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死对头被我拐跑后—— by一纸行云
一纸行云  发于:2023年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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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颐目光微动:“你究竟想要什么?”
顾期年静默片刻,喉结微滚:“我想要你。”
屋内顿时静了下来,楚颐蹙眉看着他,好半天才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顾期年一步一步走上前,目光死死盯着他,声音带着笑意,却冰冷地仿佛从齿间挤出来一般。
“那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顾期年抬眸冷冷看着他,一字一顿道:“我想抱你吻你,想把你困在身边,想将你压在身下,想听你在我耳旁喘息求饶,想将你拆吃入腹,想把你融入骨血,想让你只属于我一个人。”
“现在,知道了吗?”
不等反应,他拽住楚颐的胳膊将他狠狠推至一旁的躺椅上。
后背被竹制躺椅磕得生疼,楚颐脸色苍白地闷哼一声,刚要起身,顾期年已倾身压了上来。
“我喜欢你你知道吧?”顾期年道,“那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
说完俯下身,目光落在温软的唇上,一点点靠近。
楚颐呼吸微微有些乱了,心仿佛被抓在一张大手里,整个人都紧绷起来,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脸,近到可以清晰看到他每根睫毛,近到呼吸喷在脸上。
楚颐没有躲,他不信顾期年真的敢亲他。
顾期年在距离他半寸处停住,微微抬眸看他,说话间热气徐徐喷在唇边。
“楚颐,”他声音微哑,低声道,“就一次。”
他俯下身,狠狠吻上他的唇。
作者有话说:
昨天本来要更的,阴间作息的我临时被叫去照顾病人_(:3」∠)_ 不出意外的话今天还有一章只是比较晚感谢在2022-08-05 22:51:06~2022-08-06 09:41: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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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舌纠缠间, 楚颐忽然又想到了雁子岭那日。
那日他将小小的顾期年扶上马,抱在怀里,踏着月色缓缓朝下山方向走去, 顾期年在他怀里睡着, 却不停呓语着。
他说我好喜欢听你说话,喜欢被你抱着,等我醒来,是不是再也不会抱我了。
楚颐只是笑笑, 明知他只是装睡, 却还是将那只狐王送了他, 小孩子而已,今日喜欢这个, 明日又喜欢那个,何时长情过。
如今算来,已经十年过去了。
当年的小团子已经长大,不再是一只狐王就能哄得高高兴兴的, 不再只满足于一句安慰,一个拥抱。
他何止是长情, 甚至还想……
楚颐头脑一片混乱,微微闭上了眼睛。
亲吻带着绝望一般, 又凶又狠, 仿佛要将他拆吃入腹,顾期年一手撑在他的耳旁,另一只手刚好落在腰侧, 手指微动, 滚烫的掌心隔着衣衫轻轻摩挲。
楚颐脊背发麻, 喉间抑制不住溢出一点轻哼, 很快被肆虐的吻吞噬,他的手脚几乎瘫软下来,整个人被禁锢般压在身下,奇异的感觉由心底泛起,迅速传遍全身。
原来,顾期年一直对他是这种心思。
“眠表兄,你在哪?”
院外骤然传来脚步声,由远至近快步而来,踩过青石地面,发出细微的声响。
楚颐神识立即归位,轻轻挣了挣身体,顾期年却恍若未闻,呼吸交缠间,耳旁的手缓缓下移,轻捧着他的脸侧,手指在下巴一点点摩挲。
腰间的手一点点收紧,最终轻揽着后背,将楚颐紧紧抱在了怀中。
顾期年恋恋不舍地放开他,稍稍松开手臂静静看着他的双眼,表情温柔地不像话,又像将要失去糖果的孩童,眉宇间都是掩饰不住的伤心。
“楚颐,”他伸手轻轻擦去楚颐唇上的莹光水色,低声呢喃,“以后你和唐知衡要好好的……我再不会缠着你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忍不住低头又在楚颐唇上亲了亲,在门被打开的同一瞬间,顾期年适时起身,站在了一旁。
“眠表兄在吗?”
阿昱试探地在门口探了探头,看到屋内的情形,他话音一顿,脸色微变道:“顾期年?你在这里做什么?”
楚颐微微缓着气,轻轻咽了咽口水,声音都带了丝沙哑:“你……你来做什么?”
阿昱收回目光,乖乖道:“我替阿衡小将军找你啊,马上要轮到眠表兄投壶了。”
“嗯,”楚颐下意识看向一旁的顾期年,目光忍不住落在他的唇上,很快又转开,稳了稳呼吸道,“那……走吧。”
顾期年一言不发地垂了垂眸,率先出了门。
他的背影孤绝料峭,在微起的秋风中坚决从容,头也不回地沿着青石板路穿过月亮门,直至消失在转角处。
“嚯,脾气还真够讨厌的,”阿昱不屑道,“眠表兄,顾期年该不会又是来找你麻烦的吧?”
楚颐静静看着那道黑衣身影,真是连后背都好看,从小到大都没长歪过,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扶着躺椅的扶手勉强起了身。
“他能找我什么麻烦?”楚颐道,“你别整日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脚挨上地才发现双腿已经酸软无力,失力之下楚颐整个人险些摔倒,他面色苍白,下意识以手撑着椅背轻喘着。
“眠表兄你怎么了,”阿昱连忙上前扶他,惊慌道,“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
上次围猎时顾期年与楚颐争执的情形还历历在目,阿昱忍不住道:“眠表兄你不必给顾期年留面子,上次围场输了投壶还是眠表兄你帮他,不知恩图报也就罢了,还敢来找你麻烦,若待会儿他再输了,咱们就罚他去湖里游两圈,看看冻不死他。”
楚颐忍不住低低咳了起来,轻轻摇了摇头,缓了好一会儿后,一言不发地出了门。
客房处于后院最幽静的隐园,沿着半月拱门外的石板路往北走不远便是后花园,楚颐到时,投壶正比赛到最激烈时,唐知衡远远看到他,立马朝他招了招手:“阿颐快来!”
阿衡手里拿了几支箭,漫不经心地挑出三支随手一掷,三箭齐发不偏不倚正落入壶口。
紧接着又是三支依次入了壶口。
等十支羽箭投完,周围立刻传来艳羡喝彩声,有人立马讨好笑道:“秋日围猎时大家也曾玩过一次投壶,世子胜得毫无悬念,看来也只有唐小将军能与之一比了。”
楚颐缓步走上前,目光落在人群中随意扫了一圈,还未开口,身旁的阿昱迫不及待道:“顾期年不在吗?”
“顾小将军方才让人传话过来,他有事已和三皇子先行离开了。”立刻有人接道。
阿昱有些失望地“啊”了一声,转向楚颐道:“让他给溜了,看来他也知道自己赢不了啊?”
宴席散后,部分前来祝贺的官员皇子公务缠身已先行离开,二皇子亲自前去相送,此时在场的大多是与二皇子相熟的年轻人,其中一些或多或少与楚家顾家有些关联。
楚颐表情淡淡,心里却没来由一阵空落落的。
阿昱的话音一落,立刻有人逢迎道:“是了是了,之前就听闻原本武考第一的顾小少主在围场输了游戏,玩投壶竟然只投进一支箭,连最后去林中打夜鹰,也全靠世子协助,实在是让人大跌眼镜。”
一些背靠楚氏的公子们立刻哄笑出声,低声轻嘲道:“这……也不知这武考第一是如何拿的?”
“平日看他正经惯了,也不大爱玩这些,估计骑射之类也不过是应付下武考罢了。”
说完众人便是一阵刺耳的笑声。
楚颐皱了皱眉,目光冰冷地落在说话的几人身上,似笑非笑道:“如何拿的要去问一同考试之人,既然如此看不上他,为何偏偏还赢不了?”
众人愣了愣,没想到他会帮顾期年说话,方才几位接腔的公子立刻开口欲解释:“世子,我们只是……”
“只是什么?”楚颐冷笑道,“若谁真觉得比他强,不如也带兵三年为国效力,只敢在背后耍嘴皮子有何意思?”
几人面面相觑,一时不敢再接话。
唐知衡忍不住轻笑出声,上前拉住他道:“好了,别动怒,他们也是开玩笑,这里又没外人。”
“开玩笑?”楚颐淡淡道,“不过是看顾期年不在,仗着有楚家撑腰罢了,这些玩笑他们敢在顾期年面前开吗?”
唐知衡微微挑眉,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午后的风温软清凉,吹过脸颊一阵寒意,楚颐垂下头忍不住低咳起来,安静的花园内众人大气不敢出,咳声虚弱,却似乎能掏尽他所有力气。
二皇子回到了花园,见气氛沉凝,温声问:“比完了吗?”
阿昱伸手扶着楚颐,尴尬笑了笑,接道:“眠表兄他方才身体不适,有些累了,不如大家继续,我先送眠表兄回去。”
唐知衡垂眸轻笑,道:“不用了,我陪阿颐回去。”
说完上前拉着楚颐的胳膊,大步出了后院。
一路出了二皇子府,两人上了马车,唐知衡才松开楚颐的胳膊,懒懒靠在车厢内,突然问:“顾期年重要还是我重要?”
楚颐愣了愣,抬眸看向他:“当然是你。”
“是吗?”
唐知衡忍不住笑了笑,问:“顾期年和三皇子一起,你是不是很不高兴?”
不等楚颐回答,他俯身上前认真打量着楚颐的神色,撑着脸侧笑吟吟道:“阿颐你瞒不过我的,你高兴不高兴,别人看不出来难道我还能不清楚吗?虽然我也不喜欢别人那样说顾期年,可看到你对他那么维护……”
他话语微顿,轻轻道:“就好像,你看到顾期年和三皇子在一起时的感觉一样,阿颐你明白这种心情吗?”
他低声道,“我怕你喜欢顾期年就不会喜欢我了。”
楚颐皱起眉来:“你乱说什么。”
唐知衡静静看着他,“噗嗤”笑出了声:“好了,我知道你不会,我们从六岁就在一起,你心里如何对我,我明白的。”
他们六岁就在一起,阿衡如何想,楚颐自然也是明白的。
无非就是怕像二叔那样丢下他,当初阿衡以为楚颐会死时,以他的性子,大概早已决定将整条命豁出去为楚家拼力,如今得知他不会死,反而更加患得患失。
楚颐看着他道:“阿衡你在我心中……是无论任何人拼力都不会达到的位置,这世上也只有你,以后不许再说那种话。”
唐知衡下意识抬头,继而绽开一抹笑:“好,我知道了。”
车行得飞快,不一会儿就到了京城主街。
街上依旧是摊贩云集的热闹场景,穿行在宽阔的街道上,入耳便是悠长的叫卖声,楚颐随手掀开车窗上的帘子朝外扫了一眼,正好就见不远处的包子摊位前,朱湛明正缩在一把矮小的马扎上大口啃着包子。
“唔……小世子!”他拎着筷子朝马车挥了挥手,立刻拉着身旁的钱老板起身快步走来。
楚颐叫停了马车,靠在窗口处看着他们。
朱湛明乐呵呵道:“方才刚谈完了最后一单生意,正想着随意吃点就去投奔世子,没曾想竟然这么巧,马车坐得下四个人吗?”
看他一向不拘小节,楚颐目光淡淡自二人脸上扫过,笑道:“你们连马车都没乘,难不成是特意等在此处拦车的?”
朱湛明嘿嘿一笑,拉着钱老板上了马车。
经上次和盛酒楼一事,钱老板看到二人后就有些尴尬,尤其得知楚颐的真实身份,整个人更是拘谨起来,自上了车,除了跪在车厢地板上问了安后,就垂着头再也没抬起过。
倒是朱湛明依旧喋喋不休。
“上次锦绣布庄那两位老板,自从得知我认得唐小公子和顾小少主,简直就像变脸一样,还有另一幅面孔呢,直接给了底价不说,还主动让利要合作一番,想着顾家能给我便利呢。”
“对了,”朱湛明神秘兮兮道,“那两位老板不知世子身份,只得知顾小少主喜欢有性格些的,最近还物色了不少貌美男子,正打算找机会送至他身边呢……”
楚颐心底莫名一沉,冷冷抬眸,似笑非笑道:“还真是有眼力见。”
“也不算吧,”朱湛明继续啃着手里没吃完的包子,含混道,“他们也是向我打听了,问你到底是谁的人,跟谁是一对,其实即便我不说,明眼人也能看得出来不是。”
唐知衡斜斜靠在车厢上,笑得眉眼弯弯问:“朱老板说的是我?”
朱湛明叹了口气,虽然在他眼中世子和唐小公子实在般配,却总是忍不住心疼那个一厢情愿又固执的顾家小少主,此次愿意给锦绣布庄两位老板透露只言片语,也是想着若顾家少主真的能看上其他人,对他也不是件坏事。
朱湛明道:“你们两个都多少年的感情了,这不是明摆着吗?”
唐知衡笑着点头道:“不过我看朱老板和这位钱老板,也是十分般配。”
朱湛明一口包子噎住了喉咙,整张脸顿时都涨红起来,好半天才咽下去道:“别……别开玩笑了……”
马车回了国公府后,唐知衡亲自令人给二人安排客房住下,又将随身令牌给了他们,让两人在回邑城之前能好好玩上几日。
楚颐独自回了房中,他身体疲累,一口气喝完了一盏茶,走到窗下的软塌上坐了下来。
屋内安静,楚颐闭目靠在柔软的软枕上,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出顾期年的脸,和他俯身吻住双唇温柔辗转的模样。
那么深情款款,却又满是绝望。
他睁开双眼,呼吸微微不稳,对外唤道:“绫罗。”
绫罗很快掀开帘子进了门,恭敬问:“主人有何吩咐?”
“去将顾期年蛊毒解药配好,稍后让人送入顾府。”
顾期年执拗又傲气,寒衣节那日他都承诺会将解药给他,他却不依不饶,非要绫罗亲自煎了给他,说到底,不过是找个由头出入国公府罢了。
也不知稍后下人将解药送去,他又会如何生气吵闹,指不定会直接将药砸了,让楚颐对他的毒负责到底。
绫罗施了一礼很快退下去忙了。
然而到了傍晚她却来回话,顾期年已收了药,说谢谢世子美意。
楚颐目光微沉,静静看了绫罗好一会儿,淡淡道:“知道了,下去吧。”
两日后,四皇子萧成暄被皇上宣进宫陪同用膳,而楚颐则接到皇后手谕,邀他和唐知衡一同进宫小聚。
唐知衡看着传旨小公公离开的背影,轻声笑道:“三皇子马上要外派到邑城,皇后娘娘这是担心什么呢?”
楚颐坐在桌前,随手拿起刚煎好的药,道:“她不过是担心我的身体而已。”
唐知衡闻言朝他看去,皱眉道:“皇后娘娘背靠顾氏,她……对顾家如此没有自信吗?”
顾家势力大如天,若说没有自信,算起来不过是二叔出事时,安国公进宫与皇上的那场争执,导致许多人认为楚家不尊圣上,早已有了反心,甚至玉玺龙袍皆已备下。
楚颐道:“她是对楚家、对我太有信心了。”
说完一口气将碗中药喝完,起身道:“走吧。”
两人乘坐马车进了宫,照例由上次的小太监一路引至昭阳殿,到了门口,换由侍女将他们请进了内室。
来时楚颐已料到或许会在此处遇到三皇子和顾期年,他们如今尚在京中,既然小聚,皇后也没有单单请楚颐和唐知衡的道理,必定有人相陪。
可厚厚的门帘打开,看到那道熟悉的黑衣身影时,楚颐还是脚步微顿。
作者有话说:
楚颐:有点上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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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寒衣节过后天气愈发冷了下来, 皇后宫中燃起了炭火,厚厚的棉帘打开后,蒸腾的热气扑面而来。
屋内暖意融融, 窗下的软塌上, 皇后闲闲坐着,三皇子和顾期年陪坐在侧,听闻动静,皆朝门口看来。
“阿颐, 你们可来了, ”三皇子率先起身笑着朝他们迎了上来, “上次二皇兄生辰时,我和阿年走得急, 也未来得及和你们说话,今日咱们一定要多喝两杯。”
楚颐目光越过他,直直落在顾期年脸上。
两日未见,顾期年整个人苍白了不少, 神情憔悴,眼下铺了一片阴影, 一看就是没睡好的样子,而他却只是在楚颐进来时朝门口扫了一眼, 便一言不发地转开了视线。
楚颐收回目光, 淡淡看了三皇子一眼道:“若没记错,你上次胳膊的旧伤才没好几日,可以喝酒吗?”
“阿眠说的是, 太医都说了不宜饮酒, 怎么一高兴就全忘了?”皇后立刻接道, 依旧是一脸温婉笑意, “好了,外面冷,都别站着说话了,快进来坐。”
她示意侍女在旁边椅子上铺上松软的垫子,想了想,又令人多加了一个炭盆,等二人上前请安后,目光落在楚颐身上,温声问:“前两日听阿旭说你病了,如今可好了?”
楚颐道:“已经好了。”
皇后点了点头,依旧满脸担忧的样子:“即便好了也不能掉以轻心,毕竟如今天冷,你又一向畏寒。”
说着,对一旁道:“去请蒋太医过来,让他好好为阿眠再看看。”
侍女领命退下,很快出了门。
唐知衡眸光微动,与楚颐对视一眼后,笑道:“皇后娘娘真是疼爱阿颐。”
“母后也很疼爱你啊,听闻你回来,还特意赏了不少东西给你父亲,”三皇子笑道,“不说这个了,方才我和阿年正陪母后说起几日后去邑城的事呢,听闻那里夜晚千灯辉映,通宵不绝,我和阿年一直未能得见,那里果真如传闻所言吗?”
千灯辉映,通宵不绝。
邑城的夜市在整个大陈都是出了名的,本就因地处中原,文人墨客众多,加之又临近京城,更是吸引游人争相到访。
楚颐年少时与阿衡二叔一起,不过是奔着那里的骑射比赛,三年前再去,却是为了那里南山的汤泉。
虽说当时来往匆忙,他又病着,可楚颐也并非没有顺着顾期年的意带他出去逛过,顾期年若是因为三年前的往事觉得失了面子不愿承认,倒也可以理解。
只是,楚颐莫名就觉得心里不舒服。
两人在一旁坐定后,楚颐抬眸看向对面沉默着的少年,似笑非笑道:“顾小少主也未曾去过邑城吗?”
顾期年恍然抬头,目光落在他和唐知衡身上,很快避开他的注视,抿了抿唇,道:“此次倒是个很好的机会,等过去了那边,一定好好逛逛。”
静默片刻后,楚颐点头:“也是,邑城南山有处天然温泉不错,你们可一定要去看看。”
说完端起桌上的茶水微微抿了一口,不再看他。
众人又聊了一会儿,大多是三皇子在问,唐知衡回答,阿衡自幼走南闯北,见识本就广,随意讲了些当年和楚颐一同在邑城的骑射比赛,又讲了两人曾尝过的好吃的好玩的,屋内言笑晏晏,欢声不断。
不多时,有侍女来报,蒋太医来了。
皇后笑道:“快请进来。”
宫中除了皇后,就连皇上每每见了他也少不了有此一遭,楚颐早已习惯,也完全相信以张九重和沈无絮的医术,外人定然看不出什么。
他懒懒地把玩着桌上的茶盏,表情平静无波,等那袭熟悉的官服进了门,恭敬行完礼走至面前,目光冷冷从他脸上扫过。
楚颐淡淡道:“有劳蒋太医了。”
蒋太医连忙道了声“不敢”,取出诊脉在身旁跪下,楚颐随意将手搁了上去。
众人目光落在了二人身上,唐知衡皱了皱眉,更是有些坐不住,倾身靠在桌上一脸紧张地看着他。
屋内秋风微起,吹动窗纸发出轻微声响。
“如何?”等了好一会儿后,皇后温声问。
蒋太医满脸凝重,皱在一起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过,好半晌松开叩在腕间的手,起身冲皇后行了一礼,吞吞吐吐道:“世子身体如往常一般,还需……好好将养。”
他说得含蓄,可在座众人不是傻子,皆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明知是在意料之中,却一时都沉默下来。
唐知衡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看了楚颐一眼,率先笑道:“蒋太医一向医术高明,可有办法帮阿颐好好调理?我好不容易才跟他在一起,还想能长长久久见到他。”
蒋太医犹豫道:“那……老臣稍后拟个方子出来,世子吃着试试。”
顾期年手指紧紧蜷起,目光落在唐知衡脸上,转身拿起茶盏喝了起来。
皇后笑了笑,轻声安慰道:“京中什么名贵药材没有,阿衡不必太担心了,马上到了午膳时间,本宫令人备了酒水,大家用完膳再聊。”
三皇子在一旁附和着,见蒋太医恭敬站着,想起了什么,道:“既然蒋太医正好在,那不如也帮阿年看看?二皇兄生辰那日,阿年回去后脸色就不大好,后来浑身抖得厉害,让他找太医看看,他又不肯,真是急死人了。”
楚颐端起茶盏正欲喝,闻言抬眸看他,表情微冷问:“那日你们一直在一起?”
“是啊,”三皇子道,“没几日就要去邑城了,那几宗案子的卷宗不全,我和阿年几乎整日不眠不休,有时候夜深了干脆就留宿在顾将军府上,等到了邑城,也不知还有没有休息的时候。”
“不过阿年这几日身体频繁不舒服,晚上睡都睡不好,若一直这样下去,还如何去邑城?”
楚颐目光沉沉地看着他,没有应声。
那日回府后,他就立刻令绫罗将解药送到了顾府,如此说来,当时顾期年是与萧成旭在一起。
两个人何时好到这种地步了,竟然都到了留宿的程度。
微烫的茶水徐徐冒着热气,楚颐指尖紧紧捏着杯盏,看向一旁的顾期年。
顾期年沉默片刻,道:“不必了,我不过是偶然中了些毒,药已经服了两日,再有六七日就会大好,不会影响太多。”
“中毒?”皇后听闻此言,微微变色,“顾将军可知道此事?”
她语气微顿,随之劝说道:“虽说如此,还是让太医看看更加放心。”
顾期年摇了摇头,执拗地不肯松口,最终皇后轻轻叹气,挥手令蒋太医退下了。
午膳没多久摆上了桌,众人转到了桌前,上次一同用膳才过去没多久,那时楚颐身旁坐着的还是江陵西,而如今已变成了阿衡。
皇后亲自盛了汤递过来,抿唇笑道:“上回特意请了江家公子过来,没曾想,倒让他有些忘乎所以,听闻二皇子生辰宴那日,他口无遮拦得罪了阿衡,可有此事?”
唐知衡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轻声笑道:“皇后娘娘从哪里听来的?江小公子自幼伴读,我与他也算是相熟,不过看他与阿颐走得近,好奇多问了几句罢了。”
皇后点点头,突然又道:“阿眠也就罢了,你们是自幼的情谊,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只是阿年上次说的心上人,也不知何时可以见见?
她话音转的突然,楚颐下意识抬头,正好对上顾期年望过来的目光。
顾期年脸色稍显苍白,虽然面容憔悴,五官却依旧精致,高挺的鼻梁下,唇色微微泛白,却平添几分清冷孤傲。
小时候的他那么傲气可爱,如今气质虽然变了,却似乎更好看了,黑眸明澈,望着人仿佛都带着无数心事,让人移不开眼。
顾期年目光避开,轻声道:“上次只是说笑,皇后娘娘切勿当真,他早已心有所属,我不是不识趣之人,早已对他放手。”
三皇子闻言“噗嗤”笑出了声:“堂堂顾家嫡子,怎么如此可怜巴巴的,若有看上的,还能得不到不成?”
皇后闻言也起了好奇之心,迟疑问:“究竟是哪家小姐,竟让你如此念念不忘?”
“总之他不一样,”顾期年手指轻捏着面前的酒杯,低声道,“得不到就是得不到。”
他的话语平静,可楚颐却莫名听出一丝伤感之意,神思莫名飘到那日隐园内的客房。
那日他将楚颐抱在怀里,温柔缱绻,轻声说着要他和阿衡好好的,说只此一次,说再也不会缠着他了。
所以,意思是从那日起,就此放弃了吗?
可他怎么得不到了,明明亲都亲过了,明明是顾期年自己闹别扭连看都不再看他一眼。
“你还想得到什么?”楚颐问。
顾期年看了他一眼,垂眸笑道:“我开玩笑的,世子别当真。”
“哎哎,算了……”三皇子叹了口气,安慰道,“反正我看近来有人送了不少美人到府上,他不愿意,选别人就是了,难不成还要吊死在他那棵树上?”
“不过,阿年你可别太贪心忘了咱们的正事。”
顾期年顿了顿,点头道:“我知道轻重。”
席间气氛顿时凝滞下来,楚颐靠坐在椅背上,心里闷堵得厉害,耳边不时传来皇后娘娘含笑的闻声耳语,却连应付的精力都提不起来。
他忍不住低头咳了起来,手臂放在桌上,浑身却像失了力一般,整颗心都轻飘飘提在半空,始终无处安放。
唐知衡坐在身侧,自始至终沉默着,目光落在楚颐脸上,好半天后,突然道。
“阿旭,不如我陪你去邑城吧。”
作者有话说:
明天开始晚九点更,再鸽的话大家排队打我,QAQ感谢在2022-08-08 10:18:23~2022-08-09 21:01: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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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渐渐起了风, 吹过紧闭的窗户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三皇子拿筷子夹了块松鼠鳜鱼正要往嘴里送,微微一惊,整块色泽油亮的鱼肉不留神便掉在了桌子上, 沾的满衣袖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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