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林法则(穿越)—— by无边客
无边客  发于:2023年1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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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言靠在床上,缓了缓嗓子里苦涩的味道,道:“好像一下子吃太多了。”
他揉揉肚子,手背覆盖上另一只宽大的掌心。
江言侧过身,手往兽袍里面钻了钻。
撒特德环在青年腰后的臂膀僵硬片刻,沉默不语,任由腹前那只柔软温暖的手摸索,指腹按一次,他身上的肌肉就抽一次。
江言见撒特德隐忍得厉害,他被激起好胜心,手指愈发往下。
倏地,不动了。
手背很烫……仿佛要被烫出两个窟窿似的。
他讪讪抽出来,纳闷道:“你刚才吃的东西比我还多,怎么肚子一点都不涨?”
撒特德摇头,喉结滚动,握住他的手不说话。
江言:“……要解决一下吗?”
覆盖手背的掌心顿时捏紧,江言微微吃疼,不过没喊。
撒特德把他放回枕上:“言,休息。”
江言仍然瞅着那块隆起的地方。
撒特德展开被褥把他盖严实,这才出去。
江言道:“现在这个天气,冲冷水会感冒的。”
撒特德:“没事。”
江言往肚子一摸,抱紧被褥闷闷一笑,不知道往哪儿想了,脸有点红。
北风呼啸,山谷死寂,除了风声,间或夹着兽人沉沉的吼声。
雄兽们打了几场,地面都是被他们砸出来的坑,在风里呆了大半日,整张脸被风吹得又干又僵硬的。
不久后,同样休息的阿默拿出一罐灰白色的润肤脂。
这是前几日江言路过时送给他的,阿默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头抠出一点往脸颊搓开,那股紧绷干裂的感觉瞬间得到缓解。
他叹了口气,龇龇牙齿,腮帮子不僵硬了,舒服许多。
阿默甚至觉得自己粗糙的脸因为搓了几日润肤膏,润滑了不少,也不知道会不会迷倒哪个雌兽?
他嘿嘿一笑,招来旁边的兽人围观。
“阿默,这就是近日他们说的润……润肤脂?”
“好像是言做的,说用这种东西搓到皮肤上,不会被风吹裂。”
他们早就习惯丛林的环境和气候,皮肤在冬日裂开不以为意。可看见阿默那副笑呆呆的样子,受不住诱惑,道:“给我们也搓一点。”
阿默就得这一小罐,宝贝着呢。
不过部落里大伙儿有东西从不私藏,所以他打开盖子,谨慎道:“抠一点点就行了昂。”
瞥见阿奇伸出来的那一手指想把整块膏脂抠完,阿默背过身,护住罐子,尾巴甩了甩。
“都说只需要抠一点点。”
片刻后,雄兽们举着指腹上那一点乳白色的润肤脂,好奇地往面上搓。
待润肤脂化开,他们拍了拍脸,做些比较浮夸的表情,龇牙咧嘴,笑呵呵道:“真神奇,说话的时候腮帮子都不僵硬啦!”
“我们也去跟言讨一点。”
“比完这场再去!”
午后,从比试场练完弓箭的兽人们成群结伴的朝一个方向赶,江言正在午睡,隐隐听到有人叫他。
佩奇蹲在石台上叫。
嗷嗷汪汪嗷嗷。
吵到言睡觉啦!
江言裹着斗篷出来,跟底下的兽人们大眼瞪小眼。
还是阿默先开口:“言,他们想找你要一点润肤膏。”
江言用炼制的猪油做了不少罐,就算天天搓,一罐都能用两个月左右。
他道:“你们等等。”
于是回去把储放的罐子取出,分给兽人们。
“我只有这么多了,你们以后如果还有需要,就炼些猪油,去祭司那里跟他拿点药材,就说用来做润肤脂,他会给大家的。拿到药材后把它们磨成粉末,混合半罐猪油熬煮,最后装进罐子里,等润肤脂凝固后就是你们手里拿的样子。”
兽人们连接点头:“知道了!”
江言笑道:“外面风大,你们尽快回去,我也进去休息了。”
他浑身上下裹得毛绒绒的,半张脸藏在围脖里,眉眼盈着光,瞬间让灰暗沉寂的天地失色。
兽人们齐齐失神,反应过来后挠着发热的耳朵:“那、那我们都回去了,言,你好好休息!”
路上,兽人捧着手里的润肤脂傻笑。
“要是我也有像言这样的雌兽就好了。”
“可惜我不像撒特德那么强大。”
要是他们厉害点,还能跟撒特德打一打,在言面前展示一番实力,获取他的注意。
江言用白萝卜片贴了几日手,冻疮已经消除,恢复了。
天愈发冷,等他手指变好后,倒是撒特德长出了冻疮。
起初江言还没留意,因为对方从来不挠手,要不是他看到撒特德洗菜时手指红得异常,捧到面前看,才发现长了冻疮,看着形势,没有五六天发展不成这样。
他把两只大掌抱在怀里,一阵无语。
半晌,轻声埋怨:“怎么都不跟我说说?”
撒特德道:“不疼不痒,没关系。”
江言有点生气,推开怀里的两只手,背过身。
撒特德目光一暗,转到青年面前。
“言。”
江言垂首不语。
撒特德弯下腰去牵他的手,江言依旧甩开。
撒特德:“……言。”
继而沉沉开口:“以后都跟你说。”
江言这才抬脸,正眼看向对方。
他松开刻意板起来的神色:“我以为你连我生气也觉得没关系。”
撒特德握紧他的手腕。
深夜,寒风如刀,兽皮一直被风吹着,响个不停。
江言坐在竹椅上,借着燃烧的火用烤软的白萝卜片往撒特德的手指贴,
打量两只手背上的白萝卜片,他不由翘起嘴角。
过去总觉得撒特德很强大,好像什么都难不倒,现在看,并非无坚不摧的,连冻疮这样的小毛病也会有。
撒特德盯着手指,想把萝卜片摘下。对上江言投来的眼神,就此打消念头。
江言道:“这几晚都要敷,直到冻疮消下去。你每日都得外出巡视,比我更需要注意。”
往后几个夜晚,他都亲自把白萝卜片敷到撒特德手背,红肿的冻疮慢慢消下去。
江言捧着两只恢复的大手看,想起撒特德的不以为然,就问:“部落里是不是很多兽人都长冻疮?”
连撒特德都遭了,他怀疑其他兽人也一样。
撒特德道:“都长。”
巡视队伍的兽人,手上都是。还有在外干活,坚持打斗训练的兽人,长得更多。
江言道:“你明日跟他们说,叫大家都治治。今年秋季部落里收了好多萝萝白,叫大伙儿切成片,放在火边稍微烤软了贴手上,若继续拖下去,冻疮破了容易感染。”
不管人还是动物,甚至兽人,只要身上出现伤口就会面临被感染的风险。一点小小的感染,极有可能发展成致命的伤。
江言神色认真,撒特德便应下此事。
渐渐地,润肤脂和贴萝萝白片在部落里传开,兽人们从最初的不以为然,发展到谁都涂抹润肤脂,晚上用萝萝白片敷手。
兽人脸上的皮肤得到滋养,可比被冷风吹得满面僵硬,甚至裂开几条血口舒服太多了,而且冻疮消退以后,睡觉时不再受那股源源不断的疼痒困扰。
族长听闻此事,感慨着:“言的话比祭司的叮嘱还管用,过去祭司劝他们敷药,没有几个听的,都嚷着身体强壮,不把冻疮当病,坚持不生病就不敷药。”
就这些倔脾气的兽人,居然都逐渐听了江言的劝告。
族长特意跟江言道谢,他不好意思地低头:“小事,是大家性格好,愿意听我多唠叨两句。”
话说完,觉察族长目光落在他身前,江言下意识抚上肚子。
族长目光一闪:“言,你……”
附近没什么兽人,江言没有外出时穿得厚重,加上肚子显了些,心细点很难不发现。
江言坦诚点头:“我怀孕了。”
放在几个月前,怀孕这个词从他嘴里说出来肯定非常别扭,过完这段日子,倒是成了习惯。
族长笑道:“这是好事,你身子弱,在山洞里多加休息吧。”
江言:“今日没风,我想去走走。”
他已经在山洞里呆了六七日,再不走动腿脚都乏了。
“我去看看阿乔。”
族长道:“撒特德不在,我送你过去。”
江言:“麻烦族长了。”
江言换好衣物,全身裹得像个球才出去。
下阶梯时格外小心,族长在边上护着,看他安全落地,这才下意识松了口气。
“言,倘若撒特德不在身边,又或没有旁人,你最好别独自出来。”
江言心里有数,他道:“我会当心的。”
族长叹息。
其实部落里没有哪个雌兽这样弱小,怀了孕都照常过日子。
但江言实在太特殊了,没有像蛇族兽人一样强壮有力的尾巴,到时候肚子大了,两条那么细的腿,能支撑住肚子吗?
族长的担忧咽在嘴边,直到送江言走进阿乔的山洞。
阿尧阿岚都在阿乔这儿,几个雌兽分工做润脂膏。
瞥见来人,纷纷欣喜地迎上前。
“言,你怎么过来啦”
阿乔精神好了不少,甩着尾巴也凑到他身边,没像从前那样挨着江言,甚至把想靠近江言的阿岚推开一点。
阿岚莫名其妙:“咋啦?”
还不让他蹭蹭言。
阿乔心说言肚子里有幼蛇的,哪里遭得住你们挤?
江言看见阿乔的小动作,抿唇一笑。
“阿乔,不用这么对阿岚。”
阿乔:“可是……”
江言看着不明所以的几个雌兽,道:“阿乔只是担心我被撞到,”他往肚子一摸,“我已经怀孕了。”
雌兽们陆续睁大眼:“啊?!”
山洞外开始起风,江言是被撒特德接回去的。
江言整个人被抱起,靠在对方结实宽阔的胸膛前。
他微眯双眸,望着灰茫茫的天空,笑道:“估计过不了两日,大家都知道我怀孕了。”
撒特德垂目,忽然伸手拂开落在青年额头的东西。
凉凉的,不同于撒特德体温的温凉。
江言眸子蓦然放大。
“诶,”他伸手接住飘落的一片细碎白色,“下雪了啊。”
想起去年初雪,也是跟撒特德一起看的。
当时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担心自己被巨蟒吞掉。
此时此刻,对方小心抱着他,今时不同往日了。
他喊道:“撒特德,如果这场雪下得很大,我还想跟去年那样,堆个雪人。”
撒特德:“好。”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

雪飘了一宿, 只一夜,丛林已被冰雪覆盖,压塌了四周几片新长的树木。新树歪斜斜地靠在老树巨大的枝干旁边, 覆盖的白雪忽然簌簌散开,冒出个硕大的狗头。
佩奇沿着雪地刨了几个坑,穿着江言给它做的小棉袄在四处嚯嚯, 一会儿飞扑,一会儿翻滚,四个结实的腿儿朝四个方向撇开蹬了蹬,仰躺着,用露肚皮的姿势睡在雪地里喘气。
嗷嗷嗷。
快来玩!
平台上,江言羡慕地看着在雪地里撒欢玩耍的大狗, 用手指接了点雪, 看见撒特德从地窖出来, 忙返回山洞内。
风雪声轻轻的, 夹着火柴燃烧时噼啪的动静, 周围更显安静隐秘。
他盘起双腿坐在椅子上, 身前抱了个柔软的枕头,哪怕抵着肚子也不会感到不适。
进来的男人拎了一桶东西,揭开盖, 露出里面的木炭。
气温愈发地低,撒特德烧了一盆炭, 放在椅子旁边, 方便江言取暖。
江言道:“这场雪会下到什么时候?”
他上辈子是个纯正的南方人,且在丛林里没多少生活经验, 不像兽人那样, 能大致判断每次下雪或下雨持续的时间。
撒特德:“过两日就会停。”
江言半信半疑, 过两日,看着骤然停下的风雪,不由佩服。
他喃喃自语:“我几时也能有这样的本事?”
来不及听撒特德的回应,他踩着毛绒绒的棉鞋,动作笨拙地想从平台下去,绕着四周的空地走走。
阶梯的积雪每日都会被撒特德用扫帚打扰干净,饶是如此,这会儿他并没有放江言自己下去,而是把人抱到底下。
江言晃了晃笨重的双腿,很快被落回地面。
他挪动笨拙的身子,眉眼盈满笑意,隔着手套鞠起一捧雪,胳膊一挥,雪花顿时像柳絮似的地散开。
他拂开眼睫的白霜,回头看着没什么反应的男人,继续往前走,踩出一个个脚印。
佩奇嗷呜叫着跟在附近乱窜,像梅花似的狗爪印子踩了满地,穿着才用火烘干不久的小棉袄继续嚯嚯,不停地扑着冰尘覆盖的地翻滚。
江言笑吟吟弯起双眼:“撒特德,我的雪人。”
撒特德屈膝半蹲,挖了一会儿积雪,照着去年江言堆的那个雪人复刻。
先堆出身子,再到脑袋,两只短短的胳膊,用树杈和叶子做它的眼睛。
江言笑呵呵道:“可以用萝萝黄做它的鼻子!”
撒特德抬起双目,看向他的眼神里浮起很淡的笑,去仓库拿了根萝萝黄出来。
最后用两张大叶子,给雪人披上去,做成小斗篷。
撒特德堆的雪人足有江言的肩膀那么高,他绕着雪人打量,隔着手套拍了拍它后背,实心的,一点碎沫都没落。
不禁感慨:“比我之前做的那个还要壮实。”
他站在雪人旁边比了个‘耶’的姿势,眸子闪着光,唇红齿白,说道:“撒特德,我很喜欢这个雪人。”
玩闹的动静吸引了周围经过的兽人,他们停下,隔得远远地问:“言,这是什么?”
又笑呵呵地喊道:“言,他们说你怀孕了?!”
就如江言前几日说的,他怀孕的消息在部落已经传开。
尽管下雪的这些天兽人们没怎么出来活动,可消息就如潮水一样,散在部落的每一处角落。
江言笑着回应:“雪人,撒特德堆来送给我的。”
又道:“是怀了孕,有些日子了。”
兽人欣喜,同他说几句好话,注意力又转回雪人上面。
兽人以为是可以吃的或者用的新鲜玩意,凑近了看,还上手摸了摸,发现既不能吃又不能用,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雪人。
于是更好奇了。
“为什么要堆雪人?”
江言道:“开心就堆了。”
耐心解释:“就跟大家饿了想吃东西一样,有些人开心就想做点不同的事用来打发时间,纪念这一刻的喜悦。”
兽人笑不合嘴:“这个我知道,就跟咱们瞧见太阳一样,高兴了就寻个高点且安静的地方,晒晒太阳睡一觉,是不是这个道理昂?”
江言点头:“没错。”
本来只有一两个兽人停留,后来经过此地围观雪人的兽人越来越多。
今年的初雪连下几日,兽人窝在山洞里,趁着风雪停歇出来活动。
他们围着江言,频频看他的肚子,心里十分羡慕撒特德。还觉得撒特德给江言堆出来的雪人新奇,纷纷效仿。
不一会儿,四周的空地堆起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雪人,连阿乔也过来凑这个热闹。
江言欣喜:“阿乔,你都来了?”
自从觉察阿乔状态不佳,对方很少出来活动,上次去看他,精神比那会儿好了许多,现在还主动出来活动。
就是他的肚子已经很大了,虽然有粗壮的尾巴支撑,但还是让江言瞧着觉得触目惊心,
阿乔道:“没事。”
他用尾巴甩了一堆雪,尾巴盘在一处枯枝上,照着兽人们做的雪人堆。
阿乔的性子是很怕寂寞的,若非孕期状虚弱,每日最闹的就是他了。
他抱怨道:“希望快点把幼蛇生出来,再过一段日子,我就不用时时闷在山洞里睡觉。”
江言问道:“等我想想法子,看能不能找些东西给你解闷。”
阿乔满目期待:“言,你太好啦~”
江言有了这个打算,很快就开始想了。
冬日漫长,兽人们成日在山洞里睡觉也无聊,日子一久,心绪难免会低落,若有东西能打发时间的话最好不过。
夜里,他在撒特德怀中小心翻动身子,摸着揽在腰前的手掌,有一下没没一下的摩/挲。
“言,不睡吗。”
低沉的嗓音落在耳旁,江言耳根一下子就痒了。
他道:“撒特德,我有个疑问。”
撒特德等他说下去。
江言:“你们这些兽人,只要躺下就能睡很久,睡过整个冬天么?”
撒特德:“自然不会。”
兽人也有心焦烦躁,失眠的时候,雄兽大多数会选择出去打几架,把浑身的火气发泄干净就好了。
江言问:“那雌兽呢?”
撒特德摇头。
江言叹息。
翌日,睡到中午的江言慢慢爬起来,吃过东西,喝了碗加了糖的温热羊乳,从仓库里挑出一摞木材,双腿盘在兽褥垫子里坐着,用石刀耐心打磨这些木料。
他将木材切成一块一块的,巴掌大小的长方形,打算做一副扑克牌。
撒特德进来帮忙,二人合力,花了整个下午才把五十四块牌子打磨好。
江言伸了个懒腰,起来活动手脚。撒特德已经去准备晚上需要用的食材,熬了猪骨莲藕萝卜汤。
江言从竹篮摸出几个鸡蛋,道:“顺便蒸点蛋。”
他将鸡蛋打碎放入碗里,撒些葱花和油盐,搅拌均匀,置于锅里用水蒸开,很快就蒸熟。
江言挖了几勺蒸蛋往嘴里送,口感滑溜鲜嫩,就着米豆吃,能吃一大碗。
吃完饭,撒特德把他洗澡的木桶拿进来,倒入热水,江言匆匆解去衣物,正准备往桶里爬,背后的一双手小心托起他,放入热水中浸泡。
江言舒服得直叹气,热水朝脸上泼,打湿胰子,慢慢沿肌肤搓开,肩背够不着,撒特德帮他洗了。
江言盯着水下的腹部,用手缓慢揉了揉,轻声问:“撒特德,我……以后会生出一个什么样的幼蛇啊?”
“是一条蛇,还是我这样的,又或者半人半蛇?”
撒特德:“……”
江言:“连你都不知道吗。”
想想也是,他并非本土兽人,这事就算问祭司,对方都说不出个所以然。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江言性格乐观,很少会给自己贩卖未知的焦虑,照目前的状态来看,自己能吃能睡,暂无其他异常,反而给他添了几分面对的信心。
洗完,江言回到床上继续捣鼓他的木质扑克牌,用尖利的骨针往牌面上刻数字和字母。
撒特德洗完澡,上来时身体散发着温热的气息。
江言下意识朝对方怀里靠了靠,忽然一顿,余光垂到某处,噎住。
他问:“怎么没穿里面那件裤子?”
这吊得慌。
撒特德:“洗了,还没干。”
严冬正月的时节,洗一叠亵/裤晾七八日都不干的。
江言:“……”
他清了清嗓子:“放火旁边烘一烘。”
又道:“过几日再给你多做几件。”
撒特德沉沉“嗯”一声,江言道:“我看你就是不想穿。”
兽人都没有穿亵/裤的自觉,江言很坚持:“要适应它,得习惯,这象征着文明进步的表现。”
撒特德不明白文明进步跟那种裤子有什么关系,但他还是答应了。
翌日,江言醒后仍然抱着木质扑克牌雕上面的数字,赶在午前把一副扑克牌雕好了。
他收拾好东西,准备去找阿乔。
兽皮一掀,今日外头风势不小,江言被这阵风逼退,叹气。
白雪茫茫,山洞内有两盆木炭烧得正旺,床边暖和,走出一定的范围,腿就开始冰凉。
江言只好回到床上,无所事事地吃了些炸好的红薯条,翻出几块麻布,用骨针给撒特德缝制亵/裤。
这日一过,天气愈发冷。
哪怕江言成天窝在床里捂着兽褥烤木炭,以他普通凡人的身躯,仍耐不住冰冷,患上寒症。
“阿嚏——”
江言捂着通红的鼻子,不住打喷嚏。
烧好的热水喝了一碗又一碗,用生姜泡过脚,效果甚微。
兽皮被人掀开,撒特德身后跟着祭司。
江言赧然,鼻子没通气,瓮声道:“又要麻烦祭司了。”
撒特德看着青年擦得泛红的鼻尖,内心不好受。
祭司先给江言检查,道:“就是受了风寒。”
江言的体质跟兽人不同,架在床头床尾的两盆炭烧得正盛,兽人坐下没多久,额头和脖子因为这股热逐渐沁出汗珠。
但对江言来说正好合适。
他问:“需要喝药么?”
祭司点头。
江言秀眉紧锁,可他喝了姜汤无法达到驱除寒症的效果,只好继续喝很苦的药汁了。
陆陆续续几日,他的寒症总不见好,鼻子时而通气时而堵塞,影响到生活的状态。
夜里睡不安稳,连带着精神也乏了几分,还没怎么折/腾,脸上的肉已经消瘦些许。
晚上他吃得少,半夜的时候觉得饿了。原本不想惊扰旁边的人,微微转下/身,便听到撒特德开口。
“言,不舒服”
撒特德坐起,把江言整个人抱起来放在怀里端详,触摸他的面颊和额头,没有冷汗,这才稍微安心。
江言老老实实道:“有点饿。”
语气里饱含几分遥想。
“记得小时候生病,没胃口吃东西,我妈就会给我煮一碗鸡蛋瘦肉粥,洒点葱花,很好吃的。”
从小别人就说他是个让人省心的孩子,即便在父母离开后,也学会慢慢把自己照顾得很好,比同龄人心细,豁然又乐观。
过于懂事的人,在各方面很轻易就让人疏忽,因为比旁人做事周到,考虑得更多,大多数时候都是他照顾别人。
此时生病,情绪难免陷入低迷,眼睫轻垂,说完几句话,神情蔫了些。
撒特德听着,将他放下。
很快,在外面的灶头起火。
江言听到动静,抬眼望着外头,抿起唇角。
现在不同了,有个“人”跟他一起生活,还会照顾他。
火光映出灶台一角,撒特德把瘦肉打碎,加上鸡蛋,又折几根葱,洒进米豆里。
热腾腾的瘦肉鸡蛋蒸米豆送到江言面前,他捧着一碗搭配有点奇怪的食物,哭笑不得,但更多的是感动。
舀了一口送进嘴里,细嚼慢咽地吃了半碗。
米豆粉绵,很容易噎着,江言喝下半碗温水,饱了。
他道:“如果有米就好了。”
撒特德:“米?和米豆有什么区别?”
江言道:“米豆是米豆。”
他伸手比划了大小,“米也叫稻谷,外层有壳,里面剥开是白色的米粒。”
过去一年跟各部落有交易往来,而且他把能走的地方都去了一遍,没见过哪个地方有稻谷。
撒特德似有所思,神情凝肃。
"阿嚏——"
江言又开始打喷嚏,身上一暖,撒特德捂着他,用兽褥裹得严严实实。
半晌,往火盆添上新的木炭,不一会儿就烧得很旺了。
江言瞥见撒特德鼻梁都是热出来的汗,心里不好受。
“如果很热,不用跟我睡,到旁边搭张床休息,稍微避开火盆就好。”
撒特德触摸青年温暖柔软的脸,拒绝的态度十分明显。
江言:“撒特德?”
“不和言分开。”
江言:“没分开,暂时分床睡一晚。”
撒特德:“不分。”
江言:“……”
好嘛,他擦了擦对方面孔和脖子渗出的汗,又无奈又想笑。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

送给他的人类的第一个新年
朔风从缝隙里蔓入洞内, 盆里火炭的势头不减,蒸得床褥附近热乎乎的。
江言从被褥探出脑袋,眼睛犹如蒙了水, 双颊酡红,闷在胸口的那股炙热随着吐息慢慢散出。
他揉了揉前几日堵塞的鼻子,这会儿感冒的症状已经下去, 可脑袋有些热,嗓子痒,干涩,甫一开口,声音就哑得厉害。
昨日午后已经让祭司检查了,说是低烧, 要多喝水, 注意休息和保暖。
低烧让江言打不起精神, 拥着被褥坐在床头发了会儿呆, 舔了舔嘴角, 胳膊一伸, 摸到旁边立起的竹桌,拎起陶壶往杯子倒水。
水还温着,连饮三杯, 嗓子的干痒症状才有所缓解。
撒特德端着木盘进来,盘子里装了洗好的果子, 用石刀切成一片片的, 配上几根木签。
大掌往青年额头摸了摸,替他把睡乱的头发抚平。
江言道:“再摸一会儿。”
他这会儿贴着对方微凉的手掌, 舒服得不行。本来想叫撒特德把火盆撤去, 被拒绝了。
他这低烧是因为感冒引起的, 若再受凉,容易恶化病情,所以这会儿他觉得热,也不能受凉半分。
江言脸一偏,贴到撒特德的大掌上,拿起木签,插着果肉往嘴里送。
撒特德看着他吃,掌心慢慢摩挲江言温热柔软的脸颊。
手掌包裹的这张脸明显消瘦了。
江言吃了几块果肉,新串了几块,递到撒特德嘴边。
“尝尝?”
撒特德安静地吃了:“言继续吃。”
江言点点头,吃饭没什么胃口,也就只能多吃点水果饱腹。
一盘鲜果见底,他揉揉发胀的肚子,想去上厕所。
正准备把脚放下去穿好棉拖鞋,膝盖弯一紧,直接被撒特德端起来抱稳。
江言道:“我上个厕所。”
夜里太冷,他已经不去底下方便了。撒特德拎了个盆上来,每次等江言解决完,再拿出去处理。
连续几晚下来,江言本来就是个脸皮薄的人,遭不住过于周到的伺候。
在他认为,自己这点小毛病还犯不着被伺候到这种地步,所以他今日就不要撒特德把盆留在山洞里了,想着自己走几步下去,也就不到两分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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