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偶尔看一看,把手里搓好的丸子放进去。
躺在床上安安静静抱着尾巴玩的小宝有点坐不住了, 大眼睛不住地往雌父和兽父的背影瞟。
江言觉察到, 扭头一看, 小宝亮闪闪的双眼有些羞涩, 垂下脑门, 又怯怯抬眸。
看得江言一下就心软了。
他们准备的食材已经足够, 于是让撒特德帮忙把菜下进锅里烫熟,他则去洗手,手心手背放在火边烘暖了。
甫一靠近幼蛇, 手腕子就被蛇尾巴缠住,等他把小宝抱起来, 颈边便藏了个软软的脸蛋。
小宝身上穿着江言今天给他做好的新衣服, 领口还特意缝了一圈白色绒绒的毛,很好看。
本来担心小宝因为好奇或者淘气, 用手指头揪住毛毛又或咬进嘴巴里, 放他在床上自己玩了一阵, 新衣服依然整整齐齐的,半根绒毛都没掉。
小宝贴在雌父怀里昂了昂小身子,似乎也在展示没有弄皱弄乱的新衣服,好像在说,今天跟着兽父“参与”了战斗,才会把衣服弄出皱痕的。
石锅冒着滚滚热气,撒特德先把烫好的蔬菜装进碗里,舀了点汤,等凉了叫江言先吃。
江言尝过清汤,夹起绿色的野蔬,沾上酸辣的蘸料吃。
小宝愣愣望着,江言道:“这些菜没有肉香,小宝要吃吗。”
他把小宝默认成像撒特德这样的肉食动物,之前喂的都是肉糊糊,小宝喜欢吃。
江言夹起一条软趴趴的蔬菜,沾些咸,送到宝宝嘴边。
小宝张嘴,湿湿的大眼睛始终看着自己的雌父,把野蔬含进嘴里,没有牙齿,便慢慢地含。
江言面上闪过无奈之色:“撒特德,小宝能吃菜叶子吗?”
他欲将手指放进小宝嘴唇上,借机把菜叶取出。
撒特德目光一扫,把菜叶子含在嘴里玩的小宝立刻把菜叶吞进肚子,嘴巴吐了个口水泡泡。
江言:“……”
撒特德把烫熟的肉丸装进江言碗里:“言,先吃。”
又单独留了几个丸子,用木杵碾碎,加点酸酸甜甜的果酱,木勺拌了拌,将勺柄塞进小宝的肉手里。
江言瞪大眼,发现小宝张开那几根肉肉的手指头攥着勺子,甚至把尾巴也用上了,手尾并用,颤颤地舀了点丸子肉糊糊送到嘴边。
江言问:“宝宝怎么会……”
撒特德沉声:“小宝很聪明,没那么弱。”
又道:“捕获独角牛时,小宝会向他们示威。”
江言:“……”
他仔细看着乖乖吃丸子糊糊的幼蛇,勺子一颤一颤的,连木勺都拿不稳,想象不出那么小的宝宝怎么跟那么大头的独角牛示威。
秋夜寒冷,晚上会结霜。
今年不像去年,有了小宝,床头尾早早就置放着燃烧的木炭。
床用兽褥铺得又厚又绒,江言只穿一件秋衣睡在上面,兽褥盖到肚子都不会冷,甚至有点发热。
内侧的小宝已经睡得很熟了,脸蛋红扑扑的,睡觉的姿势比江言还安静,可以一个晚上都不变化姿势。
江言把小毛毯拉到他肩膀盖好,转头,又朝洞口的方向张望。
夜里起风,为了不让风灌进来,兽皮早就从洞口落下了。
撒特德在熏烧的房子里烧制木炭,说忙完后洗了澡才上来。
江言等得有些发困,自从孕期后,相较从前的夜晚,他睡得更早了。
眼皮落了又抬,最后一丝理智消失时,隐隐听见外面漏进的风声,江言趴在枕边懵懵睁眼,和坐在床头注视着自己的双目对上。
他刚抬手,便落入一只干燥温凉的大掌,被完好的包住。
江言哑声问:“还不睡?”
撒特德侧身躺下,很快把纤瘦的人类嵌入自己的怀里抱着。
“言怎么不睡。”
江言:“我想等你。”
他摸住放在腹前的手掌,身子翻了个角度,变成撒特德从后拥着他的姿势。
凉凉的鼻息浅浅拂在耳后,撒特德低头,高挺的鼻梁便抵在他颈后,偶尔拱一下蹭一下,尽管悄无声息的,存在感却很强。
江言被这样亲昵的举动弄得有点心神不稳,想要扭回脸和撒特德互动一下,无奈眼皮实在沉重。
撒特德等江言彻底沉睡,便专注丈量掌心里的腰身,一寸寸摸到江言的手和脸,腿脚也摸得仔细。
怀里的人类肉长得少,孕期耗去太多营养,最近一个月滋补的效果没有达到预期。
撒特德也有点操之过急了,想着过几日再多带些肉食回来,在入冬前让江言多长些肉。
半夜下了雨,水珠打着洞口外的石台,淅淅沥沥地响着。
下了雨,寒意更重。撒特德起来添了木炭,床褥四周暖和,深秋末尾的这场雨没惊扰到江言。
翌日,江言睡醒,刚离开床褥的范围就感到今日比过去几个月都要冷了。
他下意识问:“晚上是不是下雨了?”
撒特德应:“嗯。”
江言裹紧斗篷,还扯了条兽褥包好小宝。
已经睁眼的小宝脸蛋像个红苹果,尾巴凉凉的,是蛇族特有的体温。
一早他就穿了冬衣,还包了层兽褥。兽褥闷得他有些发热。
幼蛇不用包得那么厚,却还是接受了雌父的好意,乖乖地没挣扎。
撒特德瞥了小宝一眼,小宝大眼睛亮亮,交换着只有兽族才知道的消息。
此时父子两个想法高度一致,只要言/雌父高兴,言/雌父想对他们做什么都可以。
夜里下雨,白日又冷,天色阴蒙蒙的,江言就没外出了。
等撒特德出去巡视,他打算去仓库把大豆和米翻出来部分,制作酱油。
天一冷,佩奇不像往日那样早早就出去玩耍,它蜷在火边睡觉,精神以后就围着幼蛇小宝转来转去,许是看羊有了经验,看着幼兽,也颇为像模像样。
江言让佩奇看会儿小宝,他下了仓库,把米和豆子分别盛了大半桶出来。
豆子洗干净,放入桶内浸泡,泡至发软。
再把稻米倒入石筒,拿起石杵舂米,米麸是用来发酵大豆的。
撒特德正午回来,江言依然在忙此事。
小宝安安静静地呆在床上,有时睁开大眼睛对着石洞发呆,有时玩着软软的尾巴,有时看着雌父忙碌的身影。
江言扭头,对上小宝期待却不吭声的模样,心里酸酸的,把他抱到身边的椅子放下。
他瞥了眼在灶头准备食物的背影,轻声道:“小宝不要学你的父亲,他不说话就算了,宝宝有想法就告诉我,不当小哑巴。”
小宝“嘶”一声,蛇尾甩了甩,贴紧雌父的手腕子蹭蹭。
江言亲亲他柔软的脸蛋,手上还沾着东西,便继续忙了。
次日,江言开始制酱。
他腾不出时间带小宝,撒特德就带着小宝出去巡视。
小宝稳稳趴在兽父肩膀,穿着毛绒绒领口的小衣服,注意力高度集中。
浅浅的蛇瞳晃动几下,瞥见从空中掠过的飞禽,“嘶”了声,虽然稚嫩,却已经会凭着本能开始震慑周围的山禽走兽。
江言想了会儿撒特德带小宝的场面,有些心不在焉。
他把泡够一夜一日的大豆蒸熟,碾碎,加入适量的糖和盐,倒入用稻米做好的米麸,灌进密封的陶罐内,盖好,储存进阴凉的地窖里。
还未正午,阿乔兴冲冲带着幼蛇襄过来。
“言!”他大老远地喊:“桑族人把今年秋收的东西送来了,族长让你去看看,问你要拿走什么。”
江言从地窖里钻出来,温声应:“好。”
阿乔:“你在忙什么?”
抬起手臂,晃了晃手上的幼蛇。
“愿呢?”
江言:“我在酿酱油,小宝跟撒特德出去巡视了。”
阿乔震惊:“那么小就历练了?!”
下一瞬,他看着还不知道几时才能化出半兽形的襄,和愿对比,神情讪讪,想不出辩驳的理由。
江言洗了手,跟阿乔去了部落中央。
因为春末发生的那件事,今年桑族送东西过来时,是首领萧佧亲自来的。
萧佧担心蛇族对他们心怀芥蒂,又知道江言从隼族领地带回一种新奇饱腹且产量大的食物,本着维续两族关系的念头,便自己来了。
萧佧和尹林边走边说话,兽族之间不讲究那些绕绕弯弯的,萧佧道出内心的忧虑。
尹林道:“一事归一事,阿符的惩罚早就告一段落,首领不必担心。”
萧佧:“言的态度?”
谈起江言,江言正好来到部落中央。
兽人纷纷给他让路,江言看到桑族今年带来的物资。
他翻了翻农作物,眸光定格在用蚕丝编织成的布上,质地柔软,非常亲肤。
他当时只口头上和萧佧提及制作蚕布的方式,没想到今年桑族人当真做出了这样布,领悟能力和动手能力不是一般的高。
而蛇族今年重心放在培育稻谷上,蚕和桑树都在培育,却没什么进度。
尹林和萧佧齐齐望着江言面上浮起的温和笑容,萧佧安了一半的心。
江言笑着走近两族首领,问:“族长,我能拿走两块蚕布吗?”
桑族人编织出来的蚕布有限,为表诚意,三分之二都送到蛇族手里。
量少,江言本来不想拿,可如今有小宝,宝宝皮肤太嫩,他想给小宝做身舒软的衣物。
尹林道:“拿去吧。”
江言言谢,又看向萧佧,感叹道:“首领,你们制布的技术进步得太快了。”
对于阿符那件事,还真没什么印象。
他一向只记好不记坏,对于已经得到惩罚的人,不值得再费心思计较,而是把心力放在当下的生活里,珍惜身边重要的人。
江言的态度言明一切,尹林便向萧佧展示他们今年收获的稻谷。
夜里,江言吃完东西,洗澡之后围着火倒腾得到的蚕布。
他简单比划着衣物的样式,小宝在角落里睡熟了,撒特德则像块石头的似的坐在身边。
江言念了一阵蚕布的好处,这会儿把放在小宝身上的心思收起,叠好布,转头抱住撒特德的脖子。
如同雕像的兽人被这个拥抱和亲近弄得一怔,立刻反抱起江言。
他沉声:“言……”
江言笑眯眯地:“忙了一天,现在是我们的时间了。”
撒特德喉结一滚:“我以为……”
江言:“以为什么?以为我从早到晚都看着小宝,不管你啦?”
撒特德沉默。
手臂却收得愈发紧。
江言主动吻上那两片薄唇。
从孕期反应强烈开始,到生下小宝休养的阶段,他们都没做/过。
这会儿江言欲/念比较重,撒特德不吭声,却把他抱在怀里,往腹前用力按/揉。
江言喘了几口气,眸子蒙蒙的。
他担心一会儿动作大,抽空问:“放小宝在床上没问题吗?”
撒特德拥着他不放手,江言身子陡然腾空。
撒特德抱着他站起,另一只手把小宝抱起放到椅子里,拉了张兽褥脸住肉肉的小身子盖好。
撒特德把江言放回床头:“不会看到了。”
江言脸红:“我、我们可以在椅子上的……”
撒特德摇头:“会挤着你。”
没跟江言说太多,身躯压着人类沉了下去。
半夜,江言一口一口喝水。
总是控制不住发出声音,现在嗓子沙哑。
他混混沌沌地思考,觉得有必要制作一些隔音的东西,或者再准备一个隔间把小宝放进去,等结束以后再抱出来。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
第113章
久没弄过, 昨夜江言仅主动一步,撒特德这样一个石头般冷漠性子的兽人,却对他释放了前所未有的热情。
也由此, 江言看得出撒特德有些不高兴他把心力都放在小宝身上了。
一早, 他没能马上起来, 腰肢刚要直起,又软软地跌回兽褥。
缓了缓,涣散的视线集中在头顶的石壁上,喘了口气, 方才拖起微微打颤的腿下地。
盆里的火炭烧得正旺,前不久添上新的,四周温暖,仔细打量, 夜里落在地上的秽物也都被打理得一干二净。
他的目光掠过躺椅, 上面铺了两层柔软厚实的兽褥, 小宝用尾巴卷着扶手安安静静玩耍, 不知几时被撒特德抱过去的, 又或者小宝在躺椅上睡了一夜……
江言晃了晃脑袋, 靠近幼兽, 姿势半蹲,脸色闪过古怪。
待他适应身上那股乏酸后,反复触摸小宝柔软的脸蛋, 暖暖的。
确保没有冷到幼兽, 才使得他感到安心。
撒特德掀开兽皮, 外头灌进来一股风, 江言脸颊都觉得冷。
他问:“那么冷了?”
撒特德手上端着两个碗,一碗装着肉糊糊和蛋羹, 另一碗是肉沫蔬菜粥,掌心还裹了根煮熟的红薯根,两个水煮蛋。
粥、红薯还有水煮蛋都是江言吃的。
小宝用尾巴卷着木勺舀肉糊糊,动作虽然颠颠晃晃的,却没掉出半点,稳稳送进嘴巴里。
江言放心了,才专注吃面前的食物。
他问:“今日不巡视?”
撒特德:“交给阿尔他们。”
江言点头。
他醒得虽晚,可用过早食后,很快又觉得乏了。
那种事,看来还是要定期才合适。按规律进行,分次释放精力,他的身体还承受不了撒特德如此强烈的一次性爆发。
江言抱着小宝一起回床上睡觉,幼蛇乖乖地依偎在他身旁。
撒特德进来片刻,给江言拉起被褥盖好。
幼兽仍睁着明亮水润的大眼睛,尽管没有睡意,却安静地待在雌父怀里,不吵雌父睡觉。
撒特德不再看幼兽,手掌放在江言额头。
他给江言煮的粥里放了点药,即便如此,仍会担心昨夜会不会让人类发烧。
想着,撒特德翻出药草,碾碎弄成汁水,又把小宝抱到椅子里,拉起一块干净轻薄的麻木,先遮一遮小宝的眼睛。
小宝懵懵懂懂的,不明白兽父要干什么。
撒特德轻轻把江言翻了个身子,掀开兽褥,撩开衣摆。
睡得迷迷糊糊的江言觉得身体涌起几分凉意,不同气温下降的冷,而是体内渗入的凉。
他打了个激灵,眸光下转,对上撒特德沉静的视线。
江言:“……”
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反应过来对方正在给自己涂药。
江言贴着枕头摇摇了脑袋,道:“已经不疼了。”
撒特德:“担心言起热症。”
江言把手背放在额头,仔细摸了遍:“没发烧。”
撒特德给他抽好裤子,再把衣摆严整地抚平。
江言忽然笑出声,咧咧嘴角,扶着腰起来,一下子抱住对方的脸,亲了亲。
撒特德耳根微热:“还睡吗?”
江言:“什么时辰了。”
撒特德:“晌午过了。”
又道:“部落今日把野猪和独角牛杀了,许多族人在外头忙,很热闹。”
江言起床,走到平台外。风势没有晚上大,他回来把冬日的衣物一件件穿好,道:“我出去走走。”
又问:“你来吗?”
撒特德不是凑热闹的性子,如果不想去,江言不会勉强。
撒特德道:“我留在这里,把羊舍加固几圈。”
江言点点头:“也行。”
昨夜一宿折/腾完,他腰酸腿酸,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去部落中央看看。
他给小宝套上小冬衣,幼蛇半个小身子被雌父抱在怀里,用尾巴卷住雌父的腰身,乖乖地被带了出去。
一群强壮的蛇族雄兽正在宰杀猪和牛,空气里浮散着血腥的气息。
蛇族兽人对血腥的味道习以为常,甚至于,这是他们生下来骨子里就熟悉的气味。
江言走到场地有点后悔,观察小宝的脸色,怕吓到宝宝。
几个雌兽喊:“言!”
他闻声望去,阿乔和几个雌兽也在一群兽人当中帮忙。
江言走进他们:“今日杀那么多野猪?”
阿乔笑道:“族长说一部分做成熏肉,能吃到明年冬日,还有一些肉拿来祭神。”
部落里今年收成不错,哪怕狩猎队不外出捕猎,大仓库和地窖储放的粮食足够度过冬春两个季节。
这个情况是过去那么多年里没有过的,食肉的兽人几乎以狩猎而生,而今年,蛇族在认真进行耕种后,获得了土地丰厚的回馈。
过去,无论秋冬春哪个季节,部落会定时派出兽人捕获食物。
兽人怕肉食囤放太久变质,他们还得在最大的日期宽限内将食物进行存久,吃完。
如今掌握了熏肉的技术,不用定期把肉吃完,更不用担心肉的味道变质。
江言来到部落的第二年,给部落带来了太多影响和改变。
蛇族产出的资源并不比桑族少,附近的几个部落,在与蛇族进行交换物资后,也屯够粮食,没有进行季节迁徙。
今年丛林的冬日比会往年更加热闹,以蛇族和桑族为中心,周围的一些部落群没有离开,而是选择留下。
这让其他迁徙的兽人部落产生动摇。
可能换到的资源有限,蛇族,桑族附近的部落抢着时机交换,别的部落分不到什么了,所以不得不离开。
也正因如此,别族的兽人开始对土地萌生更多念头。
他们离开时恍惚地想:原来耕种土地,可以产出度过冬季的粮食。
不过选择留下的部落究竟能不能活过今年的严冬,得等这批离开的兽人明年春季回来时再验证了。
切出来的猪腿肉清理干净,要烟熏。
江言帮忙熏制猪肉,正打算找个地方把小宝放下,阿乔指了指远处的树干,道:“放那儿吧。”
定睛一瞧,才发现几条幼蛇各自盘着一节树干睡觉。
江言低头,看着小半个身子肉肉的小宝,十分怀疑宝宝能不能在树干上缠稳。
阿乔窃笑:“言,我替你把阿愿送上去。”
尾巴一抬,懵懵趴在蛇尾上的小宝很快被送到树上,
幼兽懵懂地和树下的雌父对视,江言紧张,展开胳膊,生怕小宝掉下来。
很快,小宝看见旁边的几条幼蛇,他便用细细的尾巴绕着树枝缠卷,朝雌父“啵”了声。
阿乔道:“小宝真聪明!”
与此同时,江言有些疑惑。
雌兽们生下的幼蛇需要一定时间才能化成半兽形,可小宝出生起就有了半兽人的形态,反过来想,小宝能不能变成完全的兽形?
他道出了疑惑。
阿乔:“当然能。”
江言:“……”
阿乔:“这得小宝慢慢悟出,等他看到襄它们——”
话音戛然而止。
阿乔尾巴翘起,指着树干的方向。
“言!”
江言睁大眼睛:“……!”
几条幼蛇,瞬间就看到小宝。
小宝和撒特德一样,是非常纯粹的黑色,没长鳞片,显得非常稚嫩,瞳孔圆溜溜的,不像撒特德那样威严冷漠。
江言仿佛在看着幼崽版的撒特德。
他轻声唤:“小宝。”
黑色的小蛇盘着树杈,尾尖勾成一个圆,脑袋垂下,贴着江言的手腕蹭了蹭。
江言喃喃:“真的变成小蛇了。”
阿乔笑呵呵的。
江言摸摸小蛇圆圆滑滑的脑勺,道:“真可爱。”
小宝嗖的一下缩回树干,蛇瞳宛如两颗小宝石,闪烁着害羞。
襄它们还没接触过小宝,试探着靠近没接触过的幼蛇,彼此碰了碰脑袋,相安无事。
阿乔:“让它们熟悉会儿。”
江言便放心地让小宝和其他几条幼蛇在树上盘着相处了。
午后,江言一直在帮部落熏制猪肉。
兽人们风风火火的忙碌,到了傍晚,为夜里举行的祭神礼准备祭品。
江言从烧熏的土窑出来,很快看到撒特德,以及盘在他肩膀上的小蛇版幼崽。
他笑了笑,正准备过去,忽然听到兽人议论。
“这个果子的味道都变了,怎么能拿来祭神,丢了吧。”
“好奇怪的味道……”
他绕开纷纷远离的兽人,问:“发生了什么事?”
撒特德握住他的手:“言,别靠近。”
江言仰起双眸,忍不住笑,看来连撒特德也不喜欢这股味道。
他更觉得疑惑,愈靠近仓库,那股味道便越清晰。
江言停住脚步,面上闪过疑惑和诧异。
“这是……”
他直接攥着撒特德朝里走,直冲脑门的味道,的的确确是酒味。
阿尔正带着兽人要来清理这间仓库,喊道:“言,这些果子和米不能吃了,也不能拿来祭神。”
原来,收获的果实和几桶稻米放在一块,不知怎么,都变了味。
江言低叹:“阿尔,让我看看。”
他凑近,抱着桶里的米闻。
撒特德怕他被呛晕,忙拉着他。
江言:“别……”
青年双眸绽放着明亮的光彩:“撒特德,这是酒,这些米跟果子混在一个地方放,发酵成了酒。”
阿尔:“酒?什么酒?”
“言,酒是什么?”
江言笑道:“等我几日,看能不能把米酒做出来。”
“等大伙儿尝过,就知道酒是什么了。”
祭神礼要在部落的祭台上举行, 江言也是第一次参加蛇族的祭祀活动。
他做熏肉做了一下午,本来还想问问有没有其他需要帮忙的,阿尔摇摇头, 道:“言, 你忙了半日, 先回去休息吧。”
旁边的兽人亦加入劝说。
撒特德都找来这里了,他们怎么还好意思让江言继续留下。
江言熏肉技术好,效率比他们做得快多了,下午就把处理好的肉都熏制上, 过程又细心,总之帮了他们大忙。
若江言不插/手,他们至少都得忙活两日不止。
如此,江言只能去洗手, 指尖的水珠还未甩干, 就叫横出的大掌握住。
他笑了笑, 腕子一凉, 攀在撒特德肩头的小蛇贴着他手腕绕紧。
江言抬手端详, 和小蛇浅浅的眼瞳对上, 怕它冷着, 轻声轻语地道:“小宝,进袖口里。”
小蛇便挪了挪位置,藏进袖口内绕好。
江言看着撒特德:“那就先回去休息, 等吃过东西, 夜里去祭台看一看。”
回去前, 江言特意往刚才小宝盘树杈的地方绕, 看见挂在枝条上的小冬衣,把它收好, 跟撒特德回去准备晚饭。
晚上用莲藕和猪骨头煲汤,几块瘦肉炖得很软,其中半块捣成糊糊,放些汤汁,让小宝自己吃。
江言在饮食方面一向讲究荤素搭配,不过蛇族都是肉食动物,而且小宝还小,怕他吃不饱,营养跟不上,江言就很少坚持给他喂青菜。
除非小宝对青菜好奇,伸着肉手去够,江言才给他夹一点吃。平时若要补充维生素,就把果子挤出汁水,让小宝捧着甜甜的果汁喝。
江言看小宝抱着木勺吃得专注,便继续吃面前碗里的食物。
喝着浓郁的骨汤,莲藕入口即化,绵绵的,江言忍不住多夹了几块。
撒特德吃着肉,江言就不像惯小宝那样惯着对方了,夹几块藕和菜叶放进他的碗里,笑吟吟的。
“不要光吃肉。”
撒特德默默把菜叶子和莲藕吃掉。
白天熏了半日的肉,江言要洗澡,洗去那股味道。
他拿着衣物准备往澡房走,见小宝趴在床上望着自己,就道:“宝宝跟爸爸在这里待着。”
他想了想,道:“撒特德,要不然你帮小宝洗一会儿,锅里还有热水,用木盆盛些出来。”
他笑着问:“小宝要洗香香吗。”
小宝“啵啵”一声,明显也想洗澡。
于是等江言快速从澡房洗完澡上来时,小宝还泡在温热的水中,不知道热水怎么洒了出来,稍微把撒特德的衣摆弄湿了。
撒特德面无表情的看着泡在水里一动不动的幼兽,江言直觉不对,凑近了看,只见坐在水里的小宝蒙蒙的,肉肉的胳膊多了块红痕。
江言问:“撒特德,你是不是搓得太用力了?”
又问:“小宝,疼吗?”
他神情涌起几分心疼,碰了碰小宝莲藕似的肉胳膊,另一手摸撒特德的衣摆。
稍作联想,大概就是小宝疼了,挣扎一下,水就洒到撒特德衣服上。
他哭笑不得:“撒特德,小宝还小,就算幼兽有了力量,和成年的雄兽比起来,差得太远了。你也该控制控制自己,好么?”
又转头和小宝说道:“宝宝,爸爸他不是故意的,下次就不会把小宝弄疼了。”
小宝“啵”一声,江言问:“还洗吗?”
见小宝乖乖坐着,江言便接替了撒特德的位置,轻轻往幼兽娇/嫩的肌肤搓洗。
轮到洗尾巴时,小宝主动翘起尾巴,方便雌父给他洗每一寸蛇尾。
江言被萌到:“怎么那么乖。”
幼蛇尾巴抖落下一些水珠,江言摸摸他红通通的脸蛋,洗好后用张开麻布一包,擦拭水珠,陪小宝把小衣服穿好。
幼蛇还小,正是最贪睡的时候,加上天冷,伸着小胳膊让雌父帮他把衣服系好时,明亮的大眼睛已经闭上了,尾巴静静垂直着,睡姿特别好。
江言给小宝盖好被褥,坐在床头望着洞口。
撒特德把盆里的水倒了,刚进来,就对上一双带笑的眼眸。
刚才江言说完那句话,撒特德也没接。
他沉默惯了,不管对错,只要是江言,都接受。
江言盯着撒特德的眼睛看,手指一勾,握住那只大掌。
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撒特德便与他坐着。
江言没从撒特德脸上看出什么异常,他问:“没生气吧?”
撒特德道:“没有。”
江言不吭声,半晌叹气。
好像不管自己说什么,好坏与否,撒特德总是全部接收,他也不会愤怒,接受了,要么学,要么改,情绪稳定得不像个正常人。
有时江言宁愿撒特德多想一些,会生气,会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