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大床房。”花重锦掏身份证刚开好房间,却又突然换了打算。
他不能在这儿住!
现在已经是早上五点,按平时傅琢祈起床的时间来说,再有一小时,他就要发现自己的跑路行为。
而且按昨晚的情况来说,花重锦觉得,失眠的肯定不止自己一个人,搞不好傅琢祈还会更早地发现自己离开。
“您的房卡,请收好。”前台递过房卡。
花重锦没接:“直接退了吧。”
前台有些为难:“先生,是这样的,房间已经开好,就算现在退房,钱也是不能退的,要按一整天算。”
“没关系,帮我退了吧。”知道前台做不了主,花重锦也不为难人,语气温和地说。
前台从了口气,很快给他退掉了房间,把身份证还给他:“先生,请您收好。”
“谢了。”收回身份证,花重锦也重新改签好了票。
今早六点半飞江城。
当然,改了时间之后,花重锦也不打算告诉云婷。
他不能去跟云婷汇合,一旦汇合,傅琢祈肯定第一时间就能找到自己。
打车到了机场,花重锦关掉了公开用的这张卡,只留下之前那张秘密卡,作为跟外界的通讯工具。
社交账号也都通通退出,不管有谁发什么消息,花重锦都不打算看——至少在他把心里这一团乱麻处理完之前,他绝对不想看。
傅琢祈一夜未眠。
他知道,花重锦这夜肯定也睡不着,所以一到六点半,傅琢祈就去敲响了花重锦的卧室。
他想,就算要小狐狸一个人冷静想想,自己也该去监督他好好吃饭。
然而敲了几次,房里都没有动静。傅琢祈手握在门把上试探了一下,发现房门没锁。
“那我进来了。”说着,傅琢祈开了门。
可卧室里空空荡荡,那张他们曾在上面做过各种事情的双人床上,只留下一个浅浅的躺过的人形痕迹。
“阿锦?”傅琢祈又喊着他的名字,去洗手间看了一眼。
其实他知道,这房间里早就没有人了,只是他不死心,还要亲自去求证。
小狐狸跑了。不知道在几点的时候,趁着夜色,偷偷跑掉了。
傅琢祈捏了捏眉心。
他早该想到的,小狐狸那么倔强的人,怎么可能会乖乖留在自己身边,承认他也心动呢?
从空荡的洗手间出来,傅琢祈看到了床头柜上压着的纸,走过去拿起来,在看清上面的内容后,直接气笑出声。
跑就跑了,竟然还在想离婚的事。
傅琢祈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明明是心动的,明明是喜欢的。
——原本傅琢祈还不确定小狐狸的心动有几分,可昨晚自己抓着他表白,抓着他摘掉他的假面后,他的神情他的动作,都在说明,他不仅心动,还有喜欢。
就算如此,小狐狸却还是铁了心要离婚。
算了。傅琢祈把那三张签了名的离婚协议书拿去书房,用碎纸机碎掉后拍了张照,从微信上发给了他。
[离婚协议书我碎掉了。(图片)]
[别的都好商量,离婚不可能。]
消息发过去后,迟迟没有回应,傅琢祈也不急。
他大概猜到了花重锦去了哪儿。
收拾了下床单,傅琢祈瞥见角落里放着的纸箱,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去打开。
那是小狐狸的东西,还是等他自己回来再整理吧。
傅琢祈换好衣服,下了楼准备吃早餐。
刘阿姨看他只有一个人,问:“夫人还没起吗?那我把夫人的饭先放回厨房吧。”
“不用了,”傅琢祈说,“他这几天不在家。”
“啊?夫人去哪儿了?什么时候走的,我都不知道!”
傅琢祈心道:什么时候走的?我也不知道。
不过待会儿去查查打印时间,大概也能猜到是几点了。
刘阿姨看起来有点急:“先生,您跟夫人不会是吵架了吧?”
昨天花家发生的事,刘阿姨也都跟同事八卦了好几轮,而昨晚夫人又一反常态说什么也要等先生回来再上楼,看起来好像有求于人一样。
该不会是为了花家的事,两个人吵起来了?
“没有的事。”傅琢祈知道刘阿姨担心什么,解释说,“他不是还在毕业旅行吗?原本昨天就该走的,但是昨天有事没走成,所以改成今天去了。”
刘阿姨心里总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毕业旅行有必要那么急着走吗?自己都不知道的话,那肯定是天亮前就走了。
而且,那个点儿也没要家里司机去送,那夫人是怎么走的呢?
但看傅琢祈说得坦然,也不像生气的样子,刘阿姨也只能点头问:“那这段时间,先生还回来吃饭吗?”
“回。”小狐狸不在,他也没有去瑾大附近那边住的需求。
吃完早饭,傅琢祈看了看时间,不算很早,于是给云婷发了条消息。
[他今天应该就去江城了。如果你们见到了,麻烦通知我一声。]
等到上午九点半,云婷才回了一个“好”。
傅琢祈松了口气。
然而等到中午十二点,云婷又发过来一条消息:[你确定阿锦来江城了?几点的航班?我打他电话怎么一直打不通?]
看着消息,傅琢祈放下了手里的文件。
他查看过打印记录,小狐狸大概是三点多从家里溜走的,以他对小狐狸的了解,他肯定不会耽误时间,直接买最早一班的票。
今天最早的是六点半,那现在肯定早就到江城了。
但现在云婷也联络不到他,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连云婷都不想联络!
[抱歉,我记错了,他过几天再去。今天去了别的地方,你们先玩,等他到了会联系你们的。]傅琢祈不想云婷跟着担心。
要是云婷也跟着担心,小狐狸心里肯定又要自责。
不确定花重锦打算躲多久,傅琢祈只能含糊着说过几天。
不过,等小狐狸整理好心情,肯定会主动联系她们的。
但云婷并没有被糊弄过去。
打不通花重锦电话后,云婷立刻跟另外两个姐妹讨论。
“我觉得这事儿问题很大!”杨玉玉说。
蒋月明点头:“昨天花家的事,大家也都看到了,你们说,阿锦会不会是接受不了打击,所以……”
“不不不!”云婷立刻打断他,“阿锦不是那种做傻事的人!先看看群里有没有什么消息,那些人盯阿锦的家事,就跟大内总管盯皇帝翻牌子一样。”
杨玉玉打开早已999+的群聊,往上翻了翻,发现有关花重锦的讨论还真是不少。
但,没一点儿有用的。
“平时一个个消息灵通着,这会儿屁用没有了!”云婷愤愤道。
杨玉玉有点担心:“你说,傅琢祈该不会对阿锦做了什么吧?”
“啊?”蒋月明茫然。
杨玉玉一脸正色:“你看,阿锦跟我们出来玩了这么久,傅琢祈从来都没有联系过婷婷,今天阿锦一失踪,傅琢祈怎么就来联系婷婷了呢?”
“说不定只是傅琢祈也找不到阿锦了。”
“你没看那些杀妻案吗?那些凶手杀了人后,都会假装找人,给自己洗脱嫌疑!”
杨玉玉说得确实不假,蒋月明也看过类似的新闻案件,一下子也跟着紧张起来。
“不管如何,他们俩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云婷到不觉得傅琢祈是会杀人的人。
作为傅氏集团如今的掌舵人,他有的是办法去达成自己想要的,不至于傻到动手杀人。
“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找到阿锦。”
王舟在几年前找到了一份工作,工资很高,但要求有点奇怪。
雇主从未露过面,只是每个月固定给他打钱,要求他每天去江城柳镇的一家公墓,给一座墓每天更换贡品。
一开始,王舟多少有些害怕,但实在缺钱,自己的老板又实在大方,就先暂时干了下来。干着干着,害怕没了,王舟反倒觉得,这真是份好工作。
而今天,这位给自己提供好工作的老板,要露脸了。
王舟一早等在墓园里,等到十点,一个穿着单薄卫衣、手捧红色玫瑰花的年轻男人,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带红玫瑰来墓园的,王舟还是第一次见,没忍住多看了两眼,心想,这年轻人也怪可怜的,年纪轻轻就跟恋人阴阳两隔。
直到年轻人捧着玫瑰,走到了自己雇主母亲的墓碑前,把玫瑰放在了那里。
“妈,我来看您了。”
王舟犹豫了一下,试探着喊:“……安总?”
“王先生是吧?”花重锦转过身来,见旁边人点头后又道,“这几年辛苦你了。”
王舟没想到,自己那位出手如此阔绰的老板,竟然如此年轻。他还以为,至少是个三四十岁的人。
“没事儿,不辛苦。安总您要求也不高,就只是给扫扫墓、换换祭品。”
“但很多人不愿意接这份工作。”花重锦笑了笑,“你愿意接下这个委托,我真的很感激。这些年,我在外面,一直没有时间回来,多亏了你。”
花重锦笑得真诚,语气也真诚,好似之前自己从未敲打过眼前这个曾多话过的“员工”。
王舟突然觉得,眼前这位安总,看着有点儿眼熟,可又没想起来在哪儿见过,只是一边偷偷摸摸看他,一边逢迎拍马。
他有点担心,现在这位安总回来了,那以后自己还能不能拿到这份工作。
“那……安总您现在是回来江城发展了吗?”王舟试探问。
花重锦知道他想打听什么,于是说:“暂时还得麻烦王先生继续。”
王舟松了口气。
看他还站在这儿,花重锦说:“我这么多年没回来,想跟妈妈单独说两句话。”
王舟立刻领悟,赶紧说:“那我就先回去了。哦对了,安总怎么过来的?待会儿需要用车吗?需要的话,随时联系我。”
“不用了,你回家休息吧。”
等王舟离开,花重锦在墓碑前跪下,磕了三个头。
“妈,这么多年没来看您,是儿子不孝。不过儿子姑且也算争气,把那个贱男人的家搞得鸡飞狗跳。”
墓碑上,女人是笑着的,笑得眉眼弯弯,却一点都让人开心不起来。
这张照片,是安逸在病后期拍的,整个人形容枯槁,却还是会在花重锦难过的时候,笑着去哄他。
花重锦想,自己以前真的很不懂事。
妈妈缠绵病榻,他却还总是跑到妈妈面前哭委屈。
“妈……我好想你。”从昨天看到花盛昌落败模样到现在,花重锦第一次红了眼。
如果没有病魔,现在妈妈也能跟自己一起,看着贱男人落魄。
他让姜月帮忙操持药厂,也不单单是为了抢花家的生意,他想,或许有人可以研发出攻克这种病的特效药呢。
所以,他让姜月秋招的时候去医学院招聘,去各大医药研究室挖人才。
他知道,他这样做,安逸并不能回来,就好像他雇人每天来扫墓一样,但他需要这些事,需要这些虚假幻想,来支撑自己。
在安逸墓前默默流了会儿泪,花重锦擦了擦并没有落多少灰尘的墓碑,开始讲自己是如何一步步把花盛昌逼入死局。
“……他的好儿子真的和他一样蠢,明知道我是这样,却还是自大到觉得能对付得了我。”花重锦讲着花鹤瑄的蠢事,讲着讲着,就讲到了花盛昌借钱上,“那贱男人竟然会觉得,他那些狐朋狗友会雪中送炭。那些人不落井下石,大概都是看在傅……”
话突然截住。
花重锦心跳漏了一拍,又觉得自己反应太过激烈,反倒有点儿像被傅琢祈说中了一样。
“大概都是看在傅琢祈的面子上。”花重锦继续说了下去,“那蠢货竟然还觉得,傅琢祈就会答应借钱给他,他也不想想,现在他跟他的公司就是一个无底洞,里面还养着一群跟他差不多的蛀虫,傻子才会去帮他!不过傅琢祈当初竟然还想帮,真是个傻……”
既然傅琢祈一早就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他又说喜欢自己,怎么可能真的去帮花盛昌呢?!
花重锦顿时明白过来——傅琢祈在演自己!
他知道自己不想花盛昌得到帮助,所以他假意要出手,就是为了让自己想办法去劝他不答应!
花重锦磨了磨后槽牙。
傅琢祈这老狐狸!
自己演了十四年,到头来,竟然被傅琢祈给蒙进了鼓里!他看着自己每天绞尽脑汁讨好他,一定在心里暗爽吧!
狗男人!
“妈妈,不用担心,我不会做蠢事的。”花重锦摆弄着墓碑前的红玫瑰,“或许,我是对他动心了,可动心也不代表什么。人没有爱情,一样可以好好活着。”
玫瑰虽美,却带刺,就好像那所谓的喜欢、所谓的爱情,包装精美,最后还不是两败俱伤。
况且,再美的花,最后也会枯萎衰败,最后化作一团淤泥,和所有美的、丑的生命一样,消散在这世间。
其实花重锦并不理解,安逸为什么会喜欢红玫瑰。
或许,安逸到死也还在期待什么。
但花重锦不会,他没有那些虚无缥缈的期待。
心动也好,喜欢也罢,只是因为超出了他的计划,所以他才会如此慌乱不堪。等慢慢斩断那些本部该有的虚无缥缈的东西,他又可以回到之前的模样。
“妈,我是不是还是很弱?”花重锦笑着说,“明明之前司阿姨——就是之前来看过你的,那个渣男人的前期——劝过我,可我还是义无反顾地去赌了,而且,还赌输了。还好现在她在国外,没有人会来笑话我输了。”
即便没有任何回应,花重锦还是喋喋不休地说着。
“我现在好像终于明白了,司阿姨当初为什么会那么劝我。人,果然是管不好自己的心的。人可真笨啊。”花重锦自嘲地笑笑,“不过妈妈你放心,我不会走上司阿姨的老路的。不然,司阿姨大概会从国外特意飞回来嘲笑我。”
又在安逸墓前絮絮叨叨了许多,花重锦这才起身,揉了揉自己蹲得有些酸的腿。
“妈,我要走了。你之前说,你想走遍江城的每一个景点,现在我终于自由了,我代你去看看。下次……下次再来看你。”
希望自己下次来的时候,就不要再跟妈妈倾诉这么多烦恼了。花重锦想。
“师傅,去柳镇镇上。”
听他声音发哑,看他眼眶也红了,司机说了句“节哀”,又劝了一堆“逝者已矣,生者应该朝前看”之类的话。
最后,司机还感慨了一句“像你这么深情的年轻人真不多见”,似乎是误会了花重锦来扫墓的对象。
花重锦也没解释,只是点了点头,道了句“谢谢”。
其实他今天并没有流太多泪,只是话说得多,嗓子有些哑。
他还是跟小时候一样,遇到想不开的事,遇到心里憋屈的事,就跑来找妈妈。
真可怜。
斗垮了花盛昌又如何?兜兜转转到头来,自己还是那个弱小又无力的可怜虫。
花重锦看着安静的手机,心想,或许从一开始,自己就不该逞能的。
[尊嘟假嘟o.O?我怎么什么动静都没听到。]
[真的,小花瓶为了不离婚,都玩离家出走了!傅琢祈虽然没声张,但是他托了朋友到处找人,不少人都听到消息了。]
[确定没说错?花重锦离家出走?]
[是我低估了小废物的本事。我还以为傅琢祈就算提离婚,他也只会“呜呜呜祈哥哥是我哪儿做的不好”和“我知道了,祝祈哥哥幸福”呢,他竟然会玩离家出走!]
[大概是傅琢祈这段时间太惯着他,给他了错觉。]
[好作,家里都这样了,不乖乖离婚,还觉得傅琢祈会去哄他吗?]
[是谁说花家刚出事,傅琢祈不会提离婚的呢?]
[真没想到,傅琢祈能这么狠。好歹给小废物留点缓缓的时间吧。怜爱了。]
[怜爱个屁!除了脸要什么没什么。听说前段时间还去考了教资?我看也是考不过吧。]
[也不是要什么没什么,现在有钱的。说实话,希望他别闹了,早点离婚。离了我去追他,嘻嘻。]
[你就这么缺钱?为了这点钱去追一个废物,没品的东西!]
[不说虚的,不光有钱,脸也不错啊。就是不知道床上功夫有没有传得那么厉害,要是真有,那血赚好吧!]
云婷看着群聊唰唰更新,气得在群里大骂:[一群只会在背后嚼舌根的长舌夫长舌妇,在这做什么春秋大梦?就算真离了,也轮不上你们这群在群里乱发晴的牲畜!]
杨玉玉跟蒋月明也在群里发:[八卦差不多就得了,有些话真的过分。]
[搞得好像你们都没上过学,脑子里只有那点儿事一样。丢不丢人?]
三个人的嘲讽在群里引发了群体回击,云婷却不再理会,她只想早点找到花重锦。
“先生,现在外面都在传,您要跟夫人离婚。是假的吧?”刘阿姨也听到了外面的传言,顿时如临大敌。
她可是很看好先生跟夫人的,尤其是夫人对先生言听计从,什么事都优先考虑他们先生,简直是宜室宜家的好夫人!
傅琢祈推了推眼镜,无奈地解释:“是假的。没有的事,都是外面瞎传。别人不了解,刘姨您还不清楚吗?”
“那确实。”刘阿姨点点头,“那先生,外面都那么瞎传,您还是得辟辟谣。不然等夫人旅行回来,听到这种消息,肯定很难过。”
“我会安排的。”傅琢祈没想到,自己只是私下找朋友调查下小狐狸的行踪,结果不知道怎么就传出去,成了自己要离婚,小狐狸不肯,赌气离家出走。
明明是小狐狸不肯承认喜欢,非要跟自己离婚。
傅琢祈第一次这么巴不得传言是真的,至少那样,自己不用担心哪天就会收到起诉离婚的传票。
虽然以他们的情况,就算小狐狸一意孤行跑去起诉离婚,也不会被判离。
“那先生尽早啊!我听说夫人学校该到提交开题报告的时候了,说不定哪天夫人就回来了。”
傅琢祈失笑。没想到刘阿姨连这个都关注了,看来她真的很喜欢花重锦这位“夫人”。
“行,我知道了。”
想了想,傅琢祈发了条朋友圈。
[没离婚,不会离婚,以后也没可能。]
傅琢祈这条朋友圈很快被人截图发在群里。
[哇!这话说得太铁齿了吧?不怕之后打脸?]
[傅琢祈疯了?]
[看起来不像本人发的。]
[花重锦拿他老公手机发的?]
[那谁知道呢。]
辟谣并没有什么效果,傅琢祈也不明白,这群人为什么一口咬定,他们一定会离婚。
也不知道小狐狸现在有没有看这个群,如果在看的话,怕是反而会给那些催他们离婚的默默点赞。
也不知道花重锦到底去哪儿了。
即便知道他本事大着,可傅琢祈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忧。
哪怕他发来一条说“一定要离婚”的消息,自己也能知道他是平安的。
报平安……傅琢祈顿时恍然。
他知道小狐狸去哪儿了!
花重锦依旧没有启用那张手机卡,也没有登录任何社交平台,一个人,一个包,两套新买的换洗衣服,走遍了江城并不算多的景点。
新买的相机里全是景色的照片,花重锦找了家照相馆,将相片洗了两份出来后,再次回到了公墓。
“妈妈,我拍了好多照片,不知道你喜不喜欢。现在的风景,和二十年前,是不是已经有很大不同了?”花重锦把其中一份照片摆在墓碑前,又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自己这几天一个人旅行的见闻。
“妈妈,这次我真的要走了,去找我的朋友,我不能再让她们继续担心了。下次再来看你。”
去到公墓的焚烧处,花重锦把另一份照片烧了。
他不知道人死后有没有灵魂,但他希望有。
这样,妈妈就能看到自己给她拍的照片了。
从公墓离开,花重锦终于打开了那张已经关闭了一个多星期的手机卡。
一启动,各种未接来电、未读短信全都涌了出来,消息提示音足足响了几分钟才停。
其中发来消息最多的,就是云婷跟傅琢祈。
没有查看,花重锦直接一键删除了所有来自傅琢祈的消息,只打开了云婷的。
最新一条是:[我们来柳镇了,你在柳镇的吧?看到了来树非旅馆跟我们汇合好吗?玉玉和月明也很担心你。]
花重锦回复了一个“好”,打了辆车,朝着云婷说的那家酒店去了。
柳镇是个小镇,镇上没有什么大酒店,树非算是旅馆里面最好的了。但比着他们之前在滨城住的星级酒店而言,依旧是天差地别。
花重锦不知道云婷她们是什么时候来的柳镇,在这里住了几天。
在看到面露忧色的三人时,花重锦觉得,自己真挺不是人的。
“对不起大家,让你们担心了。我应该早点跟你们报平安的。”花重锦进门先道歉。
本以为三位大小姐会冲着自己发脾气,没想到三人只是摇了摇头,让他先坐。
云婷说:“我知道发生什么了。我能理解你。”
她们都知道了?看来纸终究包不住火,瑾城这会儿应该都传开了。花重锦想,不知道那些人现在怎么想,会担心自己后续再报复吗?
大概会的吧。都是一群欺软怕硬的怂货。
花重锦刚想开口为自己十四年隐瞒的事道歉,就听云婷又有些生气地开口。
“不就是离个婚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三条腿的□□不好找,三条腿……不是,两条腿的男人还不是遍地都是?!你何苦为了一个傅琢祈,就这么折腾自己!傻不傻啊你!”
啊?花重锦有点懵。
看起来,自己伪装的事,她们好像还不知道啊。
一旁杨玉玉点头附和:“是啊!你要是不喜欢上次咱们点的那种男模,娱乐圈小帅哥也可以啊!我有个朋友,她有娱乐圈人脉!顶流不太好睡,除非给他们拿大资源,但那些二三线的都没问题的!你看上哪个咱们就找哪个!”
“不喜欢娱乐圈的话,电竞圈的要不要?不过说实话,我觉得电竞圈那些颜值都不太行,不过这还是看你,你要是喜欢,我可以找人帮你介绍!”蒋月明也跟着说,“传统竞技圈也可以,不过我还是觉得娱乐圈的好看点儿。”
花重锦想解释一句,自己真没有为了离婚自暴自弃,是傅琢祈死活不答应离婚。
可惜三位姐妹你一言我一语,压根没给他插话的机会。
到最后,云婷直接敲定了:“咱们这次毕业旅行正式更名为‘选婿旅行’!除了玩,我们最大的目标是——给阿锦找一个真正的好男人!”
“对!”
“让傅琢祈这种假模假样假深情的,有多远滚多远!”
“好!”
花重锦看着热血沸腾的三姐妹,解释的话突然有点说不出口。
三姐妹擅自决定好后,又开始关心他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一副好像他生活不能自理的样子。
“没事,真的没事,我过得很好。”对上三人“你在逞强”的眼神,花重锦觉得自己小白花的形象,好像演得好过头了。
不想继续被当“傻孩子”看,花重锦转移话题问:“对了,你们是怎么想着来柳镇找我的?这边……也没有什么适合旅游的地方吧。”
云婷抓了抓头发,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杨玉玉说:“是傅琢祈告诉我们,说你可能会来这里。所以我们就来试试看,没想到你真的在这儿。”
“我有个有点敏||感的问题。阿锦,你介意我问吗?”蒋月明说。
花重锦摇摇头:“你问吧。”
“我看傅琢祈对你比婷婷对你都了解,你们……怎么就走到离婚这一步了呢?”
蒋月明本来想说“你们看起来也很相爱”,但仔细想想,都要离婚了,怎么可能相爱呢。这话说出来可能又会刺激到正受着情商的花重锦,她还是没说。
“我跟祈哥哥结婚,本来就是爸爸公司出了问题,需要个人帮忙,只是一场利益交换的商业联姻罢了。”花重锦说,“现在爸爸公司问题那么多,个人资产也都被拿去还债了,我……”
“傅琢祈这见利忘义的狗男人!”
“就是!亏我们阿锦结婚大半年里,一直对他那么好!”
“还给他亲手做饭,还为了他去学会议速记!真是不知好歹!”
“这种不领情的男人,丢了也就丢了!咱们下次找个知冷知热的!”
“找个能给咱们阿锦做饭的!”
花重锦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义愤填膺三姐妹就已经打断了他。
摸了摸耳后的痣,花重锦觉得,现在好像也不是个能解释“是我主动提离婚”的时机。
看她们气愤的样子,就算现在自己解释了,她们也只会觉得自己恋爱脑太过分,竟然连这种事情都想要帮傅琢祈开脱,从而对傅琢祈的嫌恶又上一层。
为了傅琢祈的名誉,花重锦决定,还是等过段时间,三姐妹冷静下来再去解释吧。
云婷本来就是个行动派,没想到杨玉玉跟蒋月明也不分上下。
汇合的第二天,花重锦就被三姐妹打着“一起去玩剧本杀”的名义,拉到了一个明显的相亲局。
“这是我一个远房表弟,也是个gay。”蒋月明拉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介绍,“之前只谈过一次恋爱,会做饭,家务拿手,还会弹吉他,居家旅行好陪伴!”
蒋月明一说完,就被云婷瞪了一眼。
云婷小声嫌弃:“你这说得也太明显了!阿锦现在显然还没从对傅琢祈的感情里走出来,你这样只会吓跑他。”
花重锦:……
“玩个剧本杀,不用介绍这么详细的。”花重锦小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