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我走/薄荷于猫—— by不靠谱小鸭
不靠谱小鸭  发于:2023年12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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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因为孤魂野鬼太多,水库上那个小村频频出事,但村民祖祖辈辈在这里不肯搬,那么大个水库又挪不走。
这时有人就建议请神,走投无路时总会寄希望给虚幻的力量,所以水库上特意建了个房间,里面敬着一尊来路不明的神仙。
后来还真没了这种事情的发生,村民们对此多了些敬畏,偶尔还有人特意上来求愿,传的是神乎其乎,当时南星听完沉默了很久,就是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水库上装了护栏,跳水的傻逼也少了。
他嘴上是这么说的,但其实心里也有几分敬畏,因为他也偷偷拜过那尊神像。
南星走在路上,寒风吹得头疼,他艰难的回想起那应该是自己小时候的事了。
那个时候爸爸刚去世一、两年,南星和杨雪雯的关系还没到这种水火不容的地步,准确的说是南星还对杨雪雯存有幻想,大约也是这个时间段,他和杨雪雯大吵了一架,彻底看清楚她,头脑不清醒跑出来玩离家出走。
大雪天,在陌生的环境里,没有一个去处,南星误打误撞迈进了供奉着神仙的那间屋子,奇怪的是冰天雪地里屋内没有生火,却依旧温暖无比。
他那时还没有听到那些传闻,屋子中间那尊神像张牙舞爪陌生的很,至少南星脑中如来佛祖和观音菩萨并不长这样。
所以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害怕,不是求愿,而是暗自感叹道:好丑的一个神仙啊!

第71章 01:25
小小的南星认为他在天上肯定会受到排挤,那受到排挤就意味着他还有些本领,逻辑通顺,所以南星只是犹豫了一秒,便跪倒在了神像前,虔诚的许下了愿望。
一是,希望爸爸能够回来。
二是,希望妈妈也能回来。
人不能太贪心,所以他偷偷对着自己许下第三个愿望:要一直一直快乐,健康长大。
不知道是不是南星心里骂他丑被他听见了,三个愿望只实现了半个,他还算平安的活到了今天,所以时隔六年,南星来还愿了。
顺便蹭个信号,看看樊屿有没有发消息。
嗯,顺便。
天冷的出奇,水库上的小村并没有人出来溜达,一时间安静到诡异,南星脚下踩雪的“沙沙”声格外明显,他按照记忆往前走,在原地留下了一串脚印。
南星越过护栏围着的马路,往一条不起眼的小道上去,一个上坡加拐弯,印象中那间屋子便出现在了眼前。
门前像模像样的杵了个牌子,看成色也就是近几年装上的,眼前是平平整整的雪路,应该很久没人来了。
南星漫步走到门前,一把推开,“吱呀”,他的视线对上了神像穷凶极恶的眼神。
不知怎的他想起了那句“好丑的一个神仙。”蓦然扬唇一笑,小时候自己确实很傻,要是现在他看见这么凶的神像总归是要躲得远远的。
南星跨过门槛,观察着屋内,除了那尊神像面前摆了个垫子,四周可谓是家徒壁立,因为天还未黑,屋顶的电灯也没打开,整个房间全靠窗口那里透着的余光,所以给人一种半黑不明的感觉。
实在没什么地方可坐,南星无奈弯腰拍了拍神像前的垫子,屈膝随性的坐下,正对着神像。
他仰头去看,两只胳膊懒惰的耷拉着,半响,冲着神像不算恭敬的开口,“你还挺小气啊,不就骂了你一声丑八怪,真一个愿望就不给过。”
“就算我当初什么也没供奉,那也是有情可原,做神仙不要太记仇,这次我可是带了元宝过来,说什么也要帮我忙吧,拿人吃喝手短,这个道理你肯定明白。”
南星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沓大红票子,这是他出来时特意买的,和人民币的差别就是尺寸有点小,不过地下能花,想必天上也可以。
为了避免万一,他还带了几张真的,待会塞进功德箱里。
他换了个姿势,如同小时候的自己一样,跪倒在垫子上双手合十,闭眼许下与玉皇庙上相同的愿望,只不过这次对象换成了他心中牵挂的那人。
如果真的存在鬼神一说,那他希望保佑“他”吧。
静静地一分钟过后,南星对上神像问道:“不介意我玩会儿手机吧。”
当然不会有人回答,所以他只是意思一下,说着话的时候就已经把手机掏出来。
水库上人烟罕至,几公里内就有一座信号塔,所以不夸张的说南星刚走上水库那刻信号就满格了。
他摩挲着手机边缘,突如其来的紧张感瞬间将他淹没,南星轻蔑的想,不过一天没看消息而已,这严阵以待的架势是做什么。
他打开软件,故意下滑屏幕,不去看置顶的未读消息,直到连的消息提醒都看完了,实在没什么借口,这才划到了页面顶部。
显示十几条未读消息。
南星实在想不到樊屿发了什么,他打开两人的聊天界面,滑动着屏幕。
基本都是一条消息配一张照片,拍的有天空、有美食、还有薄荷,看起来是在报备,没什么特别的。
但南星的目光锁定在了屏幕中间了,“对方撤回一条消息”足足列了三条。
他留意了一下时间,
01:25
已经是凌晨了,樊屿这么晚不睡给他发消息,发了又撤回,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南星思维不禁开始发散,他又检查了一遍樊屿发的所有消息,根本得不出结论。
所以他望着那段提醒,心里像被猫挠了一样发痒,迫切的想知道到底撤回了什么,但南星肯定不会因为这个和樊屿发消息的。
也不一定。
南星“啪啪”的打下一行字,觉得不太合适,又删除重打,来来回回几个回合,还是一个字也没发送过去。
最后还是外婆的电话解救了他,南星松了口气,接起电话。
“喂,外婆。”
“唉,星星啊,你去哪里了。”
南星出来的时候只和外婆说是去逛逛,没告诉她自己上了水库,主要也是害怕外婆担心,所以当下也是含糊着说:“在外面逛着呢,随便走走,怎么了。”
“哎好,逛……”外婆的话还未说完,电话那边传来一阵嘈杂声,像是有人夺过了手机,隐约间还有杨雪雯的声音。
“外婆?”南星喊了一声。
过了几秒,电话那头重新传来外婆的声音,“星星,你逛到哪里了?”
她问的这句话让南星感觉怪怪的,他眉心微不可察的跳动了一下,骤然起身从屋内出去,边走边回答道:“是出什么事了吗?我在水库上呢,你先别慌我马上回去。”
他一只手打着电话,飞快的走了两步,电话那边依旧没有回音,忍不住跑了起来。
“外婆。”他气息不稳的叫着,呼出口的热气朝天上散去。
大概又是一阵摩挲声后,手机那头传出杨雪雯的声音,“你外婆没事,待在水库上不要动,找你有事。”
“我凭什么听你的。”南星放缓了脚步。
“你外婆也去。”杨雪雯淡淡的威胁着。
一句话将南星堵死,“你要做什么。”
杨雪雯避而不答,只重复道:“待在那儿不要动。”
“嘟嘟”电话被挂断,南星看了眼手机,站着思考了几秒,最后还是选择了留在了水库上。

时间倒退回半小时前。
南星出门没一会儿,杨雪雯开着车就回来了,不过她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车后还跟着另一辆,那辆车的车型和救护车很像,不同的是这辆车身纯白,没有任何装饰物,无端让人觉得压抑。
杨雪雯下车走到后面那辆车面前,敲了一下副驾驶的玻璃窗,车窗降下来,那男人探出头看她。
杨雪雯说:“我先进去跟他们沟通一下,你们先等一会儿。”
那男人忙不迭的点头,“这样最好,千万不要刺激病人的情绪。”
杨雪雯点头,提着包转身进了房子里面,她边走边冲里面喊,“妈?”
“哎,雯雯这儿呢。”
杨雪雯听到回答后,循着声音朝她妈的房间走去,推开门,见老太太正坐在床边聚精会神的看着大方块电视,房间内回荡着主持人发音标准的播音腔。
老太太趁着转播间隙瞅了她一眼,“做什么?”
杨雪雯坐在她旁边,观察着寻找时机开口,“跟你说点事。”
“说呗。”
杨雪雯不安的扫了眼房间,突然问道:“南星在家吧?”
“没在家,说是出去转转,有事快说,正看新闻呢。”老太太没分一丝余光给她,倒是被磨的不耐烦了起来。
杨雪雯挪了挪位置,离老太太远了些,这才开口说起了正事,“我早上不是去辉云县了,其实是为了南星。”
她说着去瞄老太太,见对方注意力还在电视上,于是从旁边的包包里掏出了个药瓶,如果南星在场,一眼就能认出这是他出门前特意装在书包里的那瓶药。
老太太这才从电视上移开视线,接过药瓶仔细端详,看了一圈也没见个标签,听杨雪雯磨叽了半天没说到正题,又递给她一瓶不知道什么玩意的东西,没好气说:
“这啥玩意,不会是星星爱吃的糖豆吧,你别没事找事,自己忙自己的去。”
说着就把瓶子塞进了杨雪雯的怀里。
“奥氮平片,治疗精神分裂的。”杨雪雯拿起瓶子,上下晃了晃,碰撞声灌入老太太耳中,可以听出里面剩下很少的药片了,瓶子的主人应该吃了挺长一段时间。
老太太仿佛没听清楚,不可置信的又问了一遍,“治啥?”
“精神分裂。”
老太太张大了嘴巴,木木的看着自己女儿,一时间没回过神。
“就是精神病吃的药。”杨雪雯生怕她妈不懂什么意思,又解释的直白了一些。
老太太依旧保持这个姿势,眼睛一眨不眨。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像反应过来,倏地握住身旁的拐杖就往杨雪雯身上抽,“你说的什么浑话,星星那么好的孩子,什么精神病我看你才是精神病,你个不孝女,我,我打死你。”
老太太的动作过于突然,杨雪雯根本来不及躲,一棍子打在了她肩膀上,等反应过来,忙用双臂护头往一边躲,边跑边说:“妈,我说真的,这就是南星吃的药,他特意把药抠出来装到这种没标签的瓶里。”
“家里一大抽屉都是他的。”杨雪雯冲着追不上的老太太吼道。
老太太哆哆嗦嗦的指着杨雪雯,干瘪的眼眶内映出水光,颤抖着嘴唇道:“你瞎说。”
她用拐杖重重的敲击着地面,一声接一声的重复着,仿佛是说给自己听,直到再也说服不了自己,那兜兜转转的眼泪终究还是划过脸颊。
杨雪雯咽下漫上喉咙的心跳,犹豫着上前搀扶起老太太,长长的唤了一声,“妈。”
老太太吸了下鼻子,用力捶了一拳杨雪雯,打的她一个踉跄,“你怎么养的孩子,小时候还好好的。”
杨雪雯根本不敢反驳,懦懦的将老太太往屋内引,“我今天去辉云县就是为了办这事。”
把老太太安置坐下,迟疑了一秒,说道:“先说好,咱们不能动气啊。”
老太太别过脸抹了把眼泪,凶巴巴的道:“快说。”
杨雪雯一边瞄着她妈的表情一边踌躇着开口,“我来的时候打听好了,辉云县有一家医院治疗精,治疗这种病挺厉害的,我想着让南星去待一段时间,人车都在外面等着呢。”
“不许!”老太太猛拍床板,发出一声巨响,吓的杨雪雯起身就要躲。
“不是说好了不生气。”
“你说的好听,那不就是精神病院,不行,星星看起来不没事,在家待着好好养病。”
“妈,那是你是不知道他在家天天砸东西,不信你待会儿看着点儿,他在我面前老是发疯。”
于是就有了南星接到的那通电话。
而此刻南星正插着口袋往水库下面一点的村庄去,那也是上水库的必经之路,他晃悠着走着,脑海里百转千回,想着刚才手机那头的杨雪雯又准备作什么幺蛾子。
茫茫无边的视野里突然闯入两辆汽车,一前一后,前面那辆正是杨雪雯的车,南星蹙眉,脚步一顿不走了。
汽车行驶在他的几米远停下,几秒后,杨雪雯下车朝他走来,不知为何南星从她脸上看出了一丝嘲弄。
“你又在打什么主意。”南星望向她身后跟着的那辆汽车,面无表情的开口,“外婆呢。”
“没来。”杨雪雯环臂对上他的视线。
“你骗我。”南星眸光一沉,眉宇间都是厌恶。
杨雪雯没在意他的眼神,轻佻的从挎包里掏出那个药瓶,当着南星的面嘲弄道:“你吃着个药,很长时间了吧,我记得你有一抽屉,生病了怎么不告诉妈妈啊。”
“星星。”
“闭嘴!”南星双眼赤红的抢过药瓶,恶狠狠的说:“你不配这么叫我,恶心。”
他就是预料的会有今天,所以才要把所有的药装进没标签的瓶子里,因为他的妈妈绝对不会因此怜惜他,比如像现在这样。
“昨晚进我房间的是你。”南星说的十分肯定,突然想起了什么,朝外套上极其隐晦的一个口袋摸去,空的,什么都没有。
他脸色瞬间冷了下去,抬首对上了杨雪雯戏谑的眼神。
“你在找这个?”杨雪雯两指夹着一张照片,细看上面全是被修补过的缝隙,她宛如碰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嫌弃的拿远了些。

“还给我。”南星伸手去拿,对方仿佛早有预料一样,后退着躲开了他。
杨雪雯不着痕迹的扫了眼身后的车,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南星的愤怒好像是她乐见其成的事。
“你想要啊。”
她讥笑着,将那张照片攥在手心狠狠地揉捏,一眨不眨的看向南星,生怕错过他脸上每一个细微的变化。
然而南星并没有按照她预料中那样去争抢,他甚至连表情都淡了下来,静静地就看着杨雪雯宛如在看一个小丑拙劣的表演。
杨雪雯蓦然冷了脸,“你不是很在意这张照片吗,怎么,又不感兴趣了?”
“你很想看到我哭?是不是只要我过的不好,你就会开心。”
南星这话问的杨雪雯一愣,她捏着照片的手不由松开,一秒后,她克制又癫狂的回道:“当然,你就应该每天都活在忏悔里,就是因为你,我的生活才变得一团糟,你!就应该下地狱,十八层地狱!”
她咬牙切齿的模样,似乎面对的是什么穷凶极恶的坏人。
“我很差劲吗?”南星愣愣的像是在问他自己。
即使听了无数遍这样的咒骂,即使南星已经麻木的选择忽视,可这些话却像是越过时光狠狠的扎向了那天跪倒神像前,单纯满心期待许下愿望的他。
这么久的冷淡和漠然迫切的需要一个交代。
他说:“我就问你一个问题,我是不听话,还是学习不好,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对,你要这样对我……我拼命的学习,我不睡觉也要考进年级前三,我把奖状拿给你看,你为什么要把它撕掉,为什么!你打我骂我都无所谓,为什么总要在别人面前贬低我,我就这么不配活着吗,值得你每天都要咒我百遍万遍。”
他走近杨雪雯,语无伦次的讲述着,全然没了刚才的冷静,一字一句直逼的杨雪雯后退。
他用手指猛戳着自己的胸膛,再也忍不住吼出了声,“我是你儿子,我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吗,让你这么对我!”
杨雪雯被他逼到退无可退,后腿碰到汽车前杠,下意识的撑在了车上。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南星声音颤栗,一拳砸在了汽车盖上,双眼猩红的瞪着她。
“你……”杨雪雯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一句话。
“我?我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不比谁都清楚,就是你一步步把我逼疯的!”南星额头青筋暴起,看着下一秒就要将眼前人撕烂。
“星星啊,快放开你妈妈。”车门打开,老太太从后座上下来,颤颤巍巍的想要解救出杨雪雯。
南星看着突然出现的外婆,气的都笑出了声,他嘲讽的目光落在杨雪雯身上,“你不是说外婆没来。”
本还缩的像个鹌鹑的杨雪雯,此刻仿佛有了靠山,立在老太太身后,“妈,这下你看明白了吧,他在家就是这样。”
谈话的时候两人站的远,老太太不清楚事情原委,以为杨雪雯交涉的是去医院这件事情,眼见是谈崩了,她再也坐不住下了车。
刚才发生的一切,老太太都看在眼里,她的印象中,南星从来没有这样情绪失控过,难道真的如女儿所说一般,已经严重到这种程度。
老太太伸手想要去碰南星,却到半空中忽然停住,“星星,那医院咱们不想去就不去,在外婆家养病,外婆照顾你。”
“什么医院?”南星大脑还处于极度愤怒中,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他的话让老太太明显一愣,下意识别过脸看向杨雪雯,作为三人中参与了全程的例外,杨雪雯先是慌乱,接着瞬间转了脸色,端着好妈妈的模样贴心为南星解答,
“星星啊,妈妈知道你得病之后难受的睡不着,查到了辉云县有所医院挺适合治疗这类精神疾病的,你看,后面那辆车就是来接人的。”她指着从来就安静停在那里的那辆白车。
南星随即看过去,当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亲爱的妈妈毁掉他不算,还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南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精神病。
这算什么?他刚才那些质问才像是个笑话,笑他是个蠢货,笑他居然还对这个疯女人抱有幻想,傻到没边了。
这个词从没有比此刻更讽刺了。
他忍不住笑出了声,笑到让身边的两个血脉至亲吓到后退,笑到眼泪都打转。
“星星。”外婆叫了他一声。
南星挡住她伸过来的手,随意抹了把眼睛,说不清什么情绪的问了句,“妈妈?你是要把我送去精神病院?”
他直直的看向杨雪雯,仿佛她只要回答个是,下一秒拳头就会砸在她脸上。
“对,对啊,精神病就应该去精神病院。”
“我?”
多好笑啊,一个疯子指责另一个疯子快去死,再没有比这个更离谱的了。
“最该去的是你吧,你才是个疯子。”南星说。
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南星偏过头侧脸,听着耳边母女两人的争吵。
“你怎么打孩子!”
“妈,他说我是疯子?你不知道吧,你的乖孙孙是个同性恋,他脑子出了大毛病,和个男人混在一起。”
“同性恋知道不,你还以为他没事啊。”
外婆像是受到了冲击,震惊了好一会儿才哆嗦着开口问道:“星星,你妈妈说的是真的?”
脸上火辣辣的疼,让南星眉头都没能动一下,可他对上外婆的视线,却觉得像是什么东西戳着他的心窝,比起外人的非议,家人的目光天然让他不能忽视。
“外婆,我没病。”他无措的叫了一声,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我只是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
他像是犯错的小孩一般,迫切的需要一声鼓励和肯定,但显然杨雪雯不会给他回应,所以他的渴求的目光落在了外婆身上。
然后他等来了一击重锤。
外婆说:“星星,外婆信你,你只是生病了,听话,去治疗一段时间就好了。”

第74章 “我好想你”
寒冷的冬天里,一盆凉水将他浇的浑身发冷,轻飘飘的话将他压到雪地内,再也爬不起来,南星脑中那根弦彻底断开。
理智让他逃离这里,南星不可置信的看着外婆,摇头朝相反方向走去。
他没病,他不要去什么精神病院。
身后的传来杨雪雯刻意放大的音量,“他要跑了,快抓住他。”,接着多了些轻重不同脚步声。
南星条件反射的跑起来,他该做些什么。
于是他边跑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颠簸着看不太清楚,南星全凭本能按下那串号码,“嘟嘟”的通话声和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在平静的村庄里回荡。
下一秒,樊屿的声音灌入耳中,“南星?”听起来心情很好。
简单的两个字,却包含了千言万语,南星刚才受到的委屈一股脑涌上心头,顿时红了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对面听见了他的呼吸声,又问了句,“你在跑步吗?发生了什么?”
心底那酸涩的情绪,怎么也压不住了,这一瞬间,他也找到了自己唯一的支撑。
“樊屿,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他哽咽着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思念。
安静了一瞬,对面回道:“我也想你”
“发生了什么?”
“我……”
我真的好想你,特别在这种时候,能想到的只有你。
下一秒,他被人抓住了后领子,扑倒在雪地上,手机滑了一米远,樊屿的声音也变得不清晰起来,未说出口的话再也说不出了。
“喂?”
“喂?南星?”
“南星?”
“……”
南星被两个男人反剪双手在地,脸贴着冰冷冷的雪,听着电话那头樊屿的着急声,不断地推搡,不断地挣扎着要爬开。
可是一切都是徒劳,他眼睁睁的看着后面跟上来的杨雪雯,越过他捡起手机,然后这个世界唯一的声音也没有了。
眼泪控制不住的溢出,滴落在纯白的雪上,留下一大片痕迹,整个人俯起身子,用尽自己仅剩的力量去逃,结果又被压制。
前所未有的无力感缠绕着他,胸腔处的窒息让他的嗓音都变得嘶哑,他冲着嚣张的杨雪雯吼叫,“还给我!还给我……”
他的喉咙里发出破碎不堪的抽噎,藏在衣领内的脖颈青筋暴起,死死地盯着杨雪雯。
我们才刚刚幸福一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总是我。
铃声再度响起,是樊屿回拨过来了。
杨雪雯走近他蹲下,把手机屏幕怼在南星脸前,当着他的面再一次挂断。
“妈妈也是为了你好,听话。”她笑着捋顺南星凌乱的头发,轻语婉言说着最残忍地话。
她的笑传进南星耳中,尖利又扭曲。
南星脑袋嗡嗡发震,一阵阵抽痛,肌肉痉挛到让他感觉下一秒身体就会四分五散,他大口大口的呼吸,干呕起来。
他想要痛哭流涕,想要嘶吼出声,可胸口却像被一块巨石堵住,空洞洞的,好累,连呼吸都累。
身上的压力消失,他本能的用手支撑起身体,下一秒,酸软无力的跌回地上。
笑声,哭声,男人的叫声。
他疲惫的闭上眼睛,又机械式的睁开。
逃离这里,他脑中只有这一个想法。
他受不了。
逃出去。
艰难的站起来后,身体还在止不住颤栗,旁边围着赶过来的外婆,假模假样的杨雪雯,还有一个陌生男人。
他们的脸在南星眼里扭曲模糊变幻着,很恐怖,他别过脸看向四周。
怪物模样的人举着一把短剑朝这边跑来,张着獠牙,南星后退了两步,再也控制不住撕裂般叫出了声。
他得跑,他得跑,南星无助张望着。
接着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他猛然朝护栏那里跑去。
然后一跃而下,扑入水库中。
呼呼的风声和惨叫声一瞬间停滞。
凉水漫过头顶的那刻,他麻木的神经终于清醒过来,全身上下的细胞叫嚣着。
寒冷凛冽间,他忽然想起了樊屿,那个对着他总是笑的温和的少年,他的手,他的怀抱……和他的吻。
随着波光荡漾的水,若即若离。
他还没来得及好好和他告别,答应的假期见面,也办不到了,要是知道再也见不到,他一定不要和他生气了。
他会冲过去紧紧地抱住他,告诉他,我喜欢你,我爱你,我只有你。
水侵入他的耳中,模模糊糊,他终于沉入了深渊。
那通电话打来时樊屿正在参加一场会议,准确说是旁听,樊岐特意把他从家里拽到公司,说是看不惯他半死不活的样子。
樊屿倒是没反驳,自从上次南星发的那条消息后,他一天什么事也不做,就卡点盯着手机,生怕错过对面的回信。
会议过程要求手机静音,所以他全程心思没在会议内容上,只时不时点一下屏幕。
手机上弹出南星名字的时候,他还愣一秒,接着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办公室里的视线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樊岐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微微蹙了一下眉心,倒是没说什么。
樊屿的注意力全在那小小的电子屏上,但他也记得自己的修养,临出门时给了众人一个抱歉的眼神。
“继续。”樊岐食指弯曲敲了下桌面,无事发生般说。
会议室再次恢复严肃的气氛。
一墙之隔,樊屿疾步走在楼道里,一遍遍回拨南星的号码,再次被挂断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陡变阴沉。
刚才他似乎听到了有人跌到,依照南星的性子,说等他回家再聊,这时肯定不会给他打电话,所以是发生了什么,他不是回外婆家了。
樊屿下了一楼,直接对在那和门童掰扯的眼镜男招手,“开车。”
“啊,小樊少,可是……”那眼镜男是樊岐身边的司机,等开完会樊岐还
有行程,所以也不敢私自决定。
“快点,我哥问起来,就说是我说的。”樊屿还没放弃打电话。
“哎,好的。”眼镜男匆匆的朝停车场去。
车子开到门口时,樊屿迅速拉开坐上,“去上次那个小区。”
“开快点。”他又嘱咐了一句。

第75章 消失
车子行驶在马路上,速度与周围的车群格格不入,他心跳剧烈的抓着坐垫,电话那头的嘟嘟声不断,直至没人接通自动断开,然后他继续打,以此循环。
到达南梦家门口时,他已经记不清打了多少个,但无一例外,没有人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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