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我走/薄荷于猫—— by不靠谱小鸭
不靠谱小鸭  发于:2023年12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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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被对方一把按住,两人目光对上,一切说不出口的话都在其中,良久,樊岐拍了两下他的肩膀,“不用,照顾好自己。”
说完,便不再多言,利索的转身离开。
南梦应该是下去送人了,等樊岐离开十分钟左右,她才从楼道处朝这边走来。
“小屿。”
“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医生说了星星暂时脱离了危险,这几天醒来可能性很大,别担心啊孩子。”
樊屿起身摇摇头,将刚拿到的房卡递向南梦,“姑姑,你拿着先去歇歇,我没事。”
他眼下的乌青清晰可见,嘴唇干燥起皮,甚至在说这几句话的时候,裂开了几道口子,渗出些血丝,看着糟糕极了。
南梦看的心头一酸,伸手去挡,用开玩笑的语气说:“星星老说你长得帅,看着心情都好,你看你这两天邋遢的,快回去休息一下,不然等星星醒了你还是这副样子。”
南星确实也跟他说过相似的话,真的很邋遢吗?这两天他哪来的时间和心思注重形象,自然没在意这些,现在南梦一提醒,他突然就感受到了嘴唇上传来的撕裂感,看来自己确实很糟糕啊。
南梦这么说是为了让他去休息,樊屿心里清楚,他本可以对这些话一笑而过,但比起邋遢的样子,他更希望南星看见他的第一眼如同往常一般,如他所说,心情会好。
所以他只是沉默了几秒,收回那张房卡,说:“那我先回去洗漱,姑姑晚会我过来跟你换。”
南梦忙不迭应下,推着樊屿朝前去,嘴上念叨着“不着急,你好好睡一觉。”
酒店应该是樊岐身边的助理安排的,做事十分妥当,酒店就在医院对面,隔了一个马路,环境中等,但胜在干净整洁。
房间是个套间,应该是这间酒店最豪华的房间了,但依旧与市里的相差甚远。
樊屿没注意这些,可以说他从进到房间,洗了个澡后,就趴在床上陷入了沉睡,根本没来得及观察一番。
尽管累到洗澡时连胳膊都抬不起来,但他睡得也并不安稳,眉宇间的烦闷从未散开,房间内时不时传出几声低唤。
梦里光怪游离,各种片段像播放电影般闪过,并不串联,但梦中的另一个主人公从未变换。
从小时候两人一起玩耍,到长大后的第一次见面,他的反话,他的冲动,他的眼泪,然后画面停在了最后,他的星星沉溺在湖水中,张大了嘴巴向他求救。
他拼命的游啊,游啊,却好像在朝反方向使劲,越游越远,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人影渐渐变小,无论的他如何挣扎都没有办法,直至对方沉入湖心,彻底消失。
他猛然惊醒,睁大了眼睛,刚才场景中的恐惧仍残留在心头,樊屿坐起身子,对着现代化的装修风格的房间看了一会儿,才渐渐地脱离出来。
那种无力感,太过真实了,他不敢想南星沉入水中的感觉是如何的,应该更要痛苦上万倍吧。
房间里有助理提前准备好的衣物,樊屿洗漱好换上,这才朝医院去。
医院,酒店,他往返了三天,南星才从重症监护室转入普通病房,专家临走前表示病人近期就会醒来,另外注意到病人之前有心理方面的问题,可能醒来之后的问题会更严重,所以特意叮嘱了一番。
樊屿每天都会收拾好再来医院,然后在一旁盯着南星,生怕对方醒来看到的不是他最好的状态,一盯就是大半天,然后再等到南梦过来换他。
南星是在第七天醒来的,当时樊屿正在另一栋楼里打水,谁能想到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会害怕病人擦脸的水凉,跑几栋楼外去接那壶热水。
接到南梦电话那刻,他并没有多想,水流进壶口,热气朝上冒出,身后还排着大长队。
“喂?”他关掉闸门,准备盖上塞子。
“喂!小屿,快回来,星星,星星他醒了。”
轰的一下,他的脑子炸开,下一秒那个木塞就被扔了出去,无情的在地上转了几个圈。
樊屿握着手机直接冲出人群,用比运动会那天还快的速度跑了出去。
“这孩子暖壶也不拿了,干嘛呀。”
“哎呦,当心差点撞到我”
“前面怎么了,突然跑这么快?”
“……”
人群议论纷纷,张着脑袋朝樊屿这边张望,他一概不予理会,直接冲到了二楼一个病房前。
猛地推开房门,对上了南星看过来的视线。

第80章 变故
如何描绘那一刻的心情呢,即便稳坐年级第一,他也找不出合适的词来形容,所以那刻他只是呆呆的立在了那里,一动不敢动,似乎是怕这是一场梦,稍微行错一步就会回到现实。
南梦应该是刚哭过一场,她走上前拉着樊屿,还带着抽噎声,“小屿,干嘛站在那儿,快进来。”
樊屿还在喘气,刚才他跑的太急了,现在才感受到来自右下腹的抽痛,他顺着南梦的力道亦步亦趋的走向南星,期间两人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过彼此。
把樊屿按在床边的凳子上后,南梦溜出门给小情侣留了足够的空间叙旧。
他似乎脸色好了些,刚开始的水肿也消了,最重要的是那双眼睛终于不再是紧闭着了。
樊屿不错眼的看着南星,张张嘴道:“醒了?”他没想到自己的声音会哑成这样,甚至抖到连音标都变了调。
说的是什么狗屁问题,他刚醒过来,医生说过会有一段时间的失声。
樊屿懊恼自己,犹豫着要不再换个话题,可是面对这种情况,他竟大脑空白到说不出一句话,只能愣愣的看着南星。
他带着氧气罩,占了大半张脸,因为是刚醒来,眼睛无神的半睁着,看起来很没精神,尽管如此,在听到樊屿傻里傻气的话后,还是扯出了个虚弱至极的笑。
什么也没说,但什么都说了。
樊屿眼睛猛然发酸,回了他一个笑,起身将被子掖整齐哄道:“累了就睡,我一直在这儿呢。”
他的话像是个开关,又或许南星一直都在硬撑,总之在樊屿重新坐下后,南星已经闭上了眼睛,如果不是那个笑,可能樊屿真的以为这是一场梦了。
南梦重新进来时,身后跟着几名医生,应该是过来检查一下南星的身体状况。
樊屿自然清楚对方是医生,但还是提醒了一句,“他刚睡着。”
这句话确实多余,因为南星不是睡着,而是又昏了过去,但问题并不严重,这是身体机能在恢复的信号,意味着病人情况的好转。
医生走之前说:“你们最近多帮病人按摩一下,有利于后期恢复。”
南星又一次醒来是在第二天早上,樊屿按照医嘱帮南星按摩腿部,按到膝盖上方的时候,感受到手下肌肉绷紧,条件反射的侧脸去看,恰好对上南星闪躲的目光。
樊屿发誓,他只是单纯的按摩,在没碰到南星的目光时,真没过多的想法。
毕竟小腿都按了,大腿不按算怎么回事。
但现在……
樊屿回神猛地将手收回,拉了一下凳子坐下,欲盖弥彰的搓了下手心,神情多了些尴尬。
他说:“我帮你按摩一下,医生说的!”
南星没法说话,只眨巴了下眼睛,是什么意思樊屿也不太懂,为了不让场面冷下去,他生硬的扯了个话题。
“姑姑,她去超市买东西了,估计一会儿就回来。”
南星依旧眨巴着眼睛,这回樊屿懂了,应该是在说他知道了,于是两个人便开始了一场奇怪的对话。
樊屿:“医生说你再过两天就能摘那个氧气罩了。”
南星眨巴眼。
樊屿:“郑瑶妍还在群里吆喝着一起出去玩呢。”
南星眨巴眼。
樊屿:“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该开学了。”
南星眨巴眼。
病房里只有樊屿的声音,但两人却像许久未见一样,对话了许久,这场奇怪的对话是被来查房的医生打断的。
医生身后还跟着许多年轻的面孔,他敲门进来后,看见醒着的南星先是一愣,偏过头问起身的樊屿,“什么时候醒的,怎么没说一声。”
一般像南星这种情况,病人家属都会第一时间通知医生来检查一下身体,这是不成文的规定。
樊屿没想到这层,主要南星醒来时那个场面,着实有些难言,总不能说他按摩病人大腿,给刺激醒了吧。
所以面对这个问题,他选择回避。
医生也是顺嘴一问,没过多深究,见南星醒了刚好一顿检查,给身后的实习生来场实操。
估计得一会儿,所以樊屿趁着间隙出门给南梦打个电话,告诉她南星已经醒了,再次推门而入时,实操已经接近尾声,实习生全都低着头,笔尖哗哗的,但是在写笔记还是画王八,樊屿凭学生的本能猜测,王八占多数。
医生收起听诊器,冲樊屿说:“今天他能保持清醒几个小时,明天就可以摘氧气罩了。”
樊屿点头,问道:“那他大概什么时候能说话?”
医生说:“在打两天吊针,慢慢就可以恢复如常了,这都不是大问题,只要不再发烧就是往好处发展。”
说完瞄了眼躺着的南星,见他没看过来,对着樊屿小声说:“他现在还没完全恢复,等到后面大脑反应过来,经过这一场冲击,精神方面是需要很长时间去治愈的,你们家属注意点。”
这话从南星转入普通病房后,基本每天医生都要嘱咐一遍,南星之前确实有心理疾病,但听姑姑说已经断药了,那医生说的精神方面也有这方面因素?
他心思转了几个来回,面上却不显,礼貌的笑着应下,暗想,这几天还是不要回酒店休息了,洗漱完后直接过来,也好省出更多时间照看南星。
后面南星状态一天比一天好,摘下氧气罩,不再打营养液,偶尔也能说上几句话,看着在住几天观察一下没有大碍就可以出院了,连医生也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多想了,但樊屿却始终惦念着他说的话,尽可能的腾出时间。
变故发生在第八天的晚上,樊屿趁着南梦在于是便回了酒店,洗漱完就连忙跑来,刚出楼梯就见门前围着一群医生护士,以往也有过这种情况,那是一周一次大查房时,但他记得前天不是刚查过,这怎么又来了。
他带着疑惑往那边走,越接近声音越清晰,根本不是查房的议论声,明明是一个人撕心裂肺的叫喊,南星!他心头一跳,快速跑向病房。

门前有医生认出他是病人家属,自动让出了位置,樊屿畅通无阻的进了病房。
白天还笑嘻嘻同他拌嘴南星此刻被三、四个医护禁锢住手脚,他冲着天花板大声吼叫,每一声都仿佛用尽了力气,带着浓浓的恨意。
墙角处缩着两人,正是这么多天不见踪影的杨雪雯和她妈。
樊屿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南星,他将一切抛之脑后,上前拨开一侧的医生,俯身环住南星,轻拍他的背部。
身下人还在剧烈挣扎,似乎已经分不清眼前人是谁,他奋力的挣脱着,垂打,撕咬,咒骂,樊屿照单全收,就这样紧紧的抱着他。
周围的人都在劝他松手,还有人上前拉他,樊屿不为所动,然后是南梦提着暖壶回来,看到这一切,冲上去打骂杨雪雯,人们的注意力又转移到她们身上,霎时间病房内宛如菜市场一般嘈杂。
樊屿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像守护自己的珍宝一样,将南星护住。
渐渐地南星的力道变轻,不再挣扎,然后樊屿听到了他的抽泣声,很轻,很轻,好像只有他可以听到。
他在樊屿耳边哭道:“她像鬼一样,阴魂不散缠着我……我没病,我不要去精神病院,我不要去……”
“樊屿,我没病……”
南星这次的始因,南梦之前告诉发过他,所以自从南星醒来他就在有意无意的避开这个话题,不愿意去碰他的伤心事。
南星这样小声的呜咽,更是让他心疼,他宁愿南星像刚才那样发泄出来,而不是像现在一样竭力忍着,不敢放声大哭。
压抑,痛苦。
樊屿眼眶泛红,将南星伏在他的臂弯,放缓了语调,“我们星星没病,她们说的都不管用,别怕,我在呢。”
“别怕。”
最后医生给打了镇定针,南星才缓缓睡去,南梦把那两人提到了外面,病房里只剩下樊屿,他把南星挽起的衣袖放下,接触到那几层明显的伤疤时,还是一怔,然后将胳膊放进了被子里,掖好被角,出了病房。
帮南星擦胳膊的时候,他就已经见过了,那些伤疤纵横成列,可以看出当时划伤的人也是下了狠手,南梦说,那些伤疤有南星自己划的,也有杨雪雯划的。
虽然樊屿从出生就没见过他的亲生母亲,但付琼向来对他不错,所以樊屿想不到天底下真的会有母亲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
他准备去问问医生哪些去疤痕的药好用,却在转角的时候被人拦了下来。
杨雪雯挎着包,看不出在病房内的慌张模样,她站在樊屿一米远处,挑剔的眼神将樊屿上下打量一遍,这才开口。
“我认识你,你们那些照片我也都看过,如果你还有些廉耻心,就不要再来找我儿子了。”
樊屿说:“廉耻心?”
“这东西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对方显然没料到他说话这么不客气,指着樊屿说:“他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我想让他做什么都可以,轮不到你个外人说话。”
樊屿打断她,“包括用刀划伤他?”
杨雪雯大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眼睛朝别处扫去,似乎在观察周围,握住挎包带就要绕过樊屿离开。
樊屿朝右边跨了一步,拦住她,接着道:“我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他了,开朗爱笑的一个小屁孩,再次见面他跟换了个人一样,我完全无法理解,但看到您后我终于明白了,哪会有母亲忍心这样对待自己的儿子。”
“您说让我不要再找他了,这句话也送给你,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他的人生里了,他那么耀眼的人不应该你这种人耽误。”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接受,好不容易飞出大山有了份体面的工作,相信你也不愿意这么多年的努力功亏一篑,是吧?”
“慢走不送。”
“你在威胁我?”杨雪雯问。
樊屿说完撇开她朝医生办公室走去,只留下杨雪雯原地跳脚,既要维持体面又忍不住咒骂樊屿,半天一句话也说过不出来。
南星睁开眼被光刺的又下意识眯起,那一瞬间,脑中各种记忆飞速涌来让他痛呼出声,接着额头一凉,有人轻抚上去。
“没有发烧啊,很痛吗?”
他偏过头去看,和樊屿的视线相撞,那天混乱的场面再次重现他脑中,迟来的各种情绪占领了他的大脑。
他最不堪最狼狈的一面被他最亲密的人目睹了。
警报声拉起,他猛地翻身将被子拉至头顶,吼道:“出去!”
“你出去!!”
南梦过来扒被子,想要将人拉出来,“星星,是不舒服吗?”
南星躲在被子下面蜷成一团,咬紧了牙齿,再次吼道:“让他出去!姑姑,求求你,让他出去……”
“出去。”
他紧紧地攥着被子,谁也拽不动。
樊屿伸手去碰,叫了他一声,“南星。”
接着南星忽然起身将枕头扔向他,将能碰到的一切东西扔在地上,不断地吼道:“出去!”
这样的动静吸引来了护士和医生,然后樊屿南梦被赶出了病房,樊屿透过玻璃看到护士在不断安抚着他,结果没什么作用,南星仿佛什么都听不进去,跟上次一样剧烈的挣扎着,吼叫着,直到又打了一针镇定针。
南梦趴在门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樊屿也是仿佛下一秒就会流泪。
他们再次被叫到了医生办公室。
主治医师坐在对面,等两人的情绪好转后才开口:“我们上次开会也讨论过了,病人他……”
他顿了顿,换了种委婉的说法,“病人之前存在心理疾病,但像他这次的情况,并不是逐渐形成的抑郁症,与上次并不同的是已经达到精神层面,之前也和你们提到过这种情况。”
“因为溺水的缘故,刺激到患者突然形成的自我保护,这种往往更为危险。”
对上樊屿的目光时,他突然不忍心开口,“别试着为他做什么,现在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让他受到刺激的那个人,暂时不要出现在他眼前了,强行的改变这就造成了暴力。”
“抑郁症的人会察觉到自身的异常,从而向医生求救,但精神病患者不会,他们会觉得自己没病,抗拒一切,我的建议是患者出院后,尽快针对性的救治,阻止更坏发展。”

第82章 好好告别
樊屿没再出现在病房里,甚至连医院也不敢再去,偶尔趁着半夜大家都睡着了,坐在病房外的塑料椅上发呆,一待就是一整晚,然后趁着天不明回到酒店,庆幸的是南星的确没再病发了。
但没人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
开学前一晚,他坐在床边许久,最后还是掏出手机给南梦打了个电话。
“喂?”
“姑姑……他还好吗?”
接着一阵摩挲声,像是换了地方接电话,声音都变大了。
“最近还不错,马上也要出院了,到时候在家那边找家医院再呆一段时间。”
两人心知肚明这个“医院”是什么医院。
樊屿说:“我已经托人看好了地方,离家不远……”
南梦说:“不用,不用,这太麻烦了。”
“我想为他做点什么。”
这话将南梦剩下的话堵了回去,她只能说:“那谢谢小屿了。”
樊屿换了个姿势说:“我大概明天就要走了,后天开学。”
南梦应该是叹了口气,“我知道,唉,星星估计得休息一段时间了,等回去了,我得空给他办个休学。”
樊屿听到这里难得沉默了,他犹豫了一晚上,还是决定不给两人留遗憾,试探着开口,“姑姑,我想和他说几句话。”
南梦顿了几秒说:“我问一下星星。”
话筒应该是被她捂住了,樊屿听不清楚对面的动静,只能耐心等待,拒绝的可能性很大,他心里有准备,但还是想试试。
过了许久,樊屿以为电话被挂断了,还放在眼前看了下,显示着通话时间啊,他对着手机试探性的“喂”了一声。
然后几秒后,南星的声音从里面传出,他回了一声“喂”。
樊屿连忙把手机凑近耳边,再次张口时突然就哽住了,就这样谁也没说话,只剩下电流的杂音。
“我明天就要走了。”樊屿先开口,却没称呼对方,他害怕像上次一样刺激到他。
对面没说话,樊屿继续说:“你要照顾好自己。”
过了许久,很轻的一声“嗯”。
简简单单的一个音调,就让樊屿重新鼓起了勇气,他笑了一声,语气故作轻松道:“我从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很有趣,到后面每个瞬间也不例外。你不是一直好奇原因吗?等你回来我告诉你好不好。”
他说到最后,连笑都掩盖不住声音里的颤抖,仿佛生怕对面拒绝,接着就继续说:“就像是感冒发烧一样,你只是身体出了一点小毛病,不要觉得难堪,丢脸,要按时吃药,好好治疗。”
他说完咬紧牙齿,将那股酸意逼退回去,“以后也不要说违心的话了,你值得被爱,值得被更好的对待,所以抛弃那些让你失去自我的事情也许很难,但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毕竟,你可是无敌小星。”
樊屿望着窗外的景色,然后低头看向地板,极快的说了句,“这次也算好好告别了。”
他的声音里藏着说不出的干涩。
“希望没有我的日子里,无敌小星依旧耀眼璀璨。”
对面还是没回话,樊屿等了一会儿,最后说了句,“再见。”
不是拜拜而是再见。
他将手机放在眼前,摁下挂断的时候,对面极轻的回了句“对不起”,还带着哭腔。
然后真的就被挂断了。
樊屿走的时候没再去医院,而是给南梦发了一份文件,内容是断绝母子关系证明,另外
附带着一段话。
“我让律师拟好的,签字有效,我永远支持他的任何决定。”
文件被南梦打印下来,拿给南星看了,他沉默了很久,签下自己的名字,又递给南梦,淡淡的说:“让她签吧,如果她还想保持最后的体面,最好还是签了。”
毕竟他身上的哪道伤疤没有杨雪雯的功劳,伤情鉴定表,抑郁证明,啊,现在又多了一件,如她所愿自己真成了一个精神病。
这哪一桩哪一件都没冤枉她,南星没想走到这步,毕竟他的人生本就贫瘠无望,他无所谓的,但是现在不一样,他的世界里,除了他,有了另外一个主角。
如同樊屿说的,他该抛弃那些人和事了,就算是为了保护那些对他好的人,也该如此。
自从那通电话之后,两人之间默契的没了来往,南星在樊屿走后的第三天正式出院,回家的那天正好是星期五,汽车行驶了几个小时后进入鑫安市内,南梦握着方向盘观察着前方红灯的时间,南星坐在副驾驶盯着窗外发呆。
一月末的鑫安市依旧残留着年节的味道,路灯上挂着红灯笼随着寒风飘荡,街道两旁的店铺上都贴着样貌不一的财神爷,统一姿势就是手里拿着元宝和对联,看着有种奇妙的和谐。
街道上溜达着三三两两结伴的学生,一边走一边推搡着大笑,应该是刚放学,南星留意到他们身上的校服,深蓝又接近灰黑的配色,基本都到膝盖的长度,不出意外就是隔壁九中的学生。
他又朝后面瞄了一眼,看见三个穿着大红配色校服的学生,书包跨带都要掉到手腕上了,走路一甩一甩的,看着不像是好学生,和前面那几人对比惨烈,没错,这就是宏阳的校服。
南星也不理解夏季搞个荧光色的就算了,冬天又搞成大红色的,怪不得郑瑶妍总是回家的时候特意脱下来换成自己的衣服,这样一看,确实挺丑的,不过再丑他今年也是穿不上了,应该算是一种幸运了。
红灯变成绿灯,南梦脚下一踩油门,车子就将那群人甩在了身后,南星收回视线看向前方,南梦注意到了他的动作,趁着间隙瞄了他一眼。
“想回学校了?”
“我在想这次的寒假作业白写了,早知道吴圳求我的时候就给他用了。”
南梦被逗笑了,“吴圳这些天还跟你说过话啊?”
南星说:“前几天聊过一会儿,暑假作业一本也没写,老师检查的时候说被小侄女撕了,没想到老师不吃他这一套,让他明天把“尸体”带来。”

第83章 爱的反义词是遗忘
“这孩子真是的,当初来家里吃饭也看不出来是个调皮性子,问他句话都得支支吾吾好一会儿才能答上来。”
南星轻笑一声解释道:“窝里横。”
“你跟他们说了不去学校了?”南梦不经意的问道。
“没说。”南星沉默着,“想晚点告诉他们。”
“没事,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南梦跟着沉默了一阵,打着方向盘右转,停在了一家大型超市前面,她扭头看向南星问道:“你还下去吗?姑姑去买点菜,家里冰箱都是空的。”
南星待着也没事,解开安全带跟着下去了,“一块去吧。”
南星想着要买的东西挺多,进门顺手拉了辆小推车跟在姑姑身后,星期五,这个时段人却不多,估计家长都去接孩子了,所以两人采购的十分迅速,不到半个小时小推车里装的满满当当,果然那女人的天性就是购物,买菜也不例外。
眼看再买这星期都吃不完了,南星连忙阻止她去扯袋子,“姑姑,太多了。”
南梦回头看向购物车,把手从袋子上移开,“那不买菜了,想吃什么水果吗?”
她说着走向了水果区,南星无奈跟上,回她:“我随意,你看自己要吃啥。”
水果被摆放的十分整齐,灯光照在上面让人就很有食欲,所以南梦几乎路过一类品种就要买点,南星看着应该可以做一份水果捞了,再次开口提醒,“姑姑,买太多,吃不完容易坏。”
“好好,结账走。”南梦绕了一圈,一转眼看见整齐码着的盒子,好奇上去看了眼,是蓝莓在打折,她拿起一盒看了看,粒粒饱满,举着展示给南星,“买一盒吧,看着挺好的,我之前刷到蓝莓还能解郁抗压呢……”
她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提到了什么,脸上的笑突然就掉了,“网上的东西不可信,估计是假的,不要了,不要了,买太多水果了。”说着把蓝莓又放回了上面。
南星却笑了,“我爱吃这个,买一盒呗。”他越过姑姑,将那盒蓝莓放在了购物车里,重新推着往前,“不用避讳这些,姑姑。走吧,结完账该回家了。”
既然他已经接受了,就不会因为这种事情难受,要是蓝莓真有这种功效,现在他恨不得狂吃一亩地,当然那盒蓝莓回去就被南星消灭了,毕竟他也希望自己早点好起来。
离开医院时,医生给他开了一些药,但作用并不大,所以南梦早早的带着南星去了“疗养院”,地方离南梦家不近也不远,是在郊区比较偏僻的地段,周围基本都是风景区,环境很好。
并不是市里那种高楼大厦,有点像度假区了,除了几栋比较显眼的三层楼后,基本就剩下类似家宅的小别墅,一个院子之间隔得也很远。
高档,这是南星脑中蹦出来的第一个词,他住在鑫安十几年真没听说过这种地方,这是精神病院?怪不得姑姑说叫“疗养院”,和他想象中的模样不搭腔,这种消费场所他不用猜就知道是樊屿找的。
前面一身干练套装的女人,向姑姑介绍着周围,然后将人引到一栋小别墅前,南星听她说:“每栋房间都配备了完整的体系,医疗器械从国外进口,服务人员也持有资格证明,用药也有专家严格把持,一周内三次心理疏导。这里客人也是不能携带手机的,您想要探望的话,可以提前打我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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