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菟丝花后我爆红了—— by墨森里
墨森里  发于:2023年1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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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漫长的安静,就剩月色和蝉鸣。
鹿嘉渺想了会儿,皱着眉一脸凝重得转了个身,靠在枕头上,柔软的头发落下,露出一半光洁的额头。
灯光晃眼,他却一下像开了窍。
“我知道了!”鹿嘉渺恍然大悟道,“先生是想我啦!”
电话那头还是安静,只是多了声带笑的轻声。
好几秒后,藏矜白才道,“是啊,先生想你了。”
藏矜白说话的声音总是很清润,隔着电波传入耳朵,鹿嘉渺莫名一愣。
他承认,自己说先生想他的时候只有猜出谜语的兴奋,但当先生用带笑的声音回复时,他的兴奋骤然变成了过快的心跳。
“扑通扑通”的把他的思维都打乱了。
鹿嘉渺才发现,这还是他和先生第一次通那么久电话。
虽然有很长的空白沉默,但总觉得隔着电话聊天和面对面时候还是不一样的。
像是距离漫长了不少,却也莫名亲近了不少。
鹿嘉渺摊平在床上,看着水晶灯下摆的玻璃放光,过了好一会儿才超小声说,“……我也想先生的。”
他通电话的语调和他发送的信息一样,虽然没有小表情,但很容易听出情绪,并联想到他此刻的样子。
若是在藏矜白面前说这句话,他一定又会悄悄垂着脑袋。
鹿嘉渺的神奇作用再次发挥功效,藏矜白不知何时停下了手指敲动的节奏,平和地听他说话。
“但是……”鹿嘉渺铺垫结束,有点犹豫道,“我也要打拼自己的事业的。”
做人不能太恋爱脑,尤其是在事业文里。
这段时间他看了很多书,感觉还是受到了事业文思想的洗礼的。
藏矜白暂时不会跑掉,但他的事业可等不了他。
这些他自然不好对自己的“攻”说,只语重心长安抚藏矜白,“你再坚持一下。”
“过几天我就回去了,”现在藏矜白仿佛才是在家等他的金丝雀,鹿嘉渺端腔作调,“等我回家给你带礼物啊。”
鹿嘉渺哄人的调子生疏又可爱,还带着点儿想学又没学到位的大人腔调。
藏矜白骤然又笑了声,“好啊。”
听声音先生的心情像是变好了。
鹿嘉渺舒心,正准备安慰先生早点睡觉,就听电话那头的藏矜白徐徐问道,“兔子吗?”
“!!!”
懂的自然懂!
他绝对看到了!!
说好的没动电脑屏幕呢QAQ
鹿嘉渺被轰得耳红,一下掐断了电话。
电话挂断后他又开始了空洞无神的贤者时间。
有些事尴尬着尴尬着,总会习惯的。
只是……鹿嘉渺看水晶灯看得困困的,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忽然想到……
他怎么感觉先生变恶劣了?
复面定在周末,为了给还是学生的演员一个公平的机会,所以好多角色挤在两天,片场人满为患。
这次的角色比起上次的海选几乎只剩十比一以内的竞争了。
鹿嘉渺觉得自己运气挺好,这次拿到的是二号,不用等那么久,可以早点回家……害,那家不回也罢。
比较他已颜面无存,这几天和先生通电话,别说“兔子”,动物都是碰不得的。
因为已经到了定角色阶段,这次试镜过后,没有大问题角色也就这么敲定了,所以复面采用的是同角色同场景演绎。
为了更公平,同一角色都可以留在室内看现场试镜。
鹿嘉渺叫到名字进去后,才发现这个角色的候选人员只有他和云禾。
云禾正在和副导聊着什么,看到鹿嘉渺开门进来,探个脑袋都怯生生的。
他本以为这么个小角色,他来试个镜已经算走够流程了,没想到听副导说安导就揪着他不小心说错那两句台词不放,要复面。
他早知道和自己复面的人是鹿嘉渺。
所以几乎没怎么放在心上。
努力大多数时候只是用来安慰笨拙的人的借口,在天赋和实力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云禾虽也看不惯陆祈安有时候故意针对人的下作手段,但他骨子里就是高傲的,觉得自己就该是光芒中心。
不然也不会明知道鹿嘉渺比不过他,还来走这个过场。
果然,过了近半个月,这人还是这么怯怯弱弱的,半分帝王风骨都没有。
“这角色就定了你俩,”副导是个看上去面容很和蔼的中年人,他笑着道,“你们谁先来啊?”
本来是提前就抽了签的,但就两个人,而且……也就是走个过场,但如果主动抛出选择权,还能在云家小少爷面前抛个好感。
“就按抽签来吧。”云禾起身,他今天穿得是件国风长衫,仙气飘飘的。
虽然复面剧组配得有临时衣服,但质感不一样肯定是会影响观感的。
“那好!云禾先来。”副导退到屏幕后,“小陆在一边先等一会儿啊。”
那晚鹿嘉渺和他们一起去吃的饭,看样子这位和羌老师关系很不错。
羌老师那谁啊,也是个得捧着的。
所以副导对鹿嘉渺也挺好声好气,但再捧演员总不能捧过直接打钱的金主吧,所以他就让工作人员搬了个小凳子给他在旁边坐着。
“这场戏演的是:【后花园小憩】”
戏是云禾挑的。
虽然最后一锤定音的是安导,但这种复面选题上,他还是能动一点儿小手脚的。
云禾也没直说要这场,只说情绪太激烈的戏看不去骨子里的气质适不适合。
副导就给选了这场纯看气质的戏。
配上云禾今天这身仙气飘飘的衣服,躺那软塌上不就纯一个养尊处优的小皇帝吗?
果然,侍从端茶上去那个场景,云禾不耐摆的那两下手,斥责的那两声,很有病弱庸君那味儿了。
几分钟的小场景下来,副导十分满意地鼓了鼓掌。
而一旁的鹿嘉渺,云禾都下场了才有人告诉他需要换上衣服。
他穿得匆匆,因为是临时用的原来的衣服,他又瘦,一套龙袍穿得懒懒散散。
见云禾下来了,周围人的目光都看向他,他只得随便笼了笼衣服便上了场。
没想到这场戏,他和云禾来了个全然不同的演绎。
云禾是靠在软塌上吃葡萄,举手投足间都写着他就是养尊处优的皇帝。
但鹿嘉渺不一样,许是因为不够规整的衣服已经不能演出那种得体的感觉了,鹿嘉渺索性就盘腿坐在软塌上。
一身刺绣黄衫被他穿得松垮纨绔,他一手撑着软塌旁的扶手,一手拿着剧组给的塑料葡萄往前面的“池子”里投。
明明只是一个很小的动作,但顷刻间就把昏君那种颓靡奢侈演了出来。
而且配上他兴致缺缺的脸上表情,竟然能莫名让人感觉到这人久居深宫,百无聊赖。
一条腿还垂在塌前轻轻晃着,没晃两下过大的鞋就落在了地上。
没有帝王家该有的礼数,但生生让人感觉出了被礼数束缚太久难得放纵的十七八岁小少年之感。
旁边配合的侍从演员就这个时候端上了药。
没想到鹿嘉渺先是不理,在侍从问第二声的时候,才把手里的葡萄往杯子里一丢。
随后无辜抬眼看着侍从道,“它脏掉了。”
因为上次云禾就是台词方面不太好,所以这次副导挑的就是个可以随意发挥台词的场景。
刚才云禾未说半句台词就把小皇帝的感觉演了出来,但现在只简简单单多了四个字,书里那种小皇帝又骄又纵,却又让人又恨又怜的感觉还真出来了。
云禾演得很好,但他能给人的感觉就是“演”得很好,能根据人物性格演出合适的东西。
但鹿嘉渺呈现出的效果完全不同,他好像就是萧胤礼。
骄纵病弱,内心空乏,会在没有太傅管束的时候放纵自我,把讨厌的事情破坏了,还无辜问你怎么办才好呢?
短短几分钟,还真把那种惹人怜爱的小反派的感觉给演出来了。
但副导不能叫好,他轻轻暼了眼旁边云禾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懒都懒得看一眼,到后面的震惊。
他作为这个人物的演绎者,知道这个角色的难度在哪里。
不在行为和台词,而在那种让人又爱又恨的感觉。
不然辅佐他的臣子也不会一边架空他,一边又舍不得置他与死地。
他这几天也一直在琢磨这个点怎么突破,因为在他看来,萧胤礼就是个空有皮囊的草包废物,不然也不会是负面角色,哪能有什么魅力。
但当鹿嘉渺演的萧胤礼做了坏事后抬起眼无辜问人那一瞬间,他一下被点通了。
皮囊和天真是这个角色的缺点,亦是这个角色的优点。
“他”是一个鲜活的人,哪有什么绝对的正反面。
云禾的表情僵住了一会儿,在镜头卡掉以后才皮笑肉不笑对鹿嘉渺道了声,“恭喜你啊。”
然后错肩出去了。
他的教养让他不能发火,但明明他那么有天赋,还学过那么专业的知识,为什么会连那点简单的东西都没有参悟?
他进修的时候,最好的就是演绎理论课,但他的导师对他的评价总是:演得很好,但太公式化。
他开始不太明白,可等真正开始接戏,好像明白一点儿了。
这种地方的确容易被人后来居上,毕竟那个人找到一个和自己比较相匹的角色,融入几天,的确可能比他们这种长期训练下被固化的人表现得好。
但这种情况,一定只会是偶尔一次的意外。
云禾掐掉手里的女士香烟,往安导办公室走去。
他正准备敲门,就听到了里面寒暄客套的声音,“藏先生什么时候对我们这大荧幕也感兴趣了啊!”
屋里听着有不少人,听声音好几个核心成员都在,相谈甚欢。
云禾开始还在想谁有那么大架子,但把“藏”字在心里复念了两遍,才猛然想起——藏矜白。
整个都城的“藏”姓就那一家,连他这个出去念书的都年年耳闻。
他开始还只觉得是传闻风云,但这几天的新闻里,这位“藏先生”可谓风头无限。
原来云家是想把他和藏先生搭个线的,但那时候也没人告诉他商圈里三十岁的老男人竟然长成那样啊。
云禾本想等哪次家族聚会再去主动搭线,但没想到人竟然自己来了。
这不就是缘分么?
他收回敲门的手,就在门外等待起来。
藏矜白结束了早上的会议便来了鹿嘉渺拍戏的地方。
虽然鹿嘉渺每晚都会定时给他打电话,但作为上次不告而别的回礼,他不请自来了。
自从上次试镜回去,鹿嘉渺就莫名变得有些奇怪,查探监控无果,他只能亲自拜访,看看可能哪里出了问题。
鹿嘉渺胆子小,有问题也爱藏着不说,你不主动去找,他就能一直绕到自己迷糊。
“藏总,不是我自夸,咱这剧无论主演还是造景,都是一流的,网上热度也很高,如果不出意外,应该能成今天的爆剧。”周副导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他哪能想刚才正和安导据理力争着谁来演萧胤礼的时候,藏总来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活人,出现在他们拥挤燥热的工作室。
如果不是人家抬抬手指就可以把整个剧组买下来,他说不定见到那长相身段还会鼓励他来试镜一下。
这种硬件,捧捧一定能红。
他开始还只觉得有点眼熟,正准备把人赶出去,还是安导那句“藏先生来了”才让他猛然想起最近热度极高的这位新贵。
周正本来以为人是安导请来给剧组拉赞助的,毕竟这位一出手,他们的剧说不定就能从鸿篇巨制上升成史诗级了。
但安导朝他使了个不知情的眼色。
周正见藏矜白目光往屏幕上一落,忙去动鼠标,“这些都是些小角色,我给您调主演的戏。”
“就看他。”
“这……”周正不好在说什么,和安导默默眼神交流了下。
屏幕上正在放的是鹿嘉渺和云禾那场对比戏,安导想定鹿嘉渺,但他觉得定云禾效益更好,更何况只是个无关轻重的小角色。
“藏总这是……认识这小孩儿?”安导地位高些,见过的人也多,看藏先生认真看了两秒就立马品出点儿什么了。
“嗯。”藏矜白目光落在鹿嘉渺演的戏上,但依旧有问有答,“他上次试镜回去好像遇到了点事,我想亲自来看看。”
藏矜白目光看向安导,儒雅得体,“希望不会打扰到你们。”
“哪里哪里,随便看随便看,”安导豪爽地笑道,他热爱艺术,但搞艺术得要钱啊,谁会得罪座金山。
而且就藏总刚刚那熟稔的语气,在圈里混了这么多年,安导知道两人的关系绝对不止认识那么简单。
早听传言说藏先生回国看上了个小男孩儿,说不定就是这位。安导从旁夸道,“这小孩儿认真啊。”
周正顿然愣住,没想到人藏先生大老远赶过来,竟然是为了他刚才还在诋毁的小演员。他连忙凑上去打补丁,“这小孩儿演得好啊,有灵气又自然,我们刚刚就在讨论这角色一定非他莫属!”
“是吗?”藏矜白眉眼常年带着温润笑意,声音也平和,但莫名看得副导不寒而栗。
他有些窘迫抓了抓头发后道,“刚刚那些话……其实我是觉得有咖位更好的更适合嘉渺,才否定安导的。”
副导试图亡羊补牢,“安导,您看迟先生那个角色……我觉得嘉渺也能演。”
安导顿然犹豫,虽然金山不能得罪,但选演员的初衷也不能动。
无关咖位,他刚才看了鹿嘉渺的表演,几乎已经认定他就是书里走出来的萧胤礼了。
只是他还等他支吾出声,藏矜白就看着屏幕里往药碗里丢葡萄的鹿嘉渺道,“他喜欢这个,不用打扰他的想法。”
“他很努力,”藏矜白淡淡夸了一句,才看向安导道,“你们按流程来就好。”
“好好。”周正在一旁连说了几句好。
何止按流程啊,要早说是藏先生的人,他第一轮就不会跟安导争,早给人小公子定下来了。
就刚刚那随便聊了聊,藏先生就给投了八位数,因为安导简单聊聊了小皇帝的剧本,其中有一场逃亡戏,拍摄环境比较恶劣,藏矜白说可以改善一下,就给了笔钱搞基础建设。
不算投资,算不挂名的友情赞助。
副导出来的时候还感觉做梦一样,正点头哈腰给藏先生开门,没想到迎面撞上来了个人。
要不是他身材魁梧挡住了,那人得撞藏先生怀里去。
“抱歉,我没——”云禾抬起头,一副很惊讶的样子,“藏先生!”
周正面目狰狞正准备发火,但看到是云禾,便又把火气压了下去。
而且云禾好像也认识藏先生的样子。
难道藏先生把角色定个那个小演员,其实是为了云禾……周正脑子的利益框架又重新整理了一遍,打算静观其变。
“我叫云禾。”云禾长得好,大方地伸出手道,“家父时常提到您。”
“嗯。”藏矜白垂目看了眼眼前的手,没回握,只应礼回了道,“替我向云先生问好。”
“我刚一回国就想去拜访先生您了,只可惜一直约上您的时间。”云禾高挑又穿了身显气质的长衫,站在西装革履的藏矜白面前,落落大方的聊天,还挺般配的。
鹿嘉渺被周副导发消息叫来,说有人来接他,来就看到这么一幕。
本来开心的表情一下皱起眉——果然,因为他的不思上进,该来的还是来了。
鹿嘉渺一下缩回拐角躲起来,探出小半个脑袋观察起来。
过道没什么人,除了工作室门口拥堵着那堆,就剩一个孤零零的鹿嘉渺。
所以他几乎能听清他们的聊天内容。
“今天刚好有缘遇到,藏先生愿意赏脸去吃个饭吗?”
看吧看吧,这爱妃都要跟其他人去约会了。
鹿嘉渺搓搓衣摆,莫名觉得心里有些难过。
这种难过酸酸涩涩的,比刚开始藏矜白不要他的时候程度还要严重一点点。
他把他归结于到嘴的鸭子飞了肯定是会比不到嘴的时候要难过一点点的。
早知道他就不贪玩儿了,说不定攻略进度还能再进步一点。
鹿嘉渺缩回脑袋,莫名不想再听后续,自己下了楼。
“抱歉,”藏矜白礼节给到位,不想再耽误时间,回绝道,“今天来接小朋友回家,有空再去拜访。”
云禾骤然愣住,难得有失风度喃喃道,“藏先生来接人啊……”
云禾的表情很不自在,在藏矜白的判断里,应该是人处于极度羞愤,却又在尽量压制时会做出的表情。
若是往常,藏矜白许会更温和一点,但他此刻放平声道,“刚刚不是有急事吗?”
云禾一下想起刚刚自己装作有急事匆匆冲过来的样子,立马让开了路。
鹿嘉渺没有去别的地方,就坐在楼下的小花坛旁。
周围是试镜结束往往来来的人潮,天气闷闷的,可能待会儿要下雨。
他用手挡在额前抬头看了看太阳,觉得没什么意思又垂了下来,哎,这天气就像他的心情一样,也雾蒙蒙的。
旁边不知道哪位兄弟应景放起来《白狐》,鹿嘉渺听着听着,越发觉得自己惨了。
他蔫吧吧地垂着脑袋看鞋尖,直到头顶上炽热的阳光被一片阴影覆盖上。
他停住百无聊赖晃脚的动作,目光从自己的鞋尖移到停在面前那双皮鞋上。
“先生。”他抬起眼问好,眼睛是微微弯着的,但远不像之前那样活力。
“心情不好吗?”藏矜白打着伞替他遮阳,本来打算纠正他总坐在太阳底下晒的不良习惯,但看到蔫吧的鹿嘉渺便换了问题。
他对人的情绪感知本不敏锐,但这一刻,莫名察觉出鹿嘉渺心情不好。
“没有啊。”鹿嘉渺忙摇摇脑袋,把笑容放得更大一点,“安导说我表现得可好了!”
鹿嘉渺是个很奇怪的个体,他像是所有快乐的正面,一切阴影部分都会被他悄悄藏起来。
就像上次曲芳涟来找他,他不愿说,藏矜白便不多问。
他有自己的运转体系,不能因为自己决定的对错就贸然打破。
“想要什么奖励?”藏矜白把伞往前倾一点,黑色的大伞阴影把整个鹿嘉渺都圈在里面。
“还有奖励吗……”没有太阳光,鹿嘉渺就能自由仰着头。
先生肩上是没遮住的阳光,身后是熙熙攘攘的人潮,阴影之下像是辟出了一片只属于两人的秘密天地。
这种环境给予的安全感,让鹿嘉渺刚才的小情绪泄露出一点点,“先生……不去吃饭吗?”
“想吃什么?”
“!”鹿嘉渺微微震惊,不小心脱口问出,“先生不是要和别人约会了吗?!”
“……”藏矜白算是明白鹿嘉渺的不开心来源了,他舒眉道,“先生不和别人约会。”
“所以想吃什么?”

藏矜白像是没说什么,却又云淡风轻把鹿嘉渺的胡思乱想抚平了。
鹿嘉渺虽然看不透这背后的神奇逻辑,但也没继续发散小情绪。
在他眼里,他就是个努力蹭boss光环的。
藏矜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不可能因为自己离他近一点,他就是独属于自己的庇护。
所以他知道藏先生没有义务照顾自己的情绪,但在暗暗被照顾并且没被点破的时候还是决定心情好了许多。
藏矜白带他去的是一家餐前甜点很有名的西餐厅,玫瑰、烛光、有格调的套房,一样没少。
鹿嘉渺吃着小蛋糕感叹道,“先生,我们好像约会啊!”
藏矜白帮他切着牛排的手一顿,只轻笑了下,没说话。
自从他决定接纳鹿嘉渺,就时常发现两人处于不同的频道。
他在尝试各种更可行的方案与人相处,鹿嘉渺却反着来,行为无限趋于亲近,但认知总是很迷糊。
这像是情感磨合中一种奇怪的拉锯。
书上建议的解决方案是,顺其自然。
鹿嘉渺吃完了自己的小蛋糕,觊觎了一下藏矜白的,但没敢开口,喝了口果汁后叉起牛排就准备咬上一口。
还是藏矜白及时更换了他的餐盘。
“……”鹿嘉渺顿然有些尴尬,用小叉子扒拉着切小的肉块没吃,“我是不是土土的呀?”
他最近总是有一种时而觉得自己真棒,时而觉得自己不好的奇怪情绪。
要知道原来他都没多余的脑细胞去对自己产生认知的。
藏矜白一顿,停下刀叉搭在肉上正准备切割的动作,抬眼看向鹿嘉渺,“你最近有心事。”
“你可以选择告诉我,也可以让我继续猜。”藏矜白道,“但不要自己胡思乱想。”
鹿嘉渺的小叉子停住,抬起眼看着藏矜白。
“你很好,不需要怀疑和改变。”藏矜白似不在意的学刚才鹿嘉渺的样子叉起整块牛排轻咬了一口,才道,“而且,不是我们共同认可的吗?你还超级厉害。”
“……”藏矜白的调子温温和和,像在诉说一个既定事实,让鹿嘉渺觉得刚刚真的只是无用的胡思乱想。
他脑海里的小人晃了晃脑袋,然后认真吃起东西。
他从来不是什么超级无敌自信的人,唯一的优点可能就是看得到希望的时候会努力一点。
但希望一旦开始变得暗淡,他就会萌生放弃摆烂的想法。
因为他有过不少徒劳无功的经历。
但还好在藏矜白这件事上,好像希望度一直还可以。
两人吃完饭出来,天已经黑了,还下起了毛毛细雨,藏矜白撑起那把伞,鹿嘉渺站在他身边,就这么走到霓虹灯下的朦胧细雨里。
鹿嘉渺摸摸吃得超饱的肚皮,雨下起来了,心情却放晴,“先生,我好开心。”
“因为吃了好吃的?”伞朝鹿嘉渺倾斜,藏矜白也微微侧目,回答他每个小问题。
“嗯,那个圆圆的糕点好好吃!”鹿嘉渺点点头,其实还因为一些别的,但他说不明白,就感觉心里像刚才喝的那杯奶茶一样,暖乎乎的。
街道上人不多,但三三两两成群。
藏矜白看鹿嘉渺的眼神往人流量最大的电影院门口停留了好一会儿,低头问道,“想看电影?”
“先生不忙吗?”
“嗯。”藏矜白邀约,“想看什么?”
正常人的约会环节里,的确常有看电影这一情节。
因为是临时买票,鹿嘉渺怕耽误太多时间,就选了最近的一场。
好的是,刚好是场爱情片,鹿嘉渺至少能看懂。
不好的是,刚好是场集小三车祸失忆于一体的狗血大荟萃。
连鹿嘉渺这种爱情文主角看到中场都不由感叹,不愧是事业文的脑洞,再加点穿越元素都快能赶超他的人生经历了。
可在看到女主被男三再次抢走的时候,鹿嘉渺一点点蹙起的眉头不再舒展,变得凝重起来。
他看看屏幕上和第三个男主角抱着痛哭的女主角,又侧目暼暼身边端坐的藏矜白,再转头时,大荧幕上女主角已经开始和男四喝咖啡了。
事业文里的爱情剧就像打怪,胜在数量,不在三观。
终于在鹿嘉渺的兴趣点不再是爆米花,而是时而看看屏幕时而打量打量身边人时,藏矜白终于侧目过来,为了不打扰别人,他声音放得低,“怎么?”
鹿嘉渺今天在藏矜白的各种安抚吹捧中,逐渐膨胀了一点,蹙着秀气的眉头严肃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你的声音和男主角一样好听。”
“……”藏矜白微抬眉梢,示意所以呢?
“你还长得和女主角一样好看。”
藏矜白好奇他的思维又在想什么了,这比电影有趣,“然后呢?”
“害……”鹿嘉渺轻叹口气,转回身看着屏幕中争得头破血流的男一男二,仰头靠回椅背,惆怅道,“先生,你不懂。”
剩下的就是他们爱情本该管的事儿了。
争风吃醋,你死我活……放他那本儿里,最多有俩竞争者,但放以人数为贵的事业文里,他或许已经是男十三了。
鹿嘉渺这点淡淡的愁绪一直从那首“我是一只等待前年的狐……”开始,持续到女主角最后挥别纠缠了两个小时四十五分钟的男一二三四五,然后成功牵手了最后三分钟压轴出场的男嘉宾。
一直维持到上车,鹿嘉渺的眉眼间都多了那么点儿属于成年人的忧愁。
也许是天生爱情文的设定,导致他对有关爱情的桥段十分敏感,并且影响深刻。
比如,现在鹿嘉渺困困的脑袋里,就认定了藏矜白是他即将与十三万人竞争的女主角,而他就是最开始有纠缠戏份然后被始乱终弃的男一二三四五。
在车上犯困睡着前还意味深长看了藏矜白一眼。
藏矜白特意放慢了车速,车开得平稳。
等到到达车库时,鹿嘉渺还睡得香甜。
他睡着就是很乖,脑袋歪歪靠着藏矜白给垫的软枕,手还一直握着安全带。
藏矜白替他解开,他却抱着不放,迷迷糊糊间还嘀咕,“我的……”
最后还是人被藏矜白抱下了车,才懵懵的醒来。
他揉了揉眼,只觉呼吸间是很近的草木香,才抬眼就看到了藏矜白瘦削漂亮的下颚线,吓得他立马抱紧刚才睡迷糊了不放的玩偶抱枕,继续往藏矜白肩上一歪,接着装睡。
睡到家了,藏矜白才把他放下床关门出去,他就一下坐了起来。
他真是个不成器的,睡着前明明还要构思如何与十三万人竞争女主角,睡着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这个公主抱,等他再锻炼锻炼,得找机会还回来。
睡了一路,现在睡不着了,鹿嘉渺目光一侧,忽然看到自己之前写的【留住Z先生planABC】
久不回顾,第一条就炸了他个外酥里嫩。
他一直以为,这份外酥里嫩只会维持在他的本子和已经死亡的搜索记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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