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甲祭品求生指南—— by终白
终白  发于:2023年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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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若凡不得不后退几步。
显然,渊不希望他碰到这些东西。
不知为何,渊似乎把这朵山茶花,和武器归为了一类,不肯让他触碰。
许若凡好笑又惋惜地叹息一声。
顺带着,深深打了个寒颤。
湿透的里衣像是冰刀一样紧贴着他,夺走他因为魂魄被吸食而本就已经很低的体温。
无论如何,渊暂时放了他一马。
他总不能又让自己冷死。
许若凡默默地把中衣和里衣脱下,湿透的里衣扔在一旁的石壁上晾着,中衣则暂时先穿回自己身上。
现在,他需要一点火,维持住自己的体温。
稀薄的黑雾平静地弥散在整个洞穴里。
许若凡试探着,向着洞穴外边走。黑雾并没有拦住他,只是静静弥散在空间内。
他悄悄松了一口气,以正常的速度走出了洞穴。
果不其然,洞穴之外,正是地崖的崖底,周围是高耸入云的红色岩壁。
稀薄的暗色迷雾,无处不在……
难怪,渊完全没有阻拦他出去的意思。
无论他活动到哪里,都在渊所掌控的范围之内……
视野正中,有一个小土坡,坡上斜插着一把灰扑扑的长剑。
许若凡的目光在长剑上停驻片刻便移开,并没有多加留意。
他现在需要的,是可以生火的木柴。
整个地崖的崖底,几乎可以说是寸草不生。
幸好,因为这里地势低的缘故,不时有山风卷着崖上的树枝,落入崖底。
崖底走向崎岖,树枝们被风带到各个角落,便停留下来,不断积攒,倒也在许多角落攒下了不少。
这些树枝都已风干数年,许若凡拾起一些轻轻掂了掂,就知道可以直接点燃。
崖底风大,他瑟瑟发抖地回到原来的洞穴,把树枝固定在地面上,试图钻木取火。然而搓了半天,都只搓出几个小火星子。
倒是自己热得大汗淋漓,浑身上下再没有一点寒意……
许若凡不信邪,又搓了半天,终于把一个小火星子在干树叶上点燃了。他心下一喜,轻轻地吹气,很快,树叶子点燃了树枝,燃起了一丛小小的、温暖的篝火。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抹了抹额上的汗水,将之前湿透的衣服挂起在篝火边,烘烤着。
许若凡看着跃动的火苗,感受着来自其中的融融暖意。
他的目光放空了,思绪也随之飘远。
渊没有立刻将他杀死,他是否算是勉勉强强捱过了第一关?
他记得《镇魔》中,“许若凡”在崖底被吸食神魂的时候,顾轩宇也因为七杀阵被破的反噬而身受重伤。是白轻流将他救起,助他疗伤,开始了两人的孽缘。
不久之后,顾轩宇伤愈,他们将会一起下到地崖,追踪渊的下落。在这里,渊将被他们重伤,进一步黑化。
要避开剧情,他必须在两人赶来之前,离开地崖。
可如今地崖到处都是那片淡淡的黑雾,许若凡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无不在渊的掌控之中。
他或许需要用一点手段才能逃离这里。
就在他心思翻转之间,周遭的雾色变得更深了。
那道他熟悉无比的低语声,重叠交杂,在他耳边响起——
“现在……可以……吃了吗?”
这才过了多久,十几分钟不到,渊就等不及了。
祂还是想要,继续吸食他的魂魄……
他要怎么才能拖延时间?
许若凡苦笑了一下,摇摇头,道:“还不行哦,养好一次魂魄,需要十天。”
“十……天?”
许若凡肯定地点点头。
大概是十天吧。
十天之后,他就已经悄悄离开地崖了。
“祭品啊祭品……”
渊低语着:
“你……又在欺骗我……”

许若凡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他不知道,渊究竟是怎么察觉自己在骗祂,他确实不知道魂魄是否还能再生……
这一刻,他再次听清了,黑雾中那些层层叠叠的杂音。
好像是许多不同的人,同时开口说话:
“……狡猾的……祭品……你竟敢欺骗……”
“……所有的人类……都一样……”
“杀,杀……杀……”
千千万万重声音,汇成三个字——
“……杀了你。”祂说。
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他们已经相处了一小段时间,许若凡早已感觉到端倪,“渊”的思维方式,与人类有异。
“祂”说的杀,并不是威胁、周旋、试探。
仅仅是,想杀、要杀,而已。
他能感受得到,渊对人类的那种滔天恨意。
不知从何而来,却如此根深蒂固。
是因为千年来,渊都被凡间剑镇压在地崖的缘故吗?
许若凡虽是穿书而来,却也同样是人类,甚至是镇魔许家之后。
所以,渊同样也恨着他吗……
熟悉的冰凉感觉再次缠上他的脖颈,将他缓缓往上提。
许若凡双腿已经离地,无法克制地有些颤抖,他仍是压下恐惧,凝视着眼前的黑雾,低声问:
“我的魂魄,味道如何?”
“渊”的动作——静止了。
静止了许久。
似乎是……有点不舍的样子……
许若凡就维持着一个被提在空中的姿势。
他心脏仍是砰砰直跳,却终于松了一口气,无奈地缓缓用脚尖找着地面,试图稳住自己晃动的身躯。
然而,不多时,渊又将他向上提了一寸,他一脚踩了个空。
渊低语:
“什么时候……可以吃……”
又回到这个老问题了。
许若凡确实不知道,魂魄如何能够再生。
可是现在,毫无疑问,如果他回答不出渊的问题,就会死。
许若凡目光微微一转,掠过那朵被渊和匕首、毒药扔在一起的白山茶,心念一起。
轻声道:
“人类要养活一株花,需要给它浇水、施肥。如果你希望尽快吃到我的魂魄……”
他咳嗽一声,掩住肚子咕咕叫的声音:
“或许可以先让我吃点东西。”
对于渊所认为的“食物”,虽然许若凡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祂把他们扔在他面前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扶额叹息。
第一个被黑雾扔在洞穴内的,是个背着斧头的樵夫。
樵夫神色惊恐地看着盘腿端坐在洞穴正中、背对篝火的许若凡,神情好像在看一个鬼。
“山、山神大人饶命啊!小的是财迷心窍,才会在孟春入林,今后定不再犯……您、您就饶了小的,小、小的再也不敢了……”
樵夫反应过来,一下下地朝许若凡磕头,忏悔自己的罪行。
然而当他俯下.身去,看清脚下如血的红土,浑身抖得更厉害了。
血色红土,是地崖特有的标志……
“渊、渊大人……”
樵夫面色刷白,不敢再抬头看许若凡。
千年来,渊虽未曾现世,人们仍深深笼罩在祂所带来的恐惧之下……
“春天入林砍树,确实不厚道……不过,我不是渊,你认错人了。”许若凡说。
许若凡不知道,此时的他一身素白,背对火光,又独自坐在红土之上,看着确实诡异得很。
“是是,我认错人了,渊、渊大人!我、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樵夫显然没有听进许若凡的辩解。
他剧烈颤抖着,口吐白沫,身子一歪,竟就这样吓晕过去。
“喂……”许若凡忙上前检查樵夫的情况,确认还有呼吸,对着一旁的黑雾说:
“这个不大行,你把他带回原处吧,记得要活的。”
许若凡特地强调要带回原处,只因他太过了解书中渊的本性,害怕渊将对方杀死,就这样弃尸地崖……他想了想,又道:
“……你问问那些拿着炒锅或者铲子的人,他们是厨……”师。
他还没有说完,昏迷的樵夫已被黑雾倏然卷走。
不出片刻,黑雾重聚,又有另一个人影,自雾中怦然坠地。
倒也不必这么心急……
许若凡看清黑雾中的人影,喃喃道:“还真找来个厨师?”
黑雾中坠地的那人,果真一手拎着铲子,一手举着一个大铁锅。
铁锅里空无一物,可许若凡看着它,肚子再次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
前身得知自己即将被献祭的事,气晕过去,连晚餐也没有吃……
那厨师一脸惊讶地环顾着周围,困惑地挠了挠头。
当他看到篝火前的白衣人影,面色一白。
却是强自镇定下来,挥舞起锅铲,朝着许若凡怒目横眉:
“我太祖奶奶也是村里数一数二的镇妖师,斩杀过不知多少妖魔鬼怪!你是何等小妖,竟也敢对我下手?”
许若凡深吸了一口气:
“渊……把他送走,我不吃人。”
那人听到渊的名号,第一秒难以置信,第二秒浑身石化一般僵在原地,缓缓抬头,瞪着许若凡。
半晌,竟是扔了手中锅铲,掉头就朝着洞外跑:“太、太祖奶奶救命……”
然而他还没跑几步,浓雾聚散。
刚跑出去的厨师,又被扔回了许若凡面前。
“渊啊……我不吃人,人都不吃人,”许若凡饿坏了,他认真地解释道,“我吃熟食,吃肉,吃菜,吃鸡蛋,吃零食……我吃不了人。”
“许……若……凡……”
渊突然说。
许若凡第一次听见渊叫自己的名字。
祂不知从哪里,知道了他的名字。
很少被他人提起的姓名,从渊的口中唤出,听起来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就好像,黑雾中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他,要他全身心地将视线投入其中……
许若凡不知不觉地转头,凝视着深不可测的黑雾,心脏跳动的速度,变得极为缓慢。
“你,在拖延时间。”渊低语。
洞中的黑雾更浓了。
无声无息,向着许若凡潜行而来,丝丝缕缕缠绕而上,将他全身包裹。
许若凡感觉到了,他无比熟悉的,来自渊的杀意。
可他好像……已经不再觉得那么恐惧。
第一次感受到这股杀意,许若凡听到了死神的脚步声;第无数次感受到这股杀意,他只觉得有些适应了。
或者说,有些疲于应对渊的反复无常。
“我都说了,我吃不了人。你弄点我能吃的东西来。实在不行……”
许若凡想了想,索性坐回篝火边上,看着那团跃动的、鲜活无比的火焰,把黑漆漆的后脑勺对着渊:
“要不,你把我一口吃了吧。”
他不想再挣扎了。
《镇魔》中,“渊”是由万人怨气凝结而成的万邪之体,性情天生残暴、反复无常,又时常不愿聆听人言,与他交流有碍,再正常不过。
许若凡有预感,无论他多少次消解了渊的杀意,祂也会因为本性复苏,重新想要杀他。
渊:“……?”
一旁蜷缩着的厨师听得心惊胆战,不敢作声。
原来,这个看似是正主的白衣青年,也是被掳来这里的,听身世,竟比自己还要可怜……
好像正是今夜地崖的献祭仪式中,那个倒霉的祭品。
是那个功名赫赫的许崇威的儿子啊……叫什么名字来着,他才刚听到,竟又记不清了……
这究竟是为什么……
厨师还未来得及多想,只见那股黑雾缓慢地朝自己萦绕包裹而来,然后——一举把他扔到了隔壁村的村口……
厨师:喂,八卦还没有听完呢!
许若凡察觉到,身后的粘稠气息,默默消失了。
当渊离开的时候,这股淡淡的黑雾会变得异常稀薄。虽没有完全消散,但他能清楚地感觉到,那道存在感异常强烈的视线,并没有注视着他。
这次,渊离开的时间比较久。
许若凡拿起身旁的干树枝,向着将熄的篝火,添了几根,看着它们逐渐燃起,重新变得温暖。
等那种强烈的被注视感再次出现的时候,许若凡听到一阵咯咯咯的鸡叫声,然后,是一阵羽翅扑棱的声音——
几只肥美的母鸡,扑棱着翅膀落了地。
同时掉在地上的,还有乱七八糟的食材,蔬菜、作料、熟肉、生鸡蛋……
许若凡见状大喜:“干得漂亮啊,渊。”
他赞许地抬手,想要拍拍渊的肩膀,转头看到那片浓墨般的黑雾,举了半天的手,不知该落在哪儿。
倒是那浓雾不知怎么的,探了过来,像是好奇地碰了碰许若凡的掌心。
诡异湿润的雾气,丝丝缕缕,缠上他的手掌……
许若凡触电似的收了手。
他低下头,开始整理落了一地的食材,把几只活蹦乱跳的母鸡从米袋旁边赶走,暂时驱赶到山洞的深处围了起来。然后挑了些新鲜的葱姜蒜和煮熟的整鸡,捡起厨师之前扔下的锅铲,在洞内的山涧简单清洗了一下。
然后,吸溜了一下口水,在篝火上架起了炒锅。
他看着渊弄来的那只煮熟的整鸡,思考了一会儿,手缓缓地伸向不远处高台的宝石匕首……
他的动作顿住了。
因为,黑雾化为冰冷的实体,挡在了他手的前方。
“切鸡肉。做好了,也给你吃。”许若凡诱惑祂。
黑雾顿了顿,缓缓散开……
许若凡再次朝着那柄宝石匕首勾了勾手指。
宝石匕首忽地“站”了起来,剑鞘着地,哒哒哒地朝着许若凡欢快地冲了过来。
砰地一声,再次撞上了黑雾。
许若凡看着近在咫尺的匕首,没有任何动作,耐心地等待着,也不开口说话。
果然,不一会儿,黑雾察觉到许若凡没有什么其他意图,自己散开了。
宝石匕首撒着欢,冲进了许若凡怀里。
许若凡微微一笑,取下剑鞘,简单清洗了一下匕首,用它处理好鸡肉,切了些蒜末,往锅里爆了些喷香的蒜末,鸡肉也下了锅。
他一人生活,厨艺只能说是尚可,做不出大厨级别的美味,但一点家常小菜,不在话下。很快,丝丝香气自锅中飘出,许若凡切了一点碎葱,洒在做好的炒鸡之上,深深吸了一口香气。
洞里没有筷子,许若凡心念一转,用匕首削了两根木棍,将就着用了起来。
他将细长的木筷夹起一块沾着碎葱的鸡肉,吹了吹气,轻尝一口,任那肉香味在口中弥散开来——
嗯,真香~
许若凡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当下也顾不得什么形象,埋头大吃起来。
黑雾迟疑地看着大快朵颐的许若凡,不知不觉,缓缓挪了过去。
许若凡吃了没几口,便感觉到那团黑雾盘桓在自己周围,淡了又浓,浓了又淡……
渊那赤.裸裸的视线,近乎渴望地黏在他筷子夹着的鸡肉上。
他终于也是吃得有些愧疚起来。
“尝尝……么?”许若凡问那黑雾。
话音还未落下,黑雾扑来,将他筷子上的鸡肉卷走,鸡肉瞬间消失在幽深黑雾的尽头。
许若凡迟疑了一下:“我没有去骨……”
渊显然并不介意这点。
咽下这一口,渊仿佛打开了某种开关,像猛兽进食似的,囫囵把他面前的整锅炒鸡全部吞进了肚子里。
许若凡心疼地看着空空如也的大锅。
他刚刚炒好的,那么一大盆炒鸡,居然转眼就没了……
他还没有吃饱。
渊好像也是一副还没有吃饱的样子。
黑雾消失了片刻,不一会儿,再度出现,空中哗啦啦地掉下了许多的熟鸡肉。
“炒鸡。”渊说。
许若凡顿了顿,本是想要拒绝的。
渊的声音千回百转,好似万人同语,又道:
“炒鸡。”
许若凡双眼含泪,点了点头,再次把铁锅架上了篝火:“你喜欢就好。”
这一晚,他化身炒鸡机器,一连给渊炒了十几盆炒鸡,胳膊都要把炒锅抡出火花来,终于把祂给喂饱了。
这一夜,不知道又有多少户人家,没做完的熟鸡悄然消失在厨房,最后进了渊的肚子……
当天边出现第一抹天光的时候,许若凡筋疲力尽地瘫倒在山洞里,揉了揉酸疼的手臂,已经不想说话了。
渊终于没有继续要他做炒鸡……
也没有把他吸食殆尽……
昏暗的黑雾松松萦绕在许若凡周围,许若凡却没有感受到那种被注视的感觉。
祂好像,睡着了……

黑雾规律地翕动,嗡鸣声阵阵,低沉而轻缓,好似在均匀呼吸。
许若凡靠在赤红的岩壁,伸出手,指尖靠近那团黑雾,拨弄了一下。
修长的手指,穿过黑雾,没有触碰到任何的实体。
倒是黑雾,不舒服地缩了缩,好似马上要醒来。
许若凡顿时停住了动作,不敢再动。
开玩笑,要是渊醒了,继续要他炒鸡可怎么办……
他魂魄本就被吸食了大半,又忙活了一整晚,再经不起一点折腾了……
许若凡筋疲力竭地合上眼,正要沉沉睡去……
【许若凡,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系统那熟悉的童音再度出现在他脑海。
许若凡疲惫地睁开眼,抚了抚额头:“你还没走呢?”
自从他上次睡了一觉,系统像是失踪了似的,再也没有声音,他还以为系统已经放弃他了。
系统郁闷道:
【唉,我只是没有办法在渊靠近你的时候出现……】
许若凡迟疑了一下:“你不怕祂现在醒过来?”
【这个形态的渊一旦睡去,很难被惊醒……】
系统说:
【先别说这个,许若凡,凡间剑就在洞外,拔下它,杀了渊,快!】
“祂是一团黑雾,剑怎么可能杀得了祂?”许若凡想起刚刚手指穿透黑雾的一幕,不大相信地摇了摇头。
【凡间剑不一样。渊无法承受凡间剑的一击,尤其当这一剑,是由你挥出的。】系统说后半句的声音很小,小到许若凡几乎听不清。
但他还是理解了。
渊的弱点,在洞外那把凡间剑……
许若凡抬起头,微眯双眼,凝视着萦绕在面前的混沌黑雾。
今天,这坨黑雾还吃了他十几盆的炒鸡……
这真的是《镇魔》里那个杀人如麻、颠覆三界的大魔头?
【渊还没有完全苏醒,今天和你在一起的,只是祂的部分神识,根本算不上是活物。】
许若凡微微一怔。
算不上活物?
祂明明能够和他正常对话,也能够理解他话语的含义……
“祂要怎样才会完全苏醒?”他问。
【不知道。】
许若凡以为自己听岔了:“……什么?”
【咳,不知道……】系统尴尬地重复,【书里没有具体描述……当渊占据许若凡的身体、离开地崖的时候,已经是完全苏醒的状态了。】
“亲爱的系统君,你需要精进一下业务,真的。”
许若凡说着,眼皮越发沉重,忍不住深深打了个哈欠。
【许若凡,你所剩的时间不多了,一旦渊完全苏醒,对于整个书中世界,便是一场毁天灭地的千年浩劫,再也无法挽回了。】系统严肃道。
系统等待着许若凡搭腔,良久也没有听到声音。
回应它的,是一阵均匀轻缓的呼吸声——
【喂,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你就这么睡着了?】系统咆哮。
许若凡迷迷糊糊中醒来了一瞬,却几乎是立刻重新沉下眼皮,声音微弱:
“明天再说吧……”
今晚一直都在给渊抡炒锅,他实在是太困了。
许若凡嘟囔一声,靠在被篝火烤得温暖的红色岩壁上,在那混沌黑雾的笼罩下,睡着了。
系统:???
月光中的血色逐渐褪去,重新变得清冷疏淡。
献祭大阵周围,横七竖八,到处是不省人事的昏迷者。
一个青色粗布打扮的青年,背着几个小布兜,吭哧吭哧爬上了小土坡,一脚踩进献祭大阵,蹲在昏迷的人们身上,低头翻找,挑挑拣拣。
不一会儿,他身上的布兜,便塞满了零零碎碎的金银珠宝。
还背上了一把锃亮华丽的……破天剑。
他站起身来,满足地抬起脸,长长叹息一声。
那面容,赫然是《镇魔》主角——白轻流。
白轻流本是一名私塾先生的孩子,才取了个这么风雅的名字。
然而在妖魔盛行的乱世,平安便是奢侈品。幼时的他,父母便为流民所害,惨死家中。他则流落到地崖,被许家管事收为了帮佣,一直默默地在许家打杂。
偶尔,也跟着四处镇压妖魔的许家弟子,趁着某些混乱的场合,赚一赚外快。
方才许府被劫持的时候,他并不在府内,是后来看到献祭的队伍,才悄悄跟了过来,在献祭之后的现场“打秋风”。
今天的收获,抵得上他好几年的工钱。
尤其是这把剑,一看便十分贵重……
白轻流转头看着背上锃亮的破天剑,不自觉露出一抹快活的微笑,拔腿便要走人。
然而他的腿……拔不出来……
一双有力的手,死死抓住了他的脚腕。
低头一看,是一个趴倒在地的蓝袍男子,他刚刚才取走的那把剑的主人。
白轻流面色一僵,用力蹬腿,怎么也蹬不开这只手。
“烦人……”他一脸苦恼。
眼看着昏睡在一旁的国师小童隐隐有要苏醒的迹象。
他们要是醒来看到他,今天的收获可就不保了,还可能被告状给许家管事,罚去几个月的俸禄……
——算了,先拖走,待会再找个地方扔掉。
白轻流咬了咬牙,索性俯下.身,把这个紧抓着自己的家伙翻了个面,打算一起拖走。
然而,当看清那人的脸庞,白轻流的心轻轻一荡。
月色下,那人一席锦绣蓝袍,虽染上些许脏污,却掩不去矜贵超然之色。
他面目清冷深邃,眉心却微皱,似是有什么未尽之事,割舍不下。
称得上……动人也不为过。
不扔了!
必须带走!
白轻流当下便做了判断,将地上的蓝衣男子扶起,背在自己肩头,系好一袋金银珠宝,火速逃离现场。
此时的白轻流还不知道,这个抓住他脚的美男子,就在两个时辰之前,差点屠了许家满门;未来,更是要与他纠缠一世。
剧情的车轮正缓缓转动,欲将他拽向心死如灰、粉身碎骨的结局……
许若凡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细细的黑雾仍然弥散在崖底各处,只是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淡了许多。
渊还没有醒。
许若凡猜测,是昨天吃得太撑,祂需要慢慢消化的缘故。
现在正是他可以熟悉周围环境的好时候。
许若凡悄悄地往一旁挪了挪。
周围萦绕的黑雾,只是轻轻一颤,便回归宁静。
许若凡继续往旁边移动,自那黑雾的包裹下,慢慢地挣脱出来——
好极了。
祂并没有被惊醒。
洞穴深处的母鸡见他开始活动,咯咯咯地叫。
许若凡找到昨天渊扔下来的米袋,抓了几把米粒,洒进鸡群里,顿时听到一阵快乐的拍翅声和啄米声。他在土里找到几个新下的鸡蛋,将它们放到栏外保存。
无论如何,如果他接下来的几天一直被困在地崖,渊又突然发狂,拒绝配合……他就得靠这些宝贝们续命了……
做完这一切,许若凡在山涧简单洗漱了一下,走到洞外。
久违的温暖阳光照在他身上,他长长伸了个懒腰,深吸了一口比现代清新得多的空气。
嗯,很好,他又安全活过了一天。
地崖两边的峭壁有上千米高,若不是正午,阳光还照不到崖底。
许若凡沐浴着短暂出现的阳光,趁着渊仍在熟睡,慢慢地沿着峭壁一直走。
他想找,可以回到地面的路。
既然白轻流和顾轩宇后来能够下到地崖,这里就一定存在着一条可以向上走的路。
他已经做好了要独自找上好几天的准备。
然而,才往前走了一段路,便听到有争执吵嚷的人声——
“凭什么你们先走?”
“明明是我们先到这里的,让我们先过!”
不远处,狭小的山口,站着几个面红耳赤的年轻人。
他们分成了两边,一边穿着黄袍,一边穿着蓝袍,鼻尖贴着鼻尖,吵得不可开交,谁也不肯让对方先走。
许若凡眼尖地看到,他们腰间缠着钩索,怀里揣着匕首,显然是从上面下来的人。
他停了下来,饶有兴趣地站在一旁围观。
一身黄袍的弟子语带嘲讽,高声道:
“都说无涯峰的人最为霸道,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就连千里外的地崖,也要划分地盘,不许他人经过!”
蓝袍的年轻人则嗤笑:
“你们铸剑山庄的人才是道貌岸然。自称隐居避世,其实什么都要争先、什么都要攥在手中!若不是山口狭窄让你们漏了本性,不知牌坊还要立到几时!”
许若凡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看得津津有味。
不知为何,好像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个突然多出来的路人……
原来,蓝袍这边是无涯峰的弟子,黄袍那边是铸剑山庄的弟子。
无涯峰,正是顾轩宇所属的门派,如今势头正盛,未来随着剧情的发展,更是会一统江湖……
而铸剑山庄……他囫囵看书,对此没什么印象,只记得那是一个能够铸剑和召唤剑灵的门派,似乎超然于世外。
可如今身临其境,一看便知不简单——
黄色通常为帝王之色,这铸剑山庄的弟子却都是一身鹅黄衣袍,若不是不识好歹,便是他们……要凌驾于帝王之上。
许若凡在一旁看了一会,才知道双方人马都是为了争夺凡间剑而来。
凡间剑可以克制渊,已经是整个江湖的共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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