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出鬼没—— by阿焱
阿焱  发于:2023年1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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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药在哪?赶紧先吃,别耽误。”陈瑾提醒。
只见中年男人一声不吭地锁上了门,再一回身,他的背不再驼胸口不再疼,仿佛变了一个人。
“你、你想干嘛?”这一刻,陈瑾全身发麻,心中拉起警报。
而中年男人却不怀好意地咧开嘴,朝她露出了凶相……
“记起来了吗?陈瑾。一个多月前,你好心送一个男人回家,不料被骗,反遭到了奸杀谋害。”霍文道出原委。
陈瑾从生前最后的画面中回过了神,怅然若失道:“所以,我已经死了?”
“是。”霍文答。
她怔怔地打量着玻璃中,怪物一般的自己:“那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的某些记忆似乎还未全然恢复。
“妖术寄魂,违天逆地。到了阎王殿,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的。”霍文凭空拽出锁魂链,催促道:“该上路了,陈瑾。”
霍文话音刚落,屋内突然“咔挞”跳电,紧接着是阳台玻璃碎裂的声音,夜风瞬时灌涌,一道黑影闪进——
“什么人?”离阳台最近的桑槐京,毫不含糊地将判官笔化为一根四尺来长的铜棍,执棍挡身。
冥官于黑暗中仍可视物如常,但霍文和桑槐京却看不清楚来人的面貌,有一团浊气蒙住了此人的脸。
来人背脊一收,立时展出一对翅膀,二话不说双翅振幅,向两人放出无数尖锐羽箭。
桑槐京旋棍阻拦,那长翼黑影身段柔软,乘虚而潜!
客厅里的霍文以锁魂链抽甩羽箭,瞥见黑影袭来,登时调转链子,朝黑影攻去。
双方一阵交手,黑影力大如牛,霍文弃近远搏,趁其不备,抛出锁魂链一端,拴住了黑影的脚踝,这时,桑槐京于其身后挥棍——
哪知,那黑影忽尔仰首,婴啼长啸,噪声激荡,桑槐京不自觉丢下长棍,蹲地捂耳。
婴啼绵长,天旋地转,霍文硬是一手堵耳一手紧拽锁魂链,那黑影见霍文咬牙顽抵,声东击西朝桑槐京猛然放出羽箭!
“愺苨妈!”霍文想也不想,松开手冲上前,立刻捏诀,欲替桑槐京阻隔羽箭——
但依然晚了一步,霍文尽力赶上也只以法术搪去大部分,另有几支羽箭则刺入了桑槐京的身体,而长翼黑影乘机用黑雾裹住了陈瑾,迅速破窗逃走。
“老桑!醒醒!”霍文拔去羽箭,拍打着桑槐京的脸,令其保持清醒,并帮他查看伤势。
桑槐京转醒,焦急嚎道:“卧槽!老大,我好像动不了了!”
“妈的你小声点,刚才那东西的鬼声音够刺耳了,你丫的还吼?”霍文嫌弃地捅了捅耳朵,“看来,那东西的羽毛有麻痹作用。”
桑槐京的臂膀后背扎出了几个血洞,现在他除了脑袋,浑身都动弹不得。
桑槐京发现长翼黑影与陈瑾都不见了,于是干着急道:“刚才那东西带着陈瑾跑了?”
“嗯,跑了。”霍文说。
桑槐京泄气之余,舍生取义:“老大,子时之前不把陈瑾的魂魄带回去,我两都得完蛋!你别管我了,赶紧去追他们去!”
霍文看着眼前瘫痪状态的桑槐京,略为举棋不定,目前只看得出那东西的羽毛有麻痹作用,万一还有其他未显的问题呢?此刻丢下桑槐京,岂不加剧他的危险?
就在霍文犹豫不决时,房门突然被打开,灯亮了。
“谁?”霍文警觉扭头。
只见一个十八、九岁,面容清秀的少年踱入屋内,熟络地朝霍文挥了挥手,笑道:“霍司使,把这位小哥交给我吧,你安心去追便是。”
霍文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少年,前一天尴尬诡异的记忆片段,滚入了自己的脑海中,“你是……那栋别墅里的……小伍?”忽又意识到了什么,“你、你怎么知道我……”
小伍果决地打断霍文,“蛊雕的羽毛,毒性发作极慢,初期还只是麻痹,时间越久越棘手。不过,好在我有解药。”说着,他一伸手,掌中发出浅光,得意道:“东海龙鳞,服下后,两小时内药到病除。”
桑槐京刚中招,这个叫小伍的便及时出现,不仅清楚伤他的是个什么玩意儿,甚至连解药都备好了,实在可疑。
霍文猜忌道:“我凭什么信你?”
小伍笑得一派天真无邪,食指一勾,一张正反面都镌刻着谛听像的令牌,晃晃悠悠吊在了他的指尖:“霍司使,未来我们可就是同僚了,多多指教吧!”
判官勋?霍文和躺在地上的桑槐京皆有些意外,那张令牌是每个判官司使出入冥界的通行证。
霍文呼了口气,拜托道:“桑槐京就麻烦你照顾了,多谢。”
“请放心。”小伍眯眼笑应。
于是,霍文起身至阳台,放出觅魂蜂,回头瞅了眼地上的桑槐京,打窗口一跃而下。
待霍文离开,小伍哼着小曲儿立在桑槐京的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仿佛像在观摩一件实验品,他弯起嘴角,欢愉道:“该给你治疗咯!”
桑槐京眼珠子盯着小伍的一举一动,即便此刻的自己还处于麻痹状态,却仍感到背脊一阵瓦凉……
追着极速迅飞地觅魂蜂,霍文穿梭在城市的高楼大厦之间,离子时还差半个时辰,算一算,应该能赶得及,毕竟已经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来头了。
蛊雕啊……霍文竭尽搜寻着自己记忆中与之相关的信息。
他们判官司使比一般的无常使者级别更高一些,所以每年的集体培训也更密集,隔三差五,同城的判官司使和后补们就得分批去参加一周左右的专业技能培训,末了结束前,还强制弄了个什么培训毕业考核,不及格的学员不仅要被扣工资,还得补考,关键还必须考到过为止,很是磨人。
霍文一向十分反感集体培训,他脾气暴躁,和同事们又合不来,再加之又是封闭式培训,能把人闷个半死不活……不过好在,他也只是性格不好,成绩上问题不大,甚至一度招讲师青睐。其实他也不清楚为何会如此,就好像天生对他们教授的东西有所熟悉一般,样样过一遍便能信手拈来,常常连自己都怀疑是不是开挂了……
此时的霍文,不得不由衷感谢起上头领导组织的专业技能培训了,因为蛊雕这玩意儿吧,他们课上还真就特么的培训过……
不多久,觅魂蜂将他带到了南城最靠西的郊外。
觅魂蜂的速度开始降了下来,越飞越低,直到霍文落在了某片野地草丛中,他知道,自己离陈瑾还有那只蛊雕很近了。
果不其然,当觅魂蜂群即将飞入野树林子时,一束水龙卷从林深之处奔涌而来,霍文敏捷,瞬间避开,但觅魂蜂却尽数被水龙卷吞没,撕成了碎末,于水中翻搅着,重重泼向远处,汇入草地。
心疼了觅魂蜂们三秒后,霍文站在林前,不爽地掏出透明盖子的打火机,青绿色的火焰还未熄,他滑开盖子,瞟了眼林内,好啊,竟敢当着他的面弄死自己的小宠物,简直明目张胆在挑衅冥界权威啊!不给点颜色瞧瞧,他霍文这个南城判官科的察查司使打明个儿起也不用干了!
左手持鬼火在前,右手起剑指,霍文眼帘半垂,口中诵喃:“冥臣霍文,敬祈令行,五方鬼帝,借吾阴火——烧!”
一抹不足挂齿的火苗从打火机里分割而出,刹那轰隆燃起,蜿蜒成一条宛如巨蟒的火舌,迅速蔓延入林中,青绿色的熊熊大火一霎蚕食了整片林子!
幽冥鬼火不似人间明火,烧不死动植活物,只焚鬼怪精妖。蛊雕栖于水,喜水擅水,而陈瑾被妖术续命,人不人鬼不鬼,两个都难抵鬼火的威力,用此招将他们逼出来,恰到好处。
火焰把野林子照耀得绿光通贯,但气息却阴沉悚然,霍文以剑指操纵着火势方向,忽尔一声婴啼长鸣,伴随着林深处树丛剧烈地波动摇摆,一只巨大的鸟形之物拨开树木一飞冲天!

第10章 Who are you?9.
那东西形如金雕,顶额长角,但翎篁微焦,该是被鬼火伤到了,它翅翼挟黑雾裹着陈瑾,爪足处仍拖荡着一条在陈瑾家中被霍文拴上去的锁魂链。
霍文念咒撤火,见那只蛊雕似想继续逃跑,便朝那东西冷冷一笑,既已扣上了他的锁魂链还妄想逃?做梦!
霍文五指一攥,便拽出一截锁魂链的链头,他大力扯动,一节节更多的锁链崭露了出来,猛一拉直!锁链直联结到蛊雕足腕上的那条去!任凭这只蛊雕如何扑棱着翅翼,也挣不开链子的桎梏,只能不断绕璇盘桓。
“喂!不必费力挣扎了,你挣不掉我的锁魂链的,把陈瑾交出来吧,我可以考虑放了你!”霍文向上空的蛊雕喊话。
蛊雕好像并不打算束手就擒,它更加狂躁地想要甩开足上的链子,目眦欲裂婴啼怒啸,霍文甚至一度听出了“王八蛋”三个音。
行吧,冥顽不灵。看来,不下点狠的,是学不老实了。
霍文将锁魂链头缠于左掌,右手空抽,一支尾镶玄珠乌木黑毫的判官笔在显形的过程中,间接变幻成了一柄霰弹猎枪。
霍文折开弹筒,从腰包里摸出两枚1号电池大小的子弹,塞进双管弹膛,再拍上枪管契合,随后他抓着握把抬起枪托,瞄准空中的蛊雕,扣动扳机利落射击!
子弹离开喉缩抛开弹壳,顿时化作数发火弹银粒,那些火弹曳缀着绚烂云尾,几乎是地网天罗一般算无遗漏地朝蛊雕围袭——
蛊雕挣不脱锁魂链的束缚,眼见火弹来袭,他背过身,单翼死死护住黑雾中的陈瑾,另一只翅膀挥散出羽箭,顶碰部分火弹,剩下实在躲不开的,则拿身体强硬抵御!
霍文所用的子弹,是由冥界第十六层火山地狱的炼火所制,毒辣密集百发百中,难以招架之余却能保其性命。
火弹在蛊雕的身躯接连炸开,仿佛一场假日烟火。最华耀时刻的终结,总伴着最凄美的陨落。
空中的蛊雕像只断了线的风筝,掉向了不远处的空地。
霍文又一变幻,将手中的霰弹猎枪化作了一柄镰刀,朝蛊雕的落点迈去。
蛊雕换回了人态,满身是血,他狼狈踉跄,却仍然紧抓着陈瑾的手,不顾一切拼尽全力地想带着她逃走。
霍文遥望着蛊雕人样的背影,与陈瑾家楼下的那抹背影重合了,他不禁叹了口气。
他本是可以不必动手的,如果他没有那么执意要带她离开的话。
霍文一晃身,瞬移到了另一侧,堵住了蛊雕与陈瑾的去路。
月光倾泻,描摹着霍文年轻干净的脸颊,抚摸过他近乎完美柔和的五官,身材高挑的他手执长柄镰刀,犹如画中的死神,散发着诡异危险的气息。
显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的确也算作是死神。
蛊雕不得不止步,他是一个看上去只有三十来岁的男人,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还在汩汩往外冒血,而他身旁的陈瑾,则拖着丑陋缝合的躯壳,流满了眼泪。
“你们逃不掉的。”霍文扯了扯手中发出清脆金属声,连着周旭天脚踝的锁魂链,示意。
周旭天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将陈瑾护至身后,不甘示弱道:“我不会让你带阿瑾走的!”
“旭天!放我走吧!别再这样了……”陈瑾揪着周旭天的衣袖,哭泣着,心疼着自己的丈夫满身是伤。
“不,阿瑾!你不能走!”周旭天坚定的说。
“可是我已经死了啊,我已经死了!”陈瑾哭喊着。
“陈瑾说得没错,她已经死了。”霍文陈述事实。
“你懂什么!”周旭天忽然朝霍文吼叫道,“阿瑾没有死!我救活了她!”
“呵,救活了她?”霍文揶揄:“你是指让她永远待在这样一具不人不鬼的壳子里吗?就像你一样?明明是只灵界的妖兽,却偏要跑来人界,藏起兽性,伪装成人,模仿人去生活,甚至结婚。可你,是人吗?”
周旭天愤怒道:“我确实不是人,但杀死阿瑾的那个男人难道就能称他为人了吗?凭什么死的是我的阿瑾?该死的不应该是那个凶手吗?!我救阿瑾究竟有什么错?”他深情凝视着身旁的陈瑾,“用不了几天,阿瑾就能彻底重生了,等她的魂魄稳定后,我会回灵界为她找到一副配得上她的身体,让她和我一样,永生不死。”
“周旭天,你问过陈瑾吗?她接受了你的安排吗?她真的愿意陪你一起长生不死吗?”霍文问。
“阿瑾当然愿意陪我!”周旭天急促地回答。
霍文看着周旭天,“那你为何不在一开始施转生寄魂的法术时就告诉陈瑾真相?告诉她你其实不是人,告诉她她已经死了,告诉她你要复生她?结果你只字未提,反而特意多此一举地隐去了她的记忆,把家中所有能反光的东西都遮掩的严严实实。”
周旭天微愣,心虚地撇过头,“我……”
“旭天,放我走吧……”陈瑾泪眼婆娑地望向自己的丈夫,声音温柔,“旭天,我不怪你,我一点都不怪你,不要为了我再伤害自己了,我的心会疼,你是人也好,妖也罢,在我眼中,你是我的丈夫,我的爱人,请你带着我的那份好好的继续生活下去。我已经死了,就让我解脱吧……”
“阿瑾……”周旭天转身抱住了陈瑾,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霍文有些惆惘地注视着这一幕,本该早已司空见惯这些分分合合的场面,却不知为何,心头偏生了一丝触动,是一种许久未闻的心潮起伏……怎么回事?他下意识的,瞥了眼戴在自己左手腕上的链子,感到一阵茫然。
待两人抱头发泄完情绪,周旭天哽咽着不发一言,陈瑾离开了他的怀抱,坦然对霍文道:“带我走吧。”
霍文点了点头,手中的镰刀如黑烟般弥散消去,然后念咒解开了周旭天脚踝上的锁魂链。
正当他以为终于要结束,准备将锁魂链拴在陈瑾脖子上带她回冥界复命时,周旭天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回了陈瑾,带着她跃后退却数十米——
“你特么!”霍文瞪眼怒骂,他被骗了。
周旭天神色一变,得手道:“兵不厌诈。”
“旭天!”陈瑾显然也是被骗人之一,她的声音里满含意外和无奈。
周旭天施妖力沿陈瑾脚边布了一道屏障,屏障升起,幻作似玻璃一般的罩子,将她暂圈其中。
霍文唤出判官笔所化的长柄镰刀,悬放锁魂链,一面咬牙切齿骂道:“炸你妈!”一面已倾身向周旭天斩去!
满是伤痕的周旭天再次摒弃人形现出蛊雕真身,它振翼躲避着霍文凛冽地攻击,不被锁魂链所限制的身体愈发灵活。
霍文执镰刀半空打停,心说不行,继续这样要斗到几时去?
他连忙取鬼火竖剑指,诵咒,重新召来火蟒,“去!”一声令下,绵延不断的凶猛鬼火转瞬间便把蛊雕的八方行路团团围堵。
周旭天一下子被困于火海中心,插翅难飞!
霍文腾驾火云,朝它下最后通牒:“要么你自己解咒交出陈瑾,要么等我把你活活烧死,再蛮力破了你那道护罩,届时我可顾不上会否伤到陈瑾的魂魄。”
不知是不是霍文的威胁起了作用,只见蛊雕拿双翼包住了自己的身体,仰脖张喙,一声尖锐婴啼直破云霄——
啼声过后,它于顶额长角之处浮现出了数条古怪花纹,那花纹泛着妖冶的金红色光芒,而随着花纹的显现,蛊雕的翼身仿佛获得了某种力量,骤然间法力大增!它不再惧怕鬼火,扬起双翼,从长角爆出一道湛蓝妖法,朝霍文攻去!
蛊雕的攻击已近在眼前,湛蓝色的妖法却迟缓了下来,霍文发现,时间似乎停滞了……
而自己的身体竟开始莫名发热,皮肤就好像针扎般的开始刺痛,他俯首,自己的手背居然也浮现出了与蛊雕头上一模一样的纹路!
霍文捋袖,那纹路已攀满了自己的手臂,他摸着自己的脖子、脸,刺痛感仍持续着,不消片刻,那些纹路遍布了他的全身……
这时,他觉察身体越来越烫,如同烈火煅烧,灼痛超出了忍耐极限……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即将释放!
“啊——!”霍文熬不住大喝一声,整个身体迸发出一股不明来由的力量!螺旋一般,凝聚成一道巨大吸力!
时间恢复了秩序,蛊雕湛蓝色的攻击开始变得扭曲,微缩成一缕,倏地被霍文吸附入体!
不仅妖法如此,连前方的蛊雕竟也被吸力所控!他爪足空踹、双翼奋力扑腾,却仍蛮抵不了被吸向霍文……
郊外的上空炸开了光口,抿为一条金线后,逐渐消失,两道黑影纷坠……
太痛苦了……
跌落草丛的霍文,浑身无力虚弱瘫软,他神志不清地半抬双眸,耳畔是陈瑾哭叫拍打护罩的凄喊声。
这时,一个模糊影子映入了他眸内,有谁来到了他的身旁。
霍文唇齿动了动,含混不清地吐问出一句:“Who are you?”便闭上眼睛彻底晕厥了过去……
来到霍文跟前的男人蹲下身,摩挲着戴在右手拇指上的白玉扳指,细细端详起霍文好看的脸,虚了虚眼,用充满磁性的嗓音抱怨道:“还是那么叫人不省心。”
【??作者有话说】
ps:因为正文中不会说明,所以解释一下,周旭天一开始没有转移陈瑾的尸体,是为了有朝一日留给人界jc查出凶手,他不直接做掉凶手,也是为了不被天界冥界盯上,本身他就不想暴露自己,他的目的只是为了和陈瑾长相厮守。
第二讲:Buds

准确的来讲,霍文是被挤醒的。
在他眼睛还来不及完全睁开之时,桑槐京那鸡鸣一般的嚎叫让他瞬间产生了一种“不如继续装睡拉倒了”的想法……
当然,最后他还是选择了爬起来。
霍文靠着枕头坐在床上,环望四周,终于明白自个儿为啥会感觉挤了。
此时此刻的他,正被一大堆的花圈水果香炉簇拥在中间,仿佛一尊香火旺盛的土地公。
懵了半晌等大脑重新加载运转后,霍文皱起脸,指着面前一摞摞的倒霉玩意儿道:“什么意思?这是有人来祭拜过我了?”
还未从霍文苏醒的欢腾中缓下来的桑槐京,欣喜若狂地摆手道:“嗐,老大瞧你说的!你破了那么大的案子,逮住了这阵子在虎司使和胡司使那区连环犯案的凶兽,把领导和领导的领导高兴坏了!特地动员了各地的同事代表们前来探望慰问了你!”
霍文瞟向花圈上,一副副写着什么“音容宛在,懿德长存”、“师恩四海,功高九天”、“流芳百世,遗爱千秋”云云类似的吊唁挽联,就是一阵惆怅……
这时,恰逢离自己最近的香炉内,一炷香刚好燃烬,香灰如同笔直的大楼倾塌挥洒,叫霍文更觉头怅、胃怅浑身怅……
桑槐京似乎瞧出了端倪,赶忙补救解释道:“那个,其实吧大家也想送花篮的,不过老大你也知道,这年头物价飞涨,人界的花篮太贵啦,大家都是工薪阶层,薪水彼此彼此,都不高嘛。这不,咱们冥界多的就是花圈高香,在中转站堆着也是堆着,反正咱们都是阴曹地府的人,谁也不讲究这些个,而且大家挑的可尽是些鲜艳亮丽的,你瞅瞅,这排菊花多黄多新鲜!”
揉了揉太阳穴,霍文也懒的纠结于一帮子塑料同事们,他打量着自己身处的地方,眼熟问道:“此地是九楼的疗愈室?”
他们冥界在南城买下的那栋用于办公住宿的楼里,第九层是专通往冥界医堂的,大家平日若有个头疼脑热受个工伤啥的,都会去那里挂个号治一治。
“昂,是啊,老大你是不晓得,你可足足昏迷了五天呐!当时还是新来的同事把你送来这的!他人实在是太好了!”桑槐京一脸的感激涕零。
霍文皱了皱眉:“你等等,什么新来的同事?还有,刚才我就想问你了,怎么我就破了个大案子了?”
“哎呀,瞧我这脑子!”桑槐京一拍脑门,“我光见你醒了高兴坏了,都忘了给你汇报大喜事!”
“大喜事?”霍文已经完全跟不上桑槐京的节奏了……
“可不嘛!简直是天降的大喜事!”桑槐京手舞足蹈宣布道:“恭喜老大,贺喜老大!你光荣升职啦!”
“升职?”霍文深刻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还是说桑槐京这个二愣子搞错了,他和领导之间水火不容的,起码八辈子结仇,不给他降职就不错了,还升职?
他扬扬下巴,表示:“具体点。”
桑槐京端起两分说书先生的派头,笑逐颜开道:“五天前咱们去捉陈瑾魂魄的时候,不是被一只蛊雕给劫了吗,后来老大你不还单枪匹马去追它去了嘛。你可知道,就最近这阵子,虎司使和胡司使管辖的两个区,发生了好几起非人界所为的命案,死了四个,还有两个命不该绝硬抢救了回去,但都失了忆,他们查了很久,一直没逮到凶犯,弄得两位司使两个头四个大。”
霍文想起之前,黑叔在三途河边叮嘱他的时候曾提过这档子事,便道:“所以是那只蛊雕干的?”
桑槐京点头,“没错。老大,你还记得我们找到陈瑾时她那具被施了寄魂妖术的身体吗?她的手脚、身子、头,全是那只蛊雕活生生从别人身上扒下来,再拼接安上的!你说这玩意儿残忍不残忍,明明只需一具活体便可施术,这玩意儿非害了足足六个人才罢休!”
照常理,周旭天为救陈瑾所施的寄魂妖术,只要找一个活人再将陈瑾的魂魄直接覆盖在其身上即成,算是寄生共寿法,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如果这个活魂排斥反应太大,无法承受住陈瑾的魂魄,容易致死,但不影响陈瑾使用此人的阳寿身。而周旭天的做法则是从六个活人身上取六部分活魂躯块,拼接成一体,再将陈瑾的魂魄寄生。此两种方法效果大差不差,可关键在于,周旭天为何要舍近求远,不嫌麻烦的用后种方法一番操作呢?
霍文不禁托腮,忽尔恍然大悟,推断道:“或许,因为陈瑾寄魂的身体倘若用完整的宿主,极易通过一些手段查到源头,所以周旭天很聪明,他不惜利用六个活人,取六处活躯,拼接使用,如此一来,魂躯混淆,便很难查到他头上。”
“昂~有道理啊!”桑槐京赞同道。
“别忙着‘有道理’,现在这个蛊雕周旭天人在哪?陈瑾的魂魄顺利带回冥界了吗?然后,你说我昏迷了五天,有那么长吗?新同事又是怎么回事?对了,我升职升到哪一级别了?”霍文昏迷前的记忆似乎只停留在和周旭天对峙时,自己身上出现的异变,再往后他就没个准谱了,所以他迫切想赶上进度。
“嗐,老大你别急啊,话说那只蛊雕被你打得失了百年修为,直接现原型变不回人样了,目前被冥界收押在监,择日审理。我估计有的等了,就蛊雕现在那样,沟通都困难,连象胥官都搞不定,而且肯定还要与灵界商走流程手续,查他究竟怎么溜来人界的。”桑槐京说。
“什么?周旭天失了百年修为?”霍文大吃一惊。
“对啊,别说,老大你也太牛B了!要换我绝没那能力办到!”桑槐京崇拜。
霍文默然,他很清楚有哪里不对劲……
桑槐京见霍文没给反应,便继续道:“我那日不是受伤了嘛,等我收到通知赶回冥界时,新同事已经将你送去医堂治疗,把陈瑾带去黄泉中转站了。”
“你说的新同事,是在陈瑾家救你的小伍吗?”霍文听桑槐京说自己受伤的事,这才记起了那日持判官勋的小伍,“对了,你的伤可好了?”
“呵呵,哪能是他啊。”不料,桑槐京竟对小伍出奇的嗤之以鼻,还带点往事随风不愿提的意思,道:“甭操心我,我伤早好了。”
“好了就行。”霍文又蹙眉,“既然不是小伍,那这位新同事又是谁?”
“新同事是从极寒地狱调来的,原本是临时来顶南区空的。虽然背后嚼舌根不好,但领导确实不厚道,明明先前有把南区留到我转正后负责的意思,结果居然背着我另作安排了!不过,嘿嘿!”加入企鹅君羊药物而二期五二八一每日追更最新完结文桑槐京明显难掩兴奋,“托老大你的福!抓蛊雕有功,领导不仅给你升了职,还给我升了职!提前给我转正了!”
“哦?!”霍文面露笑容,“喜事啊老桑!”
“可不是!”桑槐京乐乐陶陶的。
“既然转正了,上头安排你负责哪片区?还是说要调任?”霍文询问。
“我正要说起呢。老大,经蛊雕一事后,上头直接做了个大市大区人事变动,安排了你我升任。”桑槐京道。
“大市大区人事变动?”霍文不明所以。
“哦对了,人事部把令函发工作邮箱了。”桑槐京掏出手机一阵翻找,“喏,你看。”
霍文接过手机,盯着屏幕上密密麻麻陈词滥调的内容,挑出了其中的关键句,略微“消化不良”道:“上头把虎司使和胡司使调走了?还融了两个县级市并入南城一块儿管辖?升我为三市的判官科主管,察查司使衔位不变?”
岂不是说明,自己官没升多高,活儿倒比原来多出不少倍?领导特么的果真一点不厚道……
桑槐京指着令函后几行,说:“喏,这里,写着升我,桑槐京为罚恶司使;调任商玄,就是那日送你去医堂的新同事,为阴律司使;剩下另一位,也是调任来的新同事,邱蕴白,为赏善司使,这位是位妹子,还没到岗,我记得应该是今晚抵南城。”
“小白?”霍文吃惊。
“邱蕴白?老大你认识?”
“我之前跟你提过,专业技能培训课上,经常同我一组的那个小姑娘。”霍文提示。
因为两人乃分批参加培训的,所以彼此不在一个班。
“昂!想起来了,就是你们那批里,每回考核分数都名列前茅的那个姑娘?!”桑槐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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