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当替身后清冷教授他爆红了—— by饮露菌
饮露菌  发于:2023年12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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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桉看着发狠暴怒的江绪,伸出手撑住他的肩头,目光极其平静:“我还你。”
江绪的动作顿住了,满脸错愕:“你说什么?”
林桉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说,钱,我把钱还你。我准备把明科大分给我的那套房卖了,先还一部分,剩下的,我给你打欠条,以后再慢慢还。”
江绪盯着他的脸好一会儿,终于发觉他不是在闹脾气,也不是在开玩笑。
林桉,他真的想跟自己分手。
江绪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有点恍惚,林桉,这么怯懦又听话的一个人,怎么突然想离开自己?难道是自己不愿意承认和他的关系?不对,这五年来都是这么过的,他一直尽心尽力地伺候自己,毫无怨言。
那就是有人挑拨了。江绪的眼神一点点冷下来,目光落到林桉的手机屏幕上,“夏师兄”三个字如同一根毒刺,瞬间扎进了江绪的心里,也摧毁了他的理智。
“哦,我明白了,林桉,我说你怎么那么急着跟我分手呢,原来是攀上夏少了,他对你很好吧?你们睡过了吗?”江绪微微挑眉,气得嘴角抽搐,手不安分地往下探去。
林桉忍无可忍,抬手一巴掌抽在江绪脸上,吼道:“江绪!你真他妈是混蛋,夏师兄跟我清清白白,他才不会像你这样心口不一,明明喜欢一个,却非要招惹另一个,真让人恶心!”
“恶心,我让你恶心?你在床上叫的时候怎么不觉得我恶心了?还夏师兄,喊得那么亲热,你跟他到底什么关系?!”江绪粗暴地掐住林桉的喉咙,毫不怜惜地折磨他,林桉痛得大喊,眼前一片花白。
大颗大颗的眼泪砸在地上,团子看见林桉受欺负,冲过来朝着江绪两记喵喵拳,江绪“啧”了一声,拎着它的后颈随手一丢,团子摔在地上,仍然顽强地一个骨碌爬起来,朝他大声喵喵叫。
一场几乎称得上强|暴的性|事结束,江绪冲了个澡离开,将还昏迷着的林桉腰间的钥匙拿走,又将人反锁在了别墅里。
他需要一点时间处理林桉的事,林桉现在敢反抗他,无非就是因为他有工作有收入可以负担得起生活开支和他外婆的医药费,如果他没了这些,就依然会像在学校里一样乖乖依附自己,听自己的话,永远不会提什么分手。
是自己给了他太多自由,以至于纵得他不知道天高地厚。
林桉一直昏睡到凌晨才醒。
有什么温热柔软的小东西在舔他的脸颊,痒痒的,盖过了难以启齿地方的疼,林桉睁开仿佛有千斤重的眼皮,只见团子在自己身上跳来跳去,“喵喵”地叫着,像是很着急。
“团子,你饿了吧?”林桉一开口,就发现自己的嗓子哑的厉害,他强撑起身体,走到厨房给团子弄了一碗猫粮,团子确实饿极了,大口大口干饭,还抬起脸来冲他喵喵叫。
林桉笑笑,扶着墙走到浴室清理了一番,回到客厅拿起手机,准备给江绪打电话。
无论他反对也好,同意也罢,他都一定会离开。
可谁知,翻了半天,屏幕上那些熟悉的app不翼而飞,林桉有些错愕,打开通信录,发现除了外婆和江绪的电话,也是空空如也。
江绪将他的联系人全部删了。
林桉如同当头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他愤怒地拨通了江绪的电话:“江绪,你干了什么?!我那些联系人里还有和我同课题组的老师,他们发给我的数据很重要!你全部删了算怎么回事?!”
“没关系,你以后不需要了。”那边的江绪十分平静地说道,似乎还有些愉悦。
“我已经跟明科大说你外婆生病要提前离职,违约金就用那套学校给的房子抵押了,反正也值不了几个钱。”

林桉差点哭出来了,那他的学生呢?他的项目呢?多少课题组成员加班加点出数据、写论文,难道就这么付之东流了吗?
江绪,他从来都不尊重自己所珍视的东西,正如同他看不见自己的付出一样。
因为解决了一个“大麻烦”,江绪的心情格外好,难得缓了口气安慰他:“没事,不就一套房子嘛,明科大给的老破小能值几个钱?我再给你买就是了。”
“不需要。”林桉衣袖下的拳头握得死紧,整个人已经出离愤怒了,“江绪,我们分手吧。”
听到他又说这话,江绪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半晌,他摩挲着手腕上的名表,冷笑道:“如果我不同意呢?”
林桉心头震颤,难以置信地说道:“江绪,我跟你又没有结婚,分手不会对你的演艺生涯有什么影响的,你还能名正言顺地和沈清安在一起,不好吗?你到底对我还有什么好留恋的?”
江绪长久地沉默,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林桉如坐针毡。
“没什么留恋的,就是不想断。”
“用惯了的东西,突然要换新的,总得花时间适应,不值当。”
林桉听着,突然笑了。
他在江绪眼里,原来是“用惯了的东西”。
林桉望着面前熟悉又空旷的别墅,有些恍惚,仿佛在看到了他又蠢又自我感动的五年。
“绪哥,我想问问你,你真的喜欢过我吗?”
江绪笑了声,“当然。所以别闹脾气了好吗?你不喜欢我去陪沈清安,我以后就少跟他见面就是了,桉桉,待在我身边,别去想别的,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一辈子对他好?林桉哑然失笑,如果换做那个大学时穷困潦倒的林桉,他可能真的就信了,但五年来遭遇过种种的林桉,觉得江绪的这些承诺虚伪至极。
“绪哥,人都需要向前看。有些东西你刚开始用不习惯,慢慢地也就习惯了,我是,别人也是,到了床上都一样。”
江绪被他噎了一下,有些恼怒:“林桉,你到底怎么了?无缘无故地作什么作啊?我对你不好吗?你现在吃的用的这些,哪一样不是我买的?”
林桉听他高高在上的语气,感觉像施舍一般,怒极反笑:“是,所以从今往后,我不会再用你的一分钱,也不会再跟你有什么纠葛。”
还不等江绪讥讽,林桉愤愤不平地挂了电话,狠狠将手机摔在地上。
团子被吓到了,从猫窝里爬出来,垫着胖乎乎的小爪子走到林桉身前,翻开肚皮让他rua。
看着面前可爱的小东西,林桉这才扯了扯嘴角,跪下来抱住了它。
“团子,爸爸带你离开这里好吗?我们回家找外婆吧,她人最善良了,肯定会每天都给你做小鱼干吃的。”
团子歪着毛茸茸的小脑袋看着他,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舔他的掌心,“喵喵”地叫着。
“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哦。”林桉把它抱起来,坐在沙发上,突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根据他对江绪的了解,他最是好面子,就算现在还不想跟他断,但只要他一直坚持,江绪是断断不可能拉下脸来求他的,这手迟早能分成功。
林桉叹了口气,就算江绪犯浑把自己工作辞了,努力那么久的项目也黄了,但只要能放他自由,林桉咬咬牙,觉得这个亏吃了就吃了。
过了一会儿,江绪发消息来,是一张林桉和明科大正式解聘的合同,还配上了一个极其骄傲的表情。
林桉面无表情看完,本想问问江绪是如何在他本人没去的情况下把离职办理了,但想想又觉得多余,江绪此人,只要他想要的,总会有办法。
但看到合同书上写的“自愿放弃带走国家项目”和“将明科大分配的住房返还用作违约金赔偿”,他还是觉得一阵肉痛。
对于别人来说不值一提的小事,却是他为之奋斗了半辈子的成果。
不过也好,现在他在京城,总算是没有牵挂了。
林桉走上楼,到自己的房间把为数不多必须带的几件衣服放进行李箱,又从最里面的大衣口袋里翻出一个存折,里面还剩四五万块钱,这些年他虽然一直花的江绪的钱,但逢年过节总得给他送礼物,还只能挑好的送,加上给外婆买了房子后每月要还房贷,仔细算下来,他也没存多少钱。
原本还指望着能把明科大给的那套房子卖了做再次找到工作前的生活费,谁知道被江绪生生掐灭了,现在即使回了怀城,估计日子也得紧巴巴地过。
林桉在这栋别墅的东西很少,几乎跟他在江绪心里的分量一样,没多久就收好了,离填满行李箱还相差甚远。他又拿了个航空箱把团子装进去,团子明显很不高兴,拿两颗小奶牙咬铁笼子,发出抗议的“喵喵”声。
“别吵,团子,先委屈你一下,等到了怀城就好啦。”林桉柔声安抚团子焦躁的心情,拖着行李箱走到大门口,刚想开门,却发现根本推不动。
林桉心里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又使劲推了两下,大门依旧纹丝不动。
林桉顿时血气上涌,江绪这个混蛋,他居然把自己反锁在别墅里了!
怎么办?难道得等江绪回来再走?林桉焦虑地踱步,这万万不行,现在是他单方面宣布分手,江绪还没松口,肯定要极尽办法刁难纠缠,他没工夫跟他耗。
思考半晌,林桉灵机一动,拿起手机拨通了夏景逸的电话。
他记性极好,上学时背书从来都是过目不忘,加上手机里本来就没几个联系人,就算江绪把夏景逸的联系方式删了,他也照样记得。
“喂?哪位啊?”
夏景逸明显是被吵醒的,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有点不耐烦:“是清安吗?不是跟你说明天试了戏再定嘛,现在又打电话来干嘛啊?”
林桉有点尴尬,咳了两声:“夏师兄,是我。”
“小桉?”夏景逸顿时睡意全无,“蹭”一声从床上坐起来,惊讶地问:“你大晚上给我打电话干啥?这要是让江绪知道......”
“夏师兄。”林桉平静地打断他,目光坚定:“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十分钟后,夏景逸带着物业到了江绪的别墅门口。
把林桉解救出来后,夏景逸冲他笑出一排洁白的上牙,拍拍他的肩膀:“先上车,车里说。”
林桉把东西塞进后备箱,十分听话地跟他上了车。
“怎么回事啊?怎么大半夜搞这么一出?”夏景逸将手搭在车窗边,吸了口烟后呼到外面,转头对林桉坏笑:“难不成江影帝有什么特殊癖好你受不了?”
林桉见他开始不正经起来,心情也放松了,微微颔首:“我......我想跟他分手了。”
“啊?!”夏景逸震惊地张大了嘴巴,一副吃到惊天大瓜的表情,“分手?你俩不是好了好几年了吗?还是沈清安告诉我的呢,他说你俩浓情蜜意的,稍微把你从江绪身边借走一会儿都不行,现在怎么要分手啦?”
林桉听他这么说,心里有些膈应,沈清安决计不会在外人面前说他的好话,这样子虚情假意,恐怕是另有所图,至于江绪,浓情蜜意,说出来都折煞他了。
“沈清安说的不是真的。我不想跟江绪好了,他不肯分手,就把我锁在别墅里。”
夏景逸一听,眼睛瞪得溜圆,气愤不已,“居然还有这种事?牛不喝水强按头啊?你等着,我现在就把这些新闻卖给那些营销号,保准让江绪吃不了兜着走!”
“不用不用。”林桉赶紧摆手,他已经够麻烦夏景逸了,更何况这本就是他和江绪的私事,没必要牵扯进无辜的人。
夏景逸狠狠骂了一路,等临近车站了,才担忧地转过头来,看着林桉清瘦的脸颊:“小桉,那你这么回去,江绪那个睚眦必报的性格,他能放过你吗?”
林桉打了个冷战,有些心虚地绞着手指,“现在是法治社会,容不得他乱来的,更何况他还是公众人物。”
夏景逸看着他自我安慰,还欲说些什么,但到最后也只是叹了口气,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你这么着急忙慌的出来,肯定没带什么钱,这卡你先用着......哎,别推辞啊,我不是给你白用的,后面还我就行了。”
林桉本来还打算拒绝,毕竟经过江绪的教训,他已经不敢再跟别人有什么金钱上的往来了,但夏景逸目光赤诚,卡抵在他的胸前,激的他鼻尖酸涩。
夏景逸笑了笑,摸摸他额头上的伤,这是他被江绪强迫的时候磕的,本来林桉早已习惯江绪的粗暴,可被人一抚慰,也还是会感到疼。
“谁都会遇到难处,别因为不值得的人伤了心。下次见你,希望能看到一个嘴角向上的林桉。”
林桉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点点头,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夏景逸看得一瞬间有些呆滞。
那是一种很熟悉的,又很陌生的感觉,像是冲破心里瘠土的桎梏,蓬勃地生长起来......

为了确保江绪查不到他的行踪,林桉没有坐高铁,而是单独包了一张车回怀城。
他本身有点晕车,路途颠簸,林桉感觉胃里翻江倒海,五脏六腑仿佛拧在一起了,痛得他捂着肚子倒在车后座,上下牙咬的咯咯响。
司机从车前镜里看到林桉小脸苍白,顿时有点害怕,紧张地问:“先生,您没事吧?需要我送你去医院么?”
“不、不用。”林桉拼命摇头,尽量蜷缩身子想让自己舒服些,他现在不敢节外生枝,赶紧回家才是最保险的,至于什么胃疼,可以回怀城再去医院检查。
司机忐忑不安地偷偷乜他,心道这人真是奇怪,明明不舒服却死活去医院,这到怀城还得好几个小时,要是一不小心死自己车上了可怎么好?
“先生,等下了高速旁边县城里有医院的,您要是疼得厉害,咱就去开点药吃吃,不然到时候出什么问题了,公司会让我赔钱的......”
司机还在絮絮叨叨地抱怨,林桉捂着胃坐起来,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去看就去看吧,别叫人家为难。
“行,麻烦师傅送我去趟县医院吧,估计是我肠胃炎犯了。”
司机忙不迭地点头,下了高速后便拐进了旁边的县城,林桉无力地瘫倒在椅背,看着街上车水马龙,感觉自己似乎疼得出现了幻觉......
县城的医院条件不高,听完林桉的描述后简单开了点止痛药,林桉和着热水囫囵吞了,胃里登时火辣辣的疼,止不住地反酸,一个没忍住吐了一地。
“哎!先生!”
失去意识之前,林桉看见几个护士朝自己奔来,紧接着整个人重重摔倒在地。
醒过来时,林桉费力抬起眼皮,入目便是大片洁白,胃中的痛楚减轻了不少,以至于他能挣扎着坐起来,这才发现自己在一间病房,身上还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
他愣了愣,猛然想起自己晕倒在县医院的事,左右看看,装团子的航空箱和有存折的包全都不翼而飞,急得他立马想下地去找。
“哎,这位病人,你刚刚吃完药,请不要乱动。”一个小护士拿着点滴瓶进来,帮他把空瓶换下,关切地问道:“怎么样?现在还疼吗?”
“这是哪里?我的东西呢?”林桉失神地抓住她的手,喉结急促地滚动,胃里又开始隐隐有灼烧之感。
护士对他的反应很奇怪,皱了皱眉,“京城第一医院啊,送你来的是一位先生,他说你包了他的车,结果因为胃疼晕倒在县医院了,他们那边无法进行进一步的治疗,就将你送到我们这儿了。”
“京城第一医院......”林桉失落地喃喃道,都怪自己这幅身体不争气,明明今晚连夜赶车就能回到怀城的,现下阴差阳错又回来了。
护士见他神色不对劲,哄着将人扶上了床,将被子给他掖好,柔声道:“先生,你不用急,你的东西都由我们妥善保管着,如果你现在要的话我们就给你送过来,不过基于你的身体情况,我们还是不建议你跟猫狗有过多的接触。”
林桉闻言抬起头,咽了口唾沫,“我的身体......怎么了?”
护士看着他,欲言又止,微微叹了口气,“先生,经过我们详细地检查,你......有早期胃癌的可能。”
林桉瞪大了眼睛。
“什么?”
护士也是怕刺激到他,连忙安抚起他的情绪,“不过目前来看,情况还在可控范围内,只要你积极配合治疗,康复是早晚的事情。”
林桉如遭雷殁,胃癌?他才二十多岁,大好人生刚刚开始,怎么就突然患上癌症了呢?要花很多钱治疗吗?那外婆怎么办?
护士见他许久不说话,有点慌张,匆匆交代了他几句就拿着药瓶出去了,留下林桉一个人呆坐在原地。
胃癌......
林桉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搜索关于胃癌早期的相关资料,发现清一色的评论都是治愈率高,积极配合治疗复发的可能性也比较低,这才像是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瘫倒在床上。
太好了,他还有救。
林桉怔怔地望着医院的天花板,突然有些控制不住情绪,捂着脸嚎啕大哭。
“既然敢离家出走,怎么还有脸哭?”
一道冷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林桉身躯一震,难以置信地抬头看他,江绪穿着一身黑西装,额角处覆了一层薄汗,气喘吁吁,脸色黑的吓人。
“那个司机用你的手机给我打了电话,说你晕过去了,让我来医院看你。”
林桉嘴角抽动几下,最终发觉自己和他也没什么话好说,默默将头别了过去。
“看着我。”江绪大步走过来,蛮横地掐住他的下巴,眉眼间满是怒意,仿佛要将他吞吃入腹一般,“先是喊了夏景逸帮你开门,又自己包车回怀城,林桉,你真能耐。”
他手劲儿太大,林桉的下巴被箍的生疼,加上他刚刚犯了胃病,身体还虚着,一时间竟连推开江绪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睁大了眼睛怒视着他。
江绪哼了一声,抬手将他甩开,也不管林桉抗议,直接坐在了病床上,十分流氓地解他的衣服。
林桉惊慌失措,差点就要大喊非礼了,这是在医院里!他胃疼才刚刚缓和了点,江绪不会......
“躺好。”江绪不耐烦地将他按在床上,拿了块热毛巾敷在他的胃上,不疾不徐地按揉起来,时不时得意地瞟他一眼,仿佛在嘲笑他心思龌龊。
林桉涨红了脸,左右没法把这个混蛋弄走,所幸咬着下唇任他揉。
“看在你生病了的份上,这次我原谅你,下次再犯,我保证让你后悔一辈子。”江绪边揉边冷冷地威胁,不由分说地将林桉的脸转过来对着自己,“你听见了没有?”
“我们分手了。”林桉还是平静地重复之前对他说的话。
果然,一听到林桉又提起这个,江绪便焦躁起来,掐住他腮边软肉狠狠一掐,看着林桉眼角疼出的泪水,俯身在他耳边咬牙道:“做你的春秋大梦!我不说同意,你休想跟我分手。”
林桉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的脸,突然觉得滑稽可笑。你看这个人,明明心里装着沈清安,却不肯光明正大地追求人家,非要暗地里把他弄成一个“赝品”,还像个宝贝似的藏着掖着,让他连说“不”的权利都没有。
“我受够了,江绪,你到底想怎么样?”林桉忍得太久,终于爆发,像只发怒的小豹子恶狠狠地瞪着江绪,“我知道你有势力有背景,我弄不过你,但是我林桉也是个人,我也有尊严!你上学时资助我的那些钱,我肯定都会还你,还有这五年里你给我买的东西,我一样都没拿走。江绪,我已经不欠你了,你到底还要怎么样啊?!”
江绪盯着他的脸,突然笑了,“不想怎么样啊,就是不想跟你断而已。”
“理由。”林桉冷冷地看着他。
江绪嘴角微扬,理由?那可就太多了。林桉温柔、贤惠、任劳任怨,连他父母到家里来换下的内衣都是他手洗的。况且林桉圈子极小,非常干净,在床上也算契合,这么好的床伴,要是分了,还能上哪儿找去?
“说啊!”林桉气得想给他一巴掌。
江绪翘着二郎腿靠在床头,吹了两声口哨,一脸轻松:“我对你的身体还没厌倦,为何要放你离开?”

“江绪,你真恶心。”
江绪心头猛地一震,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浮现在眼底,因为沈清安这事儿,他确实有对不住林桉的地方,但他自认为已经足够放低姿态了,要是搁在以前,想让他江大少爷因为一点吃醋赌气的小事给情儿道歉,早就被他一脚踹到不知哪里去了。
果然,对于林桉这种读了点书就心高气傲的刺头,跟他来软的根本不行,这人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到底跟不跟我回去?”
对林桉,江绪本就没什么耐性,要不是这次实在他理亏,敢这么给他难堪的人,他有一千种一万种法子折磨的他生不如死。现在好赖话都说够说尽了,江绪觉得,林桉若是识趣,就该顺着这个台阶往下蹦了。
可林桉依旧沉默,甚至不愿再多看他一眼。
江绪双手插兜,眼里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忽的“呵”了一声,冷笑道:“好,林桉,你能耐,希望你日后别哭着喊着求我再要你。”
大门“砰”一声重重砸上,江绪转身怒气冲冲地出了医院,把满楼病患医护都吓了一跳,好奇地探头看病房里面什么情况。
林桉怔怔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终于脱力般倒在床上。
他对江绪,一向是极尽包容能忍则忍,从未敢如此强硬地反抗,今天这么做了,他非但没感觉到高兴,反而心力交瘁至极。
因为病情需要住院观察,林桉不好劳烦外婆,更不可能跟江绪提起,只能自己照顾自己,所幸医院里都有配餐,吃饭的问题不需要他操心,唯一苦恼的,就是如流水般花出去的钱。
他算了一下,护理费、检查费、床位费和手术费的花销大概在五万块,这还不包括后续如果病情严重需要化疗的费用,可外婆住院也要花钱,这点钱,买不了两条命。
林桉焦虑地整晚整晚睡不着觉。
钱,这个东西平时不觉得有多重要,可真到了紧要关头,真跟救命稻草一样,少一点都不行。
怀城那边医院催缴费的账单每天都发来,林桉看着自己床头柜上的药,一口一口的喝着粥,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终于,在住院的第二个星期,林桉跟主治医师说,他决定放弃治疗,自己回家休养。
主治医师听了大为震惊,同时也极力劝他不要这样,因为林桉身体机能差,病情隐隐有迸发之势,一旦恶化将会很危险,现在住院治疗是上上之策。
“我知道。”林桉冲这个素不相识却格外关心他的人感激地笑笑,“实在对不起医生,我家里还有生病的亲人,她的药费加上我的药费,实在是负担不起。”
面前满鬓斑白的医生沉痛地看着他,虽说医者最忌跟患者共情,但他还是觉得放弃这么年轻鲜活的一条生命,实在令人可惜。
医生用鼓励的目光安慰林桉,恍如慈父一般,伸出手拍拍他的肩头,“先生,我真诚地希望,如果后面你渡过难关了,能够回来继续治疗。”
“嗯,我会的。”陌生人的善意总是能让人破防,林桉难得红了眼眶,以至于在坐车回怀城的路上,心里还像是吃了药一般满是苦涩。
以前他总觉得死亡是件很遥远的事,但现在医生明确告诉他了,如果不坚持治疗,就很有可能有生命危险。
林桉深深叹了口气,他虽然遗憾,但不后悔。如果非要他在从小抚育他长大的外婆和他自己中选一个,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外婆。
长途大巴车颠簸,林桉吐得上气不接下气,甚至下车了鼻腔里还弥漫着皮套椅和空调的味道,难受得他差点跪在路边站不起来。
团子见他脸色苍白,焦急地拿小爪子扒拉航空箱,“喵喵”地叫着,仿佛在安慰他。
“别怕,等到家了我就放你出来,给你喂好吃的。”林桉笑着拍了拍箱顶,提着沉重的包裹艰难向前走去。
好不容易到了外婆那套老房子,林桉先是把团子安顿下来,给它弄了点猫粮冻干,随后连口水都来不及喝,又急匆匆地出门打车去了医院。
今早外婆的医生打电话来说,外婆这两天情况很不好,保守治疗效果不佳,可能还是得动手术,要他赶紧过来签字。
林桉风尘仆仆地赶到医院,到住院部跟外婆的主治医师交流了下情况,然后便来到病房找外婆。
外婆跟前几日相比消瘦不少,老人家不像年轻人,好坏瞬息万变,林桉见她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心疼地上前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轻声道:“外婆,小桉来看您啦。”
外婆眼睛里闪过一丝欣喜,随即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小桉,你回来啦。”
林桉“嗯”了一声,又忍不住想要掉眼泪,“是、是,我回来了,外婆,我跟江绪已经分手啦,从此我们再无瓜葛,以后我就安心照顾您,好不好?”
外婆笑着点点头,慈爱地摸摸他的头,“小桉,你吃饭了吗?”
林桉一怔,胃病本就食欲不振,他这些天除了流食基本吃不下什么东西,有时候就算一整天不吃饭,也感觉不到丝毫饥饿。
可林桉不想让外婆担心,便笑着将外婆的手塞进被窝,柔声道:“吃过啦,您别担心。医生跟我说啦,您这病都是小问题,等做了手术,再回家休养休养就好啦!到时候我带您去海边看日出好不好?”
“好呀。”外婆怜爱地看着林桉,自从他的母亲、她的女儿去世,她便再也不愿意出门,都忘了曾经自己最喜欢带女儿去海边玩耍,捡贝壳看日出,现在想来,真是恍如隔世。
那天晚上林桉陪着外婆说了很多话,祖孙俩都默契十足地没有提江绪,只是聊小时候的一些趣事,直到外婆困意上涌,沉沉睡去。
林桉见外婆睡得安稳,便悄悄出去,又小心翼翼地带上了门,舒了口气,才开始犯愁接下来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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