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她称呼南星客人,称呼自己是专属管家,南星差点以为自己真的是出来度假了,怪不得他从没听过这地,依照这种夸张程度,没人知道太正常了。
要找到这种地方,真得费一番心思。
毕竟不是自己找的,南梦来之前还想着能拖几天是几天,结果参观一圈后,当即表示明天就把人送来,所以第二天南星就被打包塞进了别墅里。
当然在他入住那刻,樊屿这边就收到了消息。
“樊少,办妥了。”
樊屿躺在床上,薄荷卧在他脸侧,时不时用尾巴扫过他的耳廓。
“直到他离开前都不要和我汇报了。”
他想,南星应该不想时刻被监视着,况且上次那种事情还是不要再发生了,任何人都羞于自己的狼狈被他人瞧见。
现在这样就够了,他要相信南星。
樊屿猛然一个动作,将毛茸茸的小猫抱进怀里,对上它懵逼的目光,笑出了声,“薄荷乖乖等爸爸回来哦。”
之后高二的后半学期,樊屿果真没再听过关于南星的事情,郑瑶妍和吴圳似乎也知道了南星住院,在他面前总是回避着关于南星的话题,其实这样他更不自在,仿佛刻意的将某个人移除世界。
他并不喜欢这样,就像他之前看过的一部电影所说“爱的反义词不是不爱,而是遗忘。”,遗忘才代表着终点,所以樊屿要自己的生活中处处有他的影子,在他和别人的谈论中,看向黄昏的落日时,都能想到在某月的某一天,跨过鼎沸的人群里看向他的每一个眼神。
期间南梦来学校帮南星办了休学,还特意和樊屿聊了一会儿。
南梦说:“当初你发我的那份文件,南星签完字,我就去找杨雪雯了,刚开始她还不肯签字,我把她做的那些腌臜事告诉了老太太,等下回去的时候,又肯了,还说我去乱搞她的工作,莫名其妙。”
又说起南星的近况,她倒是笑了起来,“我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了,小屿,你选那地方真是不错,医生说星星恢复的挺好,上周我去看他,眼睛都有神了。”
那天他和南梦聊的不长,只有课间的十分钟,樊屿没敢回话,害怕占用时间,全程都在听南梦讲,从她的话里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身影。
樊屿想着南星不久就会痊愈,但直到高二学期结束了,他也未收到助理发来的消息,他不能帮到南星什么,至少不要为他增加负担,所以硬生生的压抑住自己的想法和思念。
第84章 你去看海了
上帝或许给了每个人不同的命运,但却公平的对待时间流逝,樊屿,吴圳,也包括久久未见的南星,都是时光的匆匆赶路人。
而南星出院的消息,是在樊屿开学前一周发来的,与此同时还有南梦发来的一条信息。
“小屿,星星已经出院了,但医生的意思是先不着急让他回归正常的社交,以免后期复发,这个潜伏期过程建议他多出去看看,好恢复自己的认知,所以我想带着星星到处旅游,应该是暂时不会回学校了。另外前几天我在他面前试探性的提了你,反应不大,你如果有空可以和他试着聊天,慢慢来不着急。”
因为南梦这段话,樊屿那几天都在思考如何开口,破冰并没他想的那样简单,更何况是许久未联系的人,这种曾经最紧密的关系往往更甚,于是在升入高三开学的那天,他也未能发出去半个字。
往年宏阳都是班级连坐,高二是哪个班高三依旧不变,班级成员也是熟悉的人。但今年不知怎的市里各大中学都搞了个艺术班,宏阳赶趟也没错过,开学那天李刚就班里通知了。
今年高三新办了个艺术班,走的是艺考路子,文化课方面的压力稍微小点,觉得自己跟不上高三课程的同学抓紧转班,至少还有点底子。
于是此话一出,班里那些学习本就吃力的同学一股脑全都报名申请了换班,人数之多超出了学校预期,于是一个艺术班就变成了两个。
郑瑶妍的母亲大人听说之后,非要替她报个播音主持,在郑瑶妍保证下次月考一定挤进班级前三十后,才要来了一次机会,如果没达到这个目标,就要含泪说拜拜了,于是在月考前的那段时间,郑瑶妍几乎是绑在了李橙身上。
吴圳眼看万年学渣都鼓起了劲,便向樊屿求助,结果被无情拒绝,最后还是塑料兄弟魏俊飞担起了重任,在课余时间帮忙补习。
直到高三的第一次月考结束,樊屿也没按南梦说的发过一条消息,他和南星的聊天界面始终停留在冷战那段时间的内容。
六人小队的群里也很久没人讲话了,这仿佛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情。
月考成绩出来那天是星期六,班长直接甩了个文档在班群里,樊屿基本每天都要握着手机发呆个大半天,不刷视频,不看电视,就只是单纯的拿着手机。
所以群里发成绩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得知了,不出意外他的名字永远高高挂在第一列,但是后面跟着的名却不再是南星了。
薄荷察觉到主人的情绪,原本卧在一旁舔小爪子,突然就窜到了樊屿怀里一抓挥掉了手机,樊屿一时不察,条件反射的伸手去抓,结果手机还是从指尖溜走摔在了地毯上。
他把薄荷抱起放到一旁弯腰去捡,嘴上还训斥着,“薄荷!手机摔坏了,今天就没罐头吃了。”
屏幕还亮着,盖在地毯上,映的周围一圈都亮了,大概是薄荷最近掉毛过于频繁,手机背面外壳上都沾着几根猫毛,樊屿吹了几下,哎嘿,没吹走,还挺坚固。
他择去上面的猫毛,然后把手机翻到正面,准备继续看一下成绩,下一秒就被钉在了原地。
界面不知何时跳转到了朋友圈,最新一条是一分钟前发的,没有文案,只有一张配图。
樊屿没有点开看,因为他的视线牢牢的被左上角的备注吸引——无敌小星。
是南星。
他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睛,盯着屏幕出神了许久,才迟疑着点开了那张照片。
那是一张风景图,涌起的波浪和飞翔着的海鸥,扑面而来的凉爽,和平时在网上刷到的图片不差分毫,可以看出拍照那人的用心。
他去看海了?
樊屿将图片保存进相册,点了个赞,戳进两人聊天界面,打下一行字。
“你去看海了?”
他检查了一遍,总觉得这样发过去会很唐突,便删了又打上一行字,结果再看,还是不行,来来回回好多次,最后还是一个标点符号都没发过去。
樊屿内心咆哮,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优柔寡断了,连发个消息都能磨蹭一个多月,他烦的揪着头发乱揉一通,还是不解气,抬手就将罪魁祸首抓了过来,薄荷被他揉的发出几声猫叫,抬手就给了樊屿一爪子。
这下好了,光荣负伤。
当然樊屿不关心成绩,自有人关心,据前线记者吴圳报道,在郑瑶妍得知自己离定下的目标仅差一名时,差点泪水淹了整个小区,不吃不喝绝食抗议换班,也是新时代一大家庭战争,而另一当事人吴圳表示,外卖真没少帮她带,带吃带喝带毁尸灭迹。
后续的结果就是以郑瑶妍再次夸下海口结束,为了庆祝不用分开,加上她生日,当场表示星期天请客,樊屿好歹也是他们接触挺多的朋友,自然在邀请之列,于是到了约定那天,樊屿提着礼物去了郑瑶妍订好的包厢。
她订的包厢挺大,尽管如此地方也是恰好够用,甚至有些人挤人的感觉,樊屿倒是不意外,郑瑶妍性子好又爱交朋友,生日有这么多人来挺正常的。
平时大大咧咧的今天倒是穿了件掐腰蓬蓬裙,头上顶着个银色小皇冠,挺稀奇的,樊屿走上前将手里提着的礼物袋递向她,“生日快乐。”
主人公接过,笑眯眯的问:“现在可以拆开吗?”
樊屿无所谓,抬手示意随意,环视了包厢一圈,迈步朝角落走去,几个女孩的惊叹声在嘈杂的背景音乐里也格外明显。
“瑶瑶,这个发卡我上次刷到了,那个谁同款,超贵的。”
“快戴上看看,真好看。”
“樊屿出手真吓人,这么贵啊!”
角落里光线很暗,魏俊飞眯眼看清楚是谁后,往旁边挪了挪空出位置,“怎么来的这么晚?”
“有点事耽误了。”樊屿坐下,往后靠了靠叹出一口气。
魏俊飞笑着说:“我看你是不喜欢人多,特意来的这么晚。”
樊屿没否认,拿起桌上的啤酒扣开,仰头喝了一口。
魏俊飞挑眉:“借酒消愁?”他看了看周围投过来的视线,调侃道:“别喝了,我都快被迷死了,你瞧瞧多少人看你。”
“有病。”樊屿骂了他一声,倒是真没再喝了。
“别人可不知道你有主,骂我也没用。”其他人不敢提,魏俊飞却不怕。
“他什么时候回来?”
樊屿清楚魏俊飞问的是谁,“不知道。”他一只手搭在膝盖上,垂头让人看不清神情。
“不是出院了,你没给他发个消息?”
樊屿垂着的手朝内握着,指尖触及掌心的一瞬间,让他抬头看向了对方。
“说什么呢?快回来还是那些老掉牙的安慰?”
他扬起抹自嘲的笑,“我甚至连叫他一声名字都不敢,怎么去说,连医生都劝我不要接近他……”
“我做什么对他的治疗也不会有帮助,不去靠近他,这就够了。”
魏俊飞沉默的与他对视着,突然又笑了起来,他碰了一下桌上樊屿刚喝过的那罐啤酒。
“那就等呗,又不是七老八十了。”
那天之后,樊屿没再试图给南星发消息了,高三月考结束没多久就是期中考试了,相比于刚开学的松懈,现在大家都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压力,樊屿上课也不再玩手机睡觉了,他拒绝了老师提的各种保送比赛,专心投入到最后的高中时光。
半个学期里每个人都经历了崩溃,重塑又继续崩溃的环节。
有时樊屿去上个厕所回来,桌子上堆满刚发下来的各科试卷,夸张到需要一天内做完,好几次樊屿都留下来做题到很晚,各种压力下导致那段时间,高三楼层里最常见的画面就是,学生一边哭着抹眼泪一边手上的笔还不能停。
这还不是最累的时候,上半学期结束放假,学生只在家里过了个年,就被召回了学校继续备考。
后面除了几次月考,基本都是大规模全市联考,樊屿也是那时候意识到自己还远远不够格,一模的时候,他在全市排名第五,和第一名差九分。为了这九分,樊屿基本在空余时间多刷了一倍的题。
眼看高考在即,学校甚至将星期两天取消为一天,有些学生嫌学校,家里两头回麻烦,直接申请住校,樊屿倒还没到那种地步,不过他课间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刷题了,在家也是没差,复习到大半夜,付琼很多次看不下去劝他不用这么努力,反正家里还有些资产,够养活你。
他在忙碌中也会看到南星在朋友圈分享的照片,蔚蓝的天,绵延的山,清澈的湖,而点赞仿佛成了两人之间无声的交流,这也成了他高三难得的休闲时刻。
照片跨越了四季,又迎来四季,相遇在夏季的重逢,也终将奔赴另一场故事。
奇怪的是一有重要的考试,最先到达的不是学生,而是连绵不绝的大雨。
六月末的雨不冷,但架势很大,即便关紧了窗户,雨点砸在玻璃窗上的声音也甚是扰人。
考场里有学生忍不住捂紧耳朵,蹙起了眉头,盯着摊开的试卷疯狂运作脑子,樊屿没受影响,手中的笔“沙沙”在卷子上书写,动作连贯潇洒。
雨势在最后一门科目中途变小,真正考完的时候已经停了,连着两天的阴雨终于被云层里藏着的太阳划开,樊屿走出考场的时候,太阳倾斜在地面上,像是祝贺着又一批学子跳出圈子。
他走在学校的走廊上,路过一个教室里面都会传出激动地讨论声,伴随着书籍被撕碎的声音,樊屿被这气氛感染,难得吐出一口气。
走出教学楼的那刻,不知谁起个头,学生一拥而上,霎时间,碎纸片从空中洋洋洒洒落下,那是独属于六月的雪花。
樊屿踏着这片雪,走出了宏阳的大门,门外聚集着许多家长,都满脸期盼的朝里面张望,见有人出来忙不急看过来,仔细瞧见不是自家孩子,又将目光移向了校内。
还有些记者模样的人,见了樊屿的颜值,跑上前要进行采访,那麦克风跟大炮似的差点怼他门牙上,樊屿用手遮脸,直接朝相反方向跑开。
付琼昨天非要来接他,此时应该是在车上等着呢。
人实在是太多了,樊屿一时间冲不出防线,他只能利用身高优势先判断车子在哪个位置,目光扫向四周车子的牌号,然后盯着某处出了神。
雨不是停了吗?怎么还有人打伞,防晒?
蛮奇怪的,只遮脸啊。
“小屿!小屿!”
“这儿呢!”
樊屿听到熟悉的声音,移开目光看了过去,是付琼站在人群外冲他招手,樊屿眉心一跳。
穿这么高的跟,还敢蹦跶。
樊屿担心她再蹦两下说不定就会摔,这下也不随波逐流了,当即拨开人群朝付琼那儿走去。
“快回家,今天我特意嘱咐厨房做了一大桌子菜,你哥哥晚上就回来了,今晚上好好聚聚。”付琼在前面带路,听起来高兴极了。
樊屿随口问道:“我爸呢?”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今天早上出差走了,非要说那会推不开,真是掉钱眼里了。”
樊屿倒是不意外,他爸那种忙人,一年在家的次数屈指可数,要是今天他真为了自己留下来,那今晚这顿饭他肯定吃的心不安。
他没再说什么,跟着付琼朝自家车子那里走,上了车,李叔坐在驾驶位上也是很高兴。
“少爷,总算是考完了。”
樊屿笑了笑,“考完了。”
对啊,终于解脱了,直到这一刻,樊屿才有了种实感。
校门附近人也很多,车子调转了个方向,以一种缓慢的速度挪动着,重新行驶过宏阳校门的时候,樊屿似有所感的朝对面望去。
那把不合时宜的雨伞,正朝他的反方向移动,最后残留在樊屿视野的画面,是握住伞把的那双手。
瘦削,白净。
第86章 一千九百多公里
天气潮湿闷热,樊屿只是在人群中待那么一会儿,就感觉身上不太舒服,他和付琼打了声招呼,便上楼准备先洗个澡。
温水淋过他的眉梢,鼻尖,滑过少年清晰地锁骨,樊屿半睁着眼睛去拿一旁的洗发液,水流砸在地面上的声音,让他恍惚间又想起了伞下那双纤细的手。
很熟悉的感觉,他往常并不会注意这种细节。
他挤了一泵抹在头发上,手上乱揉一通,脑中不断在猜想这人的身份,会是谁呢?
一撮发丝耷拉下来,连带着眼睛里也进了些泡沫,难受,他忙将双手洗干净,让水流冲进眼里,还是没能缓解,索性闭着眼睛全靠感觉去洗。
黑暗中,他揉搓着头发,眼前突然浮现了一幅画面,这种可能性在心中愈演愈烈,让他的心跳都控制不住加快。
也没管头上的泡沫有没有冲干净,伸手摸索到毛巾,直接擦干净,穿上衣服出了浴室直奔床头边充电的手机。
打开聊天软件,等待启动的时间内,让他觉得如此漫长。
置顶的那个头像,樊屿看的基本都能临摹下来,他点开南星主页的朋友圈,入眼就是张图片,那是一个景点的标志性建筑,樊屿以前在网上刷到过,离鑫安市一千九百多公里。他看向下面的发送时间,昨天下午六点发的。
然后他把页面向下刷新了几次,最新一条依旧没变,樊屿泄气朝床上摔去,将脸深深的埋进被单中。
鑫安市很繁华但占地面积却不大,所市内只有直通的高铁,就算是有飞机,南星也是恐高坐不成。
一千九百多公里,下午六点出发坐高铁,十几个小时的车程,那个人怎么可能是他。
自己真是昏了头,看来真不能闲下来,一闲就容易胡思乱想。
其实高三这年也还好,想念也并没有樊屿害怕的那么难捱,毕竟除了人类需要的正常摄取外,他的一切时间都投入到了学习中,很少会有闲暇时刻去想起某个人,唯一例外的可能只有拿起手机刷朋友圈了。
但他心里也明白,所以刻意的控制着次数,谁知道考完闲下来,情绪反扑这么快,还产生了臆想。
不行不能再想了,樊屿猛地起身走向浴室,打算先吹个头发,待会吃完饭出去溜达一下。
换了件舒适的短袖,便出了房间,下楼的时候一抬头,刚好看见还穿着一身西装的樊岐往上走,应该才从公司回来。
樊屿打了声招呼,“哥。”
“嗯,回来多久了?”樊岐问。
“考完就回来了。”
樊岐问他,“怎么样?”
这也算是樊屿出了考场到现在,第一个问他成绩的人,他微微挑起眉毛,带着不常见的张扬,笑着回道:“不是第一我不要。”
这话倒是把樊岐也逗笑了,他拍了拍樊屿的肩,“拿第一就送你辆车。”说完越过他上了楼。
樊屿扭头提醒道:“说话算话啊,换完衣服下来吃饭。”
对方回了个嗯,便消失在了他的视线内。
樊屿下到一楼时,付琼还在厨房里忙着,他倚在柜台边看着,“你做的什么?”
付琼听到声音吓了一跳,偏过头看见是樊屿,一巴掌就拍在了他身上,“你走路没声音啊,吓死人了。”说着还绕出来,将樊屿朝餐桌那边退,“去去,别在这儿,坐那儿待着就行了。”
“我看见了,你不会是又在煎牛排吧,别啊,我是刚考完试,不是该去死了。”
“我煎牛排怎么了,上次你不还吃完了。”付琼伸手又打了他一下。
“吃完我打了三天点滴,你忘了?”樊屿侧身躲过她的第三巴掌,倒也没再往厨房去了。
“你悠着点做。”他最后交代了了句,便老实坐在餐桌边等着,过了一会儿,菜端上来的同时,樊岐穿着休闲装下楼了。
他坐在樊屿的右边,扫向餐盘中被烧的几乎称得上碳物质的不明物体,有些欲言又止的不敢动手,偏偏付琼明显一脸期待。
“你没阻止一下?”他拿着刀叉,垂头从牙缝里挤出着这句话。
“不管用,我在家里没话语权。”樊屿脸上挂着笑,不着痕迹的将碳物质分开,夹到樊岐的盘中,假笑着道:“多吃点才有力气挣钱给我买车,哥。”
樊岐也不坐以待之,直接又将那块还给了樊屿,“你再夹给我,就当我没承诺过。”
他们声音压的低,付琼听不见,但看着兄友弟恭的场面,别提心里多满足了,当下把自己盘中的那块分成两半,放在了两人盘中,“一人一半,我的给你们,不用让过来让过去。”
“快吃啊!”付琼眼巴巴的望着两人。
这吃下去可真就完蛋了。
樊屿盯着叉子上那一块黑炭块,一闭眼一跺脚,塞进嘴里,连嚼都没嚼直接咽下去。
桌子上还有其他的菜,付琼也没让他们全吃下去,见都尝过也就满足了,当下扯起了另一个话题。
她问樊屿,“你准备申请国外哪所大学啊,儿子。”
“我没打算出国。”樊岐吃了盘中的装饰番茄,慢吞吞的说,“我已经选好了学校,南大,经济管理。”
“那你……这么拼命。”
付琼以为樊屿这一年那么努力是为了好申请国外名校,毕竟在国际上排的上名号的大学,还需要自身成绩足够优秀,而按照樊屿以往的成绩,他根本不用过多费力,只需要维持住,在国内的大学中还是有很多选择的。
樊屿说:“我要是想出国,一开始就不会转学。”
他在国际高中难道不比宏阳更有机会留学,要是他考虑的是出国,那根本不会有转学这回事。
“有把握吗?”樊岐突然问他。
樊屿笑了一下,“都考第一了,那不是随随便便。”
嚣张,比在楼梯那会说的更加张扬。
樊岐笑着瞥他,“那第一名该出去玩,就去玩,别闷在家里,好不容易考完,多去放松放松。”
“对对对,要不要在家里办个聚会,邀请一下你同学。”付琼饶有兴致。
“啊,小星回来没,也邀请过来。”
南星的事情樊屿没跟家里说,樊岐是知道一些的,但付琼却不知道,之前说要见家长不了而终。
樊屿和付琼解释南星是生病了,到后面付琼总是会提到让南星来家里吃饭,樊屿无奈只能编了理由,说南星的病没好,休学去外地求医了,这才算糊弄住了对方。
樊岐耐人寻味的保持沉默,气氛的怪异,让付琼不明所以的看向樊屿,“怎么了,小星病还没好啊。”
“没。”樊屿吃着菜,也不知怎么回答,毕竟他对南星的近况也来自偶尔可见的风景照。
“啊……”付琼拉长了音调,仿佛也猜到自己问到了不该问了的。
一旁的樊岐转了话头,问道:“那你之后的安排是?要不要来公司实习。”
樊屿思考片刻开口,“之后估计有几场小饭局……然后月底出分后,班里组织了场聚会,应该去的人挺多,实习……大约后面俩月有空。”
樊岐点点头,“行,那让李叔这个月跟着你吧。”
付琼也是猛点头,“对,你少不了要喝酒。”
这种情况应该不会出现,樊屿以为自己高三真没什么朋友,毕竟在班里几乎没几个人和他说话。
但事实的确如付琼所说,短短一周内,他至少参加了五场饭局,每次都吃到凌晨回家,带着一身酒味,那一段时间,他甚至比高考前几天还要累,感觉过的是外国时差。
一周内他不仅重新认识到了自己的人缘,也拒绝了不知多少借着毕业表白的姑娘,樊屿的统一回答模板,“不好意思,我喜欢男生。”
也可能是这回答太广为流传了,甚至吸引到了两个慕名表白的男孩子,在表达自己有对象后,其中一个黯然退场,还剩下另外一个死缠烂打,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他的电话号码,一天至少两三个电话倾诉衷肠,偏偏樊屿拉黑一个,他又搞来一个新的号码。
男生以为樊屿有对象是推脱的话,搞的樊屿打听到他是1后,直截了当的告诉他,“兄弟,咱俩撞号了。”
男生哭唧唧的挂了电话,两天没再骚扰过他,樊屿以为这人总算是死心了,没想到一天后又给他打了过来,坚定的表示,
“没关系,我愿为爱做零,做不被世俗定义的零,做爱保养的精致零,做勇敢承认自己的零……”
做你奶奶腿的零,樊屿忍不住骂了句脏话,挂断,拉黑,一条龙。
樊屿清楚地记得那是高考结束后的第十天,因为饭局上成了一对情侣,他喝的格外多,凌晨回家后他直接抱着马桶吐了起来,电话也是那时候响的。
没有谁会选在凌晨打扰他,除了那个烦人的为爱做零。
他靠在墙边掏出手机,根本没看清备注就摁下了接听,心情不好,所以语气很冲,“我是零!零!你懂不懂,还是撞号了!!!”
那边一直沉默着,樊屿这段日子被烦的要死,索性今天说清,省的日后他还纠缠不断,所以一时间他也不打算挂电话,就等着看看对面还准备说什么屁话。
那边依旧沉默着,半响,低低的问了句,“你什么时候成零了。”
樊屿脑袋喝的晕乎乎,全凭本能行事,几乎是在对方问出来的同时,就冲里面吼道:“今天!前一秒!现在!满意了吧,你真的很烦人!”
“我很烦人吗?那我挂了?”电话里的声音大了些,隐约还带着点笑意。
“笑你……”樊屿嘟囔着骂到半路,突然感觉到对面的声音很熟悉,他把手机移到眼前,摇摇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瞪大了眼睛看向手机屏幕。
下一秒,他猛地支撑起身子,把手机凑到嘴边,唤道:“南星?”
对面“嗯”了一声。
樊屿不敢相信的又叫了一遍,“南星。”
这次对面沉默了许久,话筒里传出短促的笑声,似乎又是从鼻腔内发出的一声叹息,“我很烦人,挂了。”
“不是……”
然后真的就被挂断了。
樊屿撑着发痛到爆炸的脑壳,重新拨打回去,结果是系统没有情绪的提示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他关机了,樊屿突然就慌了,现在想起来刚才他说话的声音真是大到离谱,他撑着墙壁站起来,眼前一片眩晕,下一秒又重新跌回地上,然后再次抱着马桶吐了出来。
那天晚上他是伴着系统的提示音睡着的,第二天中午醒过来,感觉昨晚那通电话像是场虚幻的梦,反倒是那满屏没拨通的号码提醒着他,一切都曾真实发生过。
南星主动联系他了!
樊屿伸手就要去戳屏幕,结果又缩了回去,没错他不敢,不敢联系他,不敢给他打电话。
昨晚上纯属酒精上头,现在他清醒过来,还是不敢,明明只要他迈出一步就可以了,但是不行,樊屿也说不清自己这是怎么回事,总是选择逃避。
而且昨天那通电话后,南星应该能猜到自己会打回去的,但他却选择了关机,这种模糊的态度更限制了樊屿的行动。
樊屿告诉自己既然选择了耐心等他,那就不要去动摇南星,一年多他都等了,难道还等不到这几天?
他自信满满,实际哪怕是在外面和同学们聚餐,也是盯着手机直发呆,后果就是又被罚了酒,上车都要靠人搀着。
饭局也就这几天多,越到后面越少,接近月底的时候,同学已经从毕业的喜悦中脱身而出,估完分的基本都在家里老实待着查学校,气氛又变得凝重起来,班级群里也没人天天抖包袱了,每个人头上都跟悬了把大刀一样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