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
陆焕刚想拒绝,就被裴映川按了回去。
“顾郁一个人去不安全,你跟着点,顺便也找找昨晚有没有遗漏什么线索。”
“谢谢队长。”
顾郁笑着跟裴映川道谢,顺便伸出手指戳了戳陆焕的上臂。
陆焕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转了转手里的车钥匙。
“笑什么,走吧矮子!”
顾郁心情颇好地跟了出去,也没计较陆焕叫自己矮子,后脑扎着的小丸子一晃一晃,示意着主人的心情颇佳。
“对了,你吃早饭了吗?你饿不饿啊?”
顾郁从身后拿出自己的那份早餐,递到陆焕面前,“你吃这个吧。”
陆焕一愣,面色突然有些不自然,挥开顾郁的手,干巴巴地说,“不用!”
“没放葱花的,”
顾郁以为是因为陆焕不想吃葱花。
“我吃过了。”
顾郁眉头一皱,“你吃什么了啊?你明明没吃!你办公室里没有吃的,我早上给你带的早餐不是被你扫到垃圾……”
突然,顾郁猛的脸色一变,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仰头看向陆焕。
“你翻垃圾桶里的早餐吃了?!你这么不讲干净的吗?”
正好要出门的裴映川带着武陆和杨子听到顿时愣在了原地。
陆焕一脸尴尬地看着走廊上来回路过的同事们,百口莫辩。
“我不是……我没有……”
裴映出一脸痛心的走到陆焕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缺钱了和哥说啊,以后你的早餐哥都包了。”
“滚。”
看着裴映川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陆焕没好气地拍开了裴映川的手。
顾郁一脸憋笑的看着脸已经发绿的陆焕,神清气爽地挑了挑眉,扬着下巴傲娇的说。
“缺钱也可以和我说,我可以包养你。”
陆焕咬牙切齿地看着顾郁,半晌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垃圾袋是我今早新换的干净袋子!”
顾郁一下车就站在了巷子口,眉心微蹙,审视着巷子给他带来的感觉。
陆焕有些奇怪地看着顾郁,没有理会,戴着鞋套口罩手套径直走进了小巷深处。
昨夜人多,又是夜晚,顾郁并没有多么仔细地审视周边环境,可白天再一看就多了几分不同寻常的味道。
荒僻的院子、幽暗的废弃厂房、破旧废弃居民区、怪异的建筑布局,不知道是不是知道这里死过人的缘故,顾郁总觉得这个地方阴揣揣的。
走进巷子扑面而来的尘土的味道让戴着口罩的顾郁都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咳咳……这里怎么这么呛啊……”
悠悠的小风在荒僻的巷子里轻轻拂过,炎炎盛夏都抵挡不住这阵入骨的凉意,来的路上顾郁的后背出了些汗,被风一吹,竟是一个激灵。
“你为什么来津京?”
陆焕不知什么时候回头看着顾郁,眼中晦暗不明。
“来追求你啊。”
顾郁毫不掩饰眼底的挑逗之意,冲着陆焕抛去了一个媚眼。
“啧。”
陆焕翻了个白眼,他最烦顾郁身上这股子劲儿,无论多么严肃的话题,只要他不想回答,就会用最玩世不恭的态度一笔带过,令人心焦。
“昨晚我没留意,这巷子的格局怎么这么奇怪?”
顾郁不动声色的岔开了话题。
“昨晚我让杨子查了一下,这一片是一个废弃的钢厂和家属区,上世纪八十年代,津京市在周边引进了一批工业产业进行发展,后来由于种种原因工厂倒闭了,这一片也荒了,直到五年前津京市把这一片正式划进了发展区,才有了今天的大学城。”
陆焕把横在路中间的一块废弃旧钢扔向墙角,以防不慎会被绊倒。
“你说凶手为什么要选择在这儿杀人呢?”
顾郁左手捏着自己的耳垂陷入了沉思,“这里虽然荒僻,但就在津京美术学院旁边,来来回回也总有胆大的学生敢走这条路,这说明他不怕被人发现,甚至希望被人发现。”
顾郁原地转了几圈,审视着周围的环境与地面上的尘土,皱了皱眉。
“他在杀陈余华的时候失控了,一个情绪失控的人怎么会这么冷静地清理现场做到一丝痕迹不留的呢?所以现场一定还有第二个人在观察着这场‘视觉盛宴’,甚至临走时贴心的为他清理了现场的痕迹,可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陆焕看着顾郁站在墙角神神叨叨的样子,凑近身后轻轻地拍了一下顾郁的肩膀,想叫他一起往里面去看看,却不想顾郁身躯猛地一颤,一回头骤然跌坐在地,小臂条件反射的就挡在了脸前。
陆焕一头雾水,顾郁面色发白,身体微微颤抖,俨然一副吓坏了的模样。
“你怎么了?!”
陆焕看着顾郁涣散的双眼,仿佛被什么东西魇住了一般。
“顾郁!顾郁!”
陆焕有些紧张,抓着顾郁的双肩大声的唤着顾郁的名字,
顾郁瞳孔方才聚焦,如大梦初醒般看着他,“是你啊……”
“什么?”
陆焕没听清顾郁嘴里的喃喃自语。
“我没事。”
顾郁有些失神的站起身,扑了扑身上的尘土,脸色虽苍白,但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
“这里有问题。”
顾郁揉了揉鼻子,狠狠地吸了一口气,但却什么都没吸到。
“什么有问题?”
陆焕随着顾郁的视线落在了地上。
地上有问题?
顾郁扯下堪堪搭在鼻子上的口罩,猛地打了一个喷嚏。
“土有问题。”
陆焕听着顾郁迅速浓重了起来的鼻音,意识到了不对。
“你过敏了?”
“嗯。”顾郁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转过头对上了陆焕的视线。
“花土过敏。”
陆焕捏了一点地上的尘土,轻轻的凑到鼻下嗅了嗅。
“确实不太一样,”又想到了什么,回头看着顾郁,“可是你昨天也来了这里,没戴口罩,也没有过敏反应。”
“因为我昨天搬新家,怕粉尘过敏吃了氯雷他定,所以并没有什么反应,加上是晚上,我并没有留意地上的土。”
顾郁又连着打了两个喷嚏,才戴回了口罩,递给陆焕一个物证袋。
“走吧,去学校找裴队他们。”
盛夏的艺术大学校园充满了青春与浪漫的气息,快步穿梭于学校之间的学生们身上无不洋溢着独属于这个年龄段的气息,青春而活力,怀抱着对未来艺术生涯的憧憬与希望,奔赴独属于他们青春的,一场又一场时光之约。
顾郁望着宿舍区大门两侧的银杏树有一瞬间地出神,他记得公大宿舍门口也有这样的银杏树。
“出什么神呢矮子,快跟上。”
顾郁望着站在银杏树下的陆焕,忽的生出了一种重回大学开学的错觉。
陆焕大顾郁三岁,当十八岁的顾郁追随着陆焕的脚步考上了津公大的时候,陆焕已经离开津公大国家安全学院去实习了,顾郁报到那天,在宿舍区门口的银杏树下远远的望了一眼穿着警服的陆焕。
眼前的场景仿佛跨越八年的时光重合在了一起。
唯独不同的是,
彼时的他们,是仇人,
但如今的他们,是同事。
总还算是有进步的吧……
陆焕忍无可忍地看着顾郁对着自己的脸发呆,快步上前狠狠敲在顾郁脑袋上。
“嘶——”
顾郁吃痛地捂着额头。
“再看把你脑壳敲掉,快走。”
陆焕像提着鸡崽子般提着顾郁的衣领,往宿舍区走去。
“陈余华他……平常不怎么爱说话,人挺酷的,除了和寝室的熟一点,其他没什么朋友的。”
“那他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或者你们有没有看到他和谁发生了冲突?”
杨子拿着本子认真的闻着眼前叫严旭的男孩。
“没有,他最近都在忙一个省级的比赛,一直在画画,没怎么出去过。”
“能带我去看看他的画吗?”
顾郁从门口悄然出现,“我想看一下他的一些作品。”
“好,他的画都在他的桌子下面,最近画的那一幅应该还在美术教室,我去取来。”
“好,谢谢。”
看着严旭出门的背影,顾郁才正眼审视起屋子来。
是一个中规中矩的四人寝,虽然是男舍,但是出乎意料的干净。
“杨子,什么情况,他的室友都已经走访完了吗?”
杨子把笔记小心地放在上衣的口袋里。
“是的,顾博士,没问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他的室友除了刚出去的那个叫严旭的,其他的有点怪怪的,说话支支吾吾,总感觉他们还有所隐瞒。”
“这个是陈余华的床位吧。”
“是。”
顾郁从兜里掏出一副手套戴在手上,小心翼翼的翻动着陈余华柜子下平常练笔的画作。
“啧,资质平平。”
顾郁作为一个学习了专业学习十几年,加上业余画了二十几年画的业余选手都不得不感叹一句,陈余华实在不是画油画这块料子,虽然从技巧上没什么毛病可以挑剔,但就是缺少一股灵气,画面并不生动,死气沉沉,甚至还透着一丝压抑与焦躁。
“陈余华的心理有问题,他可能长期伴有失眠和轻中度抑郁,心情长期处于压抑状态,他的生活并不如意,甚至他想拼命地证明自己是这块料子。”
陆焕一进屋就看见顾郁蹲在地上,拿着一副油画在那儿细细品鉴,颇有些嫌弃的意味。
“顾博士,你怎么看出他资质平平,还有心理有问题的。”
武陆有些好奇地看着顾郁。
“从这幅画啊,不信问你们陆队。”
顾郁拿起画对着门口的陆焕。
“陆焕,这幅画画怎么样?”
陆焕眉头一挑,摇了摇头,“资质平平,而且他生活应该蛮压抑。”
顾郁笑着拍了拍武陆的肩膀,“还是要多学习啊。”
“我这边差不多了,你们这里呢?”
裴映川走进寝室,给陆焕递了一个眼神。
“马上,等严旭送画回来,我们就可以走了。”
严旭拎着一个画布匆匆跑进来。
“来了,这是他最近准备参加比赛的那一幅画。”
顾郁盯着严旭看了半晌,临走前递给严旭一张自己的名片。
“好的谢谢,那我们就先走了,如果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记的及时联系我。”
陆焕侧头看着顾郁。
“你怎么看?”
顾郁罕见的面色凝重,靠在陆焕的副驾位上,摸着立在后面的画。
“我大概知道了,但是现在的线索太零碎了,还要回警局看一下裴队他们手里的询问资料,然后我会给你们一个完整的心理分析。”
“这个凶手,一定会再次犯案。”
“可他的目标人群究竟是谁?”
陆焕默默的打了一个哈欠,顾郁看着陆焕眉眼间无一不透露着疲惫。
从昨晚开始大家已经有两天一夜没有休息了,只有顾郁自己将将睡了两个小时。
“你累不累,要不还是我来开车吧。”
陆焕摇了摇头,“没事,再说了,”陆焕侧头看了一眼顾呦,“矮子开车,我怕你腿够不到油门。”
“我178.6!四舍五入就是179,再入就是180!我不矮好吗?是你太大只了,大个儿!”
顾郁终于忍无可忍地回怼,这是陆焕第三次叫他矮子了,顾郁虽然不得不承认他的个头不算高,但也绝对不能算矮!
看着顾郁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炸毛,陆焕冷了整整两天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了一抹笑意。
“给,把这个送去检测一下。”
陆焕回到局里第一件事就是把从现场收集回来的尘土送到技术科进行检测
“走吧,开个小会,然后你们统统回家休息,已经两天一夜没有睡觉了,杨子刚刚站着都快睡着了。”
裴映川冲着走廊里喊了一声,“所有人,会议室集合!”
“今天我们询问了陈余华的大学室友和辅导员甚至是他的社团同学,都说陈余华没什么朋友,平常人也不爱说话,整个人人很阴郁,他的室友除了严旭,其他人都支支吾吾,仿佛有什么顾虑一般。”
裴映川有些头疼地看着手里凌乱的资料和零碎的线索,完全没有方向,唯一和凶手有关的就是案发现场附近地上的花土了,可这东西遍地都是,全市有成百上千家花卉店,一家一家去查,这范围太大了。
“有线索了!”
楚樨快步拿着刚从检验科新鲜出炉的结果单闯进了会议室。
“从死者上衣胸前口袋里检测出了花粉!”楚樨脸上毫不掩饰的兴奋,每多发现一个线索,就证明他们离凶手更进一步。
“鸢尾花花粉是吗?”
顾郁连忙去接楚樨手中的检测结果。
“你怎么知道?”
楚樨有些意外的看着顾郁,这结果刚刚出来,他也是刚拿到手。
“因为这幅画。”
顾郁从身后拿出画包里的油画,陈余华放在美术教室预备参加比赛的那一幅画。
揭开上面的保护画布的塑料膜,一幅巨大的鸢尾花少年映入众人眼帘。
“这是……”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因为画面带来的震撼感太过于强烈了。
一束巨大的紫色鸢尾花与少年生长在一起,根茎穿过筋骨皮肉,与少年的身躯紧紧地共生在一起,胸前撕裂的衬衫口子里,露出了水晶原石般凹凸不平的心脏,一半鲜红一般妖紫。
那滴落的点点鲜血就像附着魔力的钥匙,点缀着这个苍白美丽却又脆弱纤细的少年,妖艳诡异而又极致美丽。
会议室众人看着那幅画久久没有说话,顾郁出口打断了这短暂的沉默。
“各位,据陈余华的室友严旭说这幅画是陈余华用来参加半个月后的比赛用的,但现在来看,这幅画并不是他画的。”
“没错。”
陆焕点了点头,第一次的没有反驳顾郁的观点。
“笔触不一样,每个人的绘画习惯笔触风格都不一样,陈余华是一个右撇子,但这幅画的笔触与陈余华完全相反,也就是说,画这幅画的人是个左撇子。”
“陈余华的室友没有左撇子。”
裴映川仔细地观察了今天在学校询问的每一个人,没有一个是左撇子。
“所以这幅画的主人有可能就是凶手。”
顾郁摇了摇头,“不一定,但凶手一定和这幅画的主人脱不了干系。”
“楚法医在死者的口袋里了发现了鸢尾花花粉,这就是我一直要找的‘标志’,凶手的‘标志’。”
顾郁拿起白板笔在白板上写出‘画的主人’、‘陈余华’、‘凶手’以及一个神秘的问号。
“那个问号是?”
裴映川眯了眯眼睛。
“那个在暗处观赏‘盛宴’,顺手还‘贴心’帮凶手清理了现场的神秘人,这个凶手选择在津美院附近犯案,说明他不怕被发现,甚至是为了警醒那些他接下来的目标。”
“而这个问号,”顾郁在上面狠狠的画了一个圈,“就是为了不让我们警方找到凶手,帮助凶手继续完成犯罪的关键,也是横隔在这个案件中最大的阻碍。”
“所以我们接下来首先,就是要找到这幅画的主人,才能解开后面所有的谜团,我总觉得陈余华同寝室的那几个孩子有所隐瞒。”
“这个好办,”陆焕靠在桌角低头摸了摸耳朵,“明天叫过来询问,一定会有其他消息告诉我们的。”
顾郁的手轻轻地放在哪个问号上,“接下来我们可以来梳理一下案发过程。”
“陈余华出了地铁站,没有选择有路灯的大路,而是选择了这条荒僻的近路,就在他行走在这条窄巷中间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顾郁伸手将陆焕拽到中间,示意他配合一下。
“然后他们二人发生了口角或是争执,最后陈余华忍无可忍的选择了动手。陈余华在与凶手缠斗的过程中不慎跌倒,这就是他手侧擦伤的形成。”
顾郁指了指白板上陈余华手侧的挫伤照片。
“就在陈余华不打算多言想离开或者说是逃离这块地方时,凶手掏出了凶器,一把长十厘米的单面开刃匕首,径直捅向了陈余华的腹部。”
顾郁纤细的两指直直的顶在了脾脏的位置,模拟匕首。
“凶手质问着陈余华,”
顾郁的指尖轻轻的地贴着陆焕的腹部,抬脚凑近陆焕的脸,清冷的声音像是迷幻剂,陆焕的手不自觉地扶上了顾郁的腰。
“反复地逼问下,陈余华孤僻阴蛰的性子终于彻底爆发,锐利的言语疯狂地刺激着凶手,所以凶手才会有接下来的二十六刀,包括颈部反复切割的伤痕,”
顾郁又将手轻轻的放在了陆焕的喉结处,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证明凶手处于一个完全失控的状态。”
“凶手在最后确定陈余华已经基本上没有生命体征了之后,在死者陈余华的胸口放上了一朵鸢尾花,然后离开了小巷。而那个神秘人一直躲在暗处窥视着一切,在他清理现场之前的这段时间,有流浪猫经过,所以才会在陈余华的裤脚手中都发现猫毛,而神秘人清理现场时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个猫毛,他只清理掉了凶手留下的一些生物痕迹,这才让我们拿到这缕猫毛,从而以确定杀人者和清理现场的人是两个。”
“唯一说不通的就是,我们没有在现场找到那朵鸢尾花。”
顾郁皱着眉头看着白板上那个问号,“我们究竟在现场漏掉了什么?那朵鸢尾花按理来说就应该在现场啊……”
武陆猛地一个打盹儿不小心磕到了桌子上。
“哎呦……”
武陆捂着下巴,晃了晃头,企图保持清醒。
“行了行了,”裴映川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敲敲桌面,“今天先到这里吧,大家都连轴转了三十六小时没有休息了,开完会全部给我回家睡觉,明天七点半集合,准备二次询问走访。”
裴映川靠在背倚上疲惫地揉着头,楚樨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困得目光都有些呆滞了,杨子、武陆一帮小年轻刑警更是已经站着都能睡着了。
顾郁打了个哈欠,头隐隐开始犯晕了,这是严重缺觉的表现。
“等下杨子武陆跟我一起走,我回家正好顺路把你们捎回去。”
陆焕拍了拍趴在桌子上神志不清的武陆和杨子,
陆焕抓起拿起车钥匙晃了晃,“楚樨和小郑他们就交给裴队了,我们先走了。”
“不用,我开了车。”
楚樨晃晃悠悠地刚站起身就被裴映川拽住。
“开什么车,困得都眼冒金星了还开车,我送你回家,明早我去接你上班。”
不由分说地拽着楚樨走出了会议室。
众人散去,会议室只剩下了顾郁一个人。
顾郁左看看右看看,没人带自己,走到陆焕身边,露出一个微笑,讨好地说。
“陆队方便捎我一程吗?我没开车。”
“不方便。”
陆焕想都没想就拒绝了顾郁,他现在还没有想好要怎么面对这个……‘前男友’。
“把我送到附近地铁站也可以……”
顾郁一把抓住陆焕的车门,陆焕冷冷的瞟了顾郁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用力一拽。
顾郁躲闪不及,车门径直夹住了顾郁的三根手指。
“嘶——”
顾郁闷哼一声,从外侧打开车门,将手抽出。
陆焕直到顾郁打开车门才反应过来夹到手了。
“夹手了?你怎么不躲啊!”
陆焕慌忙地想抓顾郁的手看看伤处,却被顾郁一把甩开,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转身离去。
顾郁转身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右手指关节痛得厉害,顾郁的身子有些不受控制地发抖,阵阵不可忽视的疼痛让顾郁忍不住挑了挑眉头,径直到路边打车。
繁荣的城市被灰暗的夜色渐渐笼罩,街边霓灯初上,点缀着这个在夜晚依旧熠熠生辉的城市。
“小伙子,云杉雅苑到了。”
司机轻轻地回头拍了拍后座昏昏欲睡的顾郁。
“嗯?到了?”
“到了,一共54块钱。”
顾郁用左手扫码转账,下车后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昨天晚上匆匆搬到这个小区,都没来得及仔细看看周边配套设施。
余光向东边的商铺一扫,看到了一个十分眼熟的花卉店。
叮铃——
“欢迎光临,需要什么自己看看,上面都有明码标价。”
一个白净帅气,唇红齿白的男生低着头坐在角落里有条不紊地修理着手中的黄玫瑰。
脖子上一抹淡紫色十分亮眼。
“一束向日葵。”
男生猛地抬起头来,“顾郁哥?”
顾郁笑着上前摸了摸男生的头。
“沈苑,前天刚听说你来津京发展了,没想到就在这边。”
沈苑憨笑着挠了挠头发,“还和以前一样吗?”
“一样。”
沈苑像在兰海市一样,悉心地包好八枝向日葵。
“他还没有原谅你吗?”
顾郁落寞地摇了摇头,勉强一笑。
沈苑没有说话,默默地替顾郁解下了后脑的发圈。
“哥,当年的事情你不说他怎么会知道呢?喜欢就要勇敢说出来,你这么喜欢他,错过了不觉得很可惜吗?”
顾郁接过沈苑手里的发圈,套在了纤细的手腕上。
“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感情不过是这世上最虚无缥缈的东西,它不能掩盖任何矛盾与分歧,只会给彼此或自己,徒增难堪而已。”
顾郁接过花,小心翼翼地捧在怀里。
“那我就先走了。”
顾郁刚出门就跟迎面走来的陆焕撞了个满怀。
“诶——”
顾郁紧张地抱着怀里的花,看有没有被碰坏。
“你怎么在这儿?”
陆焕面无表情地看着顾郁,近一米九的身高极具压迫感,言语中毫不掩饰质问之意,陆焕简直不能想象顾郁竟然会跟踪到自家小区来。
顾郁低着头,也不辩驳。
“我来买花。”
沈苑看着门口气氛有些不对的两人,连忙上去打圆场,不动声色的把顾郁护在自己身后。
“请问这位先生,您需要点什么?”
陆焕掏出证件,“市局的,想问一些事情,希望你能配合我们工作。”
“好。”
“最近有没有什么人来买花土或是鸢尾花?”
沈苑仔细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
“我这是新开的店,才开张了四天,我的店里暂时没有花土,因为订的货还没到,鸢尾花倒是有卖,每天都卖个几百朵,多的时候可能上千朵。”
“还记得卖花的人都长什么样子吗?”
沈苑皱着眉头摇了摇头,“记不得了,来来往往这么多人,而且现在也不全都是到店来取,一般都是跑腿送花,所以我和买花的买家一般不怎么能打照面。”
陆焕环视着屋子的天花板四周,像是在寻找什么。
“不用找了,”顾郁打断了陆焕即将开口的话,“他这是新店,暂时监控还没有装好。”
“哦,对。”沈苑点头解释道,“我约的施工队明天才排到我家店面,所以他们可能明天下午才会到。”
陆焕冲着沈苑礼貌地点了点头,“谢谢。”
又斜眼看了看躲在沈苑背后的顾郁,“还不走?”
“走了,这就走。”
顾郁被陆焕一进门的质问和冷漠弄得有些不想多说话,手指隐隐作痛的骨节让他无暇和陆焕耍嘴皮子。
看都没看陆焕一眼,径直擦肩而过。
陆焕转身跟在顾郁身后,二人谁也不说话,只保持着五米左右的距离,一前一后。
直到上了同一部电梯,陆焕才吃惊地发现顾郁住在自家隔壁。
“我没有跟踪你,我也不知道你住在这儿,如果让你觉得不舒服了,我明天就找房子搬走,绝不打扰你。”
顾郁抱着怀里的花束站在陆焕身边,陆焕一侧头就能看见顾郁高挺的鼻梁,散下卷发的顾郁平添了一丝柔软和苍白,手上的伤已经从鲜红变成了青紫色,陆焕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下。
顾郁抬起头看着陆焕,这是时隔七年他们第二次单独相处,本应该是令人高兴的,可如今顾郁只觉得上不来气,在来津京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陆焕会对自己抱有偏见到这种地步。
“姜老师的事情真的非常抱歉,我再次向你道歉,但是我没有想害死她,我真的不记得那天发生了什么了,你相信我。”
陆焕冷笑一声,提起母亲,他的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点,眼中尽是无尽的嘲讽与冰冷。
“你让我相信你什么?你这种人有什么值得别人信任的吗?你明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还去找我妈上课,难道不是你故意的吗?”
陆焕的声音骤然变大,语气急促,显然是动气了。
“我真的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如果我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我打死都不会去找姜老师上课!”
顾郁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地哽咽和颤抖,顾郁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陆焕,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找出凶手给你一个交代。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对我抱有偏见,虽然当初我们的分开很不愉快,但我们现在是同事,我们将来还要在一起共事,我们之间要有最基本的信任,就像你和裴队一样。”
电梯到达二十七楼的一瞬间,陆焕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电梯。
“我从来都不想和你这样的人共事。”
顾郁积攒了一天的情绪终于在陆焕踏出电梯的那一刻起,全线崩溃。
铺天盖地的委屈席卷而来,双眼几乎瞬间就红了,垂着目光在怀中的花上。
陆焕关门的一瞬间忍无可忍的地踹向门口的玄关柜,一声巨响吓得客厅的小猫一声惊叫,急忙躲到了沙发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