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荀穿越人群来到张特助面前,紧张地问:“我哥在哪个医院?”
得到确切答案之后,夏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会议室。
待他走后,张特助赶在他们开口之前抢先道:“公关部做好准备,留意网上的信息,其余的都散了吧。”
“夏总没什么事吧?”
张特助也不明确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夏总被送进了急救室。
“那我们是不是该去探望一下夏总?”
张特助:“不必,夏总喜静,免得叨扰了他。”
许荣轩送夏溧到了自家医院,一边在路上飞车,一边给院长打电话。
夏溧被送进了急诊室。
容琛来得很快,许荣轩还未来得及跟他解释,院长已经从急诊室里走了出来。
容琛连忙上前问道:“我夫人怎么了?”
夫……夫人?!
许荣轩听到这个称呼,惊住在那。
院长:“夏总的膝盖伤得有些重,需要养一段时间。”
“还有……”
容琛皱眉:“还有什么?”
院长有些古怪地说了句:“我们给夏总做了个全身检查,他晕厥的原因跟他长期营养不良和生活作息紊乱有关。”
院长觉得古怪的是:作为H市最有钱的人男人——夏总,他居然也会营养不良?这么有钱的人,一日三餐都是营养师调配好的吧,怎么会如此憔悴。
许荣轩闻言震惊地看了一眼容琛,惊讶地说道:“你你你们居然敢苛待夏溧?不给他饭吃?”
容琛像是看白痴一样的看着许荣轩。
夏溧什么身份?
放眼整个H市,谁敢对他不敬。
他们夏家就没差把夏溧当祖宗供起来了,还苛待?
许荣轩讪讪地闭上了嘴。
好像是不太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
既然容琛来了,许荣轩也不好在医院逗留了,把私人空间留给了他们。
容琛轻轻推开了病房的门。
夏溧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呼吸平稳,只是脸色很差,连原本淡粉色的薄唇都微微发白。
容琛坐在他的床边,伸手抚平了他微微皱起的眉头,心疼地说了句:“怎么不见你一会就受伤了。”
中午的时候还好好的,还吃了他亲手剥的栗子。
只是短短的两个小时不见,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容琛轻叹一声,为他掖好被褥。
门被猛地打开,容琛回过头恰巧对上夏荀焦急的脸,两人立刻换上了一副冷漠厌恶的神色。
在夏荀的角度看来,容琛背对着他,手还放在夏溧的身上,似乎想对夏溧做什么。
夏荀怒目而视,沉声道:“容琛,你想做什么?!”
容琛嘴角露出一抹嘲弄的笑容,轻蔑的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忘了,我和夏溧的关系。”
夏荀心里猛地一沉。
容琛眼底的冰冷一闪而逝,散漫地开口:“怎么。”
“还需要我来提醒你吗?”
“弟弟。”
“噢不,好像连弟弟也算不上。”
容琛嗤笑一声:“夏溧认你这个弟弟吗?”
夏荀冷冷地看着容琛,一字一句:“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容琛:“我说什么你不是听得很清楚吗?这里是医院,如果你耳朵有问题的话刚好可以去挂个号看看医生。”
夏荀冷笑道:“容琛,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也不过是入赘我夏家的丧家之犬,你以为我不知道夏氏为什么和王氏终止合约,你在今后俱乐部那点破事,我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夏荀见他没有说话,又继续开口嘲讽:“你一个底层的烂人爬上我们上层社会,只是靠入赘这么简单,你应该很得意吧?你只不过是哄骗了我哥,就能坐上集团总裁的位置,你吃软饭的手段还真是让我自愧不如。”
容琛挑了挑眉,气定神闲地说了句:“按照你说的,我是该得意,毕竟夏溧喜欢我,是我的荣幸。”
容琛说的这句话就像一根刺深深扎进了夏荀心里。
他什么都能容忍,唯独无法接受夏溧会喜欢容琛这件事。
就在他们两个争执不休的时候,护士敲门而进,呵斥道:“请安静,医院里面禁止大声喧哗,你们这样会打扰到病人休息。”
容琛和夏荀同时噤了声。
夏荀还站在门口的位置,容琛也依旧坐在床边,两人静默片刻。
容琛唇边露出一丝冷笑:“你走吧,我猜夏溧醒过来也不想看见你。他现在卧病在床,我不希望你的出现影响了他的心情,又或者说因为你,加重了他的病情。”
夏荀瞳孔微微一颤,眼底盛满愤怒。
这是他永远无法否认的事实。
夏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摔门而出。
等夏荀走后,病房终于安静了下来。
容琛回过身对着床上躺着的人小声说了句:“不是醒了吗?”
夏溧没有吭声,一动不动闭着双眼,丝毫没有想理会容琛的意思。
“还困吗?”
“哪里疼?”
得不到回应,容琛轻叹一声:“还要继续睡吗?”
其实早在夏荀用力推开病房大门的时候,他就察觉到夏溧的手指抖了抖,眼睫毛轻颤似乎是要醒过来。
在夏荀对他辱骂的时候,他确定,夏溧是清醒着的。
所以容琛才会任由夏荀对他出言不逊。
容琛想到这里,他伸手轻轻捋了捋夏溧额前的碎发。
温柔的指腹一路从眉眼滑落到嘴唇,容琛俯下身来在他耳边低语:“我可以亲你吗?”
夏溧抖了抖,睁开眼睛,看着凑近他的那张脸,哼声:“我看有病的那个人是你吧?”
“容琛!”
“老子是病人!”
“你想对病人做什么?!”
容琛还未来得及为自己辩解几句,又听到夏溧“嘶”一声,皱着脸。
容琛紧张道:“怎么了?哪里痛吗?!”
夏溧瞪着他,不满道:“是谁的错?”
“我的。”
“老婆,对不起。”
容琛诚恳地向他道歉:“我不该任由夏荀冲进来,在他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应该堵住他的嘴,不该让他打扰到你的休息。”
夏溧:“……”
你搁这装无辜呢?
就你心眼子多!
夏溧无力吐槽:“都多大的人了,跟夏荀吵什么?”
容琛委屈:“明明是他单方面辱骂我,我都吵不过他。”
夏溧:“……少来了,你要是真想和他吵起来,他还能吵得过你?”
而且刚才分明就是他大获全胜,估计夏荀被他气得够呛。
他现在发现了,容琛这人还挺会说茶言茶语的。
惯爱装绿茶,这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
两人之间的距离靠得很近,夏溧刚想将他推开,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都白了。
容琛眉头紧锁,“我去叫医生过来。”
“不用了。”
夏溧刚要伸手拽他的衣摆,目光随之落在他的手上,惊呼:“嗯?我的手?”
怪不得他总觉得伸展不开来,动手臂就觉得疼,原来他的手臂打了石膏。
容琛薄唇微抿,看着他满身都是伤,眼神很冷,但掩饰不住的心疼仿佛要溢出来。
看着容琛臭臭的脸色,让夏溧有几分心虚。
他还记得容琛在知道他要去滑雪的时候还特意叮嘱他要注意安全。
他当时还嫌容琛啰嗦,左耳进右耳出,还不准他说话来着。
没想到,他会在滑雪场弄得一身伤回来。
夏溧:“……”
他隐约想起来,当时他的位置也不算是在中间,他因为许久没有滑雪了,只是动作有些笨拙,慢吞吞的。
突然就感觉到一股强劲的力道冲上来将他撞飞,那个人分明就是故意的。
把他撞到之后也没想过要把他拉起来,反而极其嚣张地说了句,是因为他挡住了去路。
夏溧呢喃地说了句:“挡路……”
容琛:“什么?”
夏溧想起那个人的身影,声音带了几分冷意:“那个人说我因为挡住他的路,所以才故意撞开我。”
容琛一路上有给夏溧的保镖打电话,只是大概了解了事情经过,他急着来医院看看夏溧的伤势,还没来得及处理这件事,现在听到夏溧的话,容琛的脸色更差了。
“我会处理好的。”
夏溧顺着杆子就往上爬,哼声:“我就说要到瑞士去滑雪,方少那场子根本施展不开。”
一边说着一边还瞥了容琛一眼,小声嘀咕:“说不定还不会出现这种事故了呢。”
容琛“嗯”了一声,附和他再次道歉:“是我不好。”
他那时候只想自私地把夏溧留在身边。
夏溧:“当然是怪你,这件事你要负责。”
还有那个故意撞倒他的人,夏溧越想越觉得晦气,生气地说:“我闭上眼都能想起他对我说的那句话。”
容琛:“他会为他的行为买单的。”
接着又为他掖好被子,低声哄道:“你先好好休息,陈叔说给你炖了汤送过来,我打个电话问问好了没有。”
夏溧:“陈叔?炖汤?!”
夏溧有些崩溃地开口:“我不想喝,你别让陈叔过来。”
容琛冷漠无情地拒绝:“不行,医生说你营养不良。”
夏溧噎了一下,试图狡辩:“我哪里有营养不良,我最近还感觉自己胖了。”
容琛隔着被子,冷漠的视线从夏溧的脚打量到他的脸。
“以后不准再吃炸鸡可乐这种没营养的食物和零食,我让陈叔把你的零食柜锁起来。”
夏溧:“你敢动我的零食柜,我跟你拼了!”
夏溧怒道:“容琛,你有什么资格对我的生活指指点点?!”
容琛面无表情地接着他的话:“我是你买来的工具人,我是没有资格对你的生活指指点点,但是你别忘了,我也是你的合法丈夫,我们的关系是受到法律保护的,所以作为你的丈夫,我理应照顾你的生活起居,也应该约束你不健康的生活习惯。”
夏溧现在真的感觉他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他当时为什么要心软。
为什么要答应容琛和他去领证。
容琛给他倒了一杯水,用吸管放在他的唇边。
“喝口水?”
忍一步,越想越气。
夏溧冷漠地开口:“我们离婚。”
容琛:“办理离婚手续光是一个人到场是没有用的,还有,原本在你手上的结婚证,现在在我的手里。”
“所以。”
“离婚免谈。”
“想都别想。”
“老婆。”
“先喝口水。”
夏溧:“……”
回想着容琛回国之后,用结婚证这件事给他找了不少自己无法拒绝的理由,夏溧喝了一口他手里的拿着的温水,盯着他说了句:“所以,结婚证这件事,你是故意算计我的。”
容琛轻轻擦拭着他嘴角溢出的水痕,坦白地告诉他:
“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复杂。”
“我喜欢你,不止喜欢你。”
“我有很多想要和你做的,关于夫妻之间的事情。
“但是怕你拒绝。”
“所以,我只是想要给你一个合理的,和你拥抱,亲吻,还有抱你的理由。”
想起容琛每次抱着他坐的时候,总能感觉到那轮廓和形状。
还有容琛眼里不加掩饰的欲望,那么?明晃晃地?摆在他面前。
夏溧脑海里嗡地?一下炸开了,脸颊发烫, 连耳根都烧得通红。
容琛挑挑眉:“你在想什么?, 脸红成这?样。”
夏溧小声地?说?了句:“滚。”
容琛:“嗯?”
夏溧羞怒地?瞪了他一眼, 斥道:“赶紧滚出去, 我要休息了!”
容琛轻轻一笑?,俯身想要亲吻他的脸。
“你别过来!”
夏溧见状连忙转过头, 让容琛亲在了他的耳朵上。
容琛:“好好休息,我就在外面,有事就叫我。”
夏溧恼怒地?说?:“你作为一个集团的总裁, 你有这?么?闲吗?公司是不是快倒闭了?”
容琛扬唇一笑?:“公司没有你重要。”
沉默几秒。
夏溧:“快点滚, 别在我面前转!”
在容琛走后,夏溧心里迟迟未能平静下来。
原来平时两人相处的时候,他看得没错。
容琛侵略性?的目光太强了, 总会黏在他的身上,那目光里面所包含的东西太多了。
七年前,还是小狗崽子的容琛会因为害怕他厌恶的目光,收敛自己的心思。七年后,已经长大的狗崽子,开始明目张胆向他索取想要的东西了。
夏溧抛开杂念, 闭上眼睛小憩。
不到一会, 他就放弃了睡觉的念头。
病房里的消毒水味道太浓了, 连盖在他身上的被褥都浸满了消毒水的味道。
床也并没有很舒服, 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
一切的不如意?让他开始烦躁。
夏溧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想给容琛打电话, 可?脑海里一直浮现他刚才说?的话,无可?奈何?,他最后还是把?手机关掉了。
选择摁下床头的呼叫器,说?不定?来的人不是容琛呢。
可?惜,开门的人是容琛,打破了他自欺欺人的想法。
“怎么?了?”
夏溧面无表情的开口:“我要出院。”
容琛微微顿了几秒,说?道:“好。”
夏溧看着他背影有些诧异,他还以为容琛会说?几句劝阻的话。
没过一会,容琛就推着轮椅走了进来。
容琛刚想要扶他,就被夏溧拒绝。
“我自己来。”
夏溧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掀开被子,努力支撑着自己起来,只?是尽管他已经很小心了,还是拉扯到了受伤的右手臂,双腿也因为膝盖的伤,没办法用力。
“呃——”
疼痛的感觉让他止不住闷哼出声。
躺着的时候还不觉得多疼,要下床的时候才感觉到真的很疼。
尤其是现在是冬天,感觉疼痛被放大了无数倍。
夏溧疼得眼圈都红了,在他撑不住倒回床上之前,容琛小心地?揽住了他的腰。
“小心点,还好吗?”
他从来没在夏溧的脸上见到过这?么?可?怜,委屈的模样。
就像是一根根刺扎在他心里。
那原本是该被他呵护在手心里的小玫瑰,如今一副蔫巴巴的样子。
是他的大意?和不小心,没有好好爱护他的花。
容琛:“我抱你好不好?”
夏溧没有说?话,只?是抿紧了嘴唇。
容琛将他小心翼翼地?抱了起来,放在了铺好了毛绒毯子的轮椅上。
从医院到半山别墅的路很长,夏溧不知不觉放松下来,靠在容琛的肩膀上睡着了。
甚至要下车的时候,夏溧还没醒过来。
容琛不得不轻轻将他唤醒,将他从车上抱下来放在轮椅,推着他进了屋。
管家?陈叔看着少爷穿着病号服,右手臂还打着石膏,双腿也被纱布圈了好几层,还需要做轮椅,他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泪眼婆娑地?一声声喊着“少爷”、“出门时还好好的”。
夏溧胡乱地?应了几声,容琛帮他解了围:“上菜吧,小溧也该饿了。”
小溧?!
夏溧瞥了容琛一眼,这?人还真是喜欢换着花样来喊他。
不过,他倒是没有拒绝这?一声“小溧”。
自从母亲去世后,他不准家?族里任何?一个人喊他的小名。
夏溧就直接坐在了轮椅上吃饭,他现在这?个不情况不适合动来动去。
今天晚上的晚餐倒是热闹。
他刚坐下来,夏荀后脚就到了。
夏荀匆忙来到他的面前,焦急地?看着他,“还好吗?”
他问了医生?,但是亲眼目睹的时候,还是觉得触目惊心。
夏溧冷淡地?开口:“死不了。”
夏荀抿唇。
“哥。”
“别说?这?样的话。”
夏溧懒得理他,而容琛此时上前来转动他的轮椅,将他推向自己的座位,挨着他坐。
夏荀冷声:“我也可?以照顾好哥哥。”
容琛淡淡的目光扫视了他一眼,微微扬起唇角,勾勒出一抹嘲讽的弧度,“我的老婆,我自己会照顾,不必劳烦别人。”
夏溧:“……”
倒也不必,照顾他的人满屋子都是,也不必劳烦容琛。
但他没有开口,还是给足了容琛面子,毕竟容琛这?小子好像跟夏荀一直吵架来着,他作为容琛的……主人,嗯,是主人,也不好在公开场下工具人的脸面。
容琛应该要感激他才对!
夏荀没有看容琛,只?是一直盯着夏溧,希望他会出声反驳,更?希望在他脸上看到厌恶的神色,但是没有。
甚至与之相反,他在夏溧脸上看到丝丝笑?意?。
夏荀没有再度出声,只?是低垂着眼。
就算是已经千疮百孔的心,此时还是忍不住抽痛。
容琛看着沉默不语的夏荀,微微一笑?。
他知道,能让夏荀伤心的从来不是他。
为了照顾手伤不方便?的夏溧,佣人给他准备的餐具是汤匙和叉子。
就连上的每一道菜都切成块状,装在小碗里,放在他前面,就为了方便?他用餐。
陈叔将早早就准备好的炖汤拿了出来。
夏溧:“……”
所以他无论如何?都躲不过陈叔给他炖的汤是吗?
夏溧拒绝:“我不想喝。”
他还没喝就已经闻到一股很重的中药味了,很难想象这?是什么?难以下咽的味道。
容琛:“医生?说?什么?你忘记了?”
夏溧咬牙:“我健康得很。”
容琛轻轻将一小块的胡萝卜放在他前面的餐盘上,一边说?道:“我已经让陈叔请了两位营养师,专门照顾你的饮食。”
夏溧:“……”
越是健康的食物,越寡淡无味。
例如眼前这?块胡萝卜,一看就不好吃,所以他也没有任何?想要吃的意?思。
容琛用放在他餐盘旁边的叉子将胡萝卜叉起来,放在他嘴边,哄道:“煮得很软,没有吸收了牛肉的汤汁,没有怪味道,尝尝看?”
夏溧嗔怒:“你干嘛?!”
他又不是小孩子了还需要人喂?
夏溧一把?抢过他手里叉子,大口把?胡萝卜吃掉了。
容琛又舀起一勺汤送到他的嘴边。
“营养汤。”
夏溧看着满满一盅的汤水,想骗容琛帮他喝掉一点,“你先喝一口。”
“嗯?”容琛挑挑眉,喝了一口,说?:“很好喝。”
夏溧面无表情地?开口:“你是怎么?喝得下去的?”
容琛轻笑?:“很香,你尝尝就知道了。”
夏溧:“哪里香了?都是药材的味道。”
容琛再舀了一勺汤送到他嘴边,两人就这?样,你不动我不动,最后还是夏溧无奈地?喝下。
是碗筷摔碎落在地?上绽开的声音。
夏溧吓了一跳,寻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夏荀冷漠地?站起身,“我吃饱了。”
拉动凳子“滋啦”的响声,让夏溧皱紧了眉头,看着夏荀离去的背影,恼怒地?说?了句:“他又在发什么?神经?”
容琛嘴角微微上扬,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又舀起一勺汤,送到他的嘴边。
夏溧还在想夏荀又在发什么?疯,所以习惯性?地?喝下了容琛给他喂的这?口汤,等他感受到苦涩的味道冲击着他的味蕾时,他的脸色微微狰狞,伸出舌头,用手在空气?中挥了挥,想要拂去那股浓重的中药味。
容琛看着他粉色的舌头,眸光暗了几分。
夏溧瞪了他一眼。
像是在说?:你敢再喂我这?口汤试试看?
容琛收回了手,无奈笑?道:“不喝了。”
顺便?将他的炖汤放到自己面前,几口就喝完了。
夏溧傻眼。
等等,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
他看了看容琛手里握着的勺子……
夏溧:“我们是不是一直在用同一个勺子?”
容琛点点头,明知故问地?笑?了笑?:“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夏溧恼羞成怒地?开口:“你还好意?思问怎么?了?”
容琛眸中盛满了笑?意?,柔情暗蕴。
“亲都亲过了,你还在意?这?个?”
夏溧顿时小脸涨得通红,斥道:“你给我闭嘴!”
容琛强忍住想要逗他的心思,给他夹了许多菜放在他前面的餐盘,叮嘱他:“这?些都要吃完。”
夏溧看着眼前满满一碟子的菜,害羞的心思逐渐褪去,无语道:“这?么?多,你当是喂猪吗?”
容琛再度开口:“医生?怎么?说?的,需要我复述一遍吗?”
夏溧:“我为什么?要听医生?的话!”
容琛皱眉:“夏溧,不要任性?,不要拿自己的健康开玩笑?。”
这?是夏溧第一次在容琛嘴里听到他的全名。
夏溧意?外地?瞥了他一眼,这?种感觉还挺新鲜的。
自从他母亲去世之后,没有人会用这?样的态度和语气?对他说?话。
也没有人敢对他指手画脚。
容琛是个例外,他好像并不在意?自己是什么?身份,他是什么?身份,他们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自从容琛回来之后,就开始对他管东管西。
会在看见他吃炸鸡喝冰可?乐的时候露出不赞同的神色,会因为他挑食而皱眉,甚至会每天给他准备好早餐。
他每天早上起来时,总会看见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水。
晚上睡觉时,容琛会在十点钟准时给他送来一杯热牛奶。
夏溧:“……”
容琛好像真的比他自己还要爱惜他的身体。
他就勉为其难地?吃了几口吧。
只?是,他的右手受了伤,平时又不惯用左手,总归来说?还是不方便?的。
在尝试几次之后,夏溧有些烦躁。
刚要开口说?不吃了,一块牛肉送到他的嘴边。
夏溧沉默了几秒,还是张口吃掉了。
接下来,他和容琛,一个喂,一个吃,两人配合得还挺有默契。
他吃饭很慢,喜欢细嚼慢咽,容琛会耐心地?等他吃完,没有半句怨言。
甚至给夏溧一种感觉,他好像乐在其中。
不知不觉中,将摆在前面的整整一碟菜都吃完了。
一旁看着的陈叔露出欣慰的笑?容,恨不得把?他夸出一朵花来。
甚至还夸奖了容琛几句:
“多亏了我们少夫人,少爷才肯多吃几口饭。”
“还是少夫人做得好。”
“少夫人和少爷感情真好。”
一口一个的少夫人把?夏溧听懵了。
还有,他和容琛哪里感情好了?
最近不还是天天吵架吗。
不,应该是容琛单方面惹他生?气?。
他怀疑陈叔被容琛收买了。
吃完饭之后,夏溧明显有些精神不济,折腾了一天他也该累了。
容琛将他推回了房间,把?他从轮椅上抱下来,放在了更?柔软舒适的沙发上。
“要喝水吗?”
夏溧摇摇头。
也是这?时他才想到一个问题:要怎么?洗澡?
身上穿的病号服还带着淡淡地?消毒液味道,今天还外出滑雪,身上总感觉黏腻不清爽,想要泡澡的心情达到了顶峰。
夏溧看了看自己受伤的腿,吊挂在胸前打了石膏的手。
还有医生?的吩咐:伤口不能沾水。
泡澡是不可?能的,那至少可?以简单的沐浴下吧?只?是他现在这?样子,怎么?看,一个人都是不可?能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
夏溧逐渐开始烦躁,对着正在给他收拾房间的容琛喊了声:“帮我叫陈叔上来。”
容琛不明所以地?蹲在他前面问:“怎么?了?需要做什么?吗?”
夏溧闷着脸,说?不出口。
容琛眉心紧蹙,担忧地?看着他:“是哪里疼吗?”
夏溧低垂着眼,手指绞着病号服的衣摆。
他不认为和容琛已经到了能“坦诚相见”的时候。
就算容琛喜欢他,就算容琛不介意?。
但是对于夏溧来说?,这?无疑是在喜欢的人面前出糗。
很尴尬也很窒息。
容琛见他一直不说?话,柔声哄道:“有什么?不可?以和我说?的吗?”
夏溧小声说?了句:“我想洗澡。”
容琛没有加以思索,直接了当地?应了声“好”。
他还以为容琛会劝阻,但是没有,就好像他说?要出院的时候,容琛也很爽快地?就帮他办理好了手续。
心里的浮躁一点一点褪去。
夏溧还是坐在沙发上,看着容琛忙进忙出,不久后就端着一盆冒着热气?的水出来。
容琛:“浴室的水汽很重,你的伤口不宜沾到水,先擦拭一下可?以吗?”
夏溧大概也猜到是这?样的结果,勉强接受了。
从容琛把?毛巾放在热水里浸湿,他就开始紧张了。
容琛的手很漂亮,没有一丝赘肉,手指修长,指节分明,手腕上也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是带了一块普通的手表。
这?样充满艺术感的手此时在拧着热毛巾,朝他一步步靠近。
“闭眼。”
夏溧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见那条热毛巾向他袭来,盖在他的脸上。
有点舒服。
容琛用毛巾轻轻擦拭着他的脸,他们此时的距离贴得很近,专注的目光让夏溧反而有几分难为情。
他低垂着眼睑,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容琛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轻轻一笑?:“不用那么?紧张的。”
夏溧:“……”
容琛是怎么?看出来他紧张的,他还觉得自己伪装得挺好的。
容琛忽然握着他正在绞着衣摆的手,像是在哄他:“能照顾你是我的荣幸,所以不要担心,也不要害怕。”
“你不是一直说?我是你的工具人吗?”
“这?是你该行使的权利。”
容琛的声线温润轻缓,萦绕在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