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春—— by惊世柴
惊世柴  发于:2023年1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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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兰因快步走来,在他面前蹲下,断然道:“那你就错了,我告诉你,你是错的,世界上不会有这种人,就连你一生下来都必须防范你父母有可能将你溺死,又有什么闲心去担心别人爱不爱你?这些难道比生死战争饥饿贫寒还要重要?”
“有时候不是,有时候确实是这样。”
“那你眼界未免也太浅了。”谢兰因感到心中怒火中烧,拉过寒无见衣襟,道,“那我就明明确确告诉你,谢余不是真的对你好,他就是在利用你,因为你是丞相的儿子,因为你父亲可以监国,你母亲是都督之女,你哥哥是尚书和侍郎,你是世家大族的嫡子,你比他们每个人都尊贵得多,有权有势,还有德行,他为什么不跪下来求你跟他好?如果你是女人他早就把你娶了,还用得着至今利用你!”
有那么一瞬间,寒无见看着他,谢兰因以为他会一拳打过来。
寒无见的眼睛像起了雾一般,半晌,他才说话:“我很早就知道这些了。”
他已经全无醉态,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告诉谢兰因的。
“我一直知道这些。”寒无见道,“可那又如何呢。你选择用什么来衡量身边的人,用金钱还是权利?我不是不懂,我只是不能理解。 ”
谢兰因道:“你不仅没有眼界,还没有野心。你想怎么保全自己?”
寒无见问他:“那你呢,比方说,你对我这么好,又是为了什么?为我已经败落的家族,还是不高不就的身份。用你的话说,你为了得到我这里的什么来接近我?”
“你很想知道吗?”谢兰因问他。
寒无见没回答,缓慢眨了眨眼睛,谢兰因扣住他后脑,偏头吻住了寒无见。寒无见用力推开他,用手指点了点被他咬到的嘴角,出血了。
寒无见看着他,眼中万般情绪翻滚。
谢兰因将他从地上抱起来,丢上床,覆身压住他,道:“反正他不要你,他一直在拒绝你,不是吗,”谢兰因捧住他的脸,吐气温热,“还有这么多人供你选择,你有什么好伤心的呢。”
他重新覆住他的唇,撩开下摆。研磨,呼吸交融酒气,热气和不绝于耳的粗喘,填满狭窄客栈。
窗外败柳摇曳,窗内人影交叠,层层衣物凌乱落在地上,玉佩委地无声,汗水顺着紧扣垫絮的手指滑落,打湿一小片。
谢兰因吻着寒无见的侧脸,从轻柔变得粗鲁,寒无见扬起脖子,把头发都含在了嘴里,谢兰因把头发拨弄出来,寒无见眼神迷离,口吻却是十足漠然:“可以出去了。”
谢兰因食髓知味,揩他湿红的眼尾,声音低得犹如吹气:“再来一回,嗯?我什么都答应你。”
寒无见闭眸偏头,让压在手臂下的被衾擦掉眼角的濡湿,谢兰因在看他,他脑子里却还在回旋着谢余那些伤人的话。
翌日,寒无见睁开眼,谢兰因还睡在他身边,光裸着健壮的身体,肌肉没有夸张到虬结的地步,也是块垒分明。
他肩膀很宽,肩胛有几处浅浅刀伤,其他地方都很光洁,应该是挺久远之前的事情了,现在没人近的了他的身。除非。
寒无见望了一眼地上的随身匕首,起身穿衣服,束好腰带,帮谢兰因拉了拉被子,出去了。
当务之急是找个地方洗澡,但他不会再留在那家客栈。谢兰因总喜欢半强迫地把东西留在他身体里,不过确实,既然是强迫,又有什么好在意下面那人的感受呢。
刚走过一条街,寒无见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一个人影窜出来,扶了他一把:“寒将军,当心脚下。”
寒无见睁眼看仔细是陈相因,与他道谢,简单寒暄,掩饰尴尬:“你在这边当班?”
陈相因打量一遭寒无见,闻见他身上有一些腥膻味,他脸色也不太好,发丝几乎可以用凌乱形容,昨晚干什么去了不言而喻,陈相因心中不禁产生了轻微的鄙夷。
“是的,我在巡视。最近风头都挺紧的。”他道。
不知道他指哪方面。陈相因身高不过寒无见肩膀,偏薄弱的身材,却别有一副力量所在,他面上也是一副稳当模样,叫人看了感觉很不一般。
寒无见无心与他谈论前朝纷扰,说了两句景行很想他、请他改日喝茶,便要错开。
临走,陈相因又问他一句:“大人前几日中秋宴没有和王爷一起?”
“王爷?”寒无见以为他说荣安王谢庭。
“四王爷。”他道。
寒无见摇头,道:“王爷不曾唤我。”
“是吗?”陈相因若有所思。那日寒无见确实不见,所以谢辞才发那么大脾气,还没人知道原因。
作者有话说:
当我很早更新,说明我在进行“测试”
谢余当皇帝前很“舔”寒无见,他后面也会有小小的追妻(不出意外的话),不过人都拱手让出去了这肯定是收不回来了。

第50章 公主
陈相因心里度量,这谢辞是个会看人下碟的人,但他明显不去归附荣安王,是因为什么?荣安王府人才济济,觉得单干更好?还是因为其他原因?
寒无见望着他的表情,隐隐约约察觉什么,待要问,被陈相因搪塞过去,与他道了别。
寒无见最后道:“四王爷为人尖利,我向来不与他来往。不过他倒是和公主走得很近。”
寒无见似乎只是提了一嘴。陈相因心里微讶,所以是在说安平公主?
寒无见和公主走得也很近,公主长他好几岁,但很喜欢逗弄儿时的他,教他红着脸一口一口叫“公主姐姐”。不过那是公主还没嫁人的时候,昔年寒家和皇室走得很近,寒家很可能还会出一个驸马,但因为种种利益冲突作罢。
寒无见出生前,很多大夫都认为寒夫人怀的是女孩。如果是女孩,那么十之八九会在不久的将来指给七或者八皇子做王妃。可惜他是个男孩儿,但并不妨碍他成为寒府众人宠溺的宝玉一般的人物。
因为是最小的儿子,在仕途上全无压力,他甚至梦想过去当一个商人,他只告诉过谢余,后者对他表示了鼎力支持,甚至表示,如果他以后当皇帝,把盐都交给他来卖。
寒无见说贩卖私盐是死罪。
没关系。他们蹲在寺庙的廊下避雨,谢余把外套脱下来给寒无见穿,因为后者极其容易着凉。谢余对寒无见身体的了解程度比他自己的还要深入。
谢余说,等到时候我就给你免死金牌,你一块阿暮一块,就算到时候我成为一个昏君,你为百姓社稷来刺杀我,我也不躲开,也不叫人抓你。
当时是景常几年,已经不太记得了。只知道二皇子流放漠北,寒家正如日中天。在各方势力的权衡之下,皇后娘娘领养了九皇子谢余。如果她未来想获得垂帘听政的权利,一个毫无背景的傀儡皇帝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当时他们都不甚了解这些,只感到未来光景一片大好。
公主们对寒无见都很好,就连平素傲慢示人的二皇子都会把寒无见从轿子里抱下来,放到台阶上,用新打的锞子逗弄他。时二殿下与寒氏交好,隔三差五来寒府做客,总会赏赐寒无见,没有公主那么别出心裁,但往往是出手最大方的人,如果一同读书的 谢余和李暮也在,谢庭也会给他们,但不如寒无见的那么好。
谢庭不太喜欢寒无见和自己那个整天不知道哪里混的脏兮兮的弟弟在一起,寒祁之觉得谢庭太傲慢了,有时候人还需藏拙的好,就比如他的弟弟九皇子殿下。谢庭对此只是嗤笑一声。
关于娶公主,当时皇室并没有和寒无见年龄想和的公主。十二公主下落不明,年龄略小的十、十一公主母族式微,如今都已和亲。尤其是十一公主,她比寒无见小了六岁,只比谢兰因大一点点。她母亲是个琴师,先帝路过歌舞坊时一时兴起的产物。也许是或不是因为这个,她和谢余关系比其他皇室要好得多。谢余照顾她,寒无见也会照看她一二。
有一次她鼓起勇气拉拉寒无见的袖子,小声问他,无见哥哥,你以后能不能娶我回去做妾。
寒无见有些讶然,最后小心帮她扶了扶样式稍显寒碜的珠钗,温柔道,你是一个公主,你怎么能够做妾呢。
后来她远嫁去了邻国,在寒无见回京不到一年的时间,她的陛下九哥亲自下的旨,不确定有没有多少挣扎,不会比如今安平公主的三嫁多坎坷。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当时她连十五岁也没有。
景常十几年李暮问过寒无见未来是不是会娶公主。谢余偷偷跟寒无见道,我不希望你娶公主,大魏或者蛮族都不要。
寒无见问他为什么。
谢余道,我只是不想你离开我。如果有一天你要离开我,我会很难过。
寒无见闭上眼睛,等待眼前的眩晕感消失,又是面圣的日子,他洗漱沐浴,在清理的时候总会产生那种呕吐欲,简直无处不在。
整理着装入宫,今天照旧没有什么事,谢余不喜欢忙事时候有人跟在旁边拿个笔杆子,尤其是在连墨都磨得不行的情况下。
宫人对待寒无见仍然是毕恭毕敬,在李高的授意下,那些下人自然不敢放肆,尽管陛下对待寒无见的态度明眼人也都可以瞧出。
但对于李高,他对待寒无见的态度在彬彬有礼中又多了一种说不清的冷漠,生硬的隔阂。寒无见想自己应该了解,就如同了解陛下一样。阿暮毕竟是他亲侄子。
窗外落了一场雨,电闪雷鸣。宫人推门而入,拿了炭盆进来。
寒无见正在临字帖,以平心神,宫人突然进来,惊扰了他,他轻皱眉头。
宫女向他矮身,道:“天气凉了,后宫都开始送炭,陛下考虑到您在宫中,也是应当一道伺候。”
两只木扇把灰尘扇得哪里都是,寒无见宿醉还留有头疼,被他们这么一扰,咳嗽不止,顾自扇风。
火碳发起来了,寒无见还从来没见过这种炭火,炭块结了疙瘩一样,像没烧尽的粗木头。
寒无见与她们道:“我并不感到冷,要不你们还是拿出去吧,有劳。”
一人干脆利落回道:“不行,李公公说了,这两天冷的紧,必须照顾好您。”
寒无见哑口无言,他心里不算多舒服,但他从不为难苛责下人。
寒无见起身,“我出去走走。”
隔着修剪齐整的小花圃有一间武器房,寒无见并未见人守着,走进去,从兵器架取了一张弓,试了试弦,觉着自己力气变小了。他又想起上次被下药的事情。
门口传来重叠的脚步声,一个太监扶了扶帽子,看见寒无见大惊失色:“大……大人,您还是别在这儿的好。”
寒无见领会其意,因为靠陛下太近,总有行刺嫌疑。他把弓挂回去。
一个人绕进来,是谢兰因,金冠玉容,琉璃配饰,月白薄披风。
寒无见看见他,转身就想走,谢兰因瞥了一眼内侍:“我与寒大人有话要说,你下去。”
内侍茫然:“可是,可这……”
“还不快滚。”一声轻喝,那人跑开了。
昨日荒唐,是他听见谢余冷言后自暴自弃,加之醉酒所致,寒无见实质并不想与谢兰因再有什么瓜葛。寒无见道:“我没什么想和王世子说的。”
谢兰因拿下一把剑,问他:“比剑?老师?”这声老师多少带了些轻蔑的含义。
寒无见不理会,要走,谢兰因沉声道:“如果我现在拿剑去杀了陛下,再栽赃给你,你觉得如何?”
“你疯了?”
“开个玩笑,你不用那么大反应。”他的语气也不太像玩笑。似乎为了佐证,谢兰因把剑抛给寒无见,“我没那么不理智。不是吗?”
寒无见接剑,木质剑柄握在手心,转动手腕,剑尖对准谢兰因。
谢兰因上前一步,寒无见毫无退却,眼睛直视着他的双眼。谢兰因道:“说实在的,你最好现在杀了我,这样我就没办法杀陛下了。”
寒无见的长剑对准了谢兰因脖子,两人隔着锋利长剑对视片刻,谢兰因突然快步上前,寒无见迅速抬剑,剑刃仍然划伤了谢兰因的侧脖,谢兰因抓住寒无见衣襟将他摁死在了墙壁上,狠狠吻堵了他的唇。
寒无见把手臂抬起,身后被重重一撞,有些发晕,但仍然握紧了剑,防止它垂下砍伤谢兰因的肩膀。
谢兰因在他没有合上嘴唇之前吻住了他的唇,把舌尖强行探了进来,胡乱撩拨,长时间的接吻,寒无见被亲得舌根发麻,简直喘不过气来,眼前一阵发黑,说不清是被亲的还是被撞的。
外面传来一声“陛下”,紧跟着是门口杂沓的脚步声。寒无见猛的睁眼推开谢兰因,又立刻撞进他怀里,几乎是不假思索。
谢兰因按着寒无见的头,另一只手放在他腰上,将他抱紧在怀中。
背后谢余的声音传来:“王世子出来,原是往这边来了,怎么,你面前是什么人?”
谢兰因用披风挡住寒无见,语气有几分不易听出的傲慢:“不好意思,陛下,臣这位朋友为陛下英姿所拜服,一时慌不择路,还请陛下恕罪。”
谢余但他是调戏某个宫女之类,并不与他计较,颇为戏谑:“这是当然,王世子都能为之求情的人,朕有什么好怪罪的呢。”
他抬脚要走进来,谢兰因突然道:“方才御书房的事,臣已然明了。臣以为,或者说,臣希望,陛下可以迎娶南周公主。”
谢余果然停住脚步,问他:“哦,你真这么觉得?”
谢兰因笑:“有谁能比陛下更能得佳人欢心呢。”
“你父王可不那么认为。”
“有些事情,不一定要我父亲知道。”
寒无见动了动,谢兰因将他抱得更紧。谢余笑了,与谢兰因寒暄两句,说了句“不打扰雅兴”后离开了。

寒无见推开谢兰因,递给他一块手绢擦下颌的血。
谢兰因接过,偏头摁在下颌,一双黑瞳仍然盯着寒无见,简直叫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寒无见整理衣襟:“你刚刚和陛下在说什么公主的事情?”
“密议朝中大事,这不太好吧。”谢兰因使了个眼色,随从鞠了一礼退下。
寒无见道:“那我也告退。”
“陛下最近真是繁忙。”谢兰因道,“你知道如果内阁有三个人不支持他的新政推行,结果会如何吗?”
寒无见回头,“你想说什么?”
“晚上来那家客栈。”谢兰因凑近他,低声,“我就告诉你。”
寒无见直视他寒潭般的双眸,突然嗤笑一声:“你想我陪你?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寒无见突然问他:“你喜欢我?”
谢兰因矢口否认:“不。”否认地太快,太干净利落,话出口的时候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寒大人开什么玩笑。”谢兰因扯了扯嘴角,伸手碰了碰寒无见的鬓发,被后者偏头躲开。
谢兰因敛住笑意,冷硬道:“把话说开,如果你有求于我,你最好别问那些。你现今算是看透我了,就应该知道在我眼里,你和那些送进王府供我娱乐的人别无二致,不必妄想我对你会有多少你所谓的真感情。”
寒无见攥紧拳头,感到心脏袭来阵阵钝疼,比平白遭受侮辱还要令人难受。
晚间又落了一场大雨。寒无见去求见谢余。还没走近,谢余望见他,问:“怎么穿那么少。”
寒无见行礼:“多谢陛下关心,臣并不冷。”
“这种变化多端的天气,等你感到冷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谢余抬手,让宫人送茶上来,“就跟世上的其他许多事一般,未雨绸缪者总是略胜一筹。”
寒无见点头称是,握着一杯递过来的茶,温热的触感反倒令他有些踟蹰不安,心里有些忐忑。
“怎么?”谢余问他。
寒无见想了想,还没说话,谢余似乎是随意提了一嘴:“今天王世子没有来见你么?”
“什、什么?”
“他平素入宫,总是要打听你的所在。”谢余道,“别人也就罢了。”
寒无见一时听不懂他后半句话的含义。寒无见道:“他是个心思略重的人。”
谢余一笑:“难得你会突然这么评价他。”
寒无见一时间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回想起这两天和谢兰因在床上做的荒唐事,尽管谢余很可能还……一无所知,但总有羞愧之心,尽管谢余已经一再申明,两个人完全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寒无见也不曾期望过,只是那日心思被如此摊开,总令他受伤。
谢余停下手中画笔,这段时间他常用来写诗或者画画,晚间事情再多也会匀出一些时间陶冶,顺便见见使臣或者影卫。
谢余俯身,凑寒无见极近,问:“你喝酒了吗?闻着有些陌生的气味。”
寒无见愣了一下,没有立刻否认。也许是沾染了谢兰因的味道。
“喝酒伤身。”不喝酒伤情。谢余似乎知道那日寒无见喝酒是为了什么,他道:“我那些话,你也不要太往心里去。”他蹲下来,问寒无见,“我是不是有时候太伤人了?”
谢余难得温和了一回,寒无见似乎瞥见了他们的少年时,感觉都已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如今物是人非,花不相似,人也不同。
寒无见摇摇头,在谢余想把手习惯性覆上来的时候站了起来,巧妙避开,喉头苦涩:“陛下待臣一直很好。……是我太逾矩了。”
侍女正帮谢兰因梳头发,林琅趴在一旁榻上,咬个果子问他:“你这几天在忙什么?都多久不惯阁里的事了?”
谢兰因不咸不淡道:“朝中事多。”
林琅坐起来:“这个话可回不了王爷。话说过来,顾影我怎么也见不着?”
谢兰因眼角余光瞥了他一眼:“劝你最好别和他走太近。”
“世子,您这是偏见。他为人就是闷了点,没那么不讨喜的。”收到谢兰因一记眼刀,他停住,嘀咕,“再说了你不和他一样闷。”
“我倒无所谓。”谢兰因用手指摆弄自己长发,脑海里浮现出寒无见在身下咬着长发喘叫不已的模样,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笑意,道,“只是父王摆明了要他接替你的位置,你不想滚去漠北就最好少说话,多做事,在下一次的考察里赢过顾影。”
林琅摆手,翻个白眼:“我哪能赢过顾影那个疯子,不要命起来就跟你一模一样。”
侍女在帮谢兰因搽长发,谢兰因瞪了林琅一眼,把侍女吓着,碰翻粉盒,扬了一地,空中都是茉莉香味。侍女战战兢兢跪下去请罪。
“没用的东西。”谢兰因掸掸袖子,面露烦厌,但没有实质性怪罪,“下去,换个人过来。”
“是。”
林琅在旁边继续吹风:“不是我说,世子,这每天伺候你的人迟早被你挑剔够,改天还得去买一些宦家官奴,你又用不了粗使的。”
“一点承受力都没有。”
“不过看您最近,精神焕发了,连酒都能喝起来了。遇见了什么好事?”林琅冲他眨眨眼。
谢兰因避开他这个话题:“用你的话说,我心情是按时间月份来的,难道你没算出这两天是我的‘愉悦期’吗?”
林琅支起手肘,道,“还愉悦期呢, 你都还要搽香粉了,又要赴哪家的约吗?”
谢兰因伸手让侍从整理衣袖,皱眉:“你还说,昨天溅了我半身的血,怎么都盖不住这身讨厌的血腥气。”
“世子,谁让你出去自己动手的,清理余孽的事情交给我不就好了。”
谢兰因站起身,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视线犹有实物般厚重:“如果让父王知道你这么久连两个人都没了结干净,他一定不会再用你。”
林琅剥着花生,嘀咕:“不用就不用,我回北边和我爹喂马去。”
华灯初上, 谢兰因到客栈,摘下斗篷,推门进去前,稍微整理下表情,恢复平素云淡风轻的模样再进去。
寒无见已经在里面了,背对着他站在窗前,看外面灯色流转车马如龙的大街。
发现谢兰因进来,寒无见转过身,对上谢兰因的眼睛,他下意识再退了一步,似乎以为谢兰因又会突然冲上来吻他。
谢兰因偏头,打量了一下寒无见,问:“你决定好了?”
寒无见望着谢兰因,怎么也无法把面前的男人和昔年那个十几岁少年联系在一起。寒无见道:“我可以给你一些讯息作为交换,一些旧部,还有我家族里昔日附庸的把柄。类似这些,你有想要的我也可以弄到。”
“听起来倒是很不错。”谢兰因笑,“最近淮南受灾严重,流民上万,如果陛下想要的那笔钱酬不起来,你猜猜这次的起义规模是多大?镇压军士的军费又是多少,经几层人手,什么人能参进去?”
“当然是陛下的军队。”寒无见上前一步,他咬了咬牙,谢兰因在说什么他完全清楚,他在变相逼寒无见。
“淮南百姓也是百姓,你这样动手脚,不会良心不安吗?”
谢兰因漠然嗤笑,“人生来就是要分高低贵贱的,于我而言,这不过是动动嘴和笔的事。”
寒无见清楚,谢兰因从小就在权利的腥风血雨里长大,不抢就会死的信念从小就融进了他的骨子里,野心和对利益的追求几乎成为了他的本能。只是寒无见有时会好奇,他这种人还会拥有感情吗。
寒无见忍无可忍问:“你到底想怎么做?还有什么是我能为你办到的吗?”
“有啊。你自己来。”
他走近寒无见,后者偏头躲避男人扑面而来的热气。寒无见道:“你最好收起那副……你身上什么味道?”
“兰花。茉莉。”就连他自己也有些分不清是什么。
“是血腥味。”寒无见抓起他的手一看,只有一道浅浅伤口,松一口气,“你昨天去杀人了?”眼睛里满是疑问。
谢兰因不想与他讨论这些事,漫不经心:“你是担心我,还是想知道怎么回事。如果是后者,那与你无关。如果是前者,那也不牢你费心。劳烦,去帮我倒杯茶?”
寒无见去了,谢兰因伸出手,把那道血痕用指尖一点点挑开,血顺着手指流下来。
寒无见转过身,看见他手上一抹红,脸色一变,顾不太多快步走上来,掏出谢兰因身上的手帕给他止血,又去楼下找了创伤药上来。
“怎么回事?”寒无见问他,语气还生冷着,但也缓和了几分,似乎是意识到怎么回事了。
看着寒无见熟练地给自己上药,谢兰因回想起当年在北部,寒无见也是这么给练武伤到的自己上药的,那个时候他很温柔,自己却不领情。现在的他确是看着自己的伤口一言不发。也许寒无见心里甚至可能会想,如果是我伤了他可能还会重些。
谢兰因凑近他,在他耳畔吹气:“怎么,在想什么,寒大哥?”
作者有话说:
除夕快乐!
这两天写的不太顺,本来是打算“很强制”,怕强制过头恋爱谈不起来了,修改了一些,让无见不至于处在“很悲伤”的状态里(因为这个状态要留到后期)

第52章 祈神
寒无见被他这一声旧称叫的不知所谓,忍了一会,道:“你不必总与我这副模样,我上次已经说过了,我和你……”
谢兰因按住寒无见的胸膛,将他按仰倒在床上,问:“什么模样?这样?还是这样?你很讨厌吗?”谢兰因的腿抵了上来。
“……对,”寒无见拧眉,“所以你最好让开,别再老想着做这些荒唐事,你还年轻,不要,呃……。”
谢兰因俯身,把头枕在寒无见胸膛,用手在他下腹隔着衣料打转,倾听寒无见快速跳动的心跳,问他:“你胡说八道的样子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你平时心都跳这么快么?”
寒无见侧头望着光秃的墙壁,一小块月光白惨惨滑了进来,竟有些刺眼。寒无见突然感到精疲力尽。他闭上眼睛:“如果可以让你称意的话,随便你做什么吧。”
谢兰因稍微疑惑,撑起半个身子:“嗯,你怎么改性了?”
“我已算是个废人,”寒无见念及这些天的荒唐事,已经不比流言中的自己多干净了,心中产生了麻木的感觉。他道:“只要你多为社稷考虑,不总在朝堂为难陛下。”
寒无见说话的模样像是在训斥一个无知小儿。谢兰因脸色沉下来,扯开寒无见衣襟,道,“有时候我真的想干脆叫你死在床上好了。”
寒无见有些愠怒地看着他,面色却是薄红,一直到耳根,他之前还不怎么听见一些床头荤话,谢兰因除了喜欢逼迫他叫出来,还没有多少恶趣味,他一直是个颇有教养的人,在床上……也一样。
虽然之前在军中这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但还是让寒无见生了刺激。
“你不要……”寒无见卡了半截。
“不要什么?”谢兰因盯紧寒无见的眼睛,那模样并不像是动情的样子,反倒像盯住猎物的野兽,随时准备冲上去撕咬对方的脖颈。
寒无见率先移开视线:“不要再这样了。”
“好吧。”
谢兰因说了一句“好”,寒无见以为他要放过自己,抬起上半身子,谢兰因手下已经握住了他的衣带一端,寒无见一动,牵扯过后外衣便散了。
寒无见说了一句“等等”,谢兰因往前爬,蒙头吻舐他上下移动的喉结。
“别留下痕迹……呃啊——谢兰因!”
他话音刚落,谢兰因重重咬了他一口,就在脖颈上,不仅仅是留下痕迹那么简单了。
寒无见吃疼,一个翻身将谢兰因压在身下,与他过了两招,被谢兰因毫不防御地抱进怀里,为此寒无见打了他一掌,击在胸口,不重,但也不轻。谢兰因唇角溢出一丝血迹。
寒无见挣开他,以为他出事,慌忙扯开他衣襟查看,紧实的胸膛上有一道浅浅的印子,没有想象中致命,那应该——
谢兰因翻身将寒无见重新压在身下,制住,寒无见扭动手腕,被干脆利落地点封两个穴道,使得寒无见失了大半力气。谢兰因提醒道:“再动我们就要滚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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