，一脸专注。
果然，谢忱回来了。
“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在说话？”马光柱觉得有些奇怪，“谢忱那小子怎么没开过口？”
“谁知道呢。”卫清源耸肩。
两人正在分析，又听到那边开口。
“最近的确有人找过你，你的上司和朋友。”封游在回答谁的问题。
“我说你出差去了。”他又说。
“嗯嗯，我知道，不会让他们进来。”
“不过，你真的拿走了公司文件吗？你上司说只要还回去，就不追究。”
“啊？他是骗子吗？”
“我会自己小心的，你现在就要走？好吧，嗯。”
“这是什么？好吧，我不问了，放在哪个地方？好。”
接着是开门关门的声音，之后是封游自己嘀嘀咕咕对于丈夫回来不长待的行为感到失望。
脚步声，开抽屉的声音，非常杂乱。
“谢忱会不会把东西给他？”马光柱怀疑，“我们都以为他带着东西跑了，结果他专门回来，藏在家里，这就调虎离山啊。”
“有这个可能。”卫清源点头，“不过，谢忱一句话都没说…”他也觉得有点诡异。
“他这一手得罪的可不只是我们俩，说不定已经遭了大罪，不太方便。”马光柱幸灾乐祸，“这小子真是活该，妈的，老子的钱也被他卷走了！”
想到这里，马光柱狠狠拍着前排的靠椅，“最好别落到老子手里，不然我弄死他，龟孙子！”
卫清源看他又开始吞云吐雾，皱着眉头打开窗户，“他手里的那东西才最重要，找时间我们去拿回来。”
封游自导自演了一出戏，谢忱全程跟着他一脸茫然。
“吃完饭，我们下去散步。”封游凑到他耳边说。
他有些问题想问。
谢忱立马不去想刚刚老婆的异常，赶紧吃饭，之后主动刷碗。
做完这一切后，封游和他下楼，两人在小区溜达。
“刚刚我说的事情，你有没有什么记忆？”封游问。
“什么事？”谢忱摇头。
“关于我说的东西，你真的没想到什么吗？比如文件？”封游引导。
谢忱努力回想，无辜摇头。
“那关于我说的上司和朋友呢？”他又道。
“不认识。”谢忱想也不想就道。
“那么，我再问一个问题。”封游停下脚步，直视他的眼睛，“你真的是谢忱吗？”
“老婆？你这是什么意思？”谢忱慌了，伸手要去牵封游的手，但是被后者躲开。
“你帮我一个忙。”封游没继续问。
“你说。”谢忱此时只想讨老婆开心，他怕封游不要自己。
“帮我买几样东西。”封游贴近他耳边交代。
“好。”虽然疑惑，但是谢忱还是点头照做。
两人分开，一人回楼上，一人出小区。
刚到电梯门口，门被打开，绑着发带的秦识看到封游，眼眸一亮，“游游哥，好巧啊。”
“你这是？”封游看他穿着整齐，一副外出模样很是疑惑。
“别提了，有个老板非要让我去网吧带他，害。”说起这个，秦识很是无奈，“游游哥，要不要一起？我打游戏超厉害的。”
他昂头，拍拍胸膛。
“好啊。”封游思考一瞬，点头同意了。
秦识惊喜不已，“真的吗？太好了！”
他拉着封游的胳膊，“游游哥我给你介绍介绍游戏里的英雄。”
秦识巴拉巴拉开始讲解。
封游一头雾水，他也尝试打过游戏，但是抽卡必歪，保底吃满，而且打材料赌几率从没有过双倍，心态崩了，所以他从此戒了。
两人乘公交车去网吧并没有注意到，不起眼的面包车里的二人正盯着这一幕。
“这好像也不是谢忱。”马光柱眯着眼睛，“这谁啊？”
“他们会不会把东西转移？”卫清源摇摇头，却在思考这个。
“我们跟上去看看。”马光柱把抽完的烟蒂抛出窗外，之后启动车子跟上公交车。
谢忱买完东西回去，却发现家里没人，他放下手中物件，心慌意乱的开始满小区找人，最后去保安室查看监控。
当看到封游和秦识那小子一起出门，他怒火中烧，又是他！
今天封游奇怪的变化是不是也和他有关？
现在的小三都这么嚣张了吗？
谢忱反复查看门口监控，找到了他们乘坐的公交车，人从保安室出来时，整张脸都是阴沉沉的。
保安大爷正在打盹，只觉得一阵冷风刮过，他摸摸自己的胳膊，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公交车上，秦识还在介绍擅长的角色，之后说起游戏抽卡自己有多么多么欧。
这话实在是戳在了封游痛点上，他歪头看向窗外。
正好路过一家店，从玻璃门上，他看到公交车后面跟着一辆面包车。
网吧需要坐两三站，封游一直借着路过的店面观察后面的车，发现不是他想多了。
是不是偷听他说话的陌生人呢？
封游嘴角勾起。
秦识说的很欢，无意间抬头，发现封游在笑，那笑容让他忍不住打冷颤。
“游游哥，你听懂了吗？”他问，“我十连出了三金哦！”
封游笑容凝固，“你很欧吗？”
“运气还行。”他这会又谦虚。
“让我帮你抽一下吧。”封游舔舔牙尖，不怀好意。
秦识乖乖把手机递过去，“抽最新出来的角色。”
“如果我歪了你会不会怪我？”封游接过手机，提前问了下。
“歪也正常，毕竟概率是一半一半。”秦识摆手。
封游开始帮他抽角色，他动作很快，完全不期待提前出人物。
最后果然是大保底全部吃满才出了角色，不但如此紫色也是单出，可以说非到家了。
秦识围观整个过程，人现在还有些呆滞，怎么有人非成这样。
“游游哥，怪不得我以前带你玩游戏，你都拒绝。”
他说的很委婉。
封游冷呵，把手机还给他，“我发现游戏挺有意思，以后你抽卡找我帮忙吧。”
“还是不麻烦哥了。”秦识挤出一抹讨好的笑，“我们聊点其他的。”
胡乱扯着，很快到了目的地。
他们从公交车下来，封游默默留意背后跟踪的车辆。
二人进了网吧，秦识询问前台小哥，之后带着封游去订好的包间。
推开门，封游意外看到一位熟人。
“张老师？”封游惊讶。
里面坐着的正是张白霜。
他穿着一板一眼，和过来一路上看到的暴躁小年轻完全是两个对照。
“咦？你怎么在这里？”张白霜惊愕，人从椅子上站起来，“你们？”
他还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是动动唇。
“你们认识？”秦识来回打量二人，之后扫视一圈包厢，“点陪玩的不会就是你吧？”
他盯着男人看，“真的一点都不像。”
“最近教学压力大，我想放松一下。”张白霜收敛脸上的惊讶，说。
“那开始吧，上游戏。”秦识说着，去开机子。
张白霜听到这话，眼皮一挑，他欲言又止，但是顾及封游在这里，所以磨磨蹭蹭，最后坦白。
“其实是这样的，班里学生最近好多打游戏成绩下滑的，我是来网吧抓学生的，刚刚点你的学生已经被我赶回家了，我留下来是想看看陪玩是什么人，别带坏了孩子。”
“事真多你这种老师，肯定不受学生待见。”秦识吐槽，手搭键盘上，仰头露出鄙视表情，“老古板。”
张白霜额头青筋暴起。
封游表情古怪，这两个人之间有猫腻。
秦识坦坦荡荡仿佛第一次见张白霜，但是后者却像是有什么话想和他说，但是顾及外人在。
如此想着，他眼珠子一转，“这里卫生间在哪？我想去上个厕所。”
“游游哥，我陪你。”秦识立马站起来。
“不用。”封游嘴角一抽。
“在一楼，下楼左转走两步。”秦识被拒绝，很是失望。
封游冲张白霜点点头，之后出门。
房间剩下两人。
秦识重新登陆游戏，“陪玩的钱，我可不退哦，毕竟我可是打车过来，可贵了。”
张白霜听到这话，抿抿唇，他没开口而是走到门跟前，打开往外看了两眼，合上后，他才开口：“你怎么把他带来了？你想干什么？”
隔壁包间，封游对看着他的一干人，露出歉意微笑，“不好意思，走错了。”
他打开门，轻手轻脚贴近张白霜的包间。
“嗯？”听到那句话，秦识很懵，“什么意思？”
“秦识你装什么蒜？这里又没有外人。”张白霜坐到一旁，烦躁的揉揉头发，“现在谢忱那龟孙子带着东西跑了，我们该怎么办？”
“啊？”秦识依旧很茫然，“你认识我吗？”
“现在想撇开关系？”张白霜嗤笑，“恐怕晚了，我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如果谢忱把东西公布出去，我们都会玩完！”
“那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秦识询问，心里却还是茫然，什么“东西”？和谢忱又有什么关系？
“现在马卫俩也在找谢忱，我们和他一直不对付，东西要是落到他俩手里，恐怕…”张白霜蹙眉，“到时候肯定大出血。”
“你盯着封游这段时间有没有发现什么线索？”他又问。
秦识摇头。
“果然。”张白霜也没失望，“他就是个玩意，谢忱有什么重要东西能和他说？”
秦识听到这话，不爽的皱眉，“你说什么？”
“刺啦！”
他踢开椅子站起身，几步走到张白霜跟前，“不许你这么说游游哥！”
张白霜听到这话，微微一愣，之后笑了，“秦识你该不会是看上谢忱的小情人了吧？”
秦识咬着唇，只是瞪他。
“秦识你清醒一点，被谢忱调/教过的情人，只会爱到为他死。”张白霜拿起桌子上的烟灰缸，悬在半空，之后松开手。
“嘭——”
烟灰缸四分五裂。
“看到了吗？这就是他们的下场，收起你的同情心。”他警告。
刚说完这句话，张白霜左脸就挨了一拳。
“闭嘴！”秦识怒了，不停的去打他，“你给老子把嘴放干净点！”
外面封游发现没有其他信息，转身下楼。
站在台阶上，远远他就看到卫清源和马光柱进来。
他又上了几个台阶。
在二人开始找人时，封游趁机溜进洗手间。
他看着镜子，打开水龙头，组合刚刚得到的线索。
张和秦是一派，马和卫是一派，而谢很可能是两边通吃，最后带着什么东西拍屁股走人，直接耍了两边人。
但现在古怪的是，秦识不记得张白霜。
他的反应不可能是演的，因为没有必要，毕竟没有外人在。
他失忆了？还是说，他和谢忱一样，已经换了一个人？
但如果是其他人伪装的，那张白霜怎么会认不出来呢？
如果真的换人了，那真正的秦识又去哪里了呢？
还有现在秦识对自己的态度，张白霜似乎不知道这部分的戏，而现在的“谢忱”却知道，是不是说明，“谢忱”和“秦识”之间有什么别人不知道的事情呢？
盯着被水不断冲刷的手指，封游抿着唇。
滋啦滋啦——
卫生间的灯突然闪烁起来。
封游抬头看灯，被刺的半眯起眼睛，赶紧移开目光，结果低头把他吓了一跳。
水龙头的水变成了红色。
鼻息之间充满血腥味。
隔间的卫生间传来捶打墙壁的声音。
咚咚咚——
毫无节奏的捶打声，让封游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滋啦滋啦——
一声巨响，接着整个网吧的灯都灭了。
外面各种骂娘的声音非常混乱，封游顾不得去打听。
因为头顶有什么在滴落。
滴答滴答。
从头发顺着往下流淌，眼睛，鼻子，下颚，手腕处。
恶臭的血腥味。
黑暗里听觉被放大，窸窸窣窣的爬行声格外明显。
封游喉结轻轻滚动，吞咽口水。
一只手慢慢伸进口袋里，之后手指按亮屏幕，划着屏幕，凭借着记忆力，他找到想发送的联系人，输入几个字母，刚刚按完“发送”，脖颈就被什么东西狠狠掐住。
在封游停止挣扎时，兜里的手机响了。
他意识回笼，咬破舌尖，强迫自己清醒。封游伸手摸向旁边，封游记得洗手池旁不但放着洗手液还有厕所清洁剂。
伸手慢慢往那边移动，封游觉得那鬼整只趴在他身上，双手紧紧掐着他的脖子，他如同背着一座山。
好重好重，双腿想弯曲跪在地上。
封游指尖嵌入鬼手，枯木的手指只有一层皮，轻易被他撕扯下来，然而鬼没发出任何声音。
他不知道为什么鬼会袭击他，是和故事有关？还是他单纯的倒霉。
手指总算碰到了清洁剂的瓶身，封游单手打开，之后就朝着背后喷去。
“啊！”
不属于人类的阴森可怖的惨叫声响起，掐住封游脖子的手松开了力道。
封游飞快矮下身子，翻
滚到旁边，顾不上脖子上的痛楚和身上难闻的气味，他爬起来对着惨叫区域又喷了几下。
鬼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周边阴气越发浓重，厕所隔间的门被撞的“咯吱咯吱”响。
指甲抓门的声音，窸窸窣窣爬行的声音，仔细分辨还有女人哭泣的声音。
封游握紧清洁剂的按压头，努力回想门的方向，之后义无反顾朝着那个方向跑。
很显然这个东西并不能杀死鬼，但从鬼的反应来看，如果它以实体见人，能够触碰就能造成伤害。
门轻而易举被打开，封游刚刚踏出两步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刚刚还能听到网吧客人的抱怨声，然而现在外面太安静了。
而且卫生间打开门两步路就是楼梯，他却没有摸到楼梯扶手。
黑暗里奔跑只能靠听觉去判断，然而封游没有听到任何“人”存在的痕迹。
他不时伸手摸索，碰到的是冰冷的墙壁，而且两边都是。
这是一条长长的走廊。
封游想转身回去，很显然这个地方不正常，然而后面的动静逐渐逼近，清洁剂的味道越来越重，显然是那只鬼追上来了。
此时，他别无选择，只能不停往前奔跑。
“封游…封游…”
后面的鬼开始叫他的名字，声音非常古怪，老人声小孩声，男人声女人声，怪声怪调。
“封游…过来…”
它们在蛊惑封游。
意识有一瞬间的混沌，封游狠狠咬着舌尖，疼痛使他清醒。
然而前方没有尽头的黑暗，却也不安全。
墙壁越来越窄，而壁上长满了手。
“封游留下来吧。”
“留下来。”
“留下来！”
有手抓他的胳膊，有手抓他的腿，有手要扣他的眼珠，它们紧紧禁锢封游，手指触碰肌肤一瞬间长出长长的指甲，力道大的仿佛要嵌入肉里。
封游疼的倒吸凉气。
他动弹不得，强行挣扎四肢会受伤。
远处的鬼也到了跟前。
“封游，留下来。”
周围好多好多声音在劝说。
留下来…
他脑子里真的在思考这件事。
“对，留下来，成为我们的一员，你就不用每天提心吊胆。”
“你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周围人都觉得你晦气，你活着受尽白眼，留在这里吧，你再也不会体验那种不公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