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 by于书沅
于书沅  发于:2023年12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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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但是我想请你再看看这一幅,”顾郁又从桌后拿出了一幅陈余华桌子下面的油画摆在了‘鸢尾花少年’的旁边。
“这下你再看看,有什么不同?”
严旭认真地审视着面前的这两幅画,有些不确定地看着顾郁,“这不是同一个人画的吧……这幅鸢尾花看笔触好像是一个左撇子画的……”
“没错,我留意到了,你也是一个左撇子对吧。”
严旭点了点头,“没错,我是左撇子。”
“你们系里还有没有用左手画画,成绩特别优异的学生?”
严旭眉头一皱,摇了摇头,“我平常不怎么社交,除了我原来那届班里的同学只有我一个用左手画画的以外,没有左撇子。现在这个班也是我一个左撇子。”
“那你是说,这幅画不是你们学校的学生画的?”
严旭模棱两可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这个我不能确定,因为我毕竟不是这届的学生,而且我刚刚休学一年回来,这一年里发生的事情我也不怎么清楚。”
顾郁皱起了眉头,陈霖他们不说。严旭休学一年不知道。
“那在此之前,就是你休学之前,有没有发现过你们系里比较优秀的学生,你好好想一想,这个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严旭努力地回想着,甚至拿出了手机里的图片来帮助回忆。
“找到了……这个这个,”
严旭兴奋地指着一张新生社团活动照片里一个长相清纯的男孩说,“他是左撇子!”
顾郁连忙凑上去看,看见那张脸的瞬间,顾郁就知道,
“这个像了……”
严旭指着照片上的男孩子说,“我记得他叫……岁穗,安岁穗!岁月的岁和稻穗的穗。”
顾郁连忙拿出手机“把照片传给我,你现在还能联系上他吗?”
严旭摇了摇头,“听说他去年退学了,好像是家里出什么事儿了。”
“陆焕、裴队,有发现——”顾郁快走到门口冲着走廊喊道。
“什么?”
陆焕快步从办公室走出来,
“这个,这个男孩很有可能是那幅‘鸢尾花少年’的原作者,叫安岁穗,去年不明原因退学了,快查!”
“交给我!”
顾郁把照片传到了刑侦大队群里一份,“要尽快,然后吩咐小武和杨子守在津美院附近,一定要盯紧陈霖和严旭,一定不能再出事了,尤其是陈霖。”
“我总觉得凶手报复的目标里没有严旭,但以防万一,毕竟已经杀了两个人了,凶手的心境很有可能发生了变化,从目的性杀人转变为无差别杀人。”
“好。”
“警官,我可以走了吗?”
严旭站在顾郁的办公室门口看着顾郁,轻声问道。
“当然,”顾郁走到严旭面前,面色凝重,他希望接下来的一番话能够引起严旭的重视。
“严旭,你宿舍的人接连出事,虽然这和你没有什么关系,但请一定保护好自己,最近尽量就不要出校门了。”
“您放心,我会乖乖的不乱跑的。”
严旭像一只听话的大狗狗,昂着头摇着尾巴等待主人地夸奖般看着顾郁。
顾郁看着严旭一副没长大的样子,不禁被逗笑了。
“行了,尽早回去吧,注意安全。”
“裴队、陆队、顾博士——”
小郑匆忙的到跑廊上,上气不接下气。
“指挥中心接到报警,西城区繁花路有一名女设计师死在自己工作室了,西城区派出所高度重视,怀疑与津美院的案子有关,已经把现场保护起来了,就等咱们过去了。”
“你说什么?”
顾郁的脸色骤然一变,心一下子悬了起来,他现在对所有女设计师死亡案件都极其的敏感,从鸢尾花少年案开始他就觉得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顾不得身上逐渐浓重的不适感,顾郁连忙拉着陆焕奔向车库。
“你别急,不一定是他。”
陆焕看着顾郁的脸色越来越差,尤其是在听到‘女设计师’这四个字时。
当年8·15案的所有受害者除了陆焕的母亲之外,其余的全部都是年轻的女设计师,年龄甚至一度统一到了25岁到30岁之间。
“不会的,一定是他。”顾郁的眼神骤然变得阴郁和肯定,“我能感觉到,这些年他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就算他短暂的出国国,但也一定长期就生活在津京!”
身后裴队带着楚樨和小郑匆匆跟了出来。
“我让武陆和杨子那边盯死津美院,你放心。”裴映川对着顾郁说。
顾郁松了一口气,脸色依旧非常难看,“先去现场吧。”
陆焕侧头看着副驾驶上愈发没精神的顾郁皱起了眉头,“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
顾郁用没有受伤的左臂默默抱紧了自己,早上没吃饭几口东西就做了手术,做完手术就马不停蹄的急急忙忙赶到市局,现在不只手上的疼痛,连头也昏昏沉沉的跟着痛了起来。
陆焕低头从手套箱里掏出了一块白巧克力扔进了顾郁怀里。
“吃,万一低血糖了,没人扛你回去!”
虽然话说得非常不好听,还冷冰冰的,但顾郁还是从里面听出了关心的意味,攥着巧克力笑了出来。
死者的工作室开在新开发的西城区,就位于津京美术学院不远处,很巧的是,也是位于电缆损坏范围内。
一开门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楚樨闻着屋内的味道有些不对,回头对着几人说,
“痕检先进,我进,最后你们再进。”
顾郁头还是控制不住的晕了起来,他极其努力地压制着眩晕所带来的不适感,脸色越发难看。
“呕——”
屋内痕检们的干呕声此起彼伏,楚樨在他们进屋前对着他们淡淡的说了一句,
“死亡时间起码三天以上了,室内这么高的气温,已经高腐了。”
顾郁条件反射的又带了一层口罩。
一进屋子就看见墙上黑压压的到处都是苍蝇,一股腐败的味道弥漫在整间工作室中,顾郁压紧了口罩就还是忍不过从胃里涌出来的呕意。
尸体周围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死者由北朝南躺在地上,手里拿着凶器,像是自杀。
“死因是颈动脉出血造成的失血过多,无任何打斗痕迹,目前怀疑是自杀。”
顾郁没有围着尸体看,而是第一时间冲向了工作室的办公桌。
死者平常很爱干净,文件摆件有条不紊的收拾在桌子两侧,顾郁带着手套轻轻地翻动着摆在正中间的一张服装设计图,轻轻翻开,后面赫然掉出一张奶白色便利贴。
上面是一句花体英文,
I’m back.
落款赫然是一个“F”

顾郁脸上仅存的血色瞬间消失,眼前一黑猛地跌坐在地上。终于支撑不住持续不断地眩晕感和窒息感,胸膛剧烈起伏着。
陆焕听见屋内传来一声闷响,脸色一变,迅速地奔向书房,
“阿郁——”
陆焕急切地把顾郁抱在怀里扶起身,“阿郁,怎么了——”
顾郁迷迷糊糊抓着陆焕的袖子,“是他回来了,他回来了……”
陆焕看着顾郁手里攥的纸条,脸色一变。
“先别管这个,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让我靠一会儿,眩晕症,一会儿就能过去了。”
顾郁的脸靠在陆焕的颈窝处静静地嗅着陆焕身上好闻的木质香水的味道。
“陆焕……我一定会抓到他的,你相信我……”
“这屋有没有什么新发……”
裴映川一进屋就看到陆焕跪坐在地上,顾郁面色苍白的靠在陆焕怀里闭着眼睛。
“怎么了这是?不舒服了?”
陆焕的下巴紧紧地贴在顾郁的额头。
“眩晕症。”
“对了,能确定自杀还是他杀吗?”
裴映川点了点头,非常肯定地说,“是自杀,我们在死者的卧室里发现了抑郁症确诊病例,她已经患病五年了,十几次自杀未遂。”
“最主要的是,她的邻居在死者死亡的前几天没有看见过任何人到过这里,一直都是死者自己一个人上下班,加之最近死者生意上遭受了一些挫折,所以导致了自杀。”
“你看这个。”
陆焕把便利贴递给了裴映川。
“我回来了……”
裴映川面色凝重了起来,“可我们没有证据证明这就是8·15连环杀人案凶手留下的字条,它可能只属于死者。”
“我知道,所以这只能是一个怀疑,但这个案子来的太是时候了。”
裴映川掏出手机,面上一喜,“赵萧然的手机修复完成了,里面发现了一个陌生号码,曾在赵萧然死亡当天晚上六点半左右通过电话。”
“走吧回局里。”
陆焕右手穿过顾郁的膝下,一把将人抱起。
攥在陆焕胸前衣角的手瞬间收紧了。
“你慢点……”
顾郁皱了皱眉头,尽力压住胸腔中的恶心。
“晕,想吐。”
“吐吧,吐了就把你丢出去不要你了。”
陆焕嘴上冷冰冰地说着,但脚下的动作变得轻柔缓慢,尽量走得稳一些。
顾郁乖乖地窝在陆焕的怀里,伸手抱着陆焕的脖子,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那我不吐了,你别不要我。”
陆焕没由来地鼻子一酸,叹了一口气。
“裴队,你们回来了,这是从死者手机里调出来的一些我觉得有用的信息,我还恢复了一部分数据。”
信息部的王廉把手上的数据全部交给了郑淮阳。
“小郑,去把消息整理一下,等会儿咱们开会。”
“嗯,对了裴队,那个叫安岁穗的男孩信息也查出来了。”
郑淮阳把手上打印出来的安岁穗的个人信息递给了裴映川。
顾郁迷迷糊糊的已经可以走路了,拍了拍郑淮阳的肩膀,“干得漂亮小郑。”
郑淮阳腼腆的一笑,挠了挠头,“其实我也没出啥力,就是查个资料而已,比不得您和正副队费心费力。”
“不能这么说,我们费心费力你也是费心费力啊。”
郑淮阳看着顾郁披散的头发,把手上套着的发圈拿下来递给顾郁。
“顾博士您要不要把头发绑起来,现在天气挺热的,我这儿有发圈。”
顾郁调笑着接过发圈,笑着看向郑淮阳,“这是你女朋友的吧,给了我你女朋友不会生气吧。”
陆焕面无表情听着顾郁的‘绿茶言论’忍无可忍,一把夺过发圈扔进郑淮阳手里,揪着顾郁的脖领往办公室拖。
“别墨迹,要什么发圈,你就别去搅和人家的情侣关系了。”
“两名死者都死在西城区废弃街巷,从陈余华死亡现场的毫无痕迹到赵萧然死亡现场的瓢泼大雨,导致这两件案子的线索非常的少,我们现在已知从陈余华手里拿到那幅鸢尾花的油画的主人叫安岁穗,”
陆焕指着大屏幕上一个面容清秀清纯的男孩,“安岁穗,二十一岁,兰海市人,高二的时候父母遇车祸双双身亡,自此就生活在在奶奶于桂芬家,今年三月,安岁穗办理了退学,他的奶奶于桂芬也在三月中旬左右去世,自此,安岁穗就失联了。”
“两名死者很明显,都与安岁穗这个人都有牵扯,他们中间一定发生过矛盾。”
顾郁接话,“而且我刚刚看了赵萧然的手机聊天记录,他和陈余华陈霖有一个群,这个群里没有新来的室友严旭,而且我们也没有在陈余华的这个手机中发现那个群,所以陈余华应该是有两部手机的,就了解赵萧然的家境并不好,他没有多余的钱再来买一个手机,但陈余华和陈霖不一样,他们家境优渥,我们到宿舍走访的时候和陈霖来局里询问的时候陈霖手里拿的就不是同一部手机。”
“所以他们三个一定是与安岁穗的退学有关,可能是校园暴力之类的。”
裴映川眉头一皱“可是我们与他们班同学辅导员接触的时候没有人提过这个安岁穗,也没有任何人提过相关的事情。按理来说他们三个校园暴力安岁穗,班里不可能没人知道的。”
“校方。”
陆焕看着裴映川点了点头,“这种消息对于学校来说可是一个巨大的丑闻,会影响学校的口碑及名誉,学校自然会竭力压制。”
“怪不得,”郑淮阳小声地说,“当时在学校里我们一问到701宿舍的陈余华赵萧然就有人窃窃私语,一个一个面上都怪怪的,合着是学校封口了。”
“赵萧然的尸检报告我能看看吗?”
顾郁因为手术,并没有跟着队里去赵萧然的死亡现场。
“给,”楚樨把手面前的报告翻开递给了对面的顾郁。
“致命伤是头部钝器击打伤,身上有五处刺切伤口,颈部有三到四刀反复切割,是在死者死亡后添上去的,犯案手法与杀害陈余华的基本一致,最主要的是,还有一朵鸢尾花在赵萧然的胸口上。”
“现在可以做心理侧写了。”
顾郁点了点头,“犯罪嫌疑人男性,年龄在20到25岁之间,身高在185到190左右,体重75公斤重左右,上过大学,受过高等教育,工作环境相对较为自由,青少年期间应该生活得很幸福,后期遭遇了重大打击或家庭变故。”
顾郁看着白板上安岁穗的照片,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他……曾经应该是个很阳光的孩子……”
“凶手不是安岁穗,但一定是安岁穗从所熟识的人,尽全力排查安岁穗的社会关系,找出其中符合条件的人选。”
顾郁满眼的担忧几乎要溢出来。
“我能感觉到,他又快动手了。”
“今晚我们轮流换人守在津美院和废弃街巷,务必严防死守,千万不能再出事了。”
裴映川布置任务,“小郑,你去查安岁穗的社会关系,尽最快的速度排查清楚。”
“是。”
“其余的人整理一下,准备轮换。”
顾郁靠在背椅上揉了揉头,眩晕症带来的不适感依旧强烈。
“给。”
顾郁有些意外地看着陆焕递上来的温水。
“谢谢。”
相顾无言,半晌陆焕才别扭的从兜里掏出了一盒西比灵和一根纯黑色发圈。
“给,治眩晕症的,头发绑起来吧,天气太热,散着难受。”
顾郁看着陆焕别别扭扭的脸红,‘郁皮皮’属性又上线了。
顾郁飞速凑到陆焕耳边暧昧的吹了一口气,陆焕猛地往后一躲。
“陆队害羞了?”
顾郁一旦皮起来,一般人是招架不住的,这点陆焕上大学的时候就深有体会。
每次顾郁皮起来他就恨不得一巴掌把顾郁拍到墙里扣都扣不出来。
“你要是闲得慌,就去把女设计师案的结案报告给写了吧。”
“啊?”
“我是病人,你看我的手都这样了。”
顾郁可怜巴巴地举起右手在陆焕面前晃了晃。
“我记得顾大博士是个左撇子吧,”陆焕无语地看着顾郁戏精附体。
“右手坏了跟左手写字不冲突。”
说完一把夺过顾郁手里的杯子,自己喝了一口。
“别喝了,我看你也不渴。”
“小心眼儿的摩羯男……”
“你说什么?”
陆焕猛地回头,顾郁吓得一哆嗦,像只鹌鹑一样缩了缩脖子。
“没什么……”
“哈——”顾郁长长地打了一个哈欠,“死陆焕,王八蛋陆焕,一天天跟来大姨夫了一样,就知道盯着我欺负。”
顾郁坐在电脑前用仅七根好使的手指笨拙的打着字,写繁花路女设计师自杀案的结案报告。
顾郁侧头一看,是严旭。
‘顾警官,我联系上了安岁穗之前的一个学长也是好朋友,他已经毕业了,他说关于安岁穗的事情想和你聊一聊。’
顾郁一下来了精神,“他现在在哪儿,我去找他。”
‘他在兰海市,说是明天一早就来津京,到时候我带他去警局找您吧。’
“好,谢谢。”
顾郁连忙起身跑向裴映川的办公室。
“裴队?”
“诶,是顾郁啊,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发现什么新线索了?”
“嗯,”顾郁点了点头,“陈余华和赵萧然的室友严旭找到了安岁穗之前关系特别好的一个学长,在兰海市,听说我们想了解安岁穗的情况,决定明天一早从兰海市来咱们局协助调查。”
“好啊,这可是好事儿,我听小郑说,安岁穗的亲人死的都差不多了,平常在学校也孤僻,根本没什么朋友,我还愁呢。”
“那、那个裴队我有个事儿求您宽限一天,繁花路自杀案的结案报告我能晚一点给您吗,您看我这手……”
顾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实在是写不完啊。
“结案报告?陆焕刚刚已经写完交给我了啊。”
裴映川拿着手里打印的A4纸说。
“啥?!”

九月份的津京还沉浸在余夏的热浪中,直到傍晚才压下了深灰色的乌云,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湿腥味。
陆焕将车停在地下车库,转头看着坐在副驾驶位上昏睡着的顾郁,心下一阵柔软。
他轻轻的伸手将顾郁额头上的几缕碎发抚到耳侧,顾郁也只是皱了皱眉头,砸了几下嘴,转过头又睡了过去。
陆焕勾了勾顾郁的浓密的睫毛。
“你为什么回来?为什么明明有男朋友了还来招惹我……”
陆焕想起那天站在顾郁门口的那个高大的男人,长相儒雅,声音温柔,看起来对顾郁也是百般维护宠溺。
想来是个非常值得托付的人,虽然年纪大了点。
“年纪大有什么好的!”
陆焕越想越气,干脆转过头去不看顾郁,满嘴嘟嘟囔囔。
顾郁迷蒙地睁开双眼,听着陆焕仿佛念经一般的,不知道在嘀嘀咕咕些什么。
“你说什么呢……”
顾郁慵懒地蹭了蹭副驾驶的靠座,转头看着脖子抻得老长,偏头看向窗外的陆焕,不明所以。
“你干嘛呢?”
陆焕浑身一个激灵,没有预料到顾郁会醒,心虚的没有回头。
陆焕不知道刚刚自己说的那些话顾郁有没有听到,听到了多少。
顾郁懒懒地伸了个懒腰,用手戳了戳一言不发的陆焕。
“怎么到了不叫我啊?”
“睡的跟猪一样,叫的醒么你……”
陆焕毫不留情地开口嘲讽。
顾郁的确有些意外,一向浅眠的自己居然会睡得这么死,居然连车什么时候停的都不知道。
许是吃了西比灵的缘故。
显然已经无比熟悉陆焕日常嘲讽的顾郁也没恼,只是毫不留情地回怼。
“陆队,你不行啊。”
“也是,毕竟陆队您也这么大年纪了,有气无力体虚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
顾郁阴阳怪气地转头对上陆焕的双眼。
“不过你也不用不好意思,我认识一位非常不错的中医,补肾补心补肝都没什么问题,要不要我推荐给你?”
陆焕气地冷笑一声,一把抓住顾郁的后脖颈,猛地将人拉向自己。
顾郁猝不及防被直接抓了个正着。
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顾郁看着面前突然放大的脸,呼吸瞬间一滞,满脸无措。
陆焕满意地看着顾郁的反应,另一只手悄然按上了顾郁刚刚做完手术的右手,控制着力度不轻不重地按了一下。
“嘶——”
顾郁痛地浑身一抖。
“你干嘛?”
“我行不行,你,不知道?”
陆焕眉头一挑,顾郁脑海中瞬间涌入了多年前一些不可言说的记忆,面上瞬间爆红。
匆匆推开陆焕。
“我到了,谢谢你送我回家。”
顾郁果断打开车门下了车。
陆焕哼笑一声,慢慢悠悠的锁了车,跟着顾郁的脚步走了上去。
“你跟着我做什么?”
顾郁羞愤交加,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屁颠屁颠跟进电梯的陆焕,陆焕倒是一脸理所当然。
“谁跟着你了,我就住在这儿。”
密闭的电梯间此刻静谧非常,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尴尬。
突然一声来电铃声打破了这诡异的尴尬局面。
顾郁瞟了一眼,接起了电话。
“喂,顾警官,我有没有打扰到你?”
严旭温柔的声音顺着传声筒落在顾郁耳边,这对于一个声控来说,真的是一个极大的享受。
顾郁低头笑了笑。
“没有,怎么了吗?”
陆焕看着一跟别人说话就轻声细语顾郁,面色不善的挑眉。
“哦,是这样的,安岁穗那个朋友明早六点会到津京站,我们已经说好了我过去接他,要不要明早接上你,咱们……”
电话那头的严旭显然犹豫了一下。
“一起过去吧,我给你买早饭。”
“好啊,那我们……”
顾郁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陆焕一把夺过了手机。
“不用,明天早上我会送他过去,我们津京站碰面。”
说完不由分说地挂了电话,把手机放回顾郁手中。
顾郁一脸懵,瞪大眼睛疑惑地摊开双手耸了耸肩。
“我还没和严旭说完话呢,你干嘛?”
电梯到了。
陆焕黑着一张脸迅速走出电梯,顾郁愣了一瞬,连忙按住要合上的电梯门,追了出去。
“喂!陆焕!”
顾郁小跑追上去一把拉住了陆焕的衣角。
“诶,我说你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吗?人长了一张嘴就是要说话的,不是让你怼人当摆设的!”
陆焕猛地转身一把将顾郁抵在墙边,一只手轻轻的抓着顾郁修长的脖颈,咬牙切齿地说。
“我真恨不得好好修理你一顿。”
“你要我好好说什么?说你为什么明明有男朋友还要来招惹我?还是说你是不是要准备劈腿老男友红杏出墙找小奶狗大学生?”
顾郁看着抓着自己脖子的手,一阵怔楞。
这信息量一时间未免有些太大……
什么老男朋友,什么劈腿,还红杏出墙小奶狗?这种虎狼之词究竟是怎么和他沾上边的?
顾郁抓着陆焕抓在自己脖上的手,一阵无语。
“陆焕,你抓疼我了……”
陆焕回过神,本就没用力的手骤然一松。
“陆焕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没有男朋友。”
“与我无关。”
陆焕沉默着转身,快步走向走廊另一端,开门回到了自己的家。
“男朋友?”
顾郁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究竟是哪里冒来的男朋友?能把陆焕气成这个样子?
陆焕进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在沙发上抓真皮沙发的猫主子给抱下来。
陆焕看着怀里四仰八叉的小短腿,指着它的鼻子严厉批评。
“这沙发可是你爸爸我一年的工资了,你要再这样,咱俩就要一起断粮了我告诉你。”
米努特的小矮脚晃来晃去,企图蒙混过关。
陆焕盯着怀里的小东西看了半天,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倒是隐约看出了某人的影子。
“你们一个个就气我吧,迟早让你们气死。”
陆焕抓起手机拨给了郑淮阳。
顾郁回到房中,第一件事就是给严旭回电话。
“实在是不好意思,刚刚陆队闹着玩来着,你别介意。”
严旭也只是一笑而过。
“严旭,安岁穗的那个朋友,你了解吗?”
严旭小心翼翼的躲在厕所里,捂着话筒低声的说着。
“了解不多,他是大我们三届的一个学长了,据说当年他和安岁穗是在学生会认识的,两个人性子比较合得来,所以关系一直不错。直到去年,不知道为什么,安岁穗突然与他失去了联系,他担心出事曾经多方联系,可是等他处理完手上的工作了,安岁穗却不声不响的退学了。”
“这件事情很奇怪,听他说安岁穗曾经是系里非常优秀的学生,可去年退学后,居然在没有人提过他,就仿佛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在这个学校一般。”
顾郁眉心微蹙,“好,我知道了,我们明天早上见面细聊,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顾警官你放心,宿舍现在就陈霖跟我两个人,一楼还有两位警察守着呢,不会有事的。”
“嗯。”
严旭打电话时特地打开了水龙头,挂掉电话后,草草洗了个手,出门就撞上了守在门口等他的陈霖。
陈霖满脸阴蛰地看着严旭。
“我奉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安岁穗的事情那帮警察是查不出来的,不要白费力气了。”
严旭丝毫不惧,上前一步平视陈霖的双眼。
“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一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只是没有证据。”
“你有证据又怎样?这所学校,所有人的记忆中,都不会再有安岁穗这个人。”
严旭哼笑出声,“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轻撞了一下陈霖的肩膀擦身而过。
陈霖双手颤抖,看着爬向上铺的严旭,狠狠地咬了咬后槽牙。
凌晨三点,一向浅眠从顾郁猛地听到了敲门声。
顾郁警惕地起身问。
“我,快收拾一下,津美院出事儿了。”
顾郁打开门就看见站在门口的陆焕。
“怎么了?”
陆焕穿着一身白色套装,面色凝重地看着顾郁。
“严旭出事儿了。”
顾郁心瞬间漏跳了一拍,顾不得换衣服,只是匆匆套上一双鞋就拉着陆焕下了楼。
“怎么回事!他晚上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顾郁焦急不已。
严旭出事儿了,说明他们找对人了,明天那个男人一定是关键。
可在这整件事情里严旭是无辜的,如果为了他们搭上性命,那就真的犯不上了。
陆焕压着限速边缘一路飞驰,面色说不出的沉重。
“你也先别急,人还活着。据说是被劫持了,裴队他们在路上了,我们也调了狙击手,一旦凶手出现任何偏激的情况,就地击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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