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哲闷闷地说:“没有。”
沈阮仪颤着指尖,安慰地抚了抚那后背:“别拿身子跟我置气,好不好。”
于哲翻过了身。
沈阮仪赶紧起身,心脏也跟着蹦起来,从未照顾过人的金贵身子,在套房里烧水、找药,忙前忙后。
于哲就像昨晚那样,躺在床上看他,有种恍惚不知这人究竟是谁的错觉。
像是毫无干系的两个人,明明白白地站在他面前,融成一体。
于哲难免头疼,不觉自己还在生病,体温却高得出奇:“我不想吃药。”
沈阮仪不会哄人,手忙脚乱地拿着药和水杯走往床前:“不吃药怎么能好?”
于哲闭上眼:“那就不好。”
沈阮仪:“……”
这是在表达生气吗?
沈阮仪自觉理亏,又被那股小孩脾性可爱到了,像那晚一样,呆呆地坐在小板凳上,合并膝盖,堪比个陪少爷念书的小厮。
于哲在生气不想理他。
那他趁机偷看,俊美漂亮的上位者,借着微弱的月光,屏住呼吸,视线情不自禁地游走在于哲脸上,再往下,喉结突出,领口下的锁骨,藏在卫衣下的身材充斥着荷尔蒙。
沈阮仪越看越喜欢,可越是中意,刺在心头的疙瘩就越明显。
“一开始就是我在骗你,利用你,见面之后还要继续瞒你。”
“方映生日那天的状况太突然,我也被吓到了。”
“我知道你可能不会信,”沈阮仪几乎要说不下去了,“……我其实已经想找机会向你坦白了。”
空气凝固在这方寸之地。
沈阮仪垂着脸,不敢面对接下来的对话,他几乎从未流露过无措脆弱的眼神,可当下,所有的咎由自取都怪他惦记于哲,却又不会好好爱人家。
“我以为你不要小柴了,”沈阮仪声音低下去,“后来才知道你是去买笼子,不然我也不会偷走小柴。”
于哲听着心情复杂又有些好笑。
但他忍住了,瞧见沈阮仪落得几分消瘦,想来这些天也没照顾好自己,千里迢迢跟他跑来,恐怕是活了二十多年头一回来乡下。
于哲心里也乱,不明白他到底跟来做什么:“如果只是内疚,那你可以回去了,我不是记仇的人。”
沈阮仪猛地抬起脸:“什么?”
于哲移开目光:“字面上的意思。”
沈阮仪不语,胸膛随着呼吸上下起伏,堵着一层道不清的意味,鼻腔也发酸:“……我不想跟你就这么算了。”
一句话响彻周遭。
光线太暗了,于哲仍是分不清眼前的是谁,是网络上任性骄纵的小圆,亦或是现实中身价千亿的沈总,分明是同一个人,他无法将二者连系起来。
不等他有所反应。
沈阮仪爬上了床,挤进被子里,晒过太阳的被褥显得蓬松,裹着阳光的气息,将他们俩拢在一起。
“……”
于哲伸出手,钳住那没来得及钻进被褥的手腕,“我生病了。”
沈阮仪将脑袋拱往他颈肩:“那就传染给我吧,然后宝贝就能快点好起来。”
于哲听得懵住了。
他从没遇过这般无赖的家伙,眨着无辜的凤眼,透着清亮,非要往他怀里缩了缩:“我不会再耍你,欺负你……”
“我想对你好,”沈阮仪成了鸵鸟,“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于哲心头酥麻,全身僵得不好动弹,想让他别这样,又怕多说一句,反而引来更过分的举动。
他翻了个身,扯远了被子,想让那家伙起来,可沈阮仪抱着上半身说:“我不盖也行,怕晚上抢被子害你着凉。”
于哲坐起身,见对方用力闭着眼,像个无家可归的流浪小狗,被带回家后缩在角落,无非是怕被扔出去。
“你……”
于哲单手撑在床单上,用着无可奈何的语气,“是不是把我和网上的鱼丸搞混了?”
沈阮仪急得也猛然起身:“有什么区别。”
“区别很大,”于哲的眼眸沉冷而深邃,“就像你是沈阮仪,不是我想象中的小圆。”
沈阮仪好似在寒冬被泼了冷水。
他迫不及待要开口,却像是有鱼刺卡了喉,说不出话,眼眶也忍不住烫了起来。
“你明明说过,愿意跟我试一试,所以现在是反悔了对吗?”
“嗯。”
于哲承认彼此身份悬殊,发生了太多错综复杂的误会,到了如今这步成了笑话,“我没办法把你们当成同一个人。”
气氛冷了下来。
于哲心想自己把话说绝,不留余地,像沈阮仪那么高傲矜持的人,被伤了心,往后也不会再在他身上花费心思,这样对谁都好。
本就是一场荒谬的联姻。
可即便理智使然,说出那些话后,他也说不上来为何胸闷难受。
就在这时。
于哲忽然被黑影压下,诧然抬脸,就见背着月光的沈阮仪猛地靠近,炽热的嘴唇堵住了他,浑身细胞都溢出了倾略性。
“你知不知道网恋分手前,”沈阮仪嗓音暗哑,“……是要打分手炮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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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初明时分。
农家乐每层共用的浴室亮着灯,于哲立在镜前,脖子白皙,落下了浅浅的牙印,唇角破了皮,干净脸蛋像是被玷污了那般。
他抬手蹭了蹭,浑然不觉得痛,就是出门得戴口罩了。
于哲轻手推开门,在走廊停步,迟疑着走入房间,就见沈阮仪侧躺在床,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嘴唇泛红,精致的皮相堪称贵气。
可当下的睡颜有多无害,这家伙在昨晚就有多闹腾,推开好几回,每回都强行追上来又啃又亲的。
“……”
于哲又感觉头昏脑胀,翻来体温计一量,没在生病,也没留意到身后的动静。
沈阮仪睡眼朦胧,起身靠过来,像个黏人的八爪鱼:“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一句话吓得人差点把体温针甩出去。
于哲强装镇定:“不考虑。”
“哦。”
沈阮仪将脸凑来颈侧,呼出热气,比起撒娇更像是耍横,“不打分手炮,那就是不分手的意思。”
于哲像是被扔进火炉里翻烤。
他伸手罩在那张脸上,不好用力,搓面团似的,又燥又无奈:“你真的别闹了。”
沈阮仪:“我没有。”
于哲:“那就不要再提……”
沈阮仪装听不到,偏开身子,扬言也要起床去洗漱了。
他在公共洗手间里寸步难行,这辈子都没住过简陋至此的地方,但一想到要不是环境差,他借口说天冷睡着会着凉,否则怕是连夜被打发去独守空房了。
不知身上有些痒是不是错觉。
沈阮仪找了身换洗衣物,勉为其难洗了澡,而后穿上朝气蓬勃的卫衣、牛仔裤,自带初入社会的气质,感觉自己白白嫩嫩的,没事找事地去于哲面前晃。
于哲正拾掇着行李箱里的电脑,捣鼓网络,半个眼神都没停留在沈阮仪身上。
“干嘛不理我?”
“我忙。”
“那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昨晚吻技怎么样?”
“……”
“说话好不好。”
“很差。”
沈阮仪深受打击,承认他没实践过,但理论知识还是清楚的,只可惜于哲不想跟他打炮,那无师自通的技巧,怕是半点用武之地也没有了。
他没精打采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是要避开于哲,吐槽些心里话,而半只脚步入娱乐圈的方映,理所应当成了那个垃圾桶,人在剧组安排的酒店,等化妆师来上装,边刷牙边戴蓝牙耳机听他念叨。
大概是一些破罐破摔的心理。
方映正准备搞事业呢,眼见好友愈发的恋爱脑,跑到山沟沟里,再这样下去怕是公司都得拱手让人:“你是不是馋他的身子啊?”
沈阮仪:“什么?”
“不然我真想不到你怎么这么喜欢他!”
“……”
一句话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沈阮仪被三言两语间洗了脑,心想他何止是馋身子,还贪图脸蛋,着迷那介于少年和熟男之间的青涩、纯稚,想起他把于哲压在身下亲时,分明是血脉偾张的。
偏偏又要装作不沾凡间物的神情冷淡。
沈阮仪越想越着了道,勾了魂,猛地出门要软硬皆施,找对法子打了第一炮,说不定先把于哲骗到手,日久生情可不就这么来了。
“嘭——”
两具成年男性的身子撞在一起。
沈阮仪脑袋嗡嗡地响,而于哲见他冒冒失失,再于心不忍,也只扶住双肩道:“范小繁跟他爸妈去县城聚餐,让我也过去一趟。”
沈阮仪微怔:“你认真的?”
哪个社恐会去参加别人家的家庭聚餐?!
于哲:“嗯。”
沈阮仪无话可说:“那你去。”
于哲松手不语,疾步下楼像在逃命,楼上的沈阮仪想着又后悔了,非得跟到后院,见那停了辆鬼火摩托车,嘴巴如同被封上了似的。
于哲顶着干净脸蛋,跨上气质相悖的鬼火摩托车:“我打算开这辆车去县城。”
沈阮仪身体里像有几十个小人在打架,全都在拦着他别坐这种埋汰玩意儿,闷着气点头:“小心别摔了。”
于哲无师自通地启动车子,扭油门,风一般冲了出去,转眼就没了影子。
沈阮仪:“……”
真有够绝的。
那家伙宁愿开非主流鬼火也要躲着他!
沈阮仪越想越气,联系人来接他,到了整个县城唯一的星级酒店,吃了顿好的,想着等于哲聚餐结束再去堵他。
同一时间。
于哲顶着见到范家三姑六婆的压力,来到饭店大门,却跟下楼的范小繁碰面,说是要一起去网吧讨个清闲。
范小繁让他把鬼火扔了:“委屈哥了,咱们现在扫县城的小电驴去网吧!”
于哲心想这有什么区别。
范小繁尴尬道:“我贼怕交警,我以前是县城有名的鬼火少年,被捉过好几回!”
于哲“啊”了声。
没想到看着老实模样的范小繁还有叛逆的过去。
他把鬼火停好,扫码换了小电驴,长腿险些没处搁,跑路团伙到了连锁网咖,环境比想象中好上不少,开了个双人包厢,马不停蹄上游戏双排。
范小繁是为躲村里老乡出来的,事先也没透露是让于哲来救场,这会儿双排着,鱼丸和饭团打着游戏,顺便唠嗑。
“我爸妈一直挺疼我的,”范小繁鼓起脸道,“其他亲戚就不一样了,说我去大城市赚不到几个钱,还不如回来放牛。”
于哲一心二用着打游戏:“不是接了那档综艺吗?”
范小繁越想越气:“我爸妈提到哥了,可其他亲戚还是觉得不靠谱,说我哪能这么命好三番五次遇到贵人。”
于哲:“那过完年回港城继续好好奋斗吧。”
范小繁连连点头:“嗯!我哥的KTV好像最近没怎么营业,我肯定能赶上他赚的钱!”
于哲这会儿趴在草丛打到了人。
游戏里处境危险起来,他俩暂且也没继续唠家常了,后来打起四排,连到了一对小情侣,夹子音和气泡音的巅峰对决,各种骚话层出不穷。
于哲打了一局就把队伍解散了。
中场休息,于哲出去买了趟饮料,回来递给范小繁,后者嘬着吸管,忍不住好奇问:“哲哥,平时都是我聊自己的事,你有没有烦恼是我能分担的?”
于哲退出账号,目不斜视地说:“好奇我和沈总?”
范小繁用力摇头,又认怂着点头。
“也没什么特殊关系,”于哲其实不太想说,“他新鲜劲过了就会回港城了。”
范小繁似懂非懂,想起昨晚,听动静就非同一般,他无知的青葱年少,可是跟一群鬼火少年混的,玩得可乱着呢。
至于同性恋嘛,以前在小地方没怎么接触,到了港城发现遍地飘0,没什么是他不清楚的。
范小繁瞥见破了皮的唇角,斗胆问:“哥,你是1还是0啊?”
于哲一口养生茶险些喷上屏幕。
范小繁猜到他不好意思,心说这有什么,滑动鼠标,进入了神秘网站,转过屏幕让于哲看到满屏的ooxx。
于哲呛到说不出话:“你……”
范小繁识趣起身:“我出去买炒粉,哥想看哪种就看,我听说你们圈子都挺乱的,分手前快乐就完事了!”
于哲没来得及让他留步,玻璃门直接关上了,那网站也不知怎么回事,不必戳开就在封面上自动播放镜头,从耳机漏出了奇怪的声音。
只一瞬间。
于哲浑身似有千万只蚂蚁爬过,本不愿直视,双眼却被定格移不开,瞧见厨房里晃动的两具成年男性身影,面色不太正常,像是在经历无法言说的极乐之事。
他几乎是屏息看完了十几秒。
于哲后知后觉,移动鼠标,将网页关掉,心脏仍是砰砰跳个不停,代入感极强,几秒钟前画面里的长相哪里还记得——
全然将那个穿着镂空围裙的男性幻视成了沈阮仪。
于哲口干舌燥,不知不觉将瓶子里的茶一饮而尽,走到前台买了十碗龟苓膏:“你们这里暖气开得太高了。”
前台瞳孔地震,他们这破县城网吧哪里有空调啊,再说到龟苓膏,清热凉血,夏天都不见这么好卖,谁大冬天的直接炫上十大碗?!
然而这十碗都不能解决于哲心里冒起的火苗。
他埋怨范小繁也晚了,八成是几年前就被鬼火少年团伙带坏的,至于对方说的亲哥不靠谱,倒也不见得,来家做客的日子,听范家父母说大哥孝顺懂事,跟妻子恩爱甜蜜,不是那般欺软怕硬的恶人形象。
于哲的脑子疯狂在寻找无关紧要的事情,却徒劳无功,不论怎么努力,脑海仍是被短短十几秒的视频占据,取而代之是沈阮仪的脸。
不过沈阮仪应该更白一些,脾气也不太好,应当……不会这么听话地趴在某个位置,任由他搓成扁扁的小圆子。
他到底为什么会想到这些啊?
于哲脸上烫得不着痕迹,捧手机发消息,夺命连环催似的,少有地跟范小繁置气:“你点开的网站很危险,以后小心被请到橘子喝茶。”
那边却迟迟没有动静。
于哲以为他买回吃的,手上提着炒粉,不放心发消息,也只好继续玩起电脑。
“叮咚。”
另一款游戏的账号还没能登录上去。
手机在桌上亮屏,是范小繁发来的语音,风声传来,听上去像骑着小电驴赶往某处,那语气藏着颤抖:“我们家聚餐出了点事,我哥的店也被砸了,抱歉哥,照顾不周了!”
于哲皱起了眉。
他毕竟来范家做客,受到恩惠,听着像是范小繁一家遇到了麻烦,没理由坐视不管。
于哲这回打了辆车,赶回途中,接到了范小繁,后者的情绪藏不住崩溃,但具体缘由不得而知。
到了饭店。
范小繁让司机再往前开,过了个红绿灯,抵达泛旧的KTV歌厅,先后下车,那家伙边喊着谢谢边往里边跑,还让他千万不要来惹一身麻烦。
于哲什么也不懂。
他就像个NPC,载了做任务的玩家一段路,接着立在昏暗没开灯的店外,听到楼上似是传来吵架的动静。
这不是社恐都听着有点发憷。
有个买菜的大爷路过,好奇瞅他:“不是西县本地人吧?站在这里小心被误会成范老板的员工啊。”
于哲礼貌道:“请问这家店发生了什么?”
“在县里沸沸扬扬的,两个老板闹分家,前阵子赔了不少钱,这下还想合伙继续干可太难咯!”
于哲猜想合伙人不是范家的,可闹事正值家庭聚餐,地点也在附近,难不成两个老板之间有着特殊的关系?
再一问。
大爷凑往他耳边透露道:“姜老板是老板娘的亲兄弟,那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前几年还带着小繁到处瞎玩儿,害得那小孩高考都没考上大学咧!”
于哲多少听明白了。
看来这娘家人小舅子,是个不靠谱的家伙,而范家哥哥跟妻子关系好,没法跟小舅子翻脸,更看不惯亲弟弟曾跟小舅子学坏,或是这原因,让兄弟俩之间也产生了不少误会。
将这些猜测大致捋了一遍。
于哲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想起这临近过年,满大街没什么店开门,身处异地,全无归属感,更赶上朋友家中闹矛盾,像是个无处可去的流浪小狗。
他身为外人自知不该闯入现场。
一是家丑不愿外扬,二是就他而言,单机游戏玩多了惯有强烈的代入感,仿佛跟哥哥有着矛盾的那人不仅是范小繁,更是他自己。
于哲握着电量告急的手机,就近坐在一楼沙发,翻到他哥的号码,想要拨出电话,却始终无法按下确认键。
急促的脚步传来,一声熟悉的嗓音降落在面前:“鱼丸小哥哥,你怎么在这里啊?!”
于哲抬起脸,不免诧然,在主播见面会和火锅店有过碰面的姜白茶,居然让他在西县遇到了?!
他是想寒暄的:“你是西县人?”
姜白茶看着焦急:“对,不过我待会儿才能找你了,我哥跟他姐夫打起来了,我先去劝架!”
于哲:“……”
范小繁跟姜白茶还有这层关系?这是什么混乱的世界。
另一边。
沈阮仪在条件还算不错的酒店,睡到天黑,一觉醒来慌了神,他怎么能睡到这个时候!
“沈总。”
说话的是那天拖车的头儿,西城分公司部门总经理,三句不离高攀沈总了。
“您想好晚餐吃什么了吗?本人老家真的就在西县,带您去接夫人吃点当地特色菜,您看怎么样!”
沈阮仪醒来一阵头疼:“我不是吃饱就睡,睡醒就吃的那种人。”
总经理:“是!”
沈阮仪:“他现在在干嘛?”
总经理效率出奇,偷拍的照片都打印成了纸质版,将于哲的行程尽数禀报,放到剧组里演电视剧里的大内总管,导演都得夸一句本色出演。
可看到最后那张图。
沈阮仪面无表情地抬起眉尾,语气生冷:“这个小主播是从哪冒出来的?”
“哦!”总经理讲了十分钟的范家和姜家,到了最后才讲到重点,“姜白茶是范小繁嫂子的三弟。”
沈阮仪心想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只是想跟于哲打炮,怎么来了这旮旯还能遇上情敌,趁他补眠期间,都已经在灰色地带KTV碰上面了?!
沈阮仪烦道:“我过去一趟。”
总经理连连点头,心想在KTV那种环境太适合做坏事了,鱼目混杂的小县城,听说经常有精神小伙在饮用水里下药,不小心就会喝到!
据说那药效猛的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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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家和姜家两位老板互殴,两人合伙入股的KTV还能到点营业,堪称奇迹。
原因是姜家最能赚钱的小儿子回来,是大网站上的知名主播,别人都觉着家丑不宜外扬,就他当场直播起亲哥和姐夫互殴现场。
“我真的命好苦啊,”姜白茶在镜头里,泪水冲掉了假睫毛,“狗公司逼我跟新人炒CP,害得我现在风评也不好,家里还出了这种事。”
“宝宝们,要不是还有你们,茶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姜白茶哭得那叫一个肝颤寸断,“呜呜,谢谢哥哥送的火箭,还有姐姐送的豪华游艇……”
这场直播赶上除夕夜前几天。
如今赶上春节,多数人都回乡下老家,没事只能上网,热度水涨船高,不久前被旷野狼拖累的主播白茶酱,趁着这波人气大赚。
[好惨啊]
[可可怜怜打工人]
[只有我们茶茶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看着直播间里梨花带雨的姜白茶。
于哲身处范小繁给他开的包厢里,独自一人,吹暖气,手机在龟速充电,忽然,屏幕提示了行字:该直播间的主播已下播,请下次再来哦~
“嘭——”
包厢的门同时被人推开了。
姜白茶走近来,脸上仍挂着水珠,神情却是异常冷静,跟直播间里柔弱的小主播判若两人:“真的好累啊。”
他说着就要往角落的于哲身上靠。
于哲像被电了一下,噌地起身,姜白茶的肩膀直接撞墙上,哎哟了声:“哥哥真是不懂怜香惜玉。”
于哲踱到清闲的角落:“你上回可不是这么说的。”
姜白茶:“我那是在跟旷野狼营业呢,公司把你当成竞争对手,不让我跟你互动!”
于哲:“……”
关他什么事?
于哲靠近充电插口,手臂却被拉住了,低头就见姜白茶满脸祈求,诉说起了家庭遭遇:“鱼丸小哥哥,我现在真的很无助,你就不能陪我聊两句吗?”
“不能。”
于哲看着不到20%的电量,想着自己跑不了,就改口让姜白茶找别人哭诉去,“我本来就挺烦的。”
刚才的对话全都进了双耳。
于哲是因手机没电,才被范小繁安排进包厢的,上边的插口自带充电线,但也让于哲更近距离听到两家人吵架的过程。
为了经营利益而吵架,亲家成仇家,满口都是脏话,而这一切,于哲每年到海外过年也没少经历过。
于家的生意本就挺复杂的,不像外人眼中那么光彩,明面上是于衍在掌舵宝洛黎,背地里,亲戚中不乏有恶狼盯着这块大蛋糕。
见他想到出神。
姜白茶目的也就达到了,陷在沙发里,两手并用给鹤朗发消息:“你他吗当初坑惨我了,没想到现在峰回路转还有点价值。”
鹤朗:“?”
姜白茶:“今晚就能跟我男神doi了。”
鹤朗:“呵,那恭喜你了。”
姜白茶懒得再搭理他,收起手机,满脑子都是老天待他不薄,事业遭遇滑铁卢,在网上被骂了大半个月,什么“骗子”“假CP营业”都有。
现在家里的鸡飞狗跳让流量回升,卖惨博同情,但想着这破旧小县城遇到于哲,姜白茶全然对他又恨又爱的。
这一切都是因鹤朗得罪了于哲,害得整个公司以及签约主播被连坐,看来也好景不长了,不过,听鹤朗说于哲跟那个网恋对象多半要吹了。
姜白茶顿时又对于哲动起了心思。
如今在他的地盘,有混道上的亲哥罩着,姜白茶暗中让人在饮料下药,送到包厢,恨不得全身上下都贴往帅哥身上:“听范小繁说鱼丸哥哥给他工作建议,能不能也帮我想想以后的路啊?”
于哲眼看手机电量过半:“我该回去了。”
姜白茶拦在他身前,“别走!我们也算老熟人了吧,就不能多陪我一会儿吗?”
于哲皱着眉要绕过他出门。
下一秒。
包厢的门几乎是被砸开,嘭的巨响,几个黑西装男子冲进来,把于哲和姜白茶都整懵了。
身后的男人最后露脸。
于哲额角微疼,见是沉着脸的沈阮仪,头顶上乌云密布,睨向挽着于哲手臂的细手时,顿然成了暴雨降临的节奏。
姜白茶脸色煞白:“你、你要干什么呀?”
沈阮仪不耐烦地翻了眼神,稍一偏头,那几个壮汉听令,冲到姜白茶面前,后者像落水的鸭子,被提溜着带走了。
那几句挣扎越来越远。
包厢内,安静成了坟墓,于哲能感受到沈阮仪阴冷的气息,藏匿在空气中。
“……”
于哲被他的眼神震慑到了,“怎么过来了?”
沈阮仪不出声,脚步逼近,挟着强烈的危险:“有没有喝他给你准备的东西。”
于哲不明所以:“什么?”
别说喝东西了。
外边一群闹事的,甚至有些尿急,但于哲生怕误入战场,甚至不好意思去找洗手间。
只见沈阮仪进来后,闷着气坐往沙发,修长笔直的长腿无处安放,只盯着那两瓶鸡尾酒,像是要把这家店拆了的气势。
“你要是喝了一口,”沈阮仪冷不丁道,“现在就马上跟我去酒店打分手炮!”
于哲:“……”
什么乱七八糟的?
于哲见他执着,多少也猜到饮料不妥,但他是个成年人,没有蠢到会乱吃别人给的东西,这些道理还是刻烟吸肺的。
他解释一通,不算彻底把沈阮仪哄好,但也多少让那家伙冷静了下来。
“你没喝就好。”
沈阮仪搭下长腿,也拽过于哲的手腕,左右晃了晃,“那我现在带你去吃晚饭,好不好?”
于哲可没把沈阮仪放在安全名单里,抽出手,解释自己充完电就打车回农家乐:“你在这里待不习惯,还是早点回港城吧。”
沈阮仪:“你又赶我走?”
有些凶巴巴的。
本就是金枝玉叶的富少,没吃过苦,屈尊来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讨不得欢心也就罢了,还三番五次被赶走。
这谁听着能心里好受?
于哲听出委屈,心是软的,却心知不能表现出来,好似听到肚子咕噜噜的声音,从棒球外套口袋里翻出两袋小面包。
“你要不拿着填点肚子?”
于哲本也没吃晚饭,靠这几包面包捱过肚子饿,“然后就去吃点正餐,明天一早就回自己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