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只野鸡被藤蔓捆着脚,像瘫痪一样瘫倒在地上,蔫蔫的,不知道被捕前遭到撒特德怎样的对待。
江言呆住。
“……”
因为看见江言把达达兽圈起来养,撒特德午后巡视,刚好看到一群叽叽兽出没,下意识想到江言身上。
不知道江言会不会养叽叽兽,可撒特德还是捉了些回来,因为江言今早看起来似乎又闷闷不乐,他喜欢做繁衍的事,可江言好像不是很喜欢。
撒特德想江言高兴点,所以才把这些小只,肉少的叽叽兽也带了回来。
江言翻了翻几只叽叽兽,把它们抱起,放进搭好的棚内,解开捆在它们脚上的藤蔓。
撒特德默默跟着他,问:“言,你还生气吗。”
江言一顿,立刻知道对方在问什么。
气还是气的,也郁闷,但收到叽叽兽,他也还挺高兴的。
见江言低头不语,撒特德靠近他,高大的身躯弯下腰,想看清他的神情。
“言。”
江言思绪经过一番苦斗,他既羞耻于表达,可的确也不好受。
“撒特德,你……你下次真的能不能轻点?”
本来那两玩意儿就长得很逆天,江言每次都担心自己会散架。
撒特德沉思,江言不欲纠着这方面跟他探讨,很快跑开。
今夜很累,早上跟撒特德做了那种事,又忙了一天,按理说江言应该很快睡着。
洞外隐隐响起虫鸣,他左右辗转,觉得有些热,便从兽褥里钻出,望着火堆发呆。
微凉的大掌揽上他的腰肢:“言?”
江言拉开男人的手:“我没事,可能有点失眠,你继续睡吧。”
江言不睡,撒特德也不睡。
高大的身躯坐在他旁边,像块沉默又完美凿刻出来的雕像。
江言:“……”
他被男人放在脸上的目光看得坐不下去了,左右无事,干脆起来,给自己找点活儿打发时间。
江言拿了十几个果子,扭头看了眼跟着自己的撒特德,径直爬下绳梯,走到竹管底下用水洗干净果子,
他准备往上爬,落下的蛇尾卷起他带回平台,江言有过瞬间的怔神,没说什么,继续做事。
他取下洗干净的燧石,坐在石块上,用燧石将果子切开,切成小块,又找了个空罐子备用。
江言走到石灶边生火,打算先做点果酱试试味道。
切好的果块下锅,不断翻炒,约莫一刻,果肉慢慢化开。
火光照着青年的脸颊,皎白细腻,仿佛镀了一层莹润的光。
撒特德半蹲在旁边,看了几眼小人儿,再看锅里的果肉。
江言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撒特德说的。
“试试熬些果酱,虽然少些东西,不过味道再差应该不会差到哪里。”
看着火候,江言把果肉熬成酱状,粘稠的酱倒出锅,份量装了一碗。
他吹凉一勺试了试味道,酸酸甜甜,能吃,下次还需要改进。
于是熄了火,用陶盖把盛着果浆的碗盖好。
江言伸了个懒腰,转头撞进撒特德定定望着自己的眼神,别过脸,很快转回去。
他问:“你要尝尝果酱么?”
江言重新挖了一勺递给对方:“吃点?”
撒特德咽下果酱,酸味冲得他眉心直蹙。
江言失笑:“果酱带着酸,又甜,你直接吃可能会不适应,以后烤肉可以用来抹着酱吃。”
他拿起牙刷接了一碗水到石台边洗漱,撒特德也拿他那根牙刷跟着江言出来。
洗漱干净,江言重回床上躺好,腰间揽来一条微凉的掌心收拢,他瞥过视线,看了眼撒特德就闭眼。
今晚的撒特德没有拉着他做那事,不间断的虫鸣在耳边响,江言半靠在撒特德肩膀睡着了。
翌日,江言转去土窑看了一圈,见没什么情况,正准备离开,被两个雌兽唤住。
雌兽早早就来看火,他们轮值看守,现下到了他们回去的时候。
雌兽回去要备食物,想做鱼丸。
一听,江言道:“那我跟你们过去看看。”
江言到了雌兽的山洞,拿了条活鱼宰杀,当着他们的面处理鱼肉,搓丸子,看过一次,雌兽就上手学了。
很快,住在周围的雌兽也过来学,江言发现雌兽学着自己栽种带回来的蚂蚱草,干脆摘了一把,又教他们做了道凉拌菜。
以江言为中心,四周围绕一圈雌兽,阿乔问询赶来时,江言有事要回去了。
阿乔叹气:“我来晚了!”
江言瞅见他脖子那处不加遮掩的激烈痕迹,火速移开眼睛。
平台上雌兽探出张脸,笑着喊:“阿乔,我们会搓肉丸啦,言教的,你上来,我们教你!”
阿乔“嗷”一声应下,朝江言笑呵呵的:“言,那我上去了!”
雌兽们学习搓丸子的劲头正盛,江言感慨美食的力量果然是强大的,无论像他这样的纯种人类,还是兽人,都抵挡不住美食的诱惑。
正午 ,撒特德回来了一趟。
江言正在用果酱涂着烤肉吃,见对方走近,抬手招呼,把刚涂完果酱的肉块递了过去。
江言道:“缺点糖,如果有糖混着一起煮果酱就好了。”
撒特德不解:“糖?”
江言“嗯哼”一声,吃完烤肉,躺在兽皮上小憩片刻,又下去喂达达兽和叽叽兽了。
他往棚内添换新鲜的水,瞥见撒特德跟来,计上心头,说道:“你一时半会儿还没出去,不如跟我到后山做件事,成么?”
撒特德:“好。”
江言咬牙:“可能需要你做点牺牲。”
撒特德:“?”
江言把燧石带上,捧了个罐子,又抱起一捆干草,头一扭,示意撒特德跟上自己。
东西多,一双大掌横过,轻松拎走他抱在身前的干草。
江言瞥撒特德一眼,又转回视线,直视前方。
他边走边开口:“之前我到后山找水源,看见几只蜜蜂,然后跟着蜜蜂走了一路,发现横长的树枝上筑有一个很大的蜂巢。”
江言比划着蜂巢的大小,露出期许的神色:“上面挂了许多蜜,如果能取下蜂蜜,咱们就有糖吃了。”
话到这里,他有点难为情。
“那个蜂巢很大,蜜蜂太多了,我拿火点燃这捆干草后,能不能请你用尾巴卷着干草送到蜂巢旁边,利用烟雾把蜜蜂暂时熏跑。”
撒特德理解了江言话里的意思。
江言碰了碰鼻子:“不好意思啊,你的尾巴很长,这是我目前想到最安全的办法。”
撒特德这么威风凛凛的一条巨蟒,蛇尾能卷起两条成年大蛇砸晕,让他干熏蜂巢的事听起来有些滑稽。
撒特德答应,江言道:“我不会跟其他兽人说的。”
撒特德目光平稳,没有丝毫扭捏。
来到靠近蜂巢的地方,江言站定,指着方向,道:“那块东西就是蜂巢,一会儿我用火点燃干草,你把干草送过去,用冒出来的烟雾反复对着蜂巢熏就成。”
撒特德的蛇尾很长,他们所站的范围是安全的。
江言将整捆干草点燃,起了烟雾,递给撒特德。
漆黑的蛇尾卷起不断冒烟的草反复对着蜂巢熏,许多蜜蜂涌出,四散飞走。
江言耐心观察,时机差不多,抱着罐子跑过去,用燧石对准右边鼓起的角割开,取下小心装入里面,他又沿蜂巢边缘割了一圈,蜜全部装进罐子,满满的一罐。
飞向远处的蜜蜂聚成一团,江言头皮发紧,朝撒特德喊:“带我走!”
倏地,他抱紧缠住腰身的蛇尾,坐在尾巴上让撒特德迅速带他回了山洞。
眨眼的功夫,江言回到山洞前,抱着怀里的罐子欣喜一笑:“成了,没想到这么简单。”
撒特德的尾巴也太实用了。
他低头打量仍缠着自己的蛇尾,墨色的蛇鳞犹如闪着暗光,像宝石一样,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发出感慨。
这一摸,人立刻腾空。
毫无防备的江言连忙抱紧罐子,被送到了撒特德怀里,依然坐在他的大尾巴上。
腹底下的细鳞微微抖动,江言绷住嘴角,道:“快放我下来吧。”
他扭头,忍不住又开口:‘撒特德,你、你会不会太夸张了?我就摸了一下你的尾巴而已……’
摸蛇尾下面那一截,怎么上面的就要打开啊。
江言垂眼,秉着非礼勿视的想法,轻声催促:“快放我下去,你一会儿还要巡视部落,耽搁时间就不好了。”
双脚落地,江言心有余悸。
他朝撒特德摆了摆手,做挥别的姿势。
“一会儿我用蜂蜜重新做果酱,这次做出来的应该会比较甜,我想你会喜欢的。”
江言用手指勾了一点蜂蜜送到嘴里,舔了舔唇,眯着眼道:“好甜。”
对上撒特德幽浅的眼睛,他一顿,把罐子递到对方面前。
“要尝么?”
撒特德抓起他的手,就着他勾过蜜的手指舔了一下。
江言:“……”
撒特德沉声道:“甜。”
表面看不出来,蛇尾却在地面拍动着甩了甩,似乎挺愉悦的。
江言:“……”
撒特德还有一点不解:“言,为什么不拿走?”
撒特德指的是为什么不把蜂巢全部拿走。
江言解释:“若我拿完蜂巢,什么都不留给蜜蜂,它们就活不了多久,会死的。”
他又不贪心,要走蜂蜜就满足,何必断完蜜蜂的生路。
撒特德“嗯”一声,出去了。
江言目送撒特德离开,盯着刚才被对方舔过还有点烫的手指,闷闷的不说话。
作者有话说:
撒特德:谁要当你兄弟?
明天见~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憨憨、卉鱼、鲸鱼栖息地 18瓶;天呐、芊芊、许叁水、零玖壹玖、猫不吃余、血小板 10瓶;心岭、鱼丝虾仁、亲一口小喵球、虾虾爱吃虾米、沐风、一条挣扎的咸鱼 5瓶;博肖揽星河 3瓶;青门果、战哥的大宝贝儿 2瓶;可爱的云、长河落日扁、一天天、染、天心月、老婆杀了臭狗、尤尤住九楼、lpp、草莓奶盖七分甜、Duang duang duang、英区熬夜大师、姗姗、你你魔古刹2、狂妄的青蛙 1瓶;
山野之间起了阵轻微的风, 树叶摇晃,空气中夹着细雨。
江言在吹了会儿风,慢慢收回游离的思绪。
他把手洗干净, 抱着整罐蜂蜜走到灶边,把收起来的余下部分果子从另外一个空罐子拿出来。
江言把果切成片,打算就着刚获取的蜂蜜, 重新把果酱再做一遍。
切完所有果子,灶台生火,江言加入果肉翻炒,再倒入适量蜂蜜。
这次尝试果酱,酸味比第一次煮出来的淡了不少,味道更好了。
直至所有果子都煮完, 蜂蜜还剩三分之一, 他储藏好, 转而去收拾熬好的果酱, 装了将近三罐。
添了蜂蜜的果酱鲜甜香浓, 细腻的滋味化在嘴里, 足以令人心绪愉悦,忍不住再尝一点。
他把整一罐抬起,放在石壁的储藏口上, 添了件兽皮裹身,抱起另外两罐朝外走。
江言打算把这两罐果酱分给部落里的兽人, 尤其是有幼兽的, 果酱细腻的甜味,雌兽和幼兽们应该会很喜欢。
他最近受到不少雌兽的帮忙, 有好吃的东西很愿意与他们分享。
江言先来到阿乔居住的山洞, 在底下仰头张望, 喊了声“阿乔”。
阿乔还没见身影,倒是从附近赶来一个幼兽。
蛇族的幼兽没有成年兽人那么长的尾巴,有点像Q版的蛇,圆圆的,很可爱。
幼兽知道江言,尾巴放下托起的木柴,嗓音还有些清脆。
“言,你找雌父?恐怕得等好一阵啦。”
“兽父才回来,跟雌父在山洞里,要好久才会停。”
江言:“……”
看来他来的不是时候。
反观幼兽一脸习以为常的淡定神情,江言心想自己还是见识太少。
不过幼兽虽小,看起来倒挺懂事,江言想着把果酱交给幼兽也一样,之后再由对方把话转达给阿乔也行。
他刚开口,却听上头传来声音。
“言?!”
阿乔从平台跃下,径直来到他面前。
江言:“……”
他眼睛都不知道放哪儿了。
兽人没有避讳的思维,更从不遮掩这些。
阿乔匆忙出来,兽衣都没拉紧,身上到处都是痕迹,还有股浓郁的气味。
江言只好盯着地面,道:“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
阿乔笑道:“一听你的声音我就赶紧下来了。”
连阿乔的雄性兽人也跟着下来,都好奇他有什么事。
兽人们嗅觉敏锐,纷纷把目光放在他抱来的罐子上:“这是?”
江言道:“我做了些果酱,想给你们分一点。”
阿乔和幼兽拍了拍尾巴:“果酱?”
江言挖出一勺让他们试了试,兽人的尾巴拍打得更欢快了。
“果酱比果子还甜,真好吃!”
“言,你怎么弄到的?”
江言把自己用蜂蜜和果肉煮果酱的方式告诉对方,阿乔从山洞抱着罐子出来接了些果酱后,江言没再停留,怕耽误对方的好事,继续找下一家雌兽。
渐渐地,江言把果酱全部分完,雌兽和幼兽都很喜欢,大部分雌兽都有了想以后制作的念头。
江言毫不吝啬地传授办法,回到山洞时已经有些口干舌燥了。
江言坐在平台休息,吹着风,见天色阴暗,似乎将要下雨。
他拾取两捆野菜,剁碎了,拿到底下喂达达兽和叽叽兽,又在圈里分别重新添水,举目观望,囤积的东西越来越多,山洞没空余的地方放,是时候修建储存的仓库。
江言绕向山洞另一侧走,选了个地势较高,不容易积水的地,打断在这边做个临时仓库。
仓库或许会储放些野菜,就得避免遭到其他禽兽偷食,兴许在附近再设置几个地下陷阱才好。
不过四周标记了撒特德的气息,基本不会有野兽停留或者靠近,或许不用费这番功夫做陷阱。
江言在心里默默盘算,还没想好要不要挖设陷阱,忽然听到几声嘶哑的哀嚎。
闻声而望,跃出树丛往山洞方向岑来的,似乎是一只灰黄色的野狗?
江言孤身一人,不敢独自停留在底下,借着绳梯很快往山洞上跑。
他趴在平台往下望,却见野狗身后,追着三只狼。
近看才发现,野狗腹部和腿都被咬伤了,两处伤口血肉模糊,跑起来摇摇晃晃,为了逃命,硬是拖着三只狼的追绞跑到这里。
究竟是什么样的求生意志驱使它不能停?
江言正暗暗惊奇与疑惑,目光一闪,看清楚野狗嘴里叼的东西。
那只一只巴掌大小的幼崽小狗。
野狗叼着小狗死命跑,头也不回,一刻不停,只要停下,它和嘴里的幼崽都会成为几只狼的腹中食。
江言忽然沉默,甚至好像与带着幼崽逃命的野狗对视了一瞬,仿佛看见野狗眼中的血泪。
他嗓子紧了紧,垂在身侧的手倏地攥紧,想也不想地扯了几下悬在山洞旁边的木牌,接着迅速往石灶靠近,将正在燃着火的木柴全部拿起来。
江言不知道是什么促使他动了恻隐之心,可能是野狗濒死之间不想放弃的求生意志,他好像看见了初到异世,哪怕要死了依然不想放弃的自己,又或者是它的护犊之心让他动容。
江言挥舞着手里的火棍,瞄准野狼的方向砸过去,正中目标!
似是受到鼓舞,他有了勇气,借着抡起第二根火棍砸。
受到攻击的狼转移目标,使劲要往山洞爬,江言在上面举着燃烧的几根火柴往它们的方向使劲戳打,为自己争取时间。
山洞附近每日都会有兽人轮值干活儿,听到木牌的摇动,应该会赶来,他能做的,就是给自己多争取时间,跟狼斡旋。
一只狼狠咬住木柴,却被烫得松了嘴巴。
见状,江言抡起另一根柴往狼的脑袋上挥砸,挥了几下,就听到阿乔跟其他兽人呼喊的声音。
“言!”
兽人不惧狼,没有丝毫犹豫地扑过去与狼缠斗,三只狼很快落于下风,寻找机会往丛林里逃。
阿尔没有立刻追赶,他停在原地,把江言扶起来,另外几个兽人去追灰狼。
阿尔把江言从头到脚打量一遍,问:“没受伤吧?”
江言胳膊还抖着,身上冒出许多冷汗。
他脸色泛白,目光虽有畏惧,更多的却是坚韧勇敢的光芒。
“我没事。”
他嗓子干哑,目光转向底下那条灰黄色的野狗身上。
腹部和腿都受了重伤的野狗知道自己得救了,方才铆起全身劲求生的它摇摇一晃,瘫倒在原地。
江言扭了扭仍然颤抖的胳膊,扶着绳梯下去。
直到他站在野狗面前,野狗才松开紧咬不放的嘴。
巴掌大的幼崽踩着不稳的爪子,脑袋一扭,往野狗脸上挨紧。
野狗眼前湿润模糊,它的身子已经无法动弹,扯长颈子低头往江言脚边嗅,接着慢慢拱开幼崽,将小狗往江言脚边拱。
阿尔道:“它的伤势太重,要死了。”
幼崽小狗发出呜呜唧唧的声音,围着大狗不愿走。
大狗继续用脑袋把小狗拱向江言脚边,低低嗷了声,小狗这才受到命令似的,摇摇晃晃地拱下脑袋,用鼻子嗅江言的气味。
小狗记住了江言的味道。
大狗呜的一声,用模糊湿润的眼望着江言。
它的眼睛已经有些涣散了,急促喘着气,浑身瘫软,没有办法再动弹一下。
阿尔叹气:“能从三只狼的嘴里救下小狗的命,它已经很厉害了。”
江言蹲下,摸了摸大狗的脑袋,低声道:“安心去吧。”
小狗颠颠晃晃地挤大狗面前,大狗脑袋一歪,抵在幼小的狗崽背后,闭起眼睛。
狗崽呜呜叫,不断用小小的身子拱起大狗,可惜,垂下的脑袋再也抬不起来,
江言把狗崽抱到旁边,摸了摸大狗,叹道:“我在附近找个地方把它埋了。”
埋在附近比较安全,若放去外头埋,怕被其他野兽抛出来吃掉。
细雨如丝,江言拎着木杵在浅林间挖了个土坑,阿乔在旁边帮忙,一时片刻不敢放江言独自待着。
江言是个特殊的雌兽,身体弱小,长不出尾巴,没有对付野兽的战斗力量,如若遇到狼去而复返,阿乔担心他出事。
不久,许多雌兽和留在部落里的兽人相继赶来,纷纷围着江言,询问情况。
“怎么会有狼敢在白日闯进咱们部落?!”
“阿也他们已经去追了。”
“言没被咬伤吧?”
阿乔道:“言没事,还好我们及时赶到。那几只狼追着一只野狗,野狗被他们咬成重伤。这群狼追着嘴里的肉追红眼,竟然闯进咱们的地盘。”
兽人看见那只已经死掉的野狗,还有紧紧挨着野狗不愿离去的幼崽小狗。
阿乔问:“言,你打算怎么处理这只小狗?”
江言想起野狗死前望着自己的那双眼睛,道:“留下它吧。”
幼崽狗太小了,走路都走不稳,能不能养活目前还是个比较棘手的问题,可江言不敢放小狗离开,它在外面没有自保的能力。
江言跟阿乔把野狗的尸首搬进挖好的土坑,填了土,小狗一直追着,踩在填好的泥上呜呜叫,嗓子都叫哑了。
江言去竹筒旁边洗干净手,道:“麻烦你们跑来一趟,眼下已经没事了,都各自去忙吧,改日我邀大伙儿来吃东西。”
去追狼的阿也带着一伙儿兽人回来,确保四周没有野兽的气味,兽人们这才散开,各自忙活。
中间发生了这一段小插曲,江言望着卧在泥堆上的不愿走的小狗,暂时任它自己在那待着,继续规划建仓库的地。
不久,村长和长老也来了,
尹林问:“言,方才有狼袭击你?”
江言放下木杵,暂停手里的活儿,点头。
他又耐心地跟族长解释了一遍事情的来龙去脉,尹林听完,皱了皱眉毛。
江言道:“已经没事了。”
把族长跟长老送走,江言绕去看小狗。
巴掌大小的幼崽,淋着细雨,皮毛湿漉漉的贴着瘦小的身子。他把小狗抱起来,带它回到山洞。
小狗起初呜呜挣扎,被江言摸了会儿脑袋,嗅着他的气息,方才慢慢安静下来,用一双湿润得眼睛看着他。
江言用比较小块的兽皮把狗崽淋湿的皮毛耐心擦干,添了柴生火,放它烤一阵。
“小狗,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兀自说了会儿话,洞口的光被外头的人遮住。
撒特德转瞬间就来到江言身边,握紧他的手上上下下打量。
江言心知对方应该已经从其他兽人口中知晓前不久发生的事,耐心宽慰:“我没受伤,刚才就是一场意外,别担心。”
撒特德面孔有些低沉,目光落向趴在地上发抖的小狗崽。
江言明白撒特德在向狗崽施威,有些无奈,温声道:“它也是无辜的,那么小一只,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大抵只明白自己失去了亲人。”
他主动握上撒特德的大掌:“我选择救它们,是自愿的。”
江言回想起来仍心有余悸,可不后悔。
“虽然第一次干这种事,但不是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做的。”
他看见狼即刻回到高处等待,身边有暂时能防身的火把。
而且知道周围固定的地点每日都会有兽人轮值干活儿,那边距离他们所在的范围并不远。
加上从蛇族的团结性来看,兽人不会放任自己的同族遭遇危险,有一方摇动木牌,肯定会有兽人迅速赶到,这才为自己争取了机会。
江言已经尽力,在短瞬间内做足了思考和对策并不容易。
他以玩笑的口吻说道:“我第一次跟狼正面交锋,这估计是我这辈子做过最刺激的行为了。”
当然,狼比起撒特德那么大一条巨蟒不算什么,他跟眼前的蟒蛇发生了那么多事,对比起来似乎更刺激。
江言端详撒特德的神情,软下声音:“撒特德,我有件事想同你商量,能答应么?”
毕竟他们一起住,不管做什么,最好征求对方的意见,获得同意再去做才好。
撒特德看着他,江言道:“我想把狗崽留下,能不能养活是一回事,不过我会试着把它养大,可以么?”
撒特德沉道:“嗯。”
江言抱起紧挨自己腿边发抖的小狗,把它放在手上摸了摸。
他朝撒特德笑了笑:“那你就别吓它了。”
撒特德望着江言眼底的笑意,轻轻点了下头。
午后吃了些东西,撒特德后半日不外出,江言心安理得地使唤对方帮自己建仓库。
他抡着木杵在地上挖出立木头的洞,让撒特德在旁边帮忙砍竹子,将竹对半分割。
雨时下时停,江言侧首望着撒特德沾着水珠的面孔,从竹堆里拉出几根粗一点的竹子,用藤蔓绑紧做固定支架,又将两条竹一分为二,拎上山洞用火烤了烤,将竹子拗成弧形。
拗成弧形的竹与做固定支架的那端竹绑固,做出一个大雨伞的架子形状。
他又拿起燧石到附近割了几捆宽大的草叶,搭在弧形竹架上,临时做了把很大的伞。
江言拎起竹竿,把它用力插/入土中。
撒特德看着头顶这把奇怪的却能遮雨的东西,和江言一起站在底下,伞很宽敞,足够他们小范围移动,江言用竹子搭建仓库,撒特德继续砍竹子。
江言用撒特德切割好的竹严密地搭完仓库四面墙和房顶,他挥了挥胳膊,叫撒特德停下。
“跟我去割些树皮,再去木场搬干草回来。”
他们割回许多树皮,垫在竹子上,又把从木场搬来的干草沿着树皮密集铺开,搭好顶,还做了个可以推开的竹门。
仓库的高度可容江言完全直立行走,雨渗不进一丝。虽然只是个小型库房,但足够江言目前囤物,不用样样都往山洞里头搬。
忙活一整日,又经过午前跟狼短暂的搏斗,江言回到山洞只想静静躺着休息。
小狗睡在床底,卧着一块江言给它铺的兽褥,旁边火堆正旺,春雨不停,洞里仍飘着暖融融的气息。
撒特德进来时江言已经睡沉了,许是太累,呼吸都有点重。
觉察有人坐在身边,江言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握了一下撒特德的手指。
青年含糊道:“我今天太累了,先睡一觉,你饿了自己烤点肉吃,果酱就放在罐子里……”
捂得微微泛红的脸一偏,继续睡得不省人事。
撒特德静默地坐在旁边看了江言许久,夜色弥漫,悄无声息地离开。
江言天色没暗就睡了,深夜醒来,居然没看到身边的男人。
往时撒特德都会搂着他一起睡,旁边的兽褥没有温度,可见对方出去有段不短的时间。
江言喊:“撒特德?”
没人回应。
他疑惑,低头看了眼迷迷糊糊睁着豆豆眼看自己的狗崽,给它喂了点水,裹紧兽皮朝平台走。
山野黑寂,江言带着不解返回洞内。
他有些饿,熬了两人份的肉汤,再用另外一个碗单独分出点肉,撕成肉泥,混着汤水,放到狗崽面前。
他吃饱喝足,狗崽却没怎么动过碗里的碎肉,它这个月份,大概还在喝/奶,可大狗已经死了。
江言把东西收拾好,晨曦渐起,天光明亮。
他走到洞外左右张望,正欲返回,忽然听到阿乔跟几个雌兽喊他。
“言!”
江言疑惑他们怎么那么早过来,阿乔道:“撒特德昨晚把周围的狼窝全端了!跑了好些,但死了不少,我们去处理那些死掉的狼,你要来么?”
江言:“……”
阿乔道:“撒特德刚才去了族长那边谈事,听到消息,部落里好多兽人都出来了,应该能分到不少狼皮,你也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