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男人:那是我十八岁那年,收到的礼物。]
花重锦不信。
虽然那支钢笔用得很仔细,可傅琢祈十八岁,那都是十二年前的事了。一支钢笔用十二年?
但傅琢祈确实没撒谎。
只是当年收到之后,他没有直接拿来用,是在父亲去世后,才拿出来开始用的。
他家里长辈们都去世的早,按照他们家的习惯,结婚后,应该由长辈送个有意义的礼物给新人的——他妈妈跟他爸结婚后,就是他奶奶送了自己的一个玉镯。
所以,傅琢祈就把这支父母送给自己的钢笔,转送给了他。
不过对于这个答案,小狐狸却没有说什么,也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态度,只是看他发来了其他东西。
[小狐狸:(图片)俗气,待会儿摘了泡澡去。]
花束就被草草放在地上墙角,看得出来,小狐狸并不喜欢。傅琢祈笔尖戳了戳纸,心想,明天换种花送好了。
[饭菜还合口吗?]傅琢祈问。
[小狐狸:一般。]
没有配图,那看来是还可以。傅琢祈想,明天就还订这家吧。
第二天,花重锦正写着论文,门铃又响了。
出现在门外的依旧是一大束花,只不过今天不再是红玫瑰,而是一束香水百合。
花香有点刺鼻,花重锦连打三个喷嚏,签收后直接让跑腿带出去扔掉。
[你想熏死我?这样你就是丧偶不是离异了是吧!]
傅琢祈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周助正在为难地转达花盛昌想来见傅琢祈的消息。
“噗——”
一声没憋住的笑声从傅琢祈唇边溢出,周助震惊。
“……傅总?”
岳父想要来会个面,有那么好笑吗?
“啊,没事,你继续。”傅琢祈手链笑容,抬头看了他一眼,低头回消息。
[按照年龄来说,最后丧偶的很可能是你。]
[不过丧偶跟离异,哪个我都不喜欢。我还是喜欢户口上那个“已婚”。]
傅琢祈都可以想象得出,小狐狸是用什么表情给自己发的消息。
不过,他不喜欢香水百合的味道啊……那明天送点儿没有味道的吧。
“……傅总,您看要答应吗?”
“不用,找个理由拒了。”他现在不想去应付花盛昌。
他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先把小狐狸“追到手”。
“好的,傅总。”周助临走前,没忍住问了句,“夫人今天还会送信过来吗?”
“大概会。”
周助打量着老板的表情,发现自家老板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难道夫人每天送的东西,真的只是他们夫夫两个人的情||趣?
周助有点儿迷茫了。
“对了,你了解现在年轻人喜欢什么车吗?”
车?而且还是年轻人喜欢的车。
周助好想抓下脑壳。
他跟傅琢祈年纪差不多大,对车的喜好上也差不多,但年轻人的话……难道是要给夫人买车送礼物吗?
“这个,我也说不好。”周助说,“傅总是想要送人吗?如果是送人的话,找本人旁敲侧击打听下喜好会更好一点。”
“恩……也对。行了,辛苦你了,去休息吧。”傅琢祈又叫住他说,“以后他送信封来,你不用亲自下去拿,叫前台直接送上来就行。”
“好的,傅总。”
等周助出去,傅琢祈就开始在网上搜,现在二十来岁的男人会喜欢什么车。
他没打算听周助的建议,去花重锦那里旁敲侧击,毕竟小狐狸太敏锐,自己可能只是三两句话,那边就猜到了自己意图。
不过周助的话算是给他提了个醒,想知道年轻人的喜好,还是得看年轻人自己怎么说。
所以他找了个年轻人比较多的论坛,先搜索有没有相关帖子,发现没有,又自己注册账号发了个求助帖。
花重锦的“离婚协议书”依旧按时送到,傅琢祈依旧扔进碎纸机,拍照发过去。
就这么斗了几天,花重锦突然觉得,傅琢祈好幼稚。
但仔细想想,这么跟傅琢祈一直耗着的自己,好像也很幼稚。
但花重锦不能停下。
一旦停止这幼稚的行为,就意味着他“认输”,接受了不跟傅琢祈离婚的事实。
直到某天。
花重锦开门,门外不仅有送花的跑腿跟送餐的外卖员,还多了一个人。
“周助理,你怎么来了?”
“傅总说,夫人您的教资笔试成绩出来了,快要面试,让我来给您送面试的正装。”
花重锦这才注意到,周助身后还跟这个人,手里提着套装。
“……不需要,我自己有。”花重锦看了他一眼,好奇问,“这应该不在你的工作范畴里吧?”
周助露出一个职业微笑:“是的,但傅总给加钱了。”
花重锦:……
“你把东西带回去,顺便给傅琢祈带句话。”
周助发现,眼前这位傅夫人,好像有点儿不一样了。
以前总是藏在刘海下的眉眼露了出来,没了那种阴郁怯懦的感觉,原本总是哀怨看人的睡凤眼,此刻看起来竟也有几分凌厉感。
而且,他竟然喊傅总大名?!
周助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抱歉夫人,傅总说,一定要把东西送到您手上,不接受退回。”周助露出一副“不要为难我们打工人”的表情。
花重锦有点不悦,但还是让他们进来了:“挂那儿吧!”
周助余光打量着这间房间。
窗台上摆着好几束鲜花,有的已经开始枯萎衰败,有的正开得鲜艳,显然不是同一天买的;餐桌上还残留着没收拾完的外带餐盒;茶几上摆着厚厚一沓装好的信封,看起来跟每天送来公司的是一样的……
“夫人,给您放好了。您说让我给傅总转达一句话,还需要转达吗?”
花重锦坐在电脑前,键盘敲得噼里啪啦作响:“让他死了心,早点把字签了吧。每天送这些东西,我也不会在意。”
“……好的。”周助心里的吃瓜之魂正在熊熊燃烧,表面上还是认真地做着自己的工作,“请问夫人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没了。”花重锦突然转过椅子,看向他,“哦对了,有个问题,你可以不回答。”
“夫人请问。”
“傅琢祈给你开多少钱,能让你一个堂堂总助来做这种生活助理的活儿?”
花重锦仰头看着他,眼里满是戏谑。
周助心下一凛。
果然刚刚不是他的错觉,眼前这位夫人确实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抱歉夫人,工资的事情是保密的。”周助说,“不过,如果您真的想知道,可以去问傅总,傅总应该会告诉您。”
“你真是个不错的员工。”花重锦打量了他几眼,突然笑了。
可周助却被他这个眼神跟笑容盯得有些头皮发麻。
“如果我想要挖你,你会跳槽吗?”
这是什么?是真的想要挖人,还是替傅总来考验自己?周助隐约有种自己成了夫夫俩某种play里的一环的错觉。
“抱歉,夫人。我暂时没有想要换工作的打算。”
“哦……暂时。”花重锦笑得一脸了然。
周助突然有种自己正在被他戏弄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刚刚竟然完全没过脑子,就说出了那句“暂时”。理智分析,不论如何,他该给出的回答都是“没有换工作的打算”的。
看他发现说错话开始紧张,花重锦站起身,拍了拍周助的肩膀。
“良木择禽而栖,并不是什么问题。倒不如说,我很希望周助是个聪明人,这样,我挖人也能轻松点。”
他……认真的?
周助第一次感受到了无措。
自从成为傅琢祈的助理后,周助一直觉得自己公私事上都处理得不错,大小事都理得井井有条,也算傅琢祈的得力助手。
但此刻,他第一次茫然到不知该如何反应。
“行了,现在还在工作时间,我也不多耽误你时间了。我麻烦你转达傅琢祈的话,你没忘吧?”
知道对方是在给自己递台阶,周助立刻说:“没忘,一定帮夫人把话带到。”
从花重锦房间离开,周助抬头摸了下额头,结果摸到一手冷汗。
刚刚真的有种被盯上的错觉。
不,或许并不是错觉。
周助有点儿想去群里八卦,但“夫人好像不简单”这种话说出去,大概也没人信,反而会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太多。最后还是决定暂时先不说,再看看。
“东西他收了?”
“收了。不过……”
“他一开始打算拒收?”傅琢祈十分了解,笑着替他说了。
周助点点头:“还有,夫人让我给您转达一句话。”
“他说什么了?”
周助原话转达。虽然他并不知道花重锦让傅琢祈签什么字。
在听到周助转达那句“我也不会在意”时,傅琢祈勾起嘴角。
小狐狸如果真的不在意的话,也不至于会让周助转达这句话了。
傅琢祈点点头,又问:“他看起来怎么样?”
周助直接把自己所见都说了。
听到自己送的花都被摆在了窗台上,傅琢祈又问:“那些花上还插着卡片吗?”
写寄语的卡片吗?周助摇摇头,但他隐约记得,自己好像在其他地方看到了一沓类似的东西。
于是他说:“花上都没有,不过我看夫人电脑旁边好像有一沓类似的卡片。”
“恩。”傅琢祈说,“辛苦了。没事的话下午放你半天假。”
周助犹豫了一下,离开前还是主动说:“夫人还问了我一个问题。”
“什么?”傅琢祈抬头,推了下有点下滑的眼镜。
“夫人问,如果他想挖我的话,我会不会跳槽。”周助略去了花重锦问自己薪资的部分。
傅琢祈倒是一副不怎么意外的模样:“哦?他这么问你了?”
看来傅琢祈早就知道花重锦现在的样子了。周助心下了然。
果然,自己也是他们夫夫不知道什么play中的一环。
“是的。”
“恩。”傅琢祈随口应了。
就这?没有其他的了?周助有点意外。
他还以为傅总会就这这个问题再问几句,比如自己怎么回答的之类。
见周助还没走,傅琢祈又问:“还有其他事吗?”
“没了。那我下午休半天假?”
“好。”
教资面试,花重锦自然是不会去参加的。
傅琢祈叫周助送来的高定礼服,也被花重锦直接扔进了衣柜最里面,看都不看一眼。
然而即便他叫周助帮忙带了话回去,傅琢祈也没有停下。
不仅继续送来什么领带、领带夹、袖扣之类的配饰,手表、手链、项链也送了一大堆。甚至突然有一天,直接送来了一台打印机。
花重锦问他送打印机干嘛?酒店房间本来就有一台。
傅琢祈说:“那台打印机看起来不太好用,你这两天寄来的离婚协议书上有地方打印的不清楚。”
花重锦差点又把好友删掉,还好最后关头忍住了。
最后,傅琢祈甚至还叫周助帮忙送来了一把车钥匙。
“车子已经停在酒店停车场了,夫人如果需要,可以直接开。手续傅总都已经办好了。”
花重锦:……
这段时间,傅琢祈本人倒是一直没有出现,但送来的东西,却是多得房间都快要放不下。
“我、不、出、门!”
周助似乎一副早已知道他要说什么的架势,解释道:“傅总说,您最近几天大概需要频繁回瑾大,有辆车还是方便一点。”
“不需要!”花重锦说着就要关门。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周助发现,花重锦确实跟之前不一样了,虽然看起来脾气好像比着之前大了许多,但给人的感觉确实比之前要鲜活。
之前的花重锦看起来其实更像个陶瓷娃娃,美则美矣,却好似没有生命。
“夫人稍安勿躁,傅总还说,如果是因为您考了驾照还没怎么开过的话,也可以给您配一位专属司……”
周助看着眼前哐当关上的房门,耸了耸肩,重新按下了门铃。
隔着厚重房门,花重锦说:“给他拿回去!”
见他铁了心不收,周助也只能带着钥匙回去,车倒是停在酒店停车场没有再动。
“傅总,夫人说什么也不肯收。”周助把钥匙还给傅琢祈。
傅琢祈毫不意外,抬起头看了一眼,平静地说:“恩,先放那边吧。”
放下钥匙,周助从傅琢祈办公室离开。
这段时间自己一直帮忙去给花重锦送东西,他浅算了一下,不包括这辆车,傅琢祈已经送了几百万的东西过去了。
但,花重锦依旧在寄那个不知道装着什么文件的信封过来。
“周助,夫人今天的信到了。”一个前台走过来,刚好迎上还没回自己办公室的周助。
“行,给我吧。”周助伸手去接。
但两人谁也没想到,今天的信封似乎没有粘好,就在两人一个递一个接的时候,里面的东西顺着开了的信封口,掉落在地。
周助跟前台立刻都弯下腰去捡,也同时看清了纸上的内容。
——离婚协议书。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名为“卧槽”的语气助词。
“周助,这……”
“嘘,就当没看到。”周助之前也一直在想,这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即便花重锦对傅琢祈送去的礼物表示不屑,周助也没往这上面想过。
但现在看到了,周助震惊之后,反而并不觉得意外,甚至觉得有些合情合理。
怪不得花重锦对那些礼物不屑一顾,怪不得他会让自己给傅总带那样的话,怪不得最近这段时间看起来一直是傅总上赶着……
一切都有了理由。
“哦……好。”前台点点头,心想,这么大的瓜,怎么可能当没看到!
这也太刺激了!
她们那个看起来完全是个很好捏的软柿子的老总夫人,才是提离婚的那个啊!
这么大的瓜,一定要跟大家分享!
一夜之间,瑾城都知道了,这婚,是花重锦要离的。
[哈?小废物是疯了吗?自己家都完蛋了,还敢主动提离婚?]
[我看他纯粹就是飘了,傅琢祈为了面子暂时不跟他离婚,让他觉得自己真能恃宠而骄了。就作吧,我倒要看看,下个月之后,他还能不能这么嘚瑟。]
[下个月?下个月怎么了?]
[哦,也不用下个月,这个月估计就能看到了。]
[别当谜语人!有什么就快说啊!]
[你们没听说吗?傅琢祈在酒店养了个人。我看花重锦的好日子,就快到头咯!]
[啊?]
[最近一段时间,好多人看到了,傅琢祈那个助理,一直在往那家酒店送东西,前两天还开过去一辆六百多万的车!进去就没再开出来,就是傅琢祈送出去的礼物吧!]
[这么说我想起来了!之前我认识的花房老板说,傅琢祈这一个多月一直从他们那里订花送人,每天一束,风雨无阻的,好像也是送到个酒店。]
[你再问问那老板,收花的人姓什么!男的女的!我倒要看看,是哪家小妖精抢在我前面了!]
[问到了,说是个男的,不知道姓什么,傅琢祈每次写寄语都是用的昵称。]
[哦,还有,老板说,傅琢祈这人看起来好像有点不懂风情的样子,但写起情话来真的有点东西。]
[啊啊啊酸死我了!还有专属昵称?!还写情话!到底是谁!]
[你们这么说的话,那傅琢祈换的那个头像岂不是也是那个人了?]
[什么头像?]
[(图片)就这个。]
[啊啊啊啊我恨!到底是谁抢了我的老公?!]
[虽然照片很暗,但这个后脖颈看起来好涩。草,傅琢祈命真好啊,联个姻,老婆是漂亮花瓶就算了,这找的新欢也好带劲。]
[我不关心傅琢祈新欢什么样,我只好奇,花重锦这下要怎么办。好想看傅琢祈带新欢去打脸花重锦啊!让他作!]
[有没有一种可能,小废物主动提离婚,就是因为傅琢祈外面有人了啊?]
[会吗?他性格有那么刚强吗?我还以为他会是那种说“我生不了孩子,得张罗着给祈哥哥纳个妾”的人。]
[虽然这种话看起来很离谱,但代入一下花重锦,竟然没有违和感……可见这人本身就有够离谱了。]
[那他为什么要提离婚?]
[欲擒故纵啊!假意大度让出“傅夫人”的位置,想以懂事的姿态换傅琢祈的心疼,不过看傅琢祈对新欢的热络程度,小废物的算盘要白打了。]
群里讨论得热火朝天,花重锦每天忙着论文,压根没注意,但还在旅行的云婷却都看到了。
“阿锦!你等着,我明天就回瑾城!”
“啊?”花重锦开着外放,手机放在一旁,正敲着论文,“你毕设不是都做完了吗?你们专业不是六月才答辩?这么急着回来干嘛。”
“不是回学校,我要回去找傅琢祈问个清楚。”
花重锦赶紧停下手上的工作,拿起手机:“婷婷,你先别急,什么事要问个清楚?”
“你还不知道?”云婷意识到自己可能做错了事,声音小了下去,“啊……没,没事。”
云婷没说,但花重锦大概猜到了,于是去翻了那个被自己消息免打扰的群。关键词搜索了傅琢祈的名字,也看到了那些讨论。
“是这个啊……”花重锦摸了摸耳后的痣,似乎有些为难。
但想起李赫那番话,他还是下定决心:“婷婷,你回来瑾城吧,不是去找傅琢祈问清楚,是我……有件事想跟你坦白。”
“什么事?”
“等你回来,我们见面再说。”下定决心,花重锦看了眼日历,“你周五回来,我们周六见面谈,可以吗?”
“好。”云婷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一口应下。
云婷还没回来,花重锦倒是先等来了另外一个人。
在自己拒收车钥匙之后,傅琢祈竟然亲自登门。
“你觉得我是缺这些东西的人吗?”花重锦倚着门框,把人挡在门外,不让他进。
傅琢祈也不急,就站在走廊上,低声说:“我知道你不缺,但是我想给你。”
“何必呢?”
“我想你最近可能不太想见到我,所以我没有再过来。”傅琢祈说,“没法当面向你表达我的爱意,就只能叫人送了那些东西……”
“哟,又是朋友啊?”隔壁房间门开了,住在隔壁的大哥好奇地看过来,“你小子朋友挺多啊,这一天天的,每天都来不少人呢。兄弟,你到底做什么工作的啊?”
“我不是他朋友,”傅琢祈转过去,微微一笑,“我是……”
花重锦赶紧拉住他的胳膊,往屋里一拽:“行了行了,进来吧!”
又转头瞪了隔壁房那大哥一眼:“少管闲事。”
之前这人遇到过几次周助来给自己送东西,从那之后就一直想方设法来打听自己的情况,花重锦很不喜欢这个“邻居”,也就没什么好态度、
房门被狠狠摔上,门外大哥低声骂了两句,有些不满地走了。
“傅琢祈,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坚持做这种没意思的事。”花重锦抱臂看着他,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
傅琢祈不见外地往沙发上一坐,仰头看着他:“我不觉得喜欢你是一件没意思的事。”
好像自从那晚之后,傅琢祈总是喜欢把“喜欢你”拿出来说。
不过大部分时候,这三个字都是以文字形式呈现在花重锦面前,看久了也就麻木了。
但此刻猛然听到傅琢祈当面这么说,花重锦多少有些不适应,耳根红了几分。
“退……”一开口,花重锦发现自己嗓音有点乱飘,赶紧咳嗽两下找回正常的声音,“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你真的喜欢我,可我就一定要接受吗?”
“你可以不接受,但我会坚持对你的追求。”傅琢祈看了看吧台的位置,起身过去,给自己倒了杯水,“当然,我也会坚持把那些我想给你的东西,送到你身边。”
傅琢祈说话的时候直视着他的双眼。
眼神里的炽热让花重锦有种被灼伤的错觉。
转过身去不再看他,花重锦冷声说:“即便我不珍惜?”
傅琢祈走到他身后半步之遥的位置站定,没有再向前,目光顺着他的,看向了窗台上那些已然枯萎的花束。
“那也无所谓。”
枯萎的花失去了本来的色彩,变得灰黑又颓败,花重锦感受到身后另一个人的温度,心跳不受控地乱了节奏。
傅琢祈好烦。他想。
总是这样,三两句话,就断了自己的节奏,乱了自己的思绪。
“我只是想把我有的,都给你。”
花重锦微微往前挪了一步,才转过身来,挑衅地看着他:“哦?你有的,都给我?哪怕是你的公司?”
面对自己这样的挑衅,花重锦本以为他的脸上会出现一丝怒火,然而却连一丝不悦都没有出现。
傅琢祈温润地笑着,反问:“你是想要股份,还是职位?”
花重锦一直觉得,傅琢祈的长相虽然帅气,但很温润,看起来没有丝毫的攻击性。就连商场上有关傅琢祈的传言,也都是说他手段温和。
可此刻,花重锦却有种坠入陷阱般的感觉。
有些慌乱地移开视线,花重锦再次转过身,看向窗台那些衰败的花。
“谁稀罕!”
他觉得,自己现在或许正被缠在傅琢祈那看不见的蛛网上,是他唾手可得的猎物。
即便快有一个月没有见面,不知为何,面对傅琢祈时,自己就像被蜘蛛毒液麻醉了神经,连大脑都变得慢吞吞。
他本不是这样的。花重锦眉头皱起。
不能这样下去,他得跟傅琢祈彻底做个了断!
“说这么多,不就是想睡我吗?”花重锦转身过去,一把拉住傅琢祈的领带,趁他毫无防备,把人朝自己拉过来。
傅琢祈刚想开口解释,却被小狐狸主动地堵上了唇舌。
花重锦一手按在傅琢祈脑后不许他撤离,一手抽掉了领带,反手系在了傅琢祈手腕上。
他的心里有些焦躁。
因为他发现,在吻上去的一瞬,在鼻尖萦绕着傅琢祈味道的一瞬,他竟然有了谷欠望。
把人推到床边坐下,花重锦岔开腿坐到他大腿上,有些恶狠狠地瞪着他。
“如果说不想跟你做,那肯定是谎话。”即便被束缚了手腕,傅琢祈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模样,“但,我的目的不只是这样。我想可以一直陪在你身边,直到生命的终点。”
花重锦瞳孔震颤,随即垂下眼皮:“油嘴滑舌,净会挑好听的说。”
生命的终点?人这一生如此漫长,傅琢祈不过才走过三分之一,就敢断定未来三分之二的人生吗?
花重锦嗤笑一声,把还坐着的傅琢祈直接推倒下去,拉着手腕上的领带,把他的手高高拉过头顶。
一边解着他衬衣的扣子,花重锦垂眸看着傅琢祈的表情:“我还以为你会反抗。”
“只要是你想,我自然奉陪。”
看着傅琢祈那副真挚的神情,花重锦只觉得自己心里更烦躁了。
白色的衬衣没了扣子之间的拉扯,顿时沿着身侧滑落。花重锦指尖沿着腹肌的轮廓细细描摹,试图从傅琢祈脸上找出一丝的窘迫。
可他没有。
傅琢祈眼神微沉,却依旧从容。
凭什么?
凭什么从头到尾慌乱到逃避的只是自己,凭什么他就可以如此从容坦然?
“你明明天天坐办公室,腹肌倒是练得不错。”花重锦手指打着圈,在那些位置流连,“比之前那些小男模的还要好。”
“哦,是嘛。”傅琢祈非但不恼,甚至冲他微微笑了一下。
没能看到自己想要的,花重锦有些恼羞。
腰带卡扣被解开。
拉链也被拉下。
花重锦手伸下去,也俯下上身,含住了傅琢祈的耳垂。
他就不信,都这样了,傅琢祈还能保持他的从容!
来吧,焦躁吧!不悦吧!
挣脱开束缚手腕的领带,推开自己,然后气冲冲地整理好衣服,甩下一句“我的真心不容许你这样践踏”,拉开房门离开。
自此,他们桥归桥,路归路。
可惜花重锦依旧没能等到这一幕发生,却只等到傅琢祈在他耳边温柔地说着“喜欢”。
这么杂乱又难听的心跳是谁的?花重锦一点儿都不想承认,傅琢祈每看着自己说一句“喜欢”,自己的心跳就要发一次无法抑制的疯。
花重锦手恶意地朝他身后探去。
他想,这样傅琢祈总该不会继续忍下去了。
然而被试探的人依旧没有任何不悦的表现,只是深情地看着他。
“即便这样也可以?”花重锦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问。
傅琢祈说:“只要你想。”
不,他一点儿都不想!
花重锦的人生,在傅琢祈身上接连惨败,可不论他如何挑衅,傅琢祈却都丝毫不恼,就好像……
就好像是在纵容自己一样。
既然自己的所有挑衅都不过是白费力气,花重锦也懒得浪费时间,翻出酒店大床房都会预备的东西,伏在傅琢祈身上,自己做着前期准备。
“怎么?”花重锦呼吸也有些紊乱,凑在傅琢祈耳边说,“想让我放开你吗?”
“一点儿也不。”傅琢祈表情虽然依旧从容,但语气已然藏不住心底最深处的渴望。
看到心上人趴在自己身上做这样的事,怎么可能会无动于衷?
尤其是花重锦并不擅长做这件事,一开始有些不得要领,也不知是恼羞还是着急,眼眶里蕴着水光,面带红云的样子,更是叫人心猿意马。
蹲着的双腿微微颤抖,撑在傅琢祈胸腹之间的手臂因为用力而绷出好看的肌肉线条,花重锦掌握着今夜的所有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