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春—— by惊世柴
惊世柴  发于:2023年1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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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是世子,阑珊是金玉里长大,兰因却从小流放苦寒之地,早年失去母亲,穿着袖口磨破的衣服。
寒无见心里总是无法抑制对谢兰因泛起心疼。尽管他做了很多错事,他对自己几乎是强迫地做了那些,但自己也近乎是一度地纵容他。
他同自己发生了不能示人的关系,因为欲罢不能的情欲。寒无见想。但这是错的。说到底他还才刚刚长大,对感情的欲望一无所知,也许还没有人教他应该去和一个女人做那种事情,而不是……寒无见想。是我把他带进了有悖人伦的泥沼。
谢兰因睡着了仍然抓着他的手,寒无见动一下,他也会紧跟着动一下,但并不会放开。此前寒无见还没有被别人如此依赖过。
……阿暮的话,也许他更依赖阿余。至于阿余,就更无从谈起了,他一向和自己隔着某道无法逾越的沟渠,寒无见已经习惯了在离他遥远的地方默默地注视他。凑近了,反而失真。
寒无见拿开书,注视谢兰因的脸庞。明明也是品貌非凡器宇轩昂的少年郎,却总是阴冷着一张脸,睡觉也锁着眉,倒跟他父亲是一个样的。
寒无见的手指虚虚顺着谢兰因眉宇下滑,绕过他深邃眼睛,指腹点在了他眼下那颗泪痣上。
谢兰因眼睛动了动,睁开了,看着他。
寒无见想到他会醒,但心下还是猛的一跳。
谢兰因睁着有些惺忪的眼睛看他,没有平素那种居高临下的傲气和寒冰一样的敌意,甚至没有那种复杂的不可说的情愫。只是简单望着他,然后像是放心了一般,继续沉回梦境。
寒无见的心仍旧没有平复。
翌日清晨,寒无见匆匆进宫,和陈相因打了个照面。
寒无见有些惊讶:“你怎么在这里?不应该跟着赵将军在外围吗?”
陈相因打着哈欠道:“我现在给公主当近身侍卫来了。她说她缺一个驯兽师。”
说着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雪屑,示意不远处,谢阑珊正在雪地里追着一只兔子跑。
“训兔子?”寒无见有些好笑,“我以为是驯马呢。”寒无见本身骑术高明,也是数一数二的驯马高手。
“是啊,”陈相因无精打采道,看来这差事给他闲得慌,“估计公主是希望,这兔子能徒嘴咬死一只豺狼,那就成功了。以我看,能让它成功把萝卜叼回来就很不错了。”
寒无见冲谢阑珊喊:“阑珊,别摔着了!”
几个仆从慌里慌忙地跟着谢阑珊追兔子。
“对了,”陈相因装作若无其事地问,“林琅来了没有,他这两天还在休沐吗?”
“林琅?我不清楚他的休沐,也许你应该问……”他本来想说王世子,印象里陈相因并不喜欢兰因,甚至到了厌恶的地步。寒无见是能察觉出来的。
陈相因知道他要说什么,摆摆手,道:“没事,我就随便问问,别往心里去。我主要是看,你昨天不是在王府睡了一夜吗?”
倒不用细究他是怎么知道的。陈相因行事也一向诡谲。
陈相因语气里有一种说不清的戏谑,冷冷的。他对寒无见一向如此,阴晴不定。两人交情说深也深,说牵也浅。大都是因为李暮的情谊。也是因着李暮,寒无见总习惯对陈相因这个晚辈照顾一二。
寒无见“唔”了一声,想做出点简单的解释,李高径直走了过来,与寒无见行了礼,请他跟自己走一趟,陛下在等他。
“陛下等了您一夜。”李高道,“他不知道您会留宿王府。”
寒无见进入御书房,淑妃才出去,两人匆匆打了个照面,淑妃看起来面色不佳。
谢余正在用早膳,见着寒无见进来,道:“有时候,我真的会怀疑自己的决定。”
寒无见给他行了礼,谢余没叫他起来,他只好跪着,“陛下……是何意?”
“朕直白些说,不想绕弯子。”谢余用手扶他起来,道,“我不想你跟他纠缠太多。”
寒无见抬头。谢余道:“你知道我在说谁。”
“陛下……”
“他是乱臣贼子。”谢余道,“意图谋反,证据确凿。”
寒无见道:“陛下,这之中怕不是有什么误会!王爷他——”
“你当然知道这是什么事情。”谢余颇为冷淡道,“王府自朕登基起就不满,始终蠢蠢欲动。他们勾结南蛮一族招兵买马这种事干的还少吗,更不要说在地方买卖田地聚敛财富,背后伸的都是他们的手,甚至公然驻兵在皇城。哪一条列出去都是死罪难逃。”
寒无见沉默。王爷与陛下对着干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谢余对他们一支忍受很久了,王府确实太过嚣张,势力从漠北迁入京城,动摇了陛下根基。
“王爷纵然是行事有失偏颇,但他为大魏做的功绩也不可磨灭。”寒无见快速思索,“也许陛下不必由着他胡乱,他原是不怎么得到陛下斥责,才一度逾矩,拥兵自重。”
“我知道你有各种保全的更好的办法,你不希望看见流血事件。”谢余道,“无见,你性子太软了。这有时候不见得是多好的事,容易遭人诽谤,还遭人利用。你知道那不是朕本意,我已经一度忍让,但他们实在是咄咄逼人。我得到消息有过万兵马藏匿外城,但并没有任何通报,你以为是如何?”
寒无见眼皮一跳:“难道……他要逼宫?”
“所以说不是朕要怎么样,是他们要怎么样。”谢余在桌下抓住了寒无见的手。寒无见手很冷,谢余的手心很热,甚至是汗淋淋,恐怕握了很久。“所以说,是他们在逼朕。而不是我要对他们赶尽杀绝。”
“也许有什么误会。”寒无见不自觉想为他们辩解几句,但对上谢余漆黑的眸子,终是不忍继续。
“阿见,我知道他们对你很好,我也不想你总是陷入两难境地,到头来被各种人非议。”谢余道,“我不会让你太为难的,你听我的话,我不会对他们赶尽杀绝。”
寒无见抬头望向谢余。听话,什么话?
“毕竟我不是他们父子,没他们那么绝情。”谢余道,“更何况他们也是我的亲人呢。”说到“亲人”两个字,听上去更像是讽刺。
“陛下要臣做什么?”
“朕想看看王府的兵力分布图。至少我们得知道城外在哪里究竟有多少人,分别是哪几位在朝或不在朝将军统领吧。”
寒无见犹豫了一下:“这……要如何拿到?”
“这有什么,”谢余道,“你去找谢兰因。”
作者有话说:
元宵节快乐!!

第64章 调职
谢余望着他,笃定道:“你去找他,他很相信你,不认为你会在他书房或者其他什么地方动什么手脚。”
“可是……”寒无见避开他的目光,迟疑,“这,他,他怎么好信我呢。”
“为什么不信?”谢余道,“他不是一直很喜欢你吗?你一度是他曾亲近的老师?”
寒无见闻言呼吸一滞,“不是。”寒无见蜷手抓住膝上布料,“他并不是那么喜欢……我。”寒无见想起谢庭跟自己说的话,兰因心性尚未成熟,跟他谈什么喜欢呢。
寒无见抬头道:“陛下,也许可以有别的办法,不一定要通过他。”
谢余大概没想到他会干脆利落的拒绝,吸了一口气,满是疑惑:“为什么不用更简单大方的方法?你觉得自己在利用他?是又怎么样呢,他不见得没有利用过你,无见,有时候有些事,没必要那么一板一眼,而且你不是在害他,我们只是在防止叛乱。阿见我答应你,我不会判他死罪,我甚至不会伤害他。”
寒无见道:“可是陛下,是这样,我觉得自己,我不能,不会再同世子一起了。”
“为什么?”
“不合规矩。”寒无见道,“而且,我有些……有些害怕。阿余。”寒无见抬头望回谢余,他很少有直视他眼睛的时候。
寒无见说害怕的时候迅速眨了下眼睛,他是认真的,这倒不是说恐惧一类,而是更深层的胆怯,连他自己也不好说。这种害怕在谢余面前,没有得到宽慰,反而膨胀得越发迅速了。
“这有什么,”谢余再次抓住寒无见的手,扣住他的手指,很亲昵的动作,专心致志地看着他,说出来的话却让人陌生至极,“你只要和他吃个饭,说说话,也许你们还会去看两出戏,这又能怎么了?”
寒无见反握住他的手指,恳切摇头:“不行的,阿余,我不能再跟他呆在一起。”
“很快一切就会结束的,你不是很相信我吗?”谢余咬了咬牙,“就最后再为我做一次?有什么不好?”
“阿余,这样真的不行,他对我,他对我,”寒无见道,“他对我不是你想象中那样……”
“到底有什么好拒绝的?你不是都已经跟他睡了那么多次了,现在想起来礼义廉耻,知道避嫌了?”
谢余是一时气言。寒无见身体一僵,一瞬间想夺门而逃。原来他一直都知道。他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道。
寒无见默默把手收回去了,攥在袖下,握紧,又拿出来,捂住眼睛和小半额头。
谢余把手重重放在桌上,道:“对不起,阿见。我不是要你跟他睡觉的意思。”
“我知道了。”寒无见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寡淡无味,道,“陛下,你真的,真的希望我像你说的那样,去对他,卑躬屈膝还是强颜欢好?”
“阿见,你知道有时候,我是真的没办法了。”谢余撑住额头,“我有时候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知道你也很为难,就算是坐上皇位我也没办法好好保护你,就像没法保护阿暮那样。”
“我会去做陛下吩咐的每一件事。”寒无见低声,“在我还能为陛下尽力的最后时日里。”
“你什么意思?”
“陛下,我想辞去官职。”
“你要去沧州吗?”
寒无见摇了摇头,一缕发丝散落下来,“我想四处去走走。”
“如今灾祸四起,遍地流民,哪里都不安全。你要去哪里呢?”
“哪里都可以看看,不做官还可以经商,族人安好便可,我一直都想去天底下游山看看水,您知道的。”寒无见道,“从来没变过。”最后的尾音微颤。
谢余伸手想帮他挽起头发,本以为他会避开,他没有。
他只是静静坐着,说完,他添上一句:“陛下刚刚说的,不治死罪,是真的吗?”
谢余知道他是在为谢兰因求生路,不动声色捏了捏手指。“你要的话。”
寒无见起身,对着谢余跪下来。
“臣不想陛下像先皇那样,落得一个残害手足子嗣的骂名。”
“寒无见,你大胆。”谢余的语气却并不带上一丝责骂。
他们私下尽管会讲究礼数,但从未有跪下行大礼的时候。
谢余望着他,转回头:“朕知道了。你会再留下来吗?”
寒无见疲惫地摇摇头。
“朕命令你留下来呢。”
寒无见俯身以头触地:“臣无名无德,恳求陛下革去职务。”
谢余笑了一声:“你一定要这样?”
“是的。”
“为了谢兰因?”
寒无见沉默片刻,“为了我自己。”
“好,行。你去吧,不必再过来见朕了。”
寒无见站起身,临走,道:“陛下说的,我会去做的,也希望陛下记得自己的承诺。”
寒无见转身走了。
雪都已半融,比他想象中快得多了,台阶上尽是碎冰,哪里都好不到哪里去,叫人无处下脚。
他信步走着,脑子里全是方才谢余恳切望着他,却是叫他去陪谢兰因的模样。
他早就知道了。寒无见想。心口细密的疼痛终于缓缓泛起,他几乎透不出一口气来。他一直假装不知道,现在甚至主动把自己推给谢兰因,不管是为了什么,寒无见一时都有些无法相信,只感到身体发冷。
寒无见自知自己同谢兰因,早已无有颜面。可谢余这番,又算得了什么呢。
已经是这么大的人了,还总是为些无谓的风月事伤怀。
他想笑,冷风一碰面,眼睛涩疼,他抬手,眼泪落在掌心,他攥紧,缓两口气,再走回去。
烧热水融冰的宫女打打闹闹撞见他,忙不迭行礼。他恍若未闻,差点一脚踩偏,从台阶上滑下去。
一只有力手掌扶住他,寒无见看袖口暗金色花纹,以为是谢兰因,抬头,是谢庭。心里反倒松了一口气。
谢庭打量他一番,身上包得还严实,也不知道他那个滚蛋儿子是不是又对他做些过什么。谢庭问他:“这里做什么?不好好走路,眼睛盯哪里,心里想什么?”
“不过随处看看罢了。”寒无见道,“多谢王爷。”
想他是从御书房出来,谢庭问他:“陛下与你说了什么?”
知道王爷想探自己口风,寒无见一笑:“不过聊了些私事,我这官怕是做不下去了,陛下放我去地方呢。”
“回家?”
“暂时还没有。”寒无见含糊道,“想是调职一类。”
“是吗?他舍得放你。”谢庭蜷手咳嗽两声,道,“我不日便要去地方,你一同来吗?”见他眼神游走,谢庭适时补了一句,“兰因不去。”
寒无见微一愣神,“好。”
作者有话说:
谢兰因:不,我要去

谢阑珊等的打了个哈欠,问李高:“李公公,为什么陛下不去送三哥哥?”
李高欲开口,门开了,李高与旁边照看世子的嬷嬷道:“去,带小世子回去歇息。”
李公公的意思一向就是陛下的意思,谢阑珊没什么好不听的,一行人拥着谢阑珊走了。
李高接过徒弟手里的盒子,亲捧了进去,道:“老奴知道陛下不想见人,邃擅自做主让阑珊世子下去了。”
谢余揉了揉眉心,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陛下也要注意身体。”李高走近,把盒子放到他面前,“这是寒大人走前交到人手上的,说是,”他低了低头,显得更谦卑些,“还与您。”
谢余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些信,几块香,剑穗之类的零碎玩意儿,还有一根笛子。
谢余把盒子推远:“他这是什么意思?”
“恐是陛下伤了他的心。”李高道。
“他人呢?”
“东门,王爷车驾去了。”
寒无见受命调查水患,同谢庭车马一起。旨意是他亲拟的,他怎么会忘。
谢余拿着笛子站起来,快步向门外走去,李高匆匆跟上:“陛下!”
在去往宫门的半道上,钟声敲响了,谢余算了下时辰,已是来不及了。
李高拿着拂尘跟上,走过跪了一地的侍从,与谢余道:“陛下,寒大人已经去了。”
谢余拿着笛子,摩挲管口,道:“他都没怎么吹过,只是空然带在身边。问他的时候,他只说笛声伤怀,还是不要吹的好。”
“陛下,”李高道,“这些年来,寒大人心里一直都是您的好。只是这次,他像是心里决然了许多。”
“我知道。”谢余道。他知道寒无见喜欢他,从前再如何严肃,一见着他总是会笑。
他这几日却不见笑了。是谢兰因强迫他,谢余明白这种事,却仍然是忍不住……谢余攥紧玉笛,“这都是没办法的事。但很快一切都会结束的,阿见他会理解我的,就像从前那样。”
寒无见才上马就撞见了陈相因,陈相因在整理马鞍,旁边跟着喋喋不休的林琅。
陈相因根本不理会他,翻身,干净利落上马,身手比之前好了太多。寒无见深感这也是一个武学奇才,听闻他一直在苦练,寒无见只可惜他不是自己旧部的人。
林琅冲寒无见挥手:“寒将军!”
寒无见一琢磨,林琅在这里,那不是……
“寒将军,”林琅跑到他跟前,帮他拉缰绳,“我们世子叫你过去。”
寒无见看着林琅,自从林琅发现了他跟自家世子的“情况”后,寒无见觉得林琅看自己的眼神都带着些别有意味的感觉。
寒无见被他看了两番便觉得不自在,下马让给他,明知故问:“他找我有什么事吗?”
“害,能有什么事,”林琅道,“我们这些下属也不好问啊。”
寒无见走了两步,干脆小跑过去,他心里隐隐觉得叫人越少看见越好,王爷也还在呢。
谢兰因的马车很好认,只是这次车角没挂铃铛了。
寒无见刚踩上横木,车前的帘子被掀开了。
寒无见和要下车的顾影撞个正着。
尽管隔着面具,寒无见还是发现顾影迅速望了一眼自己,然后快速挪开视线,带着偏头。
谢兰因在里面的声音显得刻薄而且躁郁:“没用的东西,还不快滚下去。”
顾影跳下去,跑开了,寒无见踩着横栏两步跨进去。
马车又晃了两下,谢兰因一把把书砸了过来,恼怒道:“不是叫你滚了吗?!”
寒无见对谢兰因没设防,谢兰因动作又快,他一时抬手没挡到,砸到了小半张脸,疼得“嘶”了一声,问:“那我下去了?”他本来已经进来全了,又后撤一步。
谢兰因望着他,神情冷漠得有些异常,突然抬手,搂住寒无见的腰抱住了他,把他整个人捞了过来,把头埋在他颈部。
“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一改之前的高亢,沉了下来,那语气说的好像受罪委屈的人其实是他。
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寒无见还在揉自己被祸及的眼睛,“我还想问你呢。不是你叫过来的吗。”
谢兰因“嗯”了一声,不与他计较这个,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是……”
他又不说话了。他以为是顾影又不自量力地回来。
寒无见明白,又是无奈,“有什么事好好说,虽然不严厉下面难以服从,”说完忍不住笑了下,“你这脾气多少得改改了。”
寒无见笑完立刻在心里责怪起自己的心软,这种时刻怎么可以笑呢,他肯定不会放在心上。
“好。”谢兰因少有的服从了他的说教,拉着他坐下,问他这次是跟父亲一起往漠北去吗。
寒无见避开他的目光,不想谈及自己实际的事,把书捡起来,理平褶皱,递给他:“你们这是去漠北调兵吗?”
王爷意思谢兰因本来是不来的。但如今他随同荣安王一同北上,京城不留人,这意味叫一些人也能看得几分明白了。
谢兰因明显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伸手握住了寒无见裸露出来的手腕,往自己这边一拉,寒无见差点跌他身上。
“兰因你又干什么,我跟你谈正事呢。”
“我又不想跟你说政事。”谢兰因用手掌根碰了碰寒无见的眼睛,问,“疼吗?”
“还好,”寒无见问他,“是不是肿了?”
“没有,”谢兰因倾身过来帮他吹了吹,温温软软的,寒无见眼睛一颤,不禁想避开,脑子里闪过谢余话,他忍住了抗拒的举动。
见寒无见似乎比平素还容易靠近些,谢兰因又往他身上压了些。
“你脸色太差了。”谢兰因低头,逼的寒无见往后坐了坐,背靠上了车内放置的梨木矮桌,桌沿抵着肩膀。
“是这两天没睡好吗?唇色也很淡。”谢兰因用拇指和食指指节轻轻捏住了寒无见的唇。
没来得及说话,谢兰因俯身吻住了寒无见的唇,抵着他的唇使他仰起头,轻轻靠在了桌面上,腰因此被迫挺起,谢兰因的手顺势揽住了他的腰。
寒无见支着一只腿,谢兰因跪在他腿间,抵着他的舌头一下一下地吻,寒无见的发带都被磨得松开了,两个人垂下的青丝纠缠在了一起,纠缠不清的样子,马车里满是亲吻的黏糊声,彼此交换着温软的气息。
寒无见抬手,用手背挡住一只眼睛,谢兰因又拿开它,抓着他的手腕,一只反扣在桌上,一只按到地上。寒无见半个身子都快躺上桌子来了。
“兰,兰因。”
谢兰因张口含他回缩的舌头,“嗯,老师,你说什么?”
寒无见脸色红起来了,红得略微不正常了些,咕哝道,“喘不过气来。”
谢兰因起身,环着寒无见的背一并起来,把他圈在怀里,道:“我不好受。”
寒无见被亲得头疼,应该说谢兰因让他感到头疼,但谢兰因的话令他感到有些微惊讶,他试图坐直身体,面对着问他:“哪里不好受,是头晕吗?”有些不经掩饰的焦急。
寒无见以为他是晕车。
谢兰因专心致志地看着寒无见,手掌覆上寒无见的腰往下按着撞了一下。
寒无见一愣,然后是迅速从耳根向脖子蔓延的薄红,被谢兰因握住的手都抖了起来,说不清是恼还是气的。
这何止是不好受,这是要顶了天了。
“这是车上,”寒无见努力维持正经作态,对某一部分感官视而不见,“你父亲还在后面呢。”
望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谢兰因揉了揉他红得快滴血的耳垂,道:“那你多亲亲我。”
寒无见看了了一眼下面,道:“你先松开我,你这……”
谢兰因反而抱得更紧了些:“我不动你,隔着衣料,你怕什么。”
寒无见有些难为情地看了他一眼。

谢兰因勾住了寒无见腰侧的衣带。
寒无见很快反应摁住他的手,以一个防御的手势,然后瞪了他一眼,似乎这是在极其严肃的战场上,对面是他的对手。寒无见偏头亲了他一下。
很轻,只是用唇简单印了一下。
谢兰因道:“小时候你想亲我,我没有同意,现在你可以尽情亲回来。”
谢兰因说得平常的好像两个人只是在聊吃饭。
“你小时候我什么时候想亲你了?”寒无见有些不可置信。
“大概十一二岁的时候,你老爱买一些乱七八糟的没用东西送过来,”谢兰因道,“你还想亲我,我没同意。我当时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寒无见记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当时只是想逗弄他而已,毕竟谢兰因那时候才十一二岁,一脸冷漠地拒绝人靠近,他当时瘦,但脸摸上去还是软软有肉的,不像现在这么强壮这么有棱角。
自己对他就像疼爱小弟弟一样,怎么能扯到如今来。
谢兰因低头抵住寒无见额头,“干嘛总这么端着架子,这里又没人看见。”
寒无见道:“君子为人正道,不欺暗室。”
“亲一下别人就不算正道了吗。”谢兰因拿起寒无见的手,难耐地吻了吻指节,无声催促。
寒无见问:“你,你不会更难受吗?”
“不会。”
寒无见看了看车窗和捂紧的门,眨着眼睛吻上了谢兰因的脸,捧住他的头,像对待精致瓷器那样轻缓地点吻,用拇指轻轻擦拭着谢兰因眼角的泪痣,忍不住吻了他的眼睛。
谢兰因箍紧寒无见的腰身,把他往自己身体里按,在寒无见嘴唇与他唇瓣相贴的时候回应。
寒无见打直腰,与谢兰因吻得动情。谢兰因的手掌在他背后游移抚摸,力道很足,几乎把寒无见衣服揉得皱了。
隔着衣料寒无见也能感受到谢兰因手掌的热度,像是要点着自己。
吻着吻着他心中不禁起了一阵酸楚。他也动情了,身体是说不了谎的。
谢兰因停下,擦拭他的眼睛,“怎么了?”
寒无见微微摇头:“没什么。”
“没什么事会湿眼睛吗。”
寒无见偏头避开他灼热的气息。
“还是,我弄的你不舒服了。”谢兰因问。
“没有。”寒无见不知道怎么说,“只不过是,心里有些难受罢了。”
不用再多说谢兰因也知道是为什么了。
他扭回寒无见的头,再次重重亲了上去,差点撞到牙齿,吻得肆意横行,甚至算得上野蛮。
寒无见闭紧双目,感到自己如同被狂风雨席卷了一般,卷的身心都有些激荡,失去原本方向。
谢兰因抚摸他喉结,似乎给他顺气:“呼吸。”
寒无见胸膛不住起伏,像一个溺水刚被捞起来的人那样。
他失神迷离地望着眼前人,是谢兰因。谢兰因深深望着他,寒无见以为他又要亲自己,他伸手却是将寒无见抱在了怀里,不肯松手。
“别动。”谢兰因嗓音放得很低,但莫名得叫人舒服,“你别动,我过一会儿就好。”
寒无见于是就让他抱着自己行了大段路。到歇息客栈时才松了开来,寒无见手臂被他压在自己与他的胸膛上,早酸麻了。
林琅叫二人下车,掀帘子看了一眼,又默默放下了。
谢兰因叫道:“林琅,我帮寒老师搓手,你害羞什么?”
林琅心道,你猜我在想寒将军手是怎么累着了。
因为不是正规行军,一路上要求不是很多,能住宿就先歇着。谢庭站在客栈门口,背着手看上头的招牌,顾且和儿子顾影带人去清理客栈里的杂人了。
谢兰因同寒无见走来,谢庭皱眉,问自己儿子:“寒大人一路上一直同你在一处?”
谢兰因恭敬道:“回父王,是的。”
“你又跟他做了什么?”谢庭的语气,与其说是跟亲生儿子说话,不如说是审问犯人。
寒无见还站在旁边,看起来谢庭也根本没把他当外人,当着面就直接这么问了。
寒无见有些紧张,倒不是在自己和他儿子“私情”撞破的范畴,他最担心的其实是害怕谢庭当众再打谢兰因一耳光,这么多人,太折辱他一个世子的尊严了。
谢兰因不卑不亢道:“没做什么,不过同老师探讨一些问题罢了。”
“武学上的?”谢庭看向寒无见。
寒无见“啊”了一声,移开会触碰到谢庭的目光,“嗯。”
谢庭问谢兰因:“学到了什么?”
谢兰因道:“老师已经亲身赐教了。”
寒无见在一旁听的很是难堪。
顾影倾身跃下台阶,单膝跪地以手撑地禀事。谢庭似乎很满意,带上顾影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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