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哥哥,就算我不懂公司经营,但也听了最近瑾城的一些传言。爸爸的公司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现在他连找私贷公司都只能以个人资产抵押,如果祈哥哥你借钱给爸爸的话,很可能拿不回来。上次祈哥哥你说自己是个商人,现在跟爸爸的合作已经没有利益可言,就好像是把石头扔进无底洞,只有出没有进。”
花重锦一通说,傅琢祈却并没有任何表态。
“祈哥哥,你真的想要跟爸爸合作吗?”
傅琢祈指尖绕着他的一缕头发:“你为什么不用上次问过的话,再问我一遍?”
花重锦想了一下,意识到他是在说上次自己问他考不考虑自己意见。
为什么要自己用那句话再问一遍?花重锦不理解,但还是照做了。
“我不想让祈哥哥你跟爸爸合作,祈哥哥会考虑我的意见吗?”
看着眼前乖巧的小狐狸,傅琢祈说出他最想听到的那个字:“会。”
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欣喜,小狐狸反倒露出疑惑的表情:“真的吗?”
傅琢祈伸手在他眉心轻弹了一下:“不信我?”
不信。花重锦是真的不信,但他不能说。
“我只是怕祈哥哥会看在我跟爸爸的关系上,会去做得不偿失的事。”
“你不怕别人说你胳膊肘朝外拐?”
“爸爸以前也说过,我结了婚,就应该先考虑自己的小家。”
傅琢祈没忍住,轻笑出声。
花盛昌要是能说这样的话,太阳可真是打西边出来。
“恩,你是对的。”傅琢祈又抬手摸了摸刚刚自己弹过的地方,最后倾身过去,在那里落下一吻。
傅琢祈从一开始也没打算帮花盛昌,只是想用这件事继续守株待狐。
既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傅琢祈也就主动联系了花盛昌,表达了自己爱莫能助的意思。
花盛昌自然不接受,直接跑去公司,结果傅琢祈一直以“在忙,在开会,出去了”给推脱掉。
没办法,花盛昌又跑到傅家老宅去堵人,结果傅琢祈不在,在的只有花重锦。
“是不是你跟琢祈说了什么?!”
“是啊。”面对盛怒的花盛昌,花重锦慢条斯理泡着工夫茶,“爸爸总算明白过来了,比我想象得要晚呢。”
“你……!”
“爸爸一开始让我跟傅琢祈结婚,不就千叮万嘱,一定要我想方设法讨傅琢祈的欢心吗?现在我做到了,爸爸怎么反倒不高兴了?”
花重锦只给自己倒了一杯,端起来,慢吞吞喝着。
果然,他对茶饮的喜好还是那些茶包加植脂末冲出来的甜到齁的奶茶。
“我让你去讨他的欢心是为了……”花盛昌话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
因为他错了,从一开始就错得离谱。
真没想到,竟然是自己切断了自己最后一条路。
如果不是花重锦,如果当初自己再认个别的孩子回来,让那个孩子去联姻,或许今日结局就不一样了!
“怎么,在想如果当初换个人去联姻,现在傅琢祈就会救你了?”
被说中心事,花盛昌站起身就要走。
花重锦依旧坐在那儿,纹丝不动,甚至连头也不转。
“别想了,这个世上从来都没有如果。傅琢祈是个商人,就算不是我,是你其他好儿子、好女儿,现在傅琢祈也不会答应给你出资。”
听着花盛昌摔门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花重锦心情大好,倒掉了那些不好喝的茶。
还好今天傅琢祈不在家,自己才能说这些话,要是他在,后面这一句他还真不敢说得这么斩钉截铁。
机场里,花重锦不太理解,傅琢祈为什么请假也要来送机。
他对自己的喜欢,有深到这种程度吗?
两个人再次坐在同一个VIP休息室里,花重锦的心态倒是有了不小的变化。
电视里还是播着瑾城的八卦节目,只不过这次主角从自己,变成了花鹤瑄,变成了花盛昌。
傅琢祈依旧跟以前一样,听着那些八卦,认真地好像在听财经新闻。
“祈哥哥,我去下洗手间。”
“恩。”
从休息室出来,花重锦随便找了个地方,查看了刚刚发来的消息,掐着时间返回休息室。
傅琢祈竟然已经站了起来。
“祈哥哥你也要去洗手间吗?”
“你今天可能走不了了。”傅琢祈拿起旁边衣架上的外套,“刚刚你爸爸打电话来说,让你回家收拾一下东西。”
“收拾什么东西?”
“你在家里所有的东西。”傅琢祈没明说,也没必要明说。
这一切都是小狐狸计划中的一环,他又怎么会不明白呢?
更不用说,电话里,花盛昌冷笑着拆穿了小狐狸的假面。
只是面对自己的模糊表达,花重锦依旧装着茫然,甚至还表现出来一丝紧张慌乱。
都到这个时候了,他还在演。
没心的小狐狸。
傅琢祈收回视线,穿上外套。
花重锦也赶紧拿上自己的外套,一边低头改签,一边跟在他身后。
傅琢祈回头看了一眼,就见他匆忙出来,连外套都没好好穿,有些无奈地停下脚步。
“先把衣服穿好。”
“哦。”花重锦收起手机,把外套穿上后,又继续改签。
把票改签到后天,预留一天处理下其他事情,花重锦又给云婷发去消息,说自己今天去不了,家里有事,要晚两天再去。
云婷没回,大概是不知道在哪儿玩得正嗨。
傅家司机一直等在停车场里,见两人竟然一起过来,也没问为什么,只是开了车门,等两人上车后才问。
“先生,去哪儿?”
“先不去公司了,回花家。”
两小时后,车子直接停在了花家别墅门外。
从大门看过去,院子里停了几辆卡车,有不少穿着工装的人正在房子里进进出出,搬着东西。
花重锦下了车,没等傅琢祈,就自己一个人急匆匆跑了进去。
“这是在做什么?”花重锦拦住一个抱着纸箱的人问。
“搬家啊。”那人回答。
后面又有人说:“让一让,让一让,别挡道儿。”
花重锦只能让开路,看着他们搬着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大件出来。
傅琢祈也不急不慢走了进来,看他站在门口侧面,问:“怎么不进去?”
花重锦这才好像回神一般,趁没人搬东西进了门。
原本装饰得富丽堂皇的客厅,此时已经空了一大半,穿着工装的人还在进进出出把仅剩的东西也朝外搬去。
家里一个阿姨走出来,看到花重锦说:“大少爷回来了?快去你房间看看有什么东西,该搬走都搬走吧。”
花重锦赶紧拦住阿姨:“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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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少爷不知道吗?”阿姨立刻开始给他八卦这段时间的事,“老爷之前卖的房子里面有抵押出去的,结果他没跟人家债主说就把房子卖了,债主肯定不乐意,就来要债。老爷拿不出钱,人债主就直接告到法院去了。现在法院判下来了,要拍卖这套房子还债。”
“怎么会……”花重锦一副遭受打击的模样。
阿姨安慰了两句,自己也带着东西离开。
傅琢祈就站在一旁,安静地看他表演。
大概是演够了,花家人也没人出来,花重锦又朝着他住了十四年的房间走去。
傅琢祈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回到房间的花重锦找了个纸箱子,一点点收好了自己的东西。
他在这个家剩的东西本就不多,一个纸箱都没装满。
“都收拾好了?”
花重锦点点头,抱着纸箱看起来有些难过。
傅琢祈知道,只是“看起来”而已。小狐狸心里还不知道有多开心。
说不定,这会儿低着的脑袋上,正挂着藏不住的笑呢。
花重锦低着头下楼,心里想的是,花家老宅被法拍,公司估计也撑不了多久,说不定哪天就能去申请破产了,自己跟傅琢祈离婚的事,也可以提了。
下到一楼,花盛昌跟花鹤瑄竟然意外地都在。
看到花重锦,花盛昌立刻涨红了脸,花鹤瑄反倒呆呆木木的,没什么反应。
“你还有脸回来!”花盛昌捂着心口看着花重锦。
花重锦立刻一脸委屈地看过去:“爸爸,你可以生我的气,但请千万不要气坏自己的身体。我会担心的。”
要不是他现在太开心,实在哭不出来,他觉得自己应该哭一哭,掉下两滴鳄鱼的眼泪,效果更好。
“你……你……”花盛昌说了两个字,顿时有些喘不过气,眼看就要晕过去。
一旁的花鹤瑄白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最后还是周芝慧不知道从哪儿跑过来,扶住了他,从口袋里掏出药给他吃了,也没有叫救护车。
冷冷看了花重锦一眼,周芝慧说:“以后别再来找我们了,你跟花家,桥归桥、路归路。”
“对不起,周阿姨。”花重锦觉得,自己现在应该红红眼眶的。
可惜了,真的太开心了!
把箱子放到车上,花重锦“留恋”地回头看着花家,似乎是想一点点把这里的东西都收入到记忆中。
不远处,花鹤瑄看到他,嗤笑一声。
“祈哥哥,我想去跟二弟说句话,可以吗?”
傅琢祈点了点头:“去吧。”
花重锦小跑过去,站在花鹤瑄面前:“二弟怎么都不笑了,是天生不爱笑吗?”
这是他这段时间网上冲浪学来的。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谁知花鹤瑄却并没有想以往一样愤怒生气,反倒有些平静地说:“是我输了。”
“真没想到,还有能从你嘴里听到认输的时候。”花重锦有点儿意外。
他还以为,花鹤瑄这种脾气,就是死了也要嘴硬呢。
“这下你满意了?”花鹤瑄双眼无神,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不。你是认输了,可我还没赢够呢。”花重锦冲他微微一笑,“不过这次还真要谢谢你,我的好弟弟。如果不是你想的阴招,我可能要到五六月份,才能看到今天这一幕呢。你说,如果爸爸知道,是你加速了今天的局面,会怎么样呢?”
花鹤瑄瞳孔地震。
花重锦继续说:“真的多亏了你的视频,引爆了舆论,也引爆了我种在他们心里那颗不满的种子。我后面的一些安排,现在倒是都可以省了,时间省了、钱也省了,真不愧是我的好弟弟。哥哥困了,你就递枕头。我现在可以安心去享受我的毕业旅行了,等到我回来,你又会在哪儿呢?”
“花重锦,你说你没赢够,但是你想没想过,没有人能一直赢!”花鹤瑄有些咬牙切齿,刚刚那生无可恋的样子,已然消失。
“那谁知道呢。等我输了那天,再说输了的话。”勾了勾嘴角,花重锦留给他一个讥嘲的笑,转身离开。
周芝慧那句“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态下说出来的,但对花重锦而言,倒是件好事,省得他以后还得想办法给这边再收个尾。
花家那边自己的假面已然揭下,可傅琢祈面前,花重锦还得演。
纸箱子原本被花重锦放在了楼下自己住过的那间客房里,却被傅琢祈带到了楼上卧室。
吃晚饭前,傅琢祈还是回了公司一趟,一个人在家的花重锦闲着没事,干脆看了看瑾城那个吃瓜的群。
群里果然实时直播着花家的事。
只是聊着聊着,话题就歪到了花重锦身上。
[我看他俩离婚也快了。]
[大师不都算着今年五六月要离吗?现在花家这样了,傅琢祈大概不会提,刚好等个两三个月再提,就五六月份了。]
[为什么傅琢祈现在不提?]
[傻吗?现在离婚,是个人都知道是因为花家倒了,到时候还得落个“势利眼”的骂名。现在不离,反倒成了好人。等过几个月再找个其他理由离掉就好了。]
[那花重锦岂不是很惨?自己家垮了,老公也不要了。搞不好离了没多久,前夫又要再婚。]
[好啊!赶紧离,离了来跟我再婚!]
[少做点梦,人家傅琢祈瞧得上你吗?]
[他连花重锦都能瞧得上,怎么就瞧不上我了呢?]
[花重锦有脸啊!说实话,要不是那小子性格太无趣,我真想等傅哥跟他离了之后接盘。那张脸是真好看啊!比我之前哪一任都好看。不知道哭起来什么样。]
[草!发情滚出去发!对着个废物花瓶都能发情,你有病吧?]
[好想快进到六月啊!想看花重锦离婚后无家可归的可怜模样。一定很有意思!]
[无家可归?你们是忘了那小子手里现在一大笔钱吗?]
[真忘了!那岂不是代表,以后可以娶了这小子,把钱搞到手后再踹了他?]
看着最后这人的发言,花重锦笑出声。
真是人丑想得美。
看来花盛昌还是要面子,没往外说,自己是被那个废物花瓶大儿子给搞成了这样。
现在的花重锦,在瑾城里,依旧是那个柔弱又无能的形象。
不错,今晚就去用这样的姿态,去跟傅琢祈谈离婚吧!
傅琢祈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刘阿姨劝花重锦回房间等,但花重锦一直留在楼下,等到他回来。
傅琢祈回公司处理了一下跟花家未到期的合作事宜,本来有些头疼,一进门就看到在那里乖巧等着自己的小狐狸,瞬间舒服多了。
“等我?”
“恩!”
冰冻的表情也温和下来,傅琢祈问:“怎么不去楼上等?”
“想第一时间等到祈哥哥。祈哥哥晚上吃饭了吗?”
“吃过了。”虽然只是叫的不知道哪家的外卖,味道也不好吃。傅琢祈心想,但还是不要说出来让他操心了。
“那就好。”花重锦一路陪他上楼,回到卧室,“祈哥哥要洗澡吗?我去放水。”
这么殷勤?傅琢祈看着他忙前忙后的背影,心里有点犯嘀咕。
“等下,你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一把抓住从自己身边路过的小狐狸,傅琢祈问。
花重锦本来想待会儿再说的,但现在也不好说“没事”,只能犹豫着开口。
“我想等祈哥哥洗完澡出来再说。”
傅琢祈心里的疑虑越来越大:“什么事还非得等会儿再说?”
“恩……别问了,待会儿就说了。”花重锦推着傅琢祈往浴室走。
看他现在坚决不肯说,傅琢祈也只能进去浴室。
等浴室门一关上,花重锦立刻开始酝酿自己的眼泪——他觉得,这场戏还是要红了眼眶比较有效果。
但他酝酿了一晚,别说眼泪,眼眶都不带红一下的。
没办法,花重锦只能一直揉眼睛,总算揉红了一点。
傅琢祈这个澡洗得也很快。
花重锦这边刚放下镜子,那边傅琢祈就已经穿着睡衣出来。
傅琢祈刚想开口问他“现在能说了吗”,就见床边坐着的人突然站起来,走到了自己身前。
花重锦盯着揉红的眼睛,仰头看着他:“祈哥哥,我家里已经帮不到你了,我们……离婚吧!”
今晚又是楼下又是酝酿半天,到头来就是要跟自己说这个?!
不过大概是因为心里已然有过相关的预期,之前也为此生过一次气,傅琢祈发现,真的被提及这件事,自己竟然并没有多生气。
傅琢祈看着那双睡凤眼,悠然问道:“小白花这个角色,还要继续辛苦自己再演下去吗?”
他这话什么意思?!
花重锦顿时僵住,手脚冰凉,震颤的瞳孔一时间也不知该把视线往哪儿放,最后只能垂下眼皮,不去看他。
“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看来,不拆穿他,是不会承认了。
傅琢祈抬起他的下巴,迫使他看向自己。
那双还在颤动的眼眸里,映着自己。
只有自己。
傅琢祈很满意,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或许,我对你的了解,比你以为的要多。十岁那年,你把那个姓徐的孩子踹进泳池的样子,很可爱。”
他知道!他竟然知道!
司茹云知道自己的真面目,那是因为自己没能忍住做了多余的事。加上他们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十四年,司茹云是个聪明又敏锐的人,发现倒也不意外。
可傅琢祈为什么会发现自己的事?!
那个时候,他在现场?!
可他确认过,那时候泳池附近根本没有其他人——徐少爷他们也不会让其他人看到他们欺负自己的样子。
花重锦试探着继续往下演:“祈哥哥,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那天,我就在二楼露台。”傅琢祈彻底拆穿他。
听到这句如同死刑判决一般的话,花重锦放弃抵抗。
他没想到,傅琢祈竟然会在二楼露台,而自己竟然没有注意过二楼露台上,一直有个人在盯着自己。
一股寒意从背后直升而上,花重锦说:“没错,我都是装的。既然你一直知道我都是装出来的,那为什么……”
这个问题没有问到最后,因为花重锦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因为我喜欢你。”傅琢祈与他视线纠缠。
他的眼神很深情,花重锦觉得,自己要是再跟他对视下去,或许会溺毙在里面。
撇开视线,花重锦说:“我没什么好喜欢的。一个阴暗、自私又恶毒的人,会假装柔弱,把所有人耍得团团转,看着他们痛苦,我就会感到开心。我会利用身边每个对我好的人的善意,也会把身边那些人对我的恶意加倍投回去。既然你都知道……”
“既然我都知道,可我就是喜欢你。”傅琢祈再次捏着他的下巴,让他抬头看自己,“你大可不必讲自己这么多坏话来试图‘吓跑’我。我说过,我对你的了解,或许比你以为的要多得多。”
看着小狐狸慌乱无措又想要遮掩的表情,傅琢祈继续说。
“我知道你在背后做了很多事,你把那些欺负过你的人算计进一个个陷阱,你把身边的障碍一个个铲除,你对花家做的桩桩件件……我都知道。可是喜欢就是这样,我喜欢你,喜欢你的所有。我喜欢你睚眦必报的小性子,我觉得这样就很好。看着你亲手把那些痛苦还回去,我很庆幸,庆幸我喜欢的人不会委屈自己。”
花重锦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回问他一句“你有病吧”。
喜欢一个疯子的人,怎么可能没病呢!
可此刻的花重锦却无论如何,问不出这一句。
他只能努力撑起样子,挑衅地说:“哦?是嘛?可我记得,你心里有个白月光。你现在对我深情表白,不觉得有点好笑吗?”
“你是说,我的大学同学们之前提过的那个?”
花重锦挑了下眉,意思是:难道还有其他的?
傅琢祈低头笑了一下:“是你。一直都是你,也只有你。他们听到的,只是一部分,或许那时候,我呓语的是‘小狐狸’,那是我一直以来偷偷给你取的昵称。”
“狐狸?”
“聪明狡猾又漂亮,难道你不是吗?”傅琢祈反问。
傅琢祈的白月光竟然是自己,花重锦觉得自己今晚收到的消息有点爆棚。
傅琢祈的那个白月光,怎么会是自己呢?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自己的?!
所以,傅琢祈的昵称fox,那个白色的狐狸头像,还有那个白玫瑰的狐狸永生花,甚至包括圣诞节那个狐狸陶塑……都是指的自己?!
花重锦觉得,明明现在所有事情都很明了,自己心里却乱做一团麻。
他觉得自己快要站不住了,可他不想在傅琢祈面前“输掉”。
他故作冷静:“谢谢你的喜欢,但你的喜欢,可能要错付了。”
“是吗?”傅琢祈抬起手,一下按在了他的胸膛上,“可你的心跳告诉我,事情不是这样的,阿锦。”
“我这只是……惊吓过度。”花重锦往后一撤,躲开了傅琢祈的掌心。
他的掌心很烫,烫得花重锦本就被这砸下来的表白搅到不宁的心神,更加慌乱。
可傅琢祈追上来,依旧用掌心贴着他的胸腔。
“为什么不肯正视自己的内心呢?”傅琢祈直视着他的眼,“你的心跳,为我而乱。你也喜欢我的,是吗?阿锦。”
“怎么可能!”花重锦抬手,啪地一声打掉了傅琢祈按在自己胸口的手,“我怎么可能喜欢你!”
他不会喜欢人,更不会爱人。他没有爱人的能力,也不配有。
乱掉的心跳不过是信息量太大,一时间消化不来,怎么会是喜欢呢?!
看着花重锦炸毛的模样,更像一只因为外界变化太大而应激的狐狸了,傅琢祈抬手,想要摸摸他的脑袋安抚,却只得到了更激烈的应激反应。
他觉得,如果自己摸上去,小狐狸就要冲着自己呲牙了。
傅琢祈只能收回手:“我不会逼你。这件事,你可以慢慢想。今晚,我会去客房睡,你在这里好好休息。”
花重锦警惕地盯着傅琢祈离开的背影。
走到门口,傅琢祈回过头来,看到小狐狸冲自己摆出了防备姿态,笑了笑:“最后一句。离婚的事,我不会答应。”
说完,傅琢祈竟然真的离开了。
花重锦身子顿时跌落在床,整个人像是跑了一场马拉松下来,有些脱力。
今晚的事太多了。傅琢祈早就知道自己在装,傅琢祈喜欢自己,傅琢祈说自己也喜欢他……
万般思绪在脑海里跑马灯一般转来转去,最后只剩下一句“傅琢祈喜欢我”。
花重锦猛地弹坐起来。
不行!自己不能在这里待下去。
傅琢祈喜欢自己,现在自己待在这里完全冷静不下来。
而且傅琢祈喜欢自己,自己还怎么思考这些事情呢?
对了,傅琢祈说喜欢自己,所以自己得跑。
大脑乱做一团,花重锦觉得自己简直要完。
为什么所有结论之前,脑子里都要冒出一句“傅琢祈喜欢自己”啊?!
午夜三点。
花重锦悄悄推开了书房的门,打开电脑,打印了三张离婚协议书——网上下载的模板,又改了改细节。
在每张的最后签上自己的名字,空出傅琢祈签字的地方,花重锦把协议书放到了傅琢祈卧室床头上,只带上自己的手机身份证,悄悄伴着夜色,跑出了傅家老宅。
即便已是惊蛰后,瑾城的午夜还是有点冷的。
花重锦只穿了件卫衣就跑出来,在夜风中打了个寒颤。
他应该带件外套出来的。
但他跑得太匆忙,只想着千万不要被傅琢祈发现,所以留好离婚协议书就跑了,完全忘了多穿件衣服这回事。
花重锦想,今天前前后后所有事加起来,大概是他这十四年来,最跌宕的一天。
“啊啾——”花重锦揉揉鼻子,缩了缩肩膀,像只流浪猫狗一样,尽量减少体内热量的流失。
别墅区打车不方便,毕竟位置略偏,而且家家有车,更是有不少人有专属司机,平时压根就没人打车。
花重锦用软件好不容易叫到辆车,还得自己先走个两公里,拐到外面大路上——那司机说什么也不肯开过来。
“啊啾——”夜风中,花重锦又打了几个喷嚏,总算找到了自己打到的那辆车。
一上车,司机就抱怨:“你这大半夜的还跑这么偏的地方,还让我等这么久。这整条路上连个人影子都看不到,吓死个人。”
“收了五倍车费,就别抱怨了,”花重锦现在心情不好,毫不客气,“正常规定是一点五倍收费。”
司机看他脸色阴沉,轻哼了一声,发动车子:“这附近都是别墅区吧?”
花重锦没有理会。
司机依旧自己嘚吧嘚说着:“能住别墅区,家里没辆车、没个司机?大半夜还得从大老远的地方打车,你们有钱人也就那么回事啊。”
一边说,司机一边从后视镜里打量花重锦,随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猥||琐的笑了一声,却刚好迎上花重锦转头看过来的视线。
明明后座上的人长了一张美艳的脸跟一双含情带怨的眼,可那个眼神,却带着一股与夜色极为般配的阴冷,看得司机后背一凉。
想起刚刚自己说的话,司机盛厌微微颤抖:“你……是人吗?”
花重锦冷笑一声:“我要不是人,你现在早死了。好好开你的车,眼睛别到处乱看!”
即便花重锦这么说了,司机还是时不时从后视镜里打量着花重锦。
似乎是确认了花重锦真的是人,不是鬼,那司机的胆子又大了起来,继续跟花重锦搭话。
“看这样子,你其实不住那边儿吧?出来接夜单了?”
虽然司机没明说,但花重锦也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冷笑一声没接他的话。
司机以为他默认了,继续说:“你跟的这老板不行啊,大半夜的赶你走就算了,也不知道叫个人送你,还得让你自己打车。给兄弟透透呗?哪家老板这么抠搜啊。”
“怎么,你打听了以后,就不去那家卖了?”
“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呢!”司机一下生气了,“我不过就是八卦一下那些有钱人,你怎么能这么说别人呢!”
“我是说卖货,是你自己多想。”花重锦勾了勾唇,“看来大哥也是个有故事的人。是因为长得太丑最后做不下去之前那一行才改来开出租的吗?”
花重锦倒是一点都不怕激怒他。
像这种人,是最怂的。你不搭理,他就蹬鼻子上脸;但凡你表露出来一点攻击性,他就会瑟缩回自己的龟壳里去。
果不其然,司机只是嘴上小声反驳了两句,不说话了。
车子停在酒店门口,花重锦下车前,按约定付了五倍车费,转头就打了出租车公司电话,给这又胆小又嘴贱的司机好好上了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