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江言的计划,到时候把包好的盐整齐堆放上去,到一定高度了,再用大张的树皮完全罩住裹起来,外层用几圈藤蔓系紧。
拖板没有轮子,要把这么多包盐运回蛇族部落,只能依靠兽人出力拖动。
朝日从海平面逐渐露头,晨光将水波点缀出蒙蒙的光影。
直至光线越来越明亮,照得盐田里折射出白花花的光,眼睛盯久了,会有些不舒服。
江言心细,对阿默他们喊道:“若眼睛不适就去休息会儿,不要强撑。”
兽人们的视觉十分敏感,看久了白花花泛光的盐晶的确有点不舒服,听了江言的话,本来有点犹豫,直到看见江言绷起一张好看的脸,马上不纠结了。
江言平日里温温和和的,神色乍一冷下来,叫他们有点发憷,于是乖乖听话地去休息,让眼睛放松。
片刻后,阿默跟阿折来到江言身边,同他一起撕开树皮搓成粗线。
高大的兽人盘蛇尾,罩下的阴影正好笼在江言周身,替他遮去阳光。
江言无奈:“不是让你们好好歇会儿。”
阿默道:“才干了多久,这些活儿的份量还不如往日在部落里做的重,言,我们帮你搓线,只要不看盐晶就成。”
阿折表示赞同。
用树皮搓线这种活儿早在几个月前做麻衣的时候他们就学会了,动作迅速麻利,比起江言自己一个人搓快许多。
阿默和阿折休息得差不多了,继续去盐田里打包盐晶。
正午,江言让他们暂时收工,先回岸上阴凉的地方吃东西。
斗笠下,他一张脸被晒得红扑扑的,发鬓都是汗,刚起身,视野立刻浮现几道灰暗的虚影,身子晃了晃。
一只手扶在他背后,将他托起抱着。
天不亮就开始忙活,江言又累又渴,丝毫不矫情,乖乖靠在撒特德肩膀让对方抱自己回树荫底下。
他们中午吃了带来的熏肉,喝些椰子水,吃个几分饱,没怎么说话,抓紧时间闭眼养神,小睡一阵。
不久江言就醒了。
他抬起胳膊打量,用树皮搓了一上午粗线,皮肤泛红,有点痒,还起了疹子,像是过敏的症状。
祭司给他带的药已经抹完,江言对着过敏发痒的手犯愁。
而撒特德沉着脸,看样子是不打算让他下午继续搓线了。
见状,阿默道:“我打包盐晶,阿折搓线,言你跟我们不同,等身子恢复再忙吧。”
江言的体质比不上大部分雌兽,让他做那么久的活儿,在场的雄兽都不太乐意。
那么白的一截小臂上冒出红色的点点,看着挺触目惊心的。
撒特德深邃的眉目多了几分笨拙,捧起他的手,道:“言,休息。”
江言只得妥协。
手上的疹子一时半会儿难消,江言无聊的整理书包的东西。
他忽然翻出几块石头,这才想起灰灰鼠兔兽人离开时,带了不少炉甘石,他顺势留了几块。
因为江言过敏的原因,撒特德干活儿的间隙会来看看他的情况,甚至打算到云池边联系尾族的兽人,问问他们这里有没有能看病的祭司。
撒特德把他的想法告诉江言,江言道:“不用那么麻烦。”
他正在用石锅烧热水,拿起备用的炉甘石,道:“有这个,可以止痒,你等我试试。”
炉甘石需要经过炮制才能使用,等水烧开,江言把石头浸入热水里,直到把整块都泡软,再用坚硬的燧石敲打,将其表面锤打至裂开。
撒特德问:”这样可以?”
江言瞥他:“你先去忙,要是没效果的话,等尾族的人过来了,我会问问的。”
他把敲开的炉甘石放进锅里蒸,多添了几根火柴,火燃得旺盛,不久就把石头蒸软了,冒出微涩的气味。
日头正盛,江言把蒸好的炉甘石放到阳光底下晒,直到表面晒出一层浅淡的黄色,就收进树荫底下让其自然风干。
撒特德再次过来时,江言正在将风干的炉甘石打碎,研成粉末。
粉末细腻了,直接扑在发痒的皮肤上。
撒特德捧起他的手打量,江言笑眯眯的,也不挣扎。
他道:“有效果的话回去做多点,以后还能留着用来当做痱子粉抹一抹,入夏出汗多的时候擦着能舒服些,避免出疹子。”
撒特德道:“听言的。”
闲聊的功夫,江言小臂上的痒意下去了不少。
他笑道:“舒服很多了,你接着去忙吧。”
他伸手在撒特德脖子碰了下,触手微凉,对方怎么晒都晒不烫。
一天就这样忙过去了。
江言午后把系好粗线的一包包盐往做好的拖板上搬,每包盐整整齐齐码放,一层叠着一层,足足码放了三百包盐左右。
江言觉得还能多叠几层,一个拖板大约能装六七百包盐。
海面浮起细浪,闪出宝石般的光彩。
撒特德和赤碰了面,微微颔首。
不久,江言看见撒特德带了名灰尾,看起来有些年迈的人鱼过来。
他一下子就猜到对方的身份,无奈笑了笑。
撒特德道:“这是尾族的祭司。”
他牵起江言的手,朝尾族祭司道:“帮他看看。”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
摸着软了不少的腹部
江言虽然认为自己没有必要再看医生, 但这是撒特德的一番好意,所以他很配合。
把白天小臂上长突发过敏起疹子的地方展示给尾族祭司看,又道:“扑过炉甘石的粉末后已经不痒了, 红疹都消下去了不少。”
祭司检查他手臂上零星残留的几点红色痕迹,连阿折都探长脖子来看,附和道:“真的好了许多?什么粉末如此厉害?”
阿折还指了指江言的手臂, 道:“我记得这儿冒出一片红点点,说不见就不见了,言以后也能当祭司啦了!”
江言眉眼微弯:“我可没本事做祭司,一些常见的小毛病自己应付下还行,真生了病,只能指望让祭司诊治的。”
他的态度带着后辈的谦虚和尊敬, 问:“祭司, 我这手算是好了吧?”
也就是这阵子累到了, 加上水土不服偶尔冒疹子。江言觉得精神和身体的状态还算不错, 等忙完这阵从云池回到部落, 歇养几天就能完全恢复了。
祭司点头, 道:“让我看看你抹的粉末。”
说话腔调虽然有些奇怪,江言这会儿已经能听懂话里大半的意思了。
午后做的炉甘石粉还剩不少,他交给祭司看, 对方嗅了嗅,若有所思。
江言问:“有什么问题吗?”
祭司道:“无事。”
他没想到, 石头也能做药。
阿折道:“没事就好。”
又忍不住有些酸溜溜的开口:“撒特德就是太紧张言了。”
嘴上说一句撒特德, 实际上江言有点不舒服他们也会坐立不安。
怎么说呢,族人看见撒特德, 会认为部落平安无事, 外族人不敢侵袭。可看见江言, 就会生出安心平和的情绪,在平淡的日子里觉出一份令他们沉醉的柔软。
撒特德与江言,虽有强弱,但都是让他们感到心安的存在。
确认身体没事,江言继续带着兽人们准备晚上要吃的东西。
尾族祭司走到岸边,注视视野里在灰暗环境下仍红得耀眼的背影,这将是尾族下一任的新族长。
祭司道:“他没事。”
赤偏过余光,瞥向被一群高大雄兽包围在中间的雌兽,冷淡的心绪有了些微波澜。
尾族那几个小子,平日很桀骜,从前不知翻出多少风浪,不派他们每日巡视云池都挫不了他们的锐气和精力。
这会儿却嘴馋得跟外族人学做吃的。
赤难得露出疑惑:“他做的食物当真很好吃?”
祭司:“没尝过。、”
一忖,认为有必要把刚才发现的事告诉赤。
“那个雌兽,用一种石头磨成粉末,可以消除皮肤上的泛红起疹的病症,我检查过,石头的粉末没有任何异常。”
赤目光闪了闪,低声道:“过去看看。”
就要入秋,海边吹的风虽然比较小,但也有几分冷意了。
江言坐在火堆旁边,望着颜色斑斓的人鱼,给他们逐一分配任务。
他忍不住把内心的疑惑问出口:“尾族的兽人,都有像你们这样长着色泽绚丽多彩的尾巴吗?”
刚才见过的祭司就灰扑扑的。
青难得有点不自在:“当然不是。”
他们这伙儿负责巡视的尾族,性子都烈的很,鱼尾上鳞片的颜色也显得格外嚣张,五颜六色,缤纷绚烂,族里的长老们看见他们都头疼。
要不是赤决断地把他们丢去巡视云池,日积月累下来,才渐渐把那股嚣张的气性磨得顺了些。
若非如此,这会儿恐怕还跟从前一样,游到哪都哪看不顺眼的刺头。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赤改造了这一群年轻尾族的人鱼,他们都将赤人认作兄长,对赤的态度,简直快要比他们的亲生雌父兽父还亲了。
所以青这伙儿人鱼看见赤来的时候,尤其意外和欣喜。
赤清净惯了,从来不喜欢热闹。
他们七嘴八舌地开口:“兄长,你怎么过来了?”
“兄长来我这儿坐,还有位置。”
被让出的位置恰好就在江言正对面,赤坐下。
他看着江言娴熟地烤着手里的鱼,鱼肉溢脂,味道浓香,已经有好几个兽人双眼冒光,看得出来十分馋他手上的这条烤鱼。
阿默笑呵呵道:“你们说奇不奇怪,都是跟着言一块学的,照着他的动作烤,可烤出来的鱼从没有言烤出来的香。”
兽人们纷纷赞同。
江言眉眼浮笑,目光如水一样柔和。
“我只是熟能生巧罢了,等再过几年,你们也能达到这样的技术。”
在数到渴望的眼神中,他把烤好的鱼递给撒特德,转身去翻炒石锅里的虾。
食材受限,江言简单做了白灼虾。
他一边做一边教,把清理干净的大虾放在清水里煮熟,再用现有的蒜姜爆香,加上盐调味,步骤简单,出锅很快。
他盛了几盘放到尾族兽人面前,对赤说道:“尝尝吧。”
赤是尾族人当中能说得上话的,江言还想从云池这边多带点东西回去,有意多向对方展示厨艺。
青直接端起碗:“兄长,你快吃,言做的菜当真好吃。”
说话间他已经大口大口吃起来,赤隐隐皱眉,再去看面前的江言,对方已经不看他了。
撒特德递了碗鱼肉给江言,鲜嫩的鱼肉特意撕好,还把肉里带的刺都剔除干净。
江言捧起碗认真进食,偶尔小声催促撒特德先吃,不用一直顾他。
阿默和阿折都习惯了这种场面,尾族的兽人们神色各异。
雄兽雌兽在一起,更多的是为了繁衍,平时极少会这样相处,或者他们就没有这种观念。
而江言跟撒特德却会亲近的分享食物,一点小事都要帮对方做。
兽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道:他们活了上百年,还没见过哪个雌兽或者雄兽把肉撕了,再剔除骨头喂到对方嘴边的。
他们怎么有点酸呢、
赤第一次凑跟族人进食的热闹。
青和族人们不停说话,他们常年生活在云池里,不能离开周围太远的地方,对外族抱有许多好奇。
在蛇族,阿折本来就是个藏不住话性子,行事活跃。
尽管开始跟尾族人看不对眼,然而经过接触之后,他与尾族人一起准备食材,跟着言学做食物,过程打成一片,眼下已经不太讨厌尾族兽人了,甚至能跟他们聊得不分你我。
夜色下的云池静谧而美丽,星河倒沉在水面,无风无浪,像一块璀璨巨大的玻璃。
岸上就比较热闹了,火光明亮的燃烧,江言嘴角含笑,专注倾听两边兽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许多兽人的见闻亦是他第一次听,场上气氛融洽。
直到嘴边被喂来一只虾,江言吃了几口,秀净的眉心渐渐皱起。
今晚的虾没煮好,腥味略重,他吃着都有点反胃了。
撒特德倒是捧场,碗里的食物吃得干净。
他小声凑近了问;“你不觉得虾有点腥吗?”
撒特德摇头:“言做的菜都好吃。”
吃起来的确没问题。
江言无奈,认为是撒特德在安慰自己。
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江言浅笑着朝赤点头,叫上撒特德。
“陪我去消消食。”
直觉告诉他,赤有话想对他说。
撒特德陪同江言离开。
月光照得海水微微发亮,岸边,遇到特意等他们的赤。
赤朝撒特德微微点头,接着视线转向旁边弱小的雌兽。
“言,能不能把你带来的石头交给我。”
江言:“炉甘石?”
他道:“能问问原因吗?若不方便告知,那就算了。”
赤沉着脸,语气间多了几分困扰与无奈。
经他陈述,江言才了解到原来尾族里有不少人鱼出现了皮肤泛痒起疹子的病症,哪怕由祭司看过,治疗效果并不好。
且这种病症伴随他们百年,每逢下雨的时候就变得愈发严重。
听完,江言沉默了。
原来上天不会偏爱任何兽人种族,各有各的烦恼。
哪怕是美丽梦幻的人鱼,他们一生的行动都受到限制,目前听来,长期生活在水里还受到了皮肤病的困扰。
江言抬头看了一眼撒特德,对方神情淡淡的没什么表示,想起出发前族长对他交代过的话,跟云池交换的事让他决定,他就只好照着自己的意思来了。
月色下,他摇了摇头,道:“我不会治病,所以这事帮不了你们。但你们想要炉甘石,我可以让同伴帮你们找,那些石头是灰灰鼠兔兽人走前给我的,他们生活的地方能找到石头。”
“炉甘石应对皮肤瘙痒,起疹子的病症的确有效果,可需要经过炮制后才能使用,炮制的办法我可以教给你们。”
江言话一顿,看着赤,又道:“帮你们找石头可以,但有个条件,我想带一部分海物回去,比如你们常吃的鱼,还有虾,可以吗?”
赤应允:“可以。”
江言没什么话跟赤说的了,交易达成,准备回去早点休息。
他被撒特德抱起,正准备离开,忽然想到什么,拍了拍撒特德肩膀,示意停下。
“赤,忘了告诉你,炉甘石有些兽人可能不适合用,如果他们涂抹后的地方出现灼痛,发红的症状,或者让原来的病情加重,切记要立刻停止使用。”
想了想,又道:“皮肤过敏的原因,除了环境影响,有时跟饮食不当也有关系。”
既然人鱼的体质都不一定能完全适应海底的环境,进一步推断,也有可能有些人鱼吃不了部分海鲜。
江言把引诱过敏的原因大致说了几种,他有又开始犯困了,自觉搂住撒特德脖子,把脸靠过去,喃喃着:“话就说到这里了,回去休息吧。”
撒特德抱着他平稳离开。
由于跟赤达成交易,而且江言带的炉甘石不够,得让阿默阿折返回灰灰鼠兔兽人居住过的山岭寻找炉甘石送来。
他们不用在五日后必须离开,赤期限给他们放宽了,甚至能顺便度个假。
不过江言没有度假的心情,要准备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加上阿默带着阿折出岛办事,人手短缺,大部分活儿都落在撒特德身上。
撒特德天不亮就打包盐晶,连粗线都不让江言搓了,怕他再次过敏。
“撒特德,我真的可以帮忙的。”
撒特德目光沉沉,他不言不语,只要江言试图去搓线,就立刻蛇尾把人缠起来送走。
无奈之下江言只能当个搬工,把打包好的盐往拖板上搬。
忙碌半日,青带着几个尾族过来。
江言正在跟撒特德把装好的一拖板盐包用树皮盖严实,见状,疑惑问:“今日这么早就过来了?”
他还在忙,起码等到日落后才准备食物。
青道:“我们过来帮忙。”
一听有帮手,江言连忙向尾族们表示谢意。
少了阿默和阿折,他又帮不上什么忙,撒特德基本是等于一个人做了四个人份量的活儿。
尽管撒特德表示不累,江言却舍不得。
有了尾族们的加入,打包盐晶的进度就快了许多。
江言有空准备要带回部落的海物。
从云池返回蛇族部落至少需要二十日,加上这个天气,肉食无法储存太久,所以江言打算把鱼和虾晒干,这样能存放久一些。
他刚把想法告诉撒特德,整个身子忽然就被腾空抱起。
“……撒特德?!”
撒特德目光平稳,只道:“带言上岸。”
江言忍俊不禁:“我还没开口,你就知道我要做什么啊?”
撒特德点头。
江言摸摸对方的耳朵,摸得红了,又觉得看起冷硬的兽人半生不吭的任由他摸耳朵,一只耳朵被他摸得红红的很可爱。
盐岛涨潮是有规律的,青告诉他们近些日子海水不会蔓延到岸边,所以假如江言执意要等,起码得再过十几日才能等到一次涨潮。
他想拾捡被冲上海滩的鱼虾,只能返回与陆地衔接的海岸,那儿在每天日落前都至少起一次浪潮,冲上岸遗留的海鲜有很多。
今日依旧风平浪静,不需要考虑盐被海水泡湿的问题,撒特德带江言从岛上回到岸边轻而易举。
他们上次收集用来装海水的大贝壳还在,江言拿起两个大贝壳,偏了偏头,笑眯眯地看着撒特德还泛红的耳朵,道:“还得让你跟我一起忙活。”
撒特德拿的大贝壳是江言拿的两三倍,拾虾的速度很快,不消片刻,大虾堆满四五个大贝壳。
江言抓了抓头发,再次羡慕兽人干活的效率。
迎着傍晚的日落,江言和撒特德将捡来的虾分别往海水蔓延不到石块上铺开,等着往后几日的阳光暴晒。
他们没去盐岛,而是留在岸边,回到前几日扎营的地方休息。
星夜下,江言短暂的睡了一会儿,醒时眼前朦朦胧胧的,大脑空空。
他踩着松软的沙子没走几步,身形晃了晃,差点扑在沙堆里。
撒特德及时用蛇尾卷起他,目光隐含担忧。
江言叹气,双手交叠,干脆趴在缠着自己的蛇尾上不动。
风吹得他柔软浓密的黑发飘散,平日温和文静的人多了几分调皮。
江言懒洋洋道:“等回去以后一定要睡个几天几夜,出差实在太累了。”
撒特德放下手上的木柴,借着火光仔细打量怀里的青年。
江言大方坦诚地任由撒特德看,直到锅里的鱼汤沸腾了,他“哎”了声,道:“好饿。”
鱼汤是撒特德煮的,盛了碗递给他。
江言抿了几口:“味道不错。”
他日常做的菜,撒特德在一旁打下手时几乎都学会了,知道江言不喜欢吃太咸的东西,盐都没多放。
撒特德伸手,指腹在他细滑的脸颊触碰。
江言喝完一碗,又给自己盛了第二碗喝。
“我现在饿得能吃好几碗。”
累是累了点,可最近反而能睡能吃,江言往捏了捏腰身,觉察自己似乎都长了一圈肉?
他问:“我是不是胖了?”
撒特德道:“不胖。”
江言郁闷,当他开始喝第三碗鱼汤时,嚼着满满的肉,开始反思最近突增的食量。
吃完果然就困了,钻进撒特德怀里困得睁不开眼。
海浪被隔绝在树木后,撒特德拉起麻布做的小被子,小心把怀里的青年包裹起来。
往后几日,江言不是在海滩上跟着撒特德晒鱼晒虾,就是教尾族人炮制炉甘石的方法。
粗盐交给青他们帮忙打包,眼看着就快把撒特德做到那几个拖板装满了。
一个晴朗无云的早晨,江言起来清点东西,物资已经备齐,可以启程返回蛇族部落了。
巨大的龟龟兽浮在海面上,兽人们搬起打包好的盐放在龟甲上,让龟龟兽帮忙送到岸边。
江言带着撒特德,还有阿默阿折跟尾族的兽人们告别。
青过来送他,道:“下次还来吗?”
江言:“有机会的话,还会来的。”
初秋临临近,他要赶回去忙着收获了,为今年的冬季做准备。
撒特德抱起江言放在肩膀上坐稳,掌心揽住他的腰,目光蓦然怔了怔,有些疑惑。
江言圈起他的脖子:“撒特德,出发吧。”
\"青,尾族的朋友们,有缘再会。”
途中,江言再次反胃。
他揉了揉肚子,摸着软了不少的腹部,把撒特德喂到嘴边的肉推开。
“撒特德,我还是适当地控制点食量吧,你看看,我都吃出小肚子了。”
撒特德把他圈在怀里,手上的肉依旧往他嘴边送。
江言闭眼,虽然赶路挺累的,但他胃口还是很好。
几声叹息,认命地把肉吃完了。
他深色无奈,手往腹部揉了揉,摸着软软的肉,再对比了一下撒特德坚硬分明的腹肌,长叹。
长小肚子就长小肚子吧,回去再找时间减减肥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
还得在等等,^_^
上一次在山洞里,大家差不多都猜对了,这一次,(^▽^)
高空万里无云, 群山之间树群已泛起淡淡微黄色。
江言脚下踩的地面堆叠着层层的叶子,落叶知秋,回到蛇族部落时, 已经入秋一个月了。
穿越最后一道天然屏障,他们来到部落的入口之处。
周围巡视的兽人乍一顿住,刚和面前弱小的雌兽雌兽对上视线, 立刻被那双温和漆黑的双眼吸引。
江言笑着与兽人打招呼,兽人愣了下,呆呆看着他,再往撒特德和阿默的方向望去,旋即反应过来。
兽人连忙甩起尾巴,大喊:“言、言和撒特德他们回来啦——”
不一会儿, 蛇族兽人们纷纷涌向入口的方向, 把江言他们堵了个严严实实。
几个雌兽围着江言, 兴奋得脸色泛红。
“言, 你们终于回来了!”
“路上没受到伤害吧, 阿乔和阿岚天天念着你, 我们编了好多麻布!”
“撒特德身后拖回来的是什么?堆得像座山似的……”
兽人们七嘴八舌的说话,已经有雄兽上前,准备把这次外出带回来的东西卸下。
不久, 族长赶来。
尹林望着江言和撒特德,再朝阿默阿折露出笑意。
“这一趟辛苦你们了。”
此次去往云池, 所获颇丰。
江言他们带回两千多包的粗盐, 还装了几拖板车的鱼干虾干,满满当当的海货和粗盐。
阿尔正在领着雄兽们卸货, 江言站在旁边, 将需要休息的细节一一说明。
阿尔悄悄回头, 目光被江言捕捉到。
他笑着问:“阿尔,怎么了?”
阿尔嘿嘿一笑,看起来有点傻。
“言,好像变了?”
江言疑惑:“哪里变?”
阿尔说不上来。
眼前的雌兽出去一趟,面上看起来带了几分路程奔波的疲惫,但双眼格外有神采,瞳仁漆黑透亮,比星子还耀眼。
且江言气色是红润的,脸颊比起之前似乎柔软了一些,本来就温温和和的,此刻却让阿尔觉得更加温柔了。
几个搬工卸货的雄兽都在偷偷打量,他们差点被自己的蛇尾绊倒,连忙窘迫地离开。
大家都觉得江言有了变化,却说不清楚究竟哪里改变。
江言好奇问道:“那是变好了还是变得不好?”
阿尔挠挠后脑:“自然很好的,言,哪里都好。”
说完,头也不抬,继续搬东西。
场上的兽人们分配活儿做,雄兽卸货,雌兽们则负责归类分拣。
族长与撒特德结束交谈,走到江言身侧。
“言,辛苦你了,这次回来先好好休息。”
又道:“眼下入秋,地里许多农物都熟了,我已经按你离开前说过的,带阿尔他们进行收获,菜和瓜长势极好,种下的豆子也可以收取了。”
秋收至少要忙一个月起,加上不少雄兽每日要外出狩猎为冬季囤积肉食做准备,干活的人手有限,最近每个兽人都早起贪黑。
江言道:“大伙儿都很辛苦,等忙完这一阵就能好好休息起来。”
他又开口:“从云池带回的盐,需要过滤杂质后才食用,过几日我带人开始做这件事。”
另外,他跟随族长去粮库里看了这次从地里收割的青菜和瓜果,足足囤积了好几个粮仓,地里剩下的还没收完。
瓜果储存的时间比较久,蔬菜就没有那么好的保存环境了。
他估算了目前粮库里的蔬菜,又专门去地里转了一圈,想起带回的粗盐,道:“先留五百包粗盐,留着以后用来腌制咸菜。”
和族长交谈一阵,往后走时,江言看到撒特德正被负责巡视的雄兽们包围,他们似乎在议论什么,几个雄兽神情愤愤,似乎很是生气。
江言问:“我们不在的这段日子,部落发生过什么事吗?”
族长顺着他的视线,看见不远处的撒特德和雄兽,道:“是有件事需要撒特德注意。”
连族长神色都有些凝重,江言追问:“怎么了?”
尹林道:“半个月前大伙儿都在忙着秋收时,有族人在部落边界发现隼族人留下的痕迹。”
“隼族刻意留下他们的标记,他们在故意挑衅我们。”
所以即使农活儿再忙,尹林都没有放松巡视的工作,反而还往巡视队伍里多加了几名雄兽,让他们每日同时沿着部落的几个方向轮值看守。
江言第一次从族长嘴里听到隼族。
隐约想起,原来听兽人们闲聊时,似乎提过一嘴,当时大家似乎并不愿意多说。
尹林并未多言,只道:“隼族人性情残忍,与我族自数百年前就结下生死恩怨,只要他们敢过来,我们不会手软。言,这段日子切勿往偏壤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