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会儿。
于哲后知后觉地看起弹幕,尴尬摸了摸高挺鼻梁,没想到专心打游戏那会儿,还发生这么离谱的争执。
粉丝热情问他:“鱼宝以前在国外生活过吗!”
“少爷露脸当主播是在造福我们!”
“呜呜呜宝贝真的很可爱。”
于哲被热情冲昏头脑,稍微回复几个问题,随口闲聊,不小心透露自己在法国过年,实话说挺羡慕大家能热热闹闹吃年夜饭的。
“大家也陪伴了我一段时间。”
于哲饮了口热茶,半框眼镜染上了雾气,说话慢下来,“……总之谢谢你们。”
“真心谢谢你们跟我成为网络朋友。”
他没说太多别的,尽在不言中,下机走出网吧时,灰蒙蒙的天落下了小雨。
于哲打车回往家中,父母对他浑不在意,亲哥在卧室外等着他:“回来了?”
于哲点了点头。
“那咱们好好聊聊吧,”于衍叹了口气,“这段时间委屈你了。”
半个小时后。
于哲沉默地坐在床沿,习惯于他哥的能说惯道,这会儿破天荒的一路卡壳,难以启齿,这些都让他没忍住道:“我还是不懂为什么要把我接回来。”
于衍靠着法式桌子的一角,低着头道:“小哲,你也听爸说了,以后宝洛黎不再有小叔的位置——”
“我也希望你早日成长起来。”
通篇都是笑话。
于哲抬起脸,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海外区的实权交到哥的手上,国内也不是没你信得过的人,怎么这时候想到让我接你的班了?”
于衍蹙眉,语气也冷下来:“我不想跟你吵架,小叔那边的情况也很复杂,更没空跟你解释太多。”
“所以呢?”
于哲站起身,捏紧了拳头隐约发颤,“哥从来没问过我的感受,不管是联谊还是事业,都要按照你的要求来?”
于衍头痛欲裂,捏住了眉心:“还记得当年被绑架的事吗?”
心口哐当一声。
于哲如同丢了弦的提线木偶,猛地坐回床上,呼吸也窒住了,想起了那段对他们家而言,最不堪回首的往事。
是从那次之后。
于哲历经半个多月,被警方找到接了回来,全家人对他的态度大不如前,可有可无,因为——他们都以为他不会从那场意外中再回来。
于哲起身送客:“我不想再回忆那段经历,别烦我了。”
远在国内的横店剧组,拍完夜戏,为了赶时间竟是敬业到这个地步。
“咔!”
“方老师辛苦了!”
“大家也都辛苦了!”
方映拖着古装长裙,吊着一口气回酒店,而沈阮仪同行跟着,精神抖擞,全然看不出彻夜未眠的模样。
“你真的牛,”方映敷着面膜,躺在床上缓口气儿,“小鱼丸的直播就这么好看?”
“挺可爱的。”
沈阮仪盘腿坐在沙发,“不过清醒倒是因为另一件事。”
方映一听八卦就来劲儿:“怎么说?”
沈阮仪娓娓道来,他这边调查到的信息也不齐全,原来于明辉早年有过妻儿,后来在一场火灾中身亡,后来低沉多年。
身为兄长的于父竟想将次子过继给了弟弟。
为了缓和兄弟间的矛盾。
听着像是兄友弟恭的事儿,但那时的于哲已是六七岁的孩童,并非什么都不懂的年纪,成了弃子,好像是从很小时该习惯了。
“他那时还那么小。”
沈阮仪披着毛毯,仍是周身寒冷,闭上眼就能想起六七岁小孩的身高,“……我或许该去巴黎找他。”
方映吓得面膜都掉了:“你疯了?老爷子的底线是你跟你老爹再怎么闹,都在一起过年!”
沈阮仪说着已经在叫人订机票了:“巴黎飞英国能花多少时间?”
“得了吧。”
方映简直摇头,“你见到他哪里还动得了身啊。”
交醣團隊獨珈為您蒸礼局外者总有一些先见之明。
大年三十这天,国外的唐人街也都热闹非凡,唯独于哲在卧室里像条咸鱼,无所事事。
听佣人说他哥和爸妈出去了。
于哲不知具体,更不清楚他们会不会找小叔见一面,不带着自己,不过也没关系,这家人肚子里的水八成能画起《清明上河图》了。
他也从不想跟着他们耗时间。
于哲百无聊赖地刷论坛,看到一则HOT帖,是有人在猜测虎涯游戏区某主播的真实身份,回复999+,抱着吃瓜的心态点进去。
“……”
于哲没想到这火烧到自己身上来了。
【一个猜测,游戏区的鱼丸叫于哲,压根没有什么大佬对象来着,先前出事给他摆平的应该是他哥于衍!】
-于衍???
-他哥就是宝洛黎的国内区域总裁?
-这是大豪门背景啊!!!
-可是鱼丸平时很穷的!
-人设吗?
-不清楚啊,楼主不会搞错了吧,那个小主播看着真不像富二代
于哲面无表情地滑动这些评论。
他的脑袋里,像是炸开了无数烟火,心情也如这般复杂,若是放在几个月前,他肯定会担心暴露身份会被家里发现。
可事到如今。
于哲只是收起手机,换上身运动装,打算出门散心,沿着河道漫无目的地走着。
“嗡嗡——”
手机传来熟悉的提示音。
于哲心知是谁发来的,走了会儿,看到无人的长椅,坐下才点开了那人的消息:“今天打算怎么过除夕夜?”
备注上显眼的“宝贝”二字。
于哲从没更改,哪怕当下的关系不知该如何定义,看着难免泛起波澜,更何况前阵子在车上做过亲密的事。
时至今日也难从脑海中移开。
“我跟家里人过,”于哲不知自己在胡说八道什么,“回来陪我哥处理家里的事,接着就像往年一样过。”
沈阮仪又问:“那往年是怎么过的?”
于哲盯着那行字,敲字又删掉,却织不出一面回忆的网,其实,往年的他大多在国内独自过年,在空荡的房子里吃着一大桌饭。
“不记得了。”
于哲实话实说,两手垂下,靠在膝盖上,身体也放松地靠往椅背。
“嗡嗡——”
手机仍是不停的震动,那人好似看不懂他想揭过话题,不停地说:“我也不喜欢过年。”
“跟一群没意思的亲戚。”
“不过我爷爷还挺可爱的,有机会带你去见他一面,感觉今年就是个好时机。”
“当然你会拒绝我了。”
一连串的话让人不知该回复哪条。
于哲捧着手机,是在寒冬下唯一能让他感觉到暖和的玩意儿,捂着手,散发出的温暖也足以让他感到慰藉。
“我的意思是……”
沈阮仪发来了一条语音,“你不愿跟我过年,那我就去巴黎陪你过年,好不好?”
于哲怔然半晌。
他猛地起身,回过头,就见穿着软绵绵羽绒服的沈阮仪,像只湿哒哒没人要的小狗:“……还有我陪你过年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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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坐落在市中心的酒店位置优越。
法式窗帘被晚风掀开,移至阳台,街道上川流不息的车流尽入眼底,抬脸一眺,埃菲尔铁塔就矗立在不远处。
浴室里传来不明显的水流声。
沈阮仪仍慵懒地搭在阳台,穿着浴袍,冷风扫过他柔软的额发,丝毫不显锐气,像是只被接回家的小狗。
直到那水流声停了。
于哲走出浴室时,就对上这般模样的沈阮仪,不免恍惚,从落后县城到国际都市,始终被这般黏着,像是坚定地选择了他。
听到动静。
沈阮仪转身回了卧室,瞧见于哲挺拔肩宽的身材,情不自禁地呼吸一滞,被冷风吹了会儿,本就脸色通红,这下倒显得像是色字当头。
于哲因冷风拢了拢衣领子:“晚餐想吃什么?”
沈阮仪以为他提防自己,不免小小闷气,把酒店平板塞他手里,“你选。”
这人不知怎么又生出一股子气。
于哲坐往床沿,从来都心平气和,余光忍不住偷瞄他,看不进那些琳琅满目的餐品,只顾着想沈阮仪怎么又似是不乐意了。
难不成是千里迢迢赶过来,想跟他做些什么,偏偏扯起领口的动作,像在提防,那家伙的心又彻底碎了。
于哲被这一念头逗笑,平板搭在腿上,抛去眼神:“出去吃星级餐厅吧?我好好招待你。”
沈阮仪抿着唇角:“不出门,你都已经洗完澡了。”
“回来还能再洗一次。”
“……”
沈阮仪注视向那双乌黑眸子,不确定,追上前问,“愿意陪我折腾,是不是说明宝贝很感动?”
于哲心中颤了颤,眸光忽闪,害臊着别开了目光,试图将话题一笔带过:“我知道有一家挺好吃的餐厅,营业到很晚。”
沈阮仪哪给他机会,起身挨上去,像是要抱,汲取洗过热水澡的身躯温度:“我好冷啊,有小帅哥能抱抱我就好了。”
这人简直见缝插针。
于哲心跳得不行,不知该如何回应,手掌隔着距离托在腰间,只感受着沈阮仪的手不安分,伸进睡袍,搂他的后背,黏人程度跟小柴不相上下。
“那个……”
于哲无所适从,试镜找话题缓和气氛的暧昧,“小柴怎么样了?”
沈阮仪将脸埋往肩上,闷声应道:“阿姨有在好好照顾。”
于哲:“那就好。”
沈阮仪:“你今晚真不打算回家了?”
于哲对家从来没有概念,不置可否,解释自己本就打算出来住的,至于在家跟于衍闹出的不愉快,倒也没有提及的必要。
沉默的间隙。
于哲稍不注意,被缠在他身上的沈阮仪捆成个粽子,重量压上来,倒往软塌的床上,彼此的呼吸纠缠在一起。
他先是被吓到了。
再感觉到高挺的鼻梁不停地蹭在颈侧,偏不出声,像是在隐忍呼之欲出的话,非等着于哲亲自审问他。
“怎么了吗?”
沈阮仪还是不说话。
于哲揣着明白装糊涂,白皙的大手罩在毛绒头发上,像是在玩小狗脑袋,“我真的有点饿了。”
沈阮仪轻哼两声:“那就点酒店的晚餐,别出去了,我这么远来陪你,你也好好陪我。”
于哲想起不久前,见到沈阮仪骤然出现在身后,身着单薄,冻得鼻翼泛红,又怎会不感动,甚至心疼。
于哲总记着他怕冷,手臂收拢,将那劲瘦的腰肢揽得更紧。
沈阮仪也累了,在跨国航班上也没怎么睡着,呼吸喷薄,没当真动起心思要动手动脚。
可就在这会儿。
于哲的手机传出震动,硬生生将这难得的氛围一扫而空,看到来电人的备注,沈阮仪只觉怀中的人有些许僵硬。
“你哥?”
“不是。”
于哲任由他抱着,神情自然不被注意到,不知该不该挂掉电话,“是我小叔。”
“别理他们。”
沈阮仪抬手夺过手机,干脆地挂掉,又靠在于哲身上喃喃道,“我好像也有点饿了。”
于哲吃什么都行,就让沈阮仪负责点,这期间,在好奇心驱使下看起了论坛。
关于他身份的帖子,处于流量上涨的发酵期,左手上下滑动着,而沈阮仪偶一抬眸,就看到于哲咬着右手食指,陷入沉思的模样怪可爱的。
他忍不住戳了戳那家伙的手肘:“论坛的事?我会处理好的。”
于哲摇了摇头:“不用麻烦的。”
“嗯?”
“被知道也无所谓了。”
沈阮仪听着这话倒是新奇,卧躺在床上,揪着于哲的睡袍一角玩儿:“我不知道你跟家里的关系这么差。”
于哲听似随口道:“算是挺差的吧,我以前怕直播的事被发现,会被爸妈骂,现在看来,他们就算知道了也压根不会在乎。”
心中像横来一把刺刀。
沈阮仪听不得他委屈,眸中溢出了怜爱,却想藏着,怕那家伙看着受伤:“那就跟我住一起吧?宝宝。”
于哲安静地注视着他,说不上来是哪种情绪,面无表情时,那双眸子显得像沾染了水雾,被沈阮仪抬手蹭来他的睫毛,用着哄小孩的语气:“……不要哭嘛。”
于哲失笑:“我没有要哭。”
“那好吧,”沈阮仪安慰似地摸他的脸,“你一看我,我就想把星星都摘下送给你。”
于哲冲浪冲得太过前卫,脑子里循环起某音神曲的“想对你说句晚安”,憋着笑,被沈阮仪以为他在嘲笑自己,捏着那张讨喜地脸:“你笑我土味!”
“没有。”于哲哄道,“你想多了。”
沈阮仪才不信他,折腾来回,又讨着要人陪他去玩儿:“明天带我去逛十三区唐人街?”
于哲心知这人就想跟他约会,私下怕是懒得去这些地方,依着他道:“好。”
“我好好带你去玩。”
一夜好梦。
大概是两人都身心俱疲,躺在同一张床上,全无半点亲密行为,脑袋沾上枕头就着,同床共枕度过了一夜。
醒来时。
于哲睁开眼,熟睡中的沈阮仪撞入视线,呼吸绵长,脸颊干净,叫人禁不住像抬手蹭一蹭光滑的脸颊。
可曲起的手指悬在空气中。
沈阮仪翻了个身,如同做着噩梦那般,还把被子轻踹了一角,吓得于哲如梦初醒,收回手,做了亏心事般进了浴室洗漱。
本就睡眠质量不好的沈阮仪也醒了。
听着传来的动静,哪怕刻意压低了,也将他从睡梦中唤醒,人还有点懵,忆着做的梦反倒清晰,破旧的工厂、绑在身上的绳索、嚷着要撕票的坏人……
身后出了一层冷汗。
于哲正刷着牙,脸上的洁面泡也没冲干净,就听身侧传来咚的巨响,门地推开,他心脏蹦到嗓子眼:“发生什么了?”
“没事。”
沈阮仪抱着换洗衣服,说自己要再洗一次澡,迷路小狗似的杵在旁边,“刚刚做了个噩梦。”
于哲低头吐水的动作顿了顿。
他赶紧结束洗漱,捧水洗了洗脸,走往坐在马桶上的沈阮仪,换作是他弯下身,主动抱了抱对方:“不怕了。”
沈阮仪煞白的脸色有所好转,点了点头:“……嗯。”
他几乎洗了个有史以来最久的澡。
本说着要出门玩的,在浴室里躺着泡澡,险些睡过去,期间被两通电话吵醒,在外边捧着手机做旅游攻略的于哲听得一清二楚。
前者大概是沈阮仪的父亲,没几句好话就挂了,完事还气鼓鼓地大骂了几句,听得于哲不知为何又觉得他可爱得紧。
后者应该是沈阮仪的爷爷,聊了很久,哄人的话接连蹦出来,是于哲听过那家伙最乖的语气,挂掉电话前不忘嘱托:“过两天就回去了,您照顾好自个儿的身体。”
“至于您乖孙儿……”
“正在法国排队追帅哥呢。”
于哲偷听得险些呛到了。
法式布局的酒店里,田园风格的镜子倒映出他红透了的脸,眼睁睁看着沈阮仪换好衣服,坦然地走出来,坐来床边,闹着要穿他的外衣:“昨天看到你的那会儿差点流鼻血了。”
于含#哥#兒#整#理#哲听得害臊:“有这么夸张吗。”
“嗯。”
沈阮仪回忆起来,宽肩的男孩儿坐在长椅上,穿着大衣、裹了围巾,十足的英伦范儿,让他想起半年前发来西装的对镜自拍。
进去洗澡前还被噩梦缠身,如今却又被帅哥勾了魂,沈阮仪心想自己真是善变,眸光迸发出欲光,让于哲想忽视也难。
于哲被挤在墙边动弹不得:“不出去了?”
沈阮仪烦道:“你什么时候愿意主动亲亲我就好了。”
于哲:“……”
这是什么狼虎之词?
他演得就跟刀枪不进似的,把落地式衣架上的大衣拽下,披在沈阮仪身上,如实夸了夸:“你穿也很好看,想穿就穿吧。”
沈阮仪不容易被哄好,可换作是于哲,他又能轻易地被牵着鼻子走:“可我还想要你亲我,就当是心疼我加上转机飞了二十个小时?”
于哲呼吸微顿,快刀斩乱麻地捂着他的眼,往那脸颊“啵”了一口。
接着就跟坐不住似的,慌乱起身,胡乱地套起沈阮仪羽绒服,说着就要出门了:“我打车了,最近游客多不好叫车。”
沈阮仪心里甜滋滋的,抬手蹭了蹭被亲的脸颊,禁不住弯起唇角,身上又穿着于哲的外衣,出了门,到了唐人街,到处显摆似的乱逛。
两人什么都有得逛,有别于巴黎市中心的奥斯曼风格建筑,红灯笼挂满了街道,年味满满,像是回到了国内。
于哲爱吃火锅,沈阮仪就陪他去,用餐时特地点了份饺子,吃出硬币,预示着一年财运亨通,招财进宝。
“我像你这个年纪就跟方映在搞钱了。”
沈阮仪的脸,隔着热气腾腾的雾气,随口说道,“不是要搞事业吗,回国就能好好考虑接下来的路了,有没有什么想法?”
于哲哪敢乱说,先前给他买房,如今怕沈阮仪要给他开个分公司,只若有所思道:“做些我擅长的事。”
“跟我说说?”
“不说。”
于哲卖起关子,清楚沈阮仪千里迢迢来找他,处境、困惑……没什么是能瞒得过对方的,论身家和地位,他跟沈阮仪之间差距太大。
从今往后。
他想将一切都握在手里,跟那个糟心的家无关,甚至,他有了做了断的想法,就看明日的家宴了。
直到逛了一天,坐在回酒店的计程车上,光线昏暗模糊,搭在膝盖上的手心,被塞了个硬纸类东西,于哲诧然地忘了沈阮仪一眼。
沈阮仪托着侧脸说:“支持小鱼丸搞事业的启动资金。”
于哲骨节分明的手摸了摸,确认是个红包,里边好似藏了张卡,再一看红包壳子,绘着小柴的Q版形象,脑袋上还顶着“新年快乐”的卡通字。
于哲顿时鼻酸,说不出话,含糊地道了声谢谢,哪怕不会用这些钱,但这次的意义非比寻常。
沈阮仪疼他,把他当小孩儿的那种疼法,所以在过年之际给他发红包。
回到酒店,门刚关紧,于哲没忍住将沈阮仪困在身体与墙之间,像是要做坏事:“你把我当小孩。”
沈阮仪明显紧张了,呼吸微烫,欲擒故纵着说:“你可以让我试一试到底小不小。”
于哲烫着耳廓,听得出黄腔开得过分,手上揽起了沈阮仪的腰,只把人圈在怀里:“我知道你的心意,知道你对我的好。”
“但我家里一堆烂摊子,终究还是得我自己处理,在解决完之后……”
“我们再好好相处吧。”
沈阮仪浑身不敢动,反手摸去那张脸,偏过脑袋追上去要亲,从发生矛盾至今,他输得一塌糊涂,靠的是紧追不舍,换来了于哲对他心软又妥协。
他怕于哲又要跑了,因此亲得很轻,不带一些纠缠的意味,转过身勾上那脖子,靠在身材绝佳的身上微喘着气。
“你是能独当一面的成年人,不论做什么都很做得很好。”
于哲垂着眸,望向那双充斥柔情的凤眼,听到动人的话,比甜言蜜语更叫人丢盔弃甲,难以抵抗这份温柔。
沈阮仪到底也怕吓跑他,没做出格的举动,思来想去,关心起于家明天的重头戏:“大年三十的家庭聚餐,你家里会出事?”
“应该吧。”
于哲怕他站着难受,毕竟逛了一天,索性把人打横抱起放到床上,“洗完澡再躺着聊会儿?”
沈阮仪心跳加速,以为于哲邀请他共浴,那待会儿怕是很难把持得住,然而,纯洁的准·小男友又是进了浴室反锁上门。
“…………”
还好他刚才没有动了色心!
沈阮仪坐在床上玩手机,无所事事,安慰自己别太急于求成,眼看差不多算是和好了,那复合炮还离得远吗?
反正他再馋于哲的身子也不能逼对方。
沈阮仪就像饰演双重角色,病患跟医生都是他自己,擅自调理好了,等到于哲洗完澡出来时,看着他还穿着大衣,像个清心寡欲的圣人。
这回成了于哲分外不习惯。
他老实等着沈阮仪,听里边传来沐浴声响,再到走往身前,干净的新浴袍没系好,松松垮垮,袒露出若隐若现的腰身和人鱼线。
像是在故意勾引他。
但沈阮仪也仅是老实躺床,乖乖盖好被子,像个要听睡前故事的小朋友:“我做好准备了。”
于哲抬手作拳清嗓:“……嗯。”
他也躺上床,柔软的床垫下陷,跟沈阮仪难得在异常清醒时,盖同一张被子,诉说着家中近来的混乱。
“小叔有把柄在我爸手上。”
“明晚算作是一场鸿门宴吧,至于我,充当个路人甲而已。”
“我怕忙家里的事,没办法陪你玩,不介意的话……”
于哲通篇没说多少家中的事,到了后边,纯粹像个尽职尽责的导游,躺在床上找攻略,生怕怠慢了沈阮仪,“等结束晚宴了再陪你出门?”
沈阮仪听着好笑:“你才是把我当小孩了吧。”
于哲脸上微烫,说得也有些犯困了,更听沈阮仪说公司的事也要处理,多半是待在酒店,明天OA是要各自忙于眼前的事了。
这一晚。
于哲没怎么睡得着,想着十八年来,在这个家中发生的种种,于衍用联姻下了一步好棋,但凡他跟沈阮仪没点纠葛,宝洛黎的国内决策权也轮不到他身上。
联姻不过是为试探他所存在的价值。
于哲堪堪睡了后半夜,不过四个小时,起床后接到电话,竟是沈阮仪提前派人定制的高档西装,处处细腻周到。
于哲换上黑西装,身高腿长,线条锋利,如从杂志里走出来的男模,清秀帅气中更衬出沉稳的气质。
于哲看得出沈阮仪的目光,滚烫着黏在身上,不禁问他:“什么时候为我准备的?”
沈阮仪卖着关子,本想讨个奖励,不料于宅的管家扫了兴致,车子停在楼下,他只好让于哲赶紧出发:“有什么事再联系我。”
“好。”
于哲已然隐约有些不舍跟他分别。
出发的路途中,管家表面上得体,好几回从后视镜瞄他,似是好奇他这两天怎么敢在外鬼混的。
“二少爷。”
哪怕只是个管家,也不免对他说教,“今晚还请您不要掺和大少爷的事情。”
于哲面无表情道:“我本来也没有要掺和的意思。”
到了目的地,于哲下车,还没踏进大门,手机先是传来某人的消息:“到了?见到你那倒霉亲哥了没?”
于哲好笑地敲字:“刚下车。”
他收起手机,分明在自家宅子外,瞧见里边人来人往,来了不少亲戚,竟是紧张得有些手心冒薄汗。
走往里边。
于哲鼓起不为人知的勇气,对寒暄有所准备,可今日的长辈愣是不正眼瞧他,趾高气昂,倒是有个表弟主动搭话:“哲哥,怎么不跟明辉叔一起过来?”
这人说完便嬉皮笑脸地走了。
于哲看着心无波澜,内心多少有点想对着那表弟的后脑勺捣上一拳,脑袋里自动浮现出玩单机游戏揍人的画面了。
于哲兀自找了个角落,吃起头天在唐人街也尝过的凤梨酥,翻出手机,瞧见沈阮仪给他晒的早餐:“法式长棍吃得我牙都要蹦没了。”
于哲好笑,也拍了张凤梨酥的照片,摁下发送:“这东西的味道不如昨天买的。”
于哲笑容停住,下意识往身后一瞥,就见精瘦的中年男人立在他身后,他回过身,且退后一步道:“小叔。”
于明辉浓眉方脸,看上去也就将近四十,然而已是年过半百,跟于哲发福的亲爸看着像隔了辈分,身上总是流淌出一股儒雅的气质。
“小哲。”
于明辉的视线在他手机上打转,及时收住,揽过小侄的肩走往楼梯上,“找个安静的地方陪小叔聊一聊?”
于哲身体微僵,提醒自己不过是亲人间的举动:“嗯。”
他跟小叔也有段时间没见过了,分明在巴黎居住的那段时间,两人亲如父子,后来到底也是发生了些意外。
听着小叔在阳台谈笑风生,聊事业,关心他在国内生活,于哲始终没有插话,直到对方谈及在娱乐圈养了半年的小明星。
“你应该不认识他,”于明辉失笑道,“忙着上学吧,平日里也不怎么接触外边的圈子,不清楚小櫂长得像你。”
于哲浑身像被蚂蚁爬过,这么些年,这老不死的竟然还他妈不当人!
当一拳揍人的画面在脑海中炸开。
沈阮仪人在酒店,猛然睁眼醒来,顶着微青的眼袋,不解自己怎么做了如此离谱的梦。
俗话说怕什么来什么。
他现在有点担心于家内斗,豪门混乱,到时候可别整出轰动头条的大事出来,血溅当场。
别的他都不担心,什么名誉、家族产业之类……就怕于哲这倒霉幺子没从家族捞点好处,到时候还受了伤,路过的蚂蚁都要心疼一下。
沈阮仪越想越担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回头意外发生,他就算是把于家铲平了都不解气。
沈阮仪跟方映一说,对方却觉着他恋爱脑上头,怎么这种剧情都想得出来:“这样吧,我的下部剧你来写。”
“挂了。”沈阮仪还是决定别当真在酒店躺着等人,“我要换身衣服去于家宅子护着他。”
方映:“……”
真是服了这恋爱脑了。
不过,方映倒也宁愿好友想到这方面来,毕竟前阵子他亲眼见过那个叫封櫂的顶流爱豆一面,长得那叫一个鱼丸翻版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