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哥哥?”没有端碗的手,食指轻轻戳了戳傅琢祈的腰窝,花重锦小声喊。
对方又轻声“唔”了一声。
花重锦只能更用了些力,声音也提大了一些:“祈哥哥。”
“唔?”
语调有了变化,看来是快醒了。花重锦像看到了曙光一样,又叫了几次,总算把人喊醒了。
醒过来的傅琢祈眨了眨眼,才从花重锦身上离开,直直盯了他十几秒,才缓缓开口:“……抱歉。”
“没,没关系的。”花重锦垂下眼皮,把手里碗递了过去,“祈哥哥趁热喝了吧。”
“谢谢。”傅琢祈接过去,慢吞吞喝完。
花重锦接过空碗,起身准备进厨房,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阿锦?”
“怎么了?”花重锦闻声转身。
只见沙发上的傅琢祈脱掉了西装外套,只穿着里面的深色衬衣,领带不知道什么时候拽松了,松松垮垮挂在脖间,看起来倒有几分不拘的感觉。
“没什么,早点休息。”说完,傅琢祈晃晃悠悠起身,自己一个人回了主卧。
关上房门,傅琢祈靠在门背上,眼神清明,哪儿有一点刚刚在客厅里的醉酒模样。
他装醉。
因为姜月的出现,让他第一次有了强烈的危机感。
不论花重锦是否跟姜月认识,但不可否认,姜月这样的人,一旦出现在小狐狸的生活里,一定会吸引小狐狸的注意力。
所以,傅琢祈装醉了,借着装醉的机会,再次试探花重锦的底线,再次缓解自己内心愈发难填的欲壑。
可对方的反应,让傅琢祈心揪了几分。
果然,小狐狸对自己的好,如今依旧只停留在表演层面。
或许自己应该装不喜欢,装不在意,逼着小狐狸在自己面前露出他藏好的气急败坏的模样,也总好过彼此关系依旧停滞不前。
傅琢祈进了卧室,花重锦长长松了口气。
醉酒的人,果然奇奇怪怪。
简单收拾了厨房之后,花重锦也回了自己的次卧,又收拾了自己明天开学要带的东西,看了眼时间,拍照发了个朋友圈。
【终于把醉酒的祈哥哥送去休息了,熬夜熬的醒酒汤果然有用。收拾了明天的东西,开学快乐。[图片]】
这次发的时候,花重锦特意给傅琢祈设置了一个不可见。不知道为什么,花重锦下意识就是不想给傅琢祈看到这种内容。
朋友圈发出去好一会儿,没有人点赞,也没有人评论。
花重锦以为那群人是因为傅琢祈下午的回复,所以偃旗息鼓了。然而第二天一睡醒,朋友圈的消息提示就已经炸了。
【hhx:你熬夜给人煮醒酒汤,人家跟美女喝酒到深夜[good]】
下面齐刷刷一列的复制粘贴,终于在云婷那里停住。
【云婷:狗仔的话也当真,只能说有些“二少”的“二”不是因为排行,而是因为脑子。】
朋友圈的云婷看似在给傅琢祈说话,私聊里的云婷却跟炸了一样,疯狂输出。
【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还是傅琢祈疯了?】
【哦,傅琢祈没疯!他可太清醒了,家里娇妻早起做饭,晚睡照顾,在外面跟别的女人喝酒到深夜?!】
【他哪儿来的脸啊!】
【花重锦,你好好看看这个吧![分享链接-瑾城名门公子傅琢祈与美女深夜醉酒]】
点进去,是瑾城当地有名的狗仔账号发布的一组照片。照片是夜晚拍的,有些糊,但一眼还是能认出,照片里的高个子男人,正是昨晚去参加饭局的傅琢祈。
傅琢祈视线直直落在对面人身上,脸上带着笑意,好一副深情的模样。
旁边配字:傅琢祈与美女深情对望。
如果对面站着的人不是姜月的话,花重锦或许也会相信这个配字。但对面偏偏正是姜月。
果然两个人同去一个饭局,不可能不打交道的。花重锦想了想昨晚姜月发来的消息里,不仅只字没提自己的事,反而讲了花鹤瑄不少乐子,心道,自己猜得果然一点都不错。
【没关系的,我相信祈哥哥。】花重锦给云婷回复完,又发了条朋友圈。
【清者自清。不论言语如何中伤,祈哥哥永远是最好的祈哥哥。不管是午夜还是醉酒,他还是会回到我身边。】发完这句话,花重锦自己就感到一阵恶寒。
这次,他没有设置傅琢祈不可见。
没几分钟,就收到了傅琢祈的点赞。
评论里的人却并没有因为傅琢祈的点赞收敛,反而变本加厉起来。
【hhx:好羡慕傅哥啊,找了这么一个好糊弄的老婆。】
“新婚快乐。”负责认证学分的老师看了眼结婚证上的日期说。
花重锦一脸羞涩地撇开视线:“谢谢老师。”
确认完所有后,老师把结婚证递还回来,花重锦刚伸手过去准备接,身后就传来一阵熟悉的嘲笑声。
“没想到你今天还真好意思来拿结婚证的学分啊?不怕过几天就得再来取消吗?”
花重锦闻声回过头,就见花鹤瑄带着几个熟面孔出现在办公室门口,脸上写满了“我来看你乐子”的表情。
“你们来办什么手续?”老师也抬头看向门口,问这群人。
“我们不办手续,我们只是来找同学的。”花鹤瑄嘻嘻哈哈说。
老师皱了皱眉:“不办手续就离开,不要在办公室扎堆逗留。今天刚开学,事情很多,老师们都比较忙。”
“那我们在门口等他。”花鹤瑄冲着花重锦挑了下眉,“快点出来,没听到老师说今天很忙吗?不要耽误老师时间。”
花重锦接过自己的结婚证,冲老师点了点头打完招呼,转身离开。
刚从办公室出来,花重锦肩膀上就多出来两条胳膊,两个人一左一右将他挤在中间,挟着他朝办公楼外走去。
花鹤瑄走在前面,喋喋不休:“你就这么想被人知道,你跟一个男人结婚了啊?花重锦,你到底知不知道‘丢人’两个字怎么写?”
“是……爸爸让我跟祈哥哥结婚的。”花重锦用刚好可以让花鹤瑄听到的音量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没什么丢人的。”
“你!”花鹤瑄冷笑一声,“你也就在我面前牙尖嘴利了,不过你也得意不了几天。知道昨晚跟傅琢祈一起喝酒还笑得很开心的女人是谁吗?人家那可是个公司老总!是跟傅琢祈能聊各种话题聊到一起、聊到尽兴的。再看看你,除了脸蛋,还有什么?别以为傅琢祈那天晚上帮你说了话,你就真能傍上他。傅琢祈早晚会跟你离婚的,等爸不需要他之后……”
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话,花鹤瑄赶紧改口:“等他受够你之后!你别觉得现在靠着傅琢祈,就能跟这个叫板、跟那个叫板了,等他不要你了,有你好受的!”
经过了那晚的事之后,花鹤瑄也明白了,花重锦之前为什么敢那么对自己——仗着傅琢祈撑腰。而不是花重锦真的有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本事。
“我没有……”花重锦小声无力辩解。
夹着他的人嗤笑一声:“周少……哦不,现在应该叫花少,花少说你私下会仗着你老公跟人叫板,真的假的啊?我怎么想象不出来呢。”
另一个人也跟着嘲笑:“我也想象不出来,你要不给我们展示一个看看呗?”
“就是啊,要到什么程度,你才能跟我们叫个板?”
说话间,一群人已经来到实验楼的角落。
刚开学的实验楼空无一人,说话甚至都有回音。
有人推了花重锦一把,毫无防备的花重锦因为惯性直接被推到了墙上。
“这也能忍啊?不是说你老公很厉害吗?怎么不狐假虎威了?”
“说不定老公平时在家里比这还狠呢?所以习惯了吧。”
“真不生气啊?”那人又狠狠推了花重锦一下,手握拳,冲着花重锦的肚子就要直接打过去。
花重锦伸手拦下:“你们真的很怪。任你们欺负不好吗?还是说,羊尾的人只有在看到别人反抗的样子,才能找回自己那几不可见的自尊?”
原本花重锦是不想搭理他们的,可花鹤瑄给自己找到了一个非常好的借口——他现在的狂妄,都是傅琢祈给的勇气。
“或者说,”花重锦另一只手握拳,在其他人视线盲区里,狠狠给了面前人的肚子一拳,“抖M要挨骂才能找到自己活着的价值?”
对方立刻痛得弓起了身子,花重锦打完一拳立刻收回了手,两只手装作努力格挡的样子摆在身前。
旁边有人发现了这人的不对劲,问道:“兄弟,你怎么了?”
其他人立刻猥琐地笑了:“不是吧,兄弟,你该不会被他两三句话就给说石更了吧?”
“噫!兄弟你这也太离谱了,就算他脸再好看,你也不至于这么狠吧?”
“疼……”那人捂着肚子,终于开口,“这小子来阴的,竟然打我!”
花重锦立刻一脸诧异:“明明是你们让我骂你们的,我真骂了,你怎么还急眼,污蔑我打人呢?”
看他疼的不像作假,也确实被花重锦用拐杖打过的花鹤瑄,第一时间上前撩起那人的上衣查看。
见他肚子上连点红印都没有,其他人又笑了:“行了兄弟,谁还不了解这废物啊,最多口头上说点狠话,他要是真敢打人,这些年还能混这么惨?”
“就是,咱们下次挽尊可以换个别的方式,不用这么离谱。”
“我没说谎。”被打的人也没想到自己这么疼,身上竟然一点印子都没留下,看向花重锦的眼里写满了惊恐。
这废物!到底怎么做到的!
花重锦欣赏了一会儿对方惊恐的表情,问其他人:“那……你们还想继续被骂吗?不想被骂的话,我该去找辅导员报道去了。”
“拿羊尾骂人,你不是男的?!”
“我又不羊尾,谁急谁羊尾。”花重锦冲几个人微微一笑,从人群身边走过,“下次有这样奇怪的癖好,可以不用费劲跑这么远,还绕路来实验楼,可以去我们班找我。”
“你……!”
有人追上去,抓住花重锦的肩膀,想要拉住他,却毫无防备,直接被花重锦抓住手腕,顺势来了个过肩摔。
“对了,人,我刚刚确实打了。”花重锦转过身,又冲人群眨了眨眼,一副挑衅的模样。
原本以为花重锦当初只是仗着自己坐在轮椅上,才敢对自己动手的花鹤瑄,顿时傻了眼。不止他,其他几个人也都傻了眼。
只有最先被打的一个喊:“我就说我没说谎!”
看着花重锦越走越远的背影,花鹤瑄终于回过神:“找老师!我们去找老师,就说花重锦在学校打架!”
不住校的花重锦去辅导员那里单独打了个卡,又去各科老师办公室交了纸质版论文。
文学批评史的老师因为十分欣赏他,叫住了他多聊了一会儿。
师生两人正聊到兴头,花重锦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抱歉老师,是我导员打来的。”
“你先接吧。”老师点点头,“应该是有要紧的事。”
花重锦接了电话:“孟老师好。”
“你现在在哪儿?”辅导员直接问。
说了聊天老师的名字,花重锦问:“是有什么事吗?”
“金融系的花鹤瑄带着人来我这里告状,说你在学校里打同学,这是怎么一回事?”辅导员问完,又觉得电话里说不清楚,“正好你也还没离开学校,跟你老师说一声,来我办公室一趟。”
“哦,好的。”
花重锦是去一旁接的电话,老师听不到。
“怎么了?你们辅导员有事?”
“恩。抱歉,老师,辅导员说我弟弟……是我爸最近刚认回家的儿子,带着其他同学去辅导员那里,说我打了同学。导员叫我过去说说具体情况。”
“啊……”老师被这短短两句话里的信息量给惊了一下,“那你过去解释一下吧。剩下的话题我们以后再慢慢聊,或者你也可以在今年的课业里写成论文交给我。”
“好的,谢谢老师,那我就先过去了。”
等花重锦离开,老师看着桌上的论文,叹了口气:这么有思想,也有灵气的孩子,怎么就摊上那么个家庭了呢!
花重锦任课老师跟辅导员的办公室不在一栋楼,等他到的时候,花盛昌竟然也已经到了。
花盛昌上来二话不说,就先语气严厉地质问:“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打同学?!花家的脸,真要被你丢尽了!这么大了来上学还不好好学习!净给我整这些幺蛾子,你……”
大概是旁边还有好多老师守着,花盛昌看起来十分生气,但说出来的话力度倒是不算大。
一旁花重锦的辅导员孟老师皱眉撇嘴:“现在事情还没问清楚,怎么能就这么不明不白指责孩子?还有,花重锦同学虽然比其他同学年纪要大,但是课业成绩一直很优秀,任课老师们也都很欣赏他,他没有像您说的那样不好好学习。”
“孟老师……”
“你先跟我说说,是什么情况。”辅导员说,“我认识你三年,也算了解你的脾气,他们说你打人,老师我是不信的。”
“老师,我没有打人。”花重锦一脸委屈,“我真的没有打人。我去学工办认证结婚的那个学分,鹤瑄他带着朋友去找我,然后他们就把我带去了实验楼,说……说……”
花重锦几次开了口,却都没能继续说下去。
辅导员顿时认定花重锦是被欺负的那个,给他撑腰:“大胆说,谁对谁错,老师们只帮理,不帮亲,不会因为什么原因就乱偏心的。”
一旁金融学院的老师也附和:“是的,就算是我们学院的学生,只要错了,我们也认;但如果你真打了人,也得给我的学生道歉。”
沉默了十来秒,花重锦才重新开口:“他们说,我拿结婚证去加学分,是因为很想被所有人知道,我跟一个男人结婚了。他们还说,因为我的结婚对象很有能力,所以想看我狐假虎威骂他们……”
话音很小,但不大的办公室里站了很多人,所以站得比较集中,全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孟老师的表情顿时沉了下去,金融学院的负责老师脸色也不太好看。
花重锦又说:“我……我本来不想搭理的,但是他们推我,把我挡在墙角,不让我离开。没办法,我只能随便骂了两句,他们说我骂得太过分,然后……然后他们因为说这个同学被我骂中了,这个同学不高兴,他们就自己打起来了。”
听着花重锦颠倒黑白,当时在场的几个人全都瞪大了双眼。
“花重锦!你胡说八道!”花鹤瑄第一个忍不住,大喊。
旁边金融学院的老师立刻制止:“你喊什么喊?让他继续说。”
“我看他们打起来,就趁他们不注意,赶紧跑了。”花重锦说得情真意切。
孟老师已经信了七分。毕竟这套说辞才更符合他所认识的那个花重锦。
金融学院的老师对这群纨绔们也早有耳闻,从他们说被花重锦揍了的时候开始,就对这群人的话略有怀疑。
来了人文学院后,老师先是咨询了对方的辅导员,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又更多了几分怀疑。
此时听完这套说辞,金融学院的老师也觉得八||九不离十。毕竟这个看起来瘦瘦弱弱,甚至都不敢大声说话的小孩,怎么能打得过这么四五个人呢?
这四五个人要是真被一个瘦弱的男孩打了,还能不还手吗?
“行了,你们几个别在这丢人现眼了!”金融学院的老师知道花鹤瑄是带头的,对他说,“还不赶紧跟这位同学道歉!”
“凭什么?!明明就是他打的人!我们几个人全都看见了!”
一旁花盛昌也说:“两位老师是不是太武断了?明明这么多孩子都说他打人,你们怎么就信他说的这些?”
孟老师差点没忍住翻白眼:“您觉得,花重锦同学一个人,能打得过四五个大小伙子?”
一旁金融学院的老师也道:“这位同学的父亲,我能理解您相信自己儿子的心情,但是很明显,他们要是真打架,吃亏的也一定是人家这位中文系的同学。现在双方都很健康,没有什么伤,显然就是您儿子伙同其他同学,跑来冤枉这个无辜的同学,让他道歉,那是应该的。”
“爸,我不道歉!”
“不用道歉,都不用道歉。”花盛昌也不信花重锦会打人,但还是偏帮花鹤瑄。
金融系的老师看傻眼了:“我说您……”
花盛昌又看向花重锦:“阿锦,跟你老师说,是你惹了同学们不开心在先,他们告状只是来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而已,不需要跟你弟弟还有其他同学道歉。”
金融学院的老师彻底看傻了眼:“啊?”
一旁孟老师小声解释:“他俩是兄弟。”
花重锦却不像网上一样乖巧听话,反倒一脸犹豫之后,小声说:“爸爸,我不想撒谎。我明明……我明明没有惹他们生气。婚,是您让我跟祈哥哥结的,也是您想让人知道我跟祈哥哥是合法伴侣的,我只是听您的话,他们……他们却拿着我跟祈哥哥结婚的事来取笑我。”
说到最后,花重锦的眼泪啪嗒啪嗒落了下来。
花盛昌也没想到他会说这么一番话,登时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确实,他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跟傅家成了姻亲,好让商场上那些人看在傅琢祈的面子上,给自己更多的利益。
花重锦的每一句话,好似都说得没有错。
一旁的两位老师一听,顿时不乐意起来:“你这个当爸的,平时都是怎么教育孩子的啊!不仅违法干涉孩子婚姻自由,现在孩子受了委屈还让他道歉?!”
孟老师干脆直接翻出了花重锦今天刚重新填过的个人信息表格,找到伴侣联系方式那一栏,输入手机号码,打了过去。
“您好,我是花重锦大学里的辅导员,我姓孟。”
傅琢祈看到陌生号码的时候,本来是不打算接的。
但是看着有些眼熟的尾号,傅琢祈想了一下,发现自己在花重锦学校的册子上看到过,这才接起来。
“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现在花重锦同学在学校里遇到点事情,现在他的父亲也来了,又牵扯出其他的事情,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方便,可不可以来一趟学校。”
傅琢祈看了眼日程表:“我现在有时间,可以过去一趟,麻烦老师稍微等一下。”
挂了电话,傅琢祈立刻让助理帮自己安排了车:“去瑾大。”
助理终于还是没忍住,问:“是夫人出什么事了吗?”
“还不清楚。”傅琢祈说,“所以要过去看一下。”
花盛昌都去了的话,看来不是小事。今天才只是报道的日子,就惹得花盛昌出面,小狐狸不会又委屈自己了吧?
当傅琢祈站在开着门的办公室门口,一眼看到哭得两眼通红的花重锦时,刚准备的礼貌微笑顿时消失,只剩下一个看起来有些严肃的表情。
“您好,您就是傅先生?”
“是的,您是孟老师?孟老师您好,请问我爱人他这是怎么了?”
见傅琢祈仪表堂堂,开口也彬彬有礼,跟花盛昌一点都不一样,孟老师脸色好看了些,把大体情况复述了一遍。
傅琢祈一边听,一边看着花重锦。
在听到老师说花鹤瑄诬陷花重锦打人的时候,傅琢祈就明白了,又是小狐狸的局。
“这位花先生透露,您跟花重锦同学的婚姻是他包办的。”孟老师一脸严肃地说,“我想您应该也知道,在我国,违背他人意愿包办婚姻是违法的。所以,我想问问,您跟花重锦结婚这件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虽然花重锦已经是成年人了,但他现在还在学校,作为老师、作为校方,我们有义务保护我们的学生。如果真的是违背他人意愿的包办婚姻,我们不会对违法行为置之不理。”
不等傅琢祈开口,花重锦抢着说:“老师,您……您误会了。虽然,虽然结婚是爸爸让我结的,但我……我是真的喜欢祈哥哥的。我只是生气,生气他们拿我的真心去当笑话。爸爸也总是偏心弟弟,我,有些委屈。”
孟老师愣了一下,还是继续看向傅琢祈。
傅琢祈冲老师笑了一下:“如您所见,就是这样。”
对于傅琢祈似乎并不怎么在意的态度,在场的两个老师都有些不满,依旧认为这是一场包办婚姻。毕竟花重锦真的太好脾气了,看起来像被他爸PUA傻了一样。
原本傅琢祈也想跟着表下态的,但是想起昨晚花重锦的反应,还是决定用反作用逼花重锦一把。所以,表态的话收了回去,换了个不怎么在乎的态度,单纯附和了一下。
花重锦倒是一点不意外傅琢祈的态度,反倒是松了口气。还好他没说什么“我们是自由恋爱”这种吓人的话。
单恋的人设还没崩,傅琢祈也算是站在了自己这边,自己依旧可以继续“狐假虎威”,真是完美的展开。
而且,自己单方面深情表白,傅琢祈心里应该多少也会有点反应的,说不定很快就能从量变到质变。
逾皙
“老师,真的,我只是委屈爸爸明明需要我,却还是偏心弟弟才这么说的。”见老师没有反应,花重锦又说,“我……我跟祈哥哥的婚姻,真的没有违背我的意愿。”
似乎是怕老师们不信,花重锦咬了咬牙,直接转过身去,踮起脚亲上了身边人的唇。
可一旁的两个老师依旧没有反应,花重锦也不敢撤开,只能继续保持着双唇相贴的姿势。
“……行了,我们信了!”回过神的孟老师赶紧说。
花重锦这才涨红着脸,低着头,不敢去看身边的傅琢祈。
余光注意着傅琢祈,花重锦本以为他至少会有些细微的反应,可傅琢祈看起来依旧淡然,好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表白、被亲都是什么很正常的事一样。
啧。可怕的老手。
“虽然并不是包办婚姻,但诬陷同学这件事还是实打实存在的!花鹤瑄,还有你们几个,还不赶紧跟花重锦同学道歉?”
“不用道歉!”花盛昌依旧是这个态度。
孟老师终于没忍住翻了个白眼,看向傅琢祈:“傅先生不会也这么想吧?”
“这个不用问我,问我爱人。”傅琢祈说,“他需要道歉,那就让他们道歉;他不需要道歉,那就不用,我尊重我爱人的意见。”
这话听起来好像是什么善解人意的发言,可语气太轻巧,比起尊重而言,更多的还是像不在乎。
这不是傅琢祈第一次说这样的话,但花重锦觉得,这次傅琢祈说得比之前要不走心一些。
怎么回事?难道好感度倒退了?花重锦内心警铃大作,脑内开始高速思考,试图分析是这期间哪一步棋走错,踩到了傅琢祈的雷点。
思前想后的功夫,孟老师已经开始问他了:“那你的意思呢?”
难道是觉得自己被欺负还闹到连累他来学校,丢他面子了?
花重锦决定了:“我要他们道歉。我跟祈哥哥结婚的事,不是一个笑话!”
或许,傅琢祈要的依旧还是面子。就好像花盛昌憋着火气,也不能在学校里骂得那么难听。
最后,花鹤瑄跟其他几个人不情不愿道了歉,傅琢祈也称还有工作离开。
花盛昌看看不高兴的花鹤瑄,再看看花重锦,厉声道:“跟我回家一趟!”
“我,我还答应了老师要去他办公室。”花重锦今天没心情回去陪他演戏,他还不确定自己今天的选择有没有挽回傅琢祈的好感度。
听到这话,孟老师立刻对花重锦说:“那你还不赶紧过去?别让你老师等太久。”
“好的,我这就去。今天给老师您添麻烦了。”说完,花重锦立刻离开,朝楼上走去。
花盛昌不能再当着老师的面把人抓回去,只能带着花鹤瑄先离开。
从走廊窗户看到停在楼下的花家的车驶离后,花重锦这才下了楼,直接回了家。
——好感度,得刷得更快点了。
订好外卖,花重锦放到自家的保温盒里后,打了辆车,直奔傅琢祈公司而去。
公司前台看着花重锦,礼貌微笑着问:“请问先生您找谁?”
“我,我找祈……傅琢祈。”被问的花重锦缩了下身子,看起来有些紧张的样子。
前台又理性询问:“请问您有预约吗?”
花重锦又露出一副“怎么办”的表情:“没……没有,我来给他送午饭,没有预约。”
不过前台每天形形色色的人见多了,即便没见过花重锦,在看到对方那张脸后,还是一下明白过来眼前人的身份。
“夫人稍等一下,我给傅总的助理打个电话说一声。”
“好的,谢谢你。”
前台给周助打去了电话:“周助,夫人来了,说要给傅总送午饭,您看,要不要问问傅总那边……?”
似乎是在等那边的回复,前台一直没有挂断,过了差不多一分钟,才说:“好的。”
看她挂断,花重锦有些忐忑地问:“请问,我可以上去吗?”
“当然。”前台直接从里面走出来,“夫人请跟我来。”
花重锦怯生生地跟上去,小声道谢。
给前台道的有些惶恐:“夫人太客气了。”
等到电梯停在顶楼,前台看着打开的电梯门,自己没有下去:“夫人出去后沿着走廊走到尽头,就是傅总的办公室了。”
花重锦再次道谢后才下了电梯。
走了没几步,那个见过的助理就走了过来,笑着打招呼:“夫人来了。”
“啊……恩。”越靠近傅琢祈的办公室,花重锦越发紧张起来,“我,我这么突然过来,会不会给祈哥哥添麻烦?”
助理心道:您现在才意识到,是不是有点晚?
不过他去问傅琢祈的时候,傅琢祈看起来倒是没有生气的迹象。助理再次由衷感慨,傅琢祈真的太厉害了。即便跟夫人还处在吵架阶段,竟然也不会将情绪外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