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白月光[快穿]—— by十里清欢
十里清欢  发于:2023年1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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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招娣姐姐坐着马车离开去上京的时候,她看到招娣姐姐穿了一件红色的新衣裳,可漂亮可漂亮了。
她心里面一直都很羡慕,也想要有一件属于自己的新衣裳。
但她知道家里面没有银子,所以一直都把这件事情藏在心里面,没有告诉任何人。
但是现在,她会赚银子了。
有足足五十两!
“好,”季青临勾唇浅笑,“今天大丫赚了银子,大丫是功臣,大丫想买什么三叔都给你买。”
“覃衍之!!!”
素来对季青临笑眯眯,从未对他说过一句重话的覃老太此时却仿佛变成了一头暴怒的狮子,竟是直接连名带姓的喊起了他。
“你是不是疯了?!!!”
“你当家里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是不是?!”
看着覃二叔从牛车上卸下来的一大堆东西,覃老太就感觉自己眼前一黑,恨不得现在立马昏过去。
因为要过年节,扯了布做新衣也就罢了。
可看看这败家玩意儿扯的都是什么布啊?!
不仅有那印着花的布料,竟然还有好几批花花绿绿的布,灰的黑的也扯了许多。
这一堆布简直比他们家过去十年用的都还要多!
而且那些花花绿绿的布根本不耐脏,男人家又穿不了,买来就是浪费,白白费银子!
如此还不算,还有那各种吃食,甚至连糖果都买了满满一大包,肉也割了十几斤。
这么多东西,那得花多少钱啊!
“你简直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你爹辛辛苦苦赚这么多银子,就是让你白白糟蹋的?!”覃老太怒火丛生,头一次对着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发了这么大的火。
“小孩子家家的吃点糖就行了,你还买这么多!”
覃老太越说越气,眼里的怒火都快要喷射而出,恨不得现在就拿着东西直接到镇子上去,全部把钱给退回来。
覃大丫被吓得瑟瑟发抖,躲在季青临的背后双手死死的抓着他的衣摆,连哭都不敢哭。
豆大的眼泪聚集在眼眶里面,看起来无比的可怜。
覃老太哆哆嗦嗦的手指指向她,“你说!这些花花绿绿的衣裳是不是你要买的?!”
覃大丫这下子更害怕了,吓得直打嗝,连话都说不出。
因为就是她想要买红色的布料做衣裳,所以奶才会这么生气。
她还从来都没见到过这么愤怒的覃老太,一时之间吓得连心跳都快要停止了。
季青临挡在覃大丫身前,试图解释,“娘,你先别着急,你听我说……”
“我听你说个屁!”覃老太想也不想的直接怒骂道,丝毫不给季青临解释的机会,“你以后别想着再到镇子上面去,家里面的银子我一个子儿都不会再给你。”
“你个败家玩意儿!”
如此怒骂了一阵还不算解气,甚至心头的火蹭蹭蹭的不停的往上窜,在看到覃大郎还在搬着牛车上面的东西,覃老太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她二话不说,直接抄起门口放着的扁担,就要往覃大郎的背上揍,“一个二个的全部都是败家玩意儿!”
“三郎不知道东西有多贵,你这个天天往镇子上面跑的匠人,难道还不知道吗?!”
“娘……不是……”季青临几次三番的想要开口解释,却都被覃老太的怒骂声给拦了下来。
“马上过年节了,就可以乱花银子了,是不是?”
“这日子以后还过不过了,三郎以后还要不要念书?!”
覃大郎被覃老太的扁担逼得满院子乱窜,眼看着那扁担当真要落到覃大郎的身上,季青临直接想也不想的拦在了他面前。
覃老太差点没收住手,那扁担堪堪停在了距离季青临脑门半寸的地方。
恨铁不成钢般的扔掉手里的扁担,覃老太接一个手指头戳在了季青临的额头上,“你个败家玩意儿,你身子怎么样你自己不清楚吗?”
“长本事了是不是,还敢拦着我?”
季青临讪讪地揉了揉鼻子,“娘,你先别生气,你听我说嘛,我这是因为赚到了银子所以才买这么多东西的。”
“我今后还要读书呢,手里头没银子,我也不敢这样乱花呀。”
覃老太好气的呛了一声,“你能赚多少?”
季青临示意覃大丫把银子拿出来,“买了这么多东西以后还剩下四十六两多。”
覃老太瞬间瞳孔地震,“你说多少?!!”

第104章
在覃老太瞪的宛若铜铃一般的目光之下, 季青临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还剩四十六两多。”
覃老太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欣喜,而是猛地冲过去将院子的大门从里面锁死, 随后一把拉过了季青临的手, 眉头皱的更紧了一些,说话的语气中也是掩饰不住的慎重,“三郎,你老实跟我说, 你是不是在外面做了什么作奸犯科的事情了?”
“家里面穷点没关系,你爹和大郎供你念书是念得起的, 但是你绝对不能……”
看到自己最爱的三叔被这样误会,覃大丫一下子鼓起了莫大的勇气, 她攥了攥拳头, 从怀里面掏出了那份书肆掌柜的递给她的契书。
大声喊了一句,“奶!我们没有做坏事。”
“是三叔写的话本子写的特别好,卖给书肆的掌柜的才换的银子, 我这里还有契书呢,你看看。”
覃老太低着声音问,“大丫说的可是真的?”
被吓得几乎是魂飞魄散的覃大郎这才终于开了口, “当然是真的,那契书我都看过了,上面不仅签了字,画了押,还盖了书肆的章呢。”
覃老太接回那契书看了几眼,发现确确实实如他们几人所言以后, 稍稍松了一口气。
她这一会心情可真是大起大落,缓和下来以后竟是有些控制不住的喘息。
季青临忙走过去一下一下的替她顺着背, “娘,你缓缓,别着急。”
覃老太翻了个白眼,依旧怒目圆视,不过这次的对象却从季青临变成了覃大郎,“既然是正经途径赚的银子,为什么一回来不告诉我?”
“害得我误会了三郎这么久,”覃老太指着被扔在地上的扁担,“我看你就还是欠揍!”
覃大郎:……
“你也没给我机会让我说呀……”覃大郎低着头小声嘀咕了一句。
因为他长年做木工活,锯木头的声音都比较大,这便养成了他说话的时候总习惯扯着嗓子。
所以此时的覃大郎虽然是低着头用自以为的非常小声的声音说了句,可却还是清清楚楚的传进了覃老太的耳朵里。
覃老头的火气还没有熄,如今听到他这般说法,直接一个巴掌拍了上去,“你这是在怪我咯?”
覃大郎缩着脖子,不敢怒,也不敢言,“我哪敢……”
覃老太斜着眼睛撇了他一眼,随后对季青临开口道,“你做这些会不会耽误你念书?”
“其实家里的银子是够的,你没必要……”
“娘,一点都不耽误,我心里有数的,你不用担心,”季青临拿出早就想好的借口,“之前我便知道写话本子可以赚银子,只不过那个时候对科考没有把握,所以才不得不暂时放着。”
“如今,夫子也说我的水平基本上已经到火候了,只需要再细细打磨便可,写这些东西费不了几个时辰,而且还能当练字了,一举多得的好事。”
覃老太听到夫子都这样说了,自然也不再有怀疑,不过她还是有些担忧,“成,既然这样,娘也不说你,但你不能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这个上面,该念的书还是要念。”
“而且……”在季青临忙不迭的点头答应后,覃老太又话锋一转,“你不能因为赚了银子了就花起来大手大脚的,赚的多了就存着将来给你娶媳妇用,若是再让我发现你这么不加节制的用银子……”
覃老太捏着拳头,威胁了一声,“我绝对会把你的腿给打断!”
季青临一边哄着覃老太,一边开口,“好好好,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娘说的话我都听。”
覃老太实在忍不住戳了他一指头,“就你会贫嘴!”
心疼不已的看了看那些从牛车上搬下来的东西,覃老太唉声叹气,“你说这些花花绿绿的布能拿来做什么?”
季青临勾唇浅笑,“这匹红色的布可以给大嫂和大丫做一身新衣裳,剩下的边角料还能做双鞋。”
“大哥和爹也很久没做衣裳了,娘,你不能厚此薄彼呀。”
说完这话后,他又举着那匹绿色的布在覃老太身上比划,“我当时在布庄里面第一眼就看上这匹布了,娘你看,这布颜色这么亮,做成衣裳穿在你身上都显得你年轻了呢,到时候咱们俩一块走出去呀,旁人还会以为你是我姐姐。”
这一番话哄的覃老太是眉开眼笑,刚才积聚起来的怒火转瞬之间飘到了九霄云外去,她得意的挑着眉头,瞄了一眼坐在一旁闷不出声的覃老头,“还是我的三郎知道心疼我。”
覃老头:……
感情这家里他就是个外人呗?
覃大郎捂着嘴巴偷笑。
挺好,他娘除了三弟以外,合理的偏心家里的每一个人,包括他爹也是。
覃大郎心中竟然诡异的得到了一股莫名的满足感。
高兴了一圈,覃老太将竹蜻蜓拿给覃小宝玩,随后又分了一些糖果给覃小宝和覃大丫,将所有的东西都按人头分配好后,她才发现竟然还多了两匹布,她怔了怔,抬起头来看向季青临,“这布……?”
季青临不假思索的接了句,“给二姐的。”
话音落下,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了一瞬间的沉默。
季青临口中所说的二姐是覃老头和覃老太的第二个女儿,覃二娘。
在原主覃钧十二岁那年嫁去了隔壁村。
那一年地里的收成不太好,却又恰好赶上覃钧要参加童生试,考中以后还要考秀才,怎么算怎么都要花费一大笔的银子。
所以在不得已的情况下,覃老太从给覃二娘提亲的人家当中选了一个家境最为殷实的,在没有陪嫁太多的情况下,把女儿给嫁了出去。
甚至还没有让覃二娘带走夫家送的聘礼。
这件事情一直是覃老太心头的一个疙瘩。
没有带嫁妆过去的女儿在夫家一定会被瞧不起,甚至是都可能会站不稳脚跟,所有的活计都落在她的身上。
覃二娘嫁过去的这几年生了两个孩子,可两个却都是女儿。
不用想都知道她过的日子究竟有多么苦。
覃老太一直不愿意在家人面前提起二女儿,她就是那个将脑袋埋进地里的鸵鸟,以为不去想,不去提,当做看不到,就可以假装她的女儿日子过得很好。
并不是说覃老太不喜欢覃二娘,哪怕是个姑娘家,那也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一碗饭一口水都养了那么大,怎么可能没有感情。
只不过,小儿子在她心目当中的地位更为重要一些。
为了小儿子的前途,也为了整个覃家的将来,她不得不选择牺牲自己的二女儿。
覃老太不动声色的抹了一把微微有些湿润的眼眶,撇过头去,“好端端的,你提二娘做什么?”
无论何招娣重生前后,在覃钧死讯传来之时,覃二娘的夫家都毫不犹豫的把她休弃了,甚至连她生下的两个女儿也一并被赶了出来。
剧情里有稍微提到过一嘴,被休回家的覃二娘不知道遭受了多少磋磨,明才二十多岁的年纪,看上去竟然是比才死了儿子又死了丈夫的覃老太还要苍老许多。
季青临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其实就想要去隔壁村子看看覃二娘,可那个时候他身上一没有钱,二也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没办法和覃老太开口。
毕竟这还是一个封建的古代社会,他一个男子不好大摇大摆的去出嫁了的姐姐的家里。
如今,手里头有了银子,说话也能够硬朗上几分。
“二姐为了我付出良多,当年若不是二姐将所有的聘礼都留了下来,我也不会有机会去考秀才,如今我能挣银子了,就想着回报二姐一二。”季青临清清浅浅的站在那里,用最为简单的话语复述着事实。
“二姐以前最爱漂亮了,如果她知道我给她扯了这么好看的布,给她做衣裳,二姐肯定会非常高兴的。”
覃老太觉得眼前一凉,有什么东西聚集在了眼眶,让她的声音也忍不住哽咽了,“三郎有心了。”
她一直觉得自己亏欠二女儿良多,没有脸面去见她,所以在对方嫁人的这几年里,她竟然狠心到一次都没有去看过她。
就连二娘连续生了两个女儿,在夫家日子过的不太好的这个消息,她都还是听别人提起的。
覃老太也着急,她也想要给自己的女儿撑腰,想要让二娘的夫家对二娘好一点。
可是她没有那个资格,也没有那个脸面。
“我就知道……”这个常年风风火火,短小精悍,仿佛世间没有任何事情能够将她打倒的老太太,一瞬间,蹲在地上泣不成声,“我就知道三郎是个懂事的孩子。”
“我就知道三郎不会让二娘白白付出的……”
看着覃老太竟然哭了,覃大宝连自己手里的竹蜻蜓也不玩了,扔下竹蜻蜓,掏出怀里的糖,递到了覃老太的嘴边,“奶,你吃个糖,很甜的,嘴里甜了就不哭了……”
覃大丫思索了一瞬,也拿出一颗糖递了过去,还学着季青临刚才的样子,轻轻拍了拍覃老太的背,“奶,你别哭呀,我会学着和三叔一起赚银子,赚很多很多的银子,然后把二姑姑接到家里面来,也让她天天有肉吃,你不要哭了呀……”
其余人也在一旁着急不已。
还是这么多年以来,他们头一次看到覃老太流眼泪。
糖果融化在口腔里,舌苔上面传来丝丝缕缕的甜意,覃老太有些不好意思的眨了眨眼睛。
季青临在这个时候递上了一块手帕,上面的墨竹还是覃二娘出嫁之前给他绣的,“娘,别哭了,擦擦眼泪,明天咱们就去看二姐,你不能肿着一双眼睛,让二姐还替你担忧吧。”
覃老太迅速拿过帕子,将眼泪擦干了,“好,我们明天就去看二娘!”
把给覃二娘的布拿到一边,覃老太又装了一半的糖,割了七八斤的肉,“这些也都给二娘带过去,免得让旁人看了她的笑话。”
眼看着属于自己的口粮被分出去一半,可覃家人却没有任何一个发出异议。
覃大嫂又不动声色的给装着覃二娘的东西的包裹里面塞进去了一些,随后提着为数不多的肉走向厨房,笑呵呵的刮了刮覃小宝的鼻子,“今天晚上咱们小宝有口福啦!”
小孩子家家的记性差,忘性也大,覃小宝立马就忘记了刚才还有些难过的覃老太,蹦蹦跳跳的跟着覃大嫂进了厨房,“我要看娘做肉肉吃。”
“行了行了,都做自己的事去,守着我这个老婆子做什么?”回过神来的覃老太看着大家都还满脸担忧的望着她,一时之间有些不太自在了,连忙赶起了人来。
一会儿的时间,厨房里面就飘出了肉香。
馋的覃小宝直流口水,不断的催促着覃大嫂,“娘亲,娘亲,你快一点啦。”
覃大嫂无奈,捡了一块猪油渣喂在他嘴里,“吃完了就出去找你姐姐玩。”
当晚覃家的晚饭极其的丰盛,基本上都和年夜饭相差无几了。
菜还没有上桌,覃大丫就忍不住探头吸了吸鼻子,“好香呀!”
覃大嫂今日煮饭下了猛料,不仅炒了满满一盆的肉,就连众人吃的饭也不再是清汤寡水的稀粥,而是篜的晶莹剔透的大米饭,甚至还用猪油炒了一盘鸡蛋。
覃老太今天没有给大家分饭,坐在饭桌上的她指点江山般的大手一挥,“都给我敞开了肚皮吃!”
临近年节的冬日,气温骤降,晨起的风里面仿佛是夹了刀子,吹在人的脸上,刀割般的疼。
冬日里面没有太多的活计要做,所以赵家大部分的人都还在睡梦当中。
覃二娘却已经早早的起床,准备好了一家人的早饭。
灶台底下烧着火,烧了满满一大锅的热水,覃二娘将还未完全烧完的柴火取出,只留了一点的火星子保证水不会凉,留给赵家人起床洗漱用。
随意的扒拉了两下清汤寡水的稀粥,覃二娘便要去洗衣裳。
赵家人多,衣裳也多,这么多的衣裳全部都由她一个人洗,不仅费时费力,还需要用到很多的水。
但赵家是绝对不会奢侈到让覃二娘烧热水洗衣裳的,所以她只能端着木盆去尚未完全结冰的河边。
覃二娘穿着一件破旧的袄子,一边哈着气,一边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因为早晨做饭烧着火,所以厨房是比较暖和的,可出门后寒风迎面吹过,直往覃二娘的脖子里面钻,冷的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
她连忙用手紧了紧身上几乎已经完全起不到保暖作用的袄子,用力的搓了搓手指,这才收拾好一家的衣裳,堆了满满一木盆。
就在覃二娘端起木盆,正准备前往河边的时候,右边厢房的门微微开了一个缝,露出一大一小两个干瘦干瘦的脑袋,“娘……”
覃二娘连忙抬手做了个禁声的动作,放下木盆,将两个小孩拉到了厨房里面,“大妞,二妞,当心别把你们爹爹吵醒了,小声一点。”
“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两个女孩身上的衣裳都十分的单薄,上面还打着补丁,而且还瘦瘦小小的脸颊上面一点肉都没有,面色蜡黄,头发也毛毛躁躁。
赵大妞三岁多一点,赵二妞才刚刚两岁,都是覃二娘生的孩子。
赵二妞撅着嘴巴,委委屈屈的说了声,“娘……我饿了。”
覃二娘微微叹了一口气,“等着,娘给你们弄吃的。”
说是早饭,但其实只有小半碗薄粥,两个小孩每人两口,那个碗就已经见了底。
赵大妞抿了抿嘴巴,意犹未尽的舔着唇瓣,“娘……没吃饱。”
赵二妞也在一旁攥着小手,“娘……我还饿。”
锅里的粥还剩有许多,而且都非常浓稠,可覃二娘和赵大妞,赵二妞却是没有资格去吃的。
覃二娘无可奈何地替两个女儿拢了拢衣服,“大妞,二妞乖,已经不能再吃了,要不然奶奶醒了要发脾气的,你们乖乖的留在家里,等娘洗好了衣裳了再说好不好?”
赵大妞摇着脑袋,“我跟娘一块儿去洗衣裳。”
覃二娘想也不想的拒绝,“可是外面很冷。”
“我不怕冷!”赵大妞绷着一张小脸,努力的表达着自己的想法。
与其留在家里面胆战心惊,甚至被赵光宗和赵耀祖两兄弟欺负,还不如跟着娘去挨冻。
覃二娘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声,“好,那就跟娘一块儿去。”
她也知道大哥家的两个小子总是喜欢欺负大妞和二妞,可她根本没有那个能力去阻止。
赵光宗和赵耀祖是儿子,将来是要继承赵家的,是赵家的根。
大妞,二妞却什么都不是。
如果她肚子争点儿气,能够给赵老二生个儿子,或许大妞二妞还稍微能有点好日子过。
只可惜……
生完二妞到现在她也没有怀上,也不知道这辈子她还能不能再生个儿子。
覃二娘端起重重的木盆,让两个小丫头牵着她的衣摆,一边走一边叮嘱,“很紧娘,不要乱跑,一会娘洗衣裳的时候不要往河边凑,万一掉到河里面着了凉可就了不得了,你们奶是绝对不会给银子给你俩抓药的,所以一定要记清楚了。”
赵大妞和赵二妞乖乖巧巧的点着头,“记住了。”
今儿个天冷,她们出门的也早,因此,除了娘三个河边并没有什么人在洗衣裳。
覃二娘找了个略微宽敞又平坦的地方蹲下,让大妞二妞在她背后玩耍。
河水冰冷刺骨,覃二娘刚刚把手伸进去,就冻的她浑身直打颤,手上面的冻疮经这冷水一刺激,传来阵阵刮骨般的疼。
覃二娘咬了咬牙,忍着冷意将衣裳泡进了水里,随后不停地加快手上的动作。
好似只要她洗的稍微快一点,这水就冻不到她的手一样。
从季青临所居住的村子前往覃二娘嫁人的村子,需要翻过一座小山坡,然后再走过一条小河。
这条河是东西朝向的,所以北边季青临所居住的村子叫上河村,覃二娘嫁人的村子叫下河村。
覃家人虽然都想着要来见见覃二娘,但覃二娘终究已经嫁作人妇,覃老头和覃大郎都有些不太方便,所以此次前来的人便只有季青临,覃老太和覃大嫂三人。
刚刚翻过小山坡,远远的就看到河边有人在洗衣裳,覃大嫂不由得讶然地惊叫了一声,“这么冷的天,这河水都能够把人给冻僵了,竟然还有人一大早就起来洗衣裳?”
不外乎覃大嫂如此的惊讶,虽然她在家里面也需要干不少的活,有的时候也需要洗全家人的衣裳,可却也从来没有大冷天的到河水里面洗。
覃大郎心疼自己的媳妇,覃老太也觉得大冬天的用冷水洗衣裳对女儿家的身体不好,所以每一次覃大嫂洗衣裳都是烧热水洗的。
就为了她洗衣裳,覃大郎和覃老头趁着天还没有完全冷下来之前,在山上砍了半个月的柴火。
遥遥地看着那洗衣裳的妇人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孩,覃大嫂不由得泛起了一抹怜惜之色。
覃老太听到她的话以后也瞪大了眼睛去瞧,正想要看看是谁家在搓磨儿媳妇的时候,就发现那妇人的身形怎么看怎么都有一股熟悉之感。
“那……”覃老太手指有些哆嗦,“那是不是二娘?”
季青临视力比她们要好上一些,他仔细的看了一眼,河边洗衣裳的妇人看起来仿佛有三十多岁,和覃钧记忆当中爱俏的二姐完全不一样。
可季青临却从那沧桑的面容上面察觉到了一抹熟悉的影子,他脸色微沉,嗓音中夹杂着丝丝缕缕的冷,“就是二姐。”
覃老太的心头瞬间揪紧了,“他们怎么能这么欺负我的二娘!”
三步并做两步,覃老太转瞬之间就从小山坡上冲了下去。
但就在她即将要靠近小河边的时候,步伐却突然变得蹒跚了起来。
覃老太突然有些不太敢向前了。
这么些年,覃二娘出嫁后,她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她会怨她这个做娘的吧?
覃老太吸了吸鼻子,眼尾染上了一点绯红之色,脚下仿佛是生了根一般,每一步都挪动的异常的艰难。
水流声哗哗作响,覃二娘所有的心神都在眼前的衣裳上,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身边多了一个人。
直到覃老太做好心理准备,轻轻喊了她一声,“二娘……”
听到如此熟悉的嗓音和称谓,覃二娘完全有些不敢相信。
她自嘲一般的笑着摇了摇头,“我真是魔怔了,竟然以为听到了娘的声音。”
覃老太脸色微变,心疼之意溢于言表,她沉沉的喘了口粗气,搓了搓手以后,将掌心捂在了覃二娘冻得通红的耳朵上面,“傻孩子,是娘啊……”
寒风沿着河水阵阵吹来,寒意刺骨,几乎快冻僵了的双手随意的在破旧的袄子两侧擦了一把,覃二娘这才缓缓转过了头。
看着眼前这张和记忆中完全一模一样的脸,覃二娘瞬间哽咽了起来,她身体颤抖的厉害,哆哆嗦嗦的喊了一声,“娘……”
“哎……”覃老太连忙应了一声,随后拉过覃二娘的手,掀开自己的袄子,就将其揣进了怀里,“冻坏了吧?”
“你个臭丫头,以前你不是能说会道厉害的很吗?”
“怎么现在被人这么欺负了?”
“笨死了……”
听着一句一句关切的话语,覃二娘心里的委屈瞬间宛如潮水一般疯狂涌出,她只觉得自己的鼻子酸涩的厉害,泪水一下子布满了眼眶,让她都几乎快要看不清楚眼前的人。
“娘……”
“我好冷啊,每天都有做不完的活,还吃不饱饭,大妞,二妞也跟着我一起饿肚子……”
似乎是终于找到了一个能够依靠的港湾,一直强撑着过了这么多年的覃二娘仿佛是泪水决了堤,扑在覃老太的怀里面不停的抽泣。
等到她终于缓和了情绪擦干眼泪的时候,覃老太胸前的袄子都快湿的可以挤出水来了。
之前还肆无忌惮的在那大哭着,可如今情绪缓和后,覃二娘却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了,她低着头,手指绞在一起,咬着唇瓣,“娘,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忽然,她耳畔又传来了一男一女两道声音,“快要过年节了,我们和娘一块来看看你。”
覃二娘瞬间惊喜,“三郎,你也来了?!”
季青临轻轻点了点头,“嗯。”
赵大妞和赵二妞一左一右抱着覃二娘的腿,两双黑黝黝的眼眸一眨一眨的,好奇的打量着周围。
她们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些人呢……
季青临蹲下身体,捏了捏赵大妞的脸蛋儿,又揪了揪赵二妞的耳朵,“你们就是大妞二妞吧?我是你们的小舅舅。”
却不曾想,一直都非常讨小孩子欢喜的季青临这一次竟然踢到了铁板,就在他动手的一瞬间,赵大妞和赵二妞都异口同声的哭嚎了起来。
短短的小手紧紧的抱着覃二娘的腿,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委屈,那眼泪珠子一颗一颗的往下滚。
季青临瞬间都懵了,“这……”
覃二娘这下也顾不得和覃老太叙旧了,立马蹲下身来开始哄小孩,一边哄还一边给季青临解释着,“大妞,二妞没见过生人的,三郎你别介意。”
季青临摇了摇头,“无碍。”
赵大妞和赵二妞不停的哭着,小小的身子抖动的厉害,任由覃二娘怎么样安抚都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打算。
赵大妞打了一个大大的鼻涕泡,就在视野恢复的刹那间,她的眼前出现了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掌,掌心里面躺着几颗胖乎乎的散发着丝丝缕缕甜腻味道的糖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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