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侦:窥夜—— by书墨温酒
书墨温酒  发于:2023年12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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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弘济愧疚地垂下头,“对不起,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可他一低头就看见膝盖上的文件,终是没忍住泪水,面对着自己造下的罪孽致歉,“对不起,是我错了,我对不起你们!”
季彻唇线平齐,总觉得哪里有说不上来的奇怪,回首看向驻守在陵园门口的警员,见对方摇头示意没有动静,季彻更觉察不对劲,冷声制止了柳弘济的哀哭,问:“你为什么叫我红绳?你既然知道我的这个名字,不可能不知道给病人的东西是毒|品。和你有联系的人,是不是Nott?”
哽咽的哭声骤停,柳弘济的悲伤收放自如,发出沙哑怪异的笑声:“呵呵。”
他缓缓抬起头,脸上的泪水未干,却挂上了肆意的笑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你的身份。Nott没少和我提起你,他说他挺想你的。”
陆销顾不上吃味,因为他品出了其他异常。柳弘济能拿到完成度这么高的“Evil”,说明他在贩|毒团伙中的地位要高于钱德隆、贾忠、李家平等人,所以之前他认为把柳弘济带出来,毒|贩必然有所行动,可现在陵园风平浪静。
但这也佐证了另一件事,柳弘济落到警察手里,在毒|贩的计划中是必然发生的。
柳弘济先是卖惨装可怜,被拆穿后立即露出真面目,也就是说他一直很清楚调查自己的不是什么派出所民警,而是缉毒警察。
可是柳弘济必然出现的理由是什么?配合他们演戏的目的是什么?
陆销沉思良久,倏地抬眸质问:“你刚才其实就说了两件事,一个是中间联系人徐家两兄弟,另一个说自己是被误导,不知道手里的东西是毒|品。现在看来,后者显然是假话,那么徐家两兄弟呢?”
柳弘济微笑:“你猜啊,陆警官不是很聪明吗?我相信你们一定很快就能找到答案的。”
“所以农家乐是陷阱,你故意在包里放线索,引导我们走进圈套!”陆销恍然大悟,怒气上头地一把抓住了柳弘济的衣领,“你做了什么!”
季彻连忙掏出电话打给留在警局的谈竹,“喂,谈警官,你在办公室吗?”
谈竹:“在啊?怎么了?”
“高警官和胡警官回来了吗?”季彻语速加快。
谈竹伸长脖子,往对面的位置看了一眼,回复道:“没有啊,他们昨天傍晚走的,到现在没回来,我以为他们出任务去了。是出事了吗?”
季警官不会无缘无故地问高小柏和胡衡的下落,谈竹敏感地意识到了有问题。
季彻拧眉,当即表示:“马上锁定他们的位置,让队里其他人出去找,一定要把人带回来。”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谈竹虽然还没问出原因,但已经有所行动,调动队里剩余警力出发找人。
她快速敲击键盘,试图寻找高小柏和胡衡的位置,却迟迟无法锁定,在对讲机中呼叫了两人数次,都没有得到回应,她的情绪愈发慌张:“找不到!季警官,怎么办啊!”
季彻也跟着有了急色,“继续找,不能放弃,有线索了第一时间通知我和你们副队。”
谈竹:“好。”
他们的对话全都落进了陆销的耳朵里,他怒瞪着柳弘济,再次质问:“你们到底想做什么?你看看外面的动静,还不明白吗?你现在落到警察手里,Nott他们根本没打算来救你,配合警方才是对你自己最有利的!”
柳弘济面色从容地欣赏着陆销的慌乱,可不论对方怎么问,他都微笑不语。
陆销紧咬牙关,怒声喊来警员:“把他带回警局,让林诺好好审,我就不信什么都问不出来!”
“是!”警员从没看见陆副队发这么大的火,连忙接手柳弘济的轮椅,把人退出陵园,带上警车回警局。
陆销若有所思地注视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双手插兜,微微歪头对身边的季彻说:“我记得你父亲的墓碑也在这里,顺道去看看吧。”
季彻转头看向陆销,见他已经恢复常色,仿佛不久前狰狞的模样是他看错了。
他问道:“徐家两兄弟有问题,高小柏和胡衡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你不着急吗?”
陆销抽出手,抬腕看了眼时间,“急,但鱼还没咬钩,我们暂时还不能动。”
季彻的呼吸沉重,也看向了陵园的出口,意味深长地说了句:“你说他们会相信吗?”
“不知道,虽然冒险,但值得一试。”陆销一字一顿,眼神坚毅。
季彻移开目光,朝陵园后方望去,“陪我去看看他吧。”
“你等等我。”陆销话落,快步跑向自己的车,打开后备箱取出一捧菊花递给季彻,“我们走吧。”
陵园深处静谧非常,碑林笔直地扎根在这片土地上,仿若他们依旧伫立这里。
两人并肩走进烈士陵园,隐约听见有人在说话,他们循声望去,见一位老奶奶正弯着腰,在每个墓碑前都放上了一颗又大又红的苹果。
“奶奶,你在做什么?”季彻上前躬身询问。
老奶奶的耳朵不好,直到季彻靠近才发现有人来了,她的笑容灿烂,从框里拿去两颗苹果擦了擦,递给了也来探望的两个年轻人,说:“你们也尝尝,这果子可甜了!”
“谢谢。”季彻有些受宠若惊,但考虑到老奶奶可能没听到他刚才的话,于是再问了一遍,“奶奶,你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吗,为什么给每个墓碑都放了苹果?”
老奶奶看向旁边的墓碑,慈爱地轻抚着上面的名字,笑着说:“我的儿子也是一名警察,十六年前牺牲了。领导说因为不方便,所以没有给我儿子立碑,怕坏人在我扫墓的时候找上我,说我要是被他们报复了,我儿子一定会不安心的。”
老奶奶说着,脚步蹒跚着走向了下一个墓碑,从框里又拿出一颗苹果放下,“我不知道我的儿子在哪里,也不想找了。因为这里的每个孩子,都是我的儿子。”
人活着一世,总会惦念着什么,这些已经长眠的孩子生前心里牢记着老百姓,她能平平安安地活到现在,就是这些孩子替他们这些人冲锋陷阵。所以她不在乎自己的孩子到底安葬在哪里的,因为他们其实都一样。
季彻郑重地向老奶奶鞠了一躬,“谢谢。”
老奶奶摆手回绝,“瞧你这孩子,哪用这么客气。”
季彻笑着看向角落的墓碑,碑前也放了一颗苹果。他缓步走向了它,弯腰将手里的花放在苹果旁边。
这个烈士陵园中,有部分墓碑没有名字,没有照片,他父亲的碑就是其中一个。
“我好像没有正式和你谈过我的父亲。”季彻注视着墓碑,对身旁的陆销说。
陆销轻应了一声,其实季彻父亲的事,他从季阿姨口中听到了一些,但他还是想听季彻说。
“我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大人说父亲的职业是护林员,因为制止偷猎的人,才不幸遇难。但我发现前来送殡的叔叔们丧服底下穿的是警服,所以我一直觉得这件事另有隐情。我父亲的碑是我以前偷偷跟着我妈过来才知道的,从那时起我就隐约猜到我爸的职业可能比我想象的还要伟大。”
季彻蹲下|身轻抚着墓碑,似乎透过这块冰冷的石头,看到了只见过几次面的父亲。
陆销也跟着蹲下,轻声问:“那后来,你是怎么知道叔叔是缉毒警的?”
季彻转头看向陆销,“你还记得五年前,我们被外派去江龙市协助调查时遇到的杜局吗?”

第93章 使命
“五年前, 江龙市?是那个入室抢劫,女主人被惊醒后,歹徒残忍杀害一家五口, 连夜逃离江林前往江龙的案子?”
因为这个案子过于残忍,陆销对此印象十分深刻,季彻一提, 他马上就记起来了。
见季彻点头,陆销紧接着问:“我记得嫌疑人落网后,你没和我们一起回去,突然说要去拜访前辈。原来, 那位前辈是杜局?”
季彻颔首应声:“没想到你还记得。”
苍松沿途驻守这里的亡魂,撒下的阴影乍一看好似人形, 两人有意避开地上的树影, 顶着烈焰慢行。
季彻回忆着过往, 平缓地说:“其实入警后,我就知道我爸的职业了, 但他当年经历过什么,我一无所知,可我又不知道该去问谁,直到去江龙市协查时遇到了杜局。我记得他,他曾在我爸的葬礼上出现过。为了了解真相,我私下找到了杜局,发现他对我的到来并不意外,他说我的父亲是在当年对霍良罡的围捕行动中牺牲的。”
陆销微怔, 但很快就接受了这件事, “所以你五年前接受卧底任务,其实还有你父亲的缘故?”
季彻坦然地回答道:“是, 我爸没做完的事,我想替他完成。”
除了作为人民警察的使命,他也始终谨记自己还身为人子。
陆销见季彻神色认真,也跟着颔首附和:“你说得对,先辈们没有完成的使命,我们作为晚辈定当尽心竭力。”
但拔钉破冰不是季彻一个人的责任,他和其他奋战在一线的缉毒警察同样愿意承担。
“嗡嗡——”
陆销话音才落,就感到口袋里手机发出震动,拿出手机将来电提醒也给季彻看了一眼后,才接听道:“喂,我是陆销。”
电话那头的人背景音嘈杂,隐约还有救护车经过的鸣笛声,“陆销,胡衡受了伤,已经送去医院了。”
陆销拿着手机的手攥紧,沉重地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了,你们继续盯着。”
季彻没有打扰陆销接电话,默默抬手指向陵园门口,示意他们现在就出发赶去医院看看。
可他才走两步,突然觉察自己的手机也有来电震动,看清打给自己的人是谁后,将屏幕转向陆销给他看了一眼,旋即走到一边接听电话,“喂,谈警官。”
“季警官,副队在你旁边吗?我刚才给他打电话,一直是占线,麻烦你也和他说一声,赶紧来人民医院一趟。”谈竹疾跑着,说话间时不时穿插几声“不好意思,借过一下”,听着似乎正在从人群中穿过。
陆销言简意赅地结束了电话,缓步走到季彻身边,默默摇头暗示。
季彻瞬即意会陆销的意思,佯装惊愕地回应道:“怎么了?谁出事了?”
谈竹急声:“有人找到胡衡了,他现在人在医院抢救,被送到医院的时候,手里一直攥着什么东西,护士掰都掰不开,我怀疑是胡衡想给我们传递什么信息。季警官,你们还是快点来一趟吧!”
季彻当即应声:“我知道了,我们马上过去。”
他之前并不清楚陆销和杨队的打算,只是大概猜到他们准备假意俯低,意在降低对方警惕心,但在前不久明白了柳弘济的意图后,他瞬间想通了警方的计划。
因此他也赞同陆销之前的说法,这个计划虽然冒险,但值得一试。
两人默契地相视颔首,慌张着神色大步跑出了陵园,上车奔向医院。
频闪的灯光晃眼,躺在担架上被推进抢救室的胡衡紧紧皱着眉,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那张餐桌上。
坐在对面的高小柏朝后厨瞧了眼后,似乎看到了什么,瞬间变了脸色,收回目光举杯和胡衡碰了一下,“小福,哥哥我是看着你一路过来的,你说自己没多大本事,什么都比不过别人。你小柏哥也这么觉得的!”
他畅笑了一声,在胡衡恼怒前赶紧补充道:“但是小福啊,你是咱们队里年纪最小的,暂时的落后不代表你永远都是这样。哥哥们都觉得你很勇敢,做事也有主见,只是缺少了一点经验。哥哥相信你只要好好干下去,早晚会成为一名优秀的……。”
说至末尾,顾及到场合不适宜,他没有继续下去。
“你怎么突然聊这些?”胡衡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想到高小柏是往后厨看了一眼后才这样的,想转头一探究竟。
便听高小柏小声制止:“别看,继续吃饭。”
“怎……”胡衡刚想问到底怎么了,忽感桌子底下有什么东西在扯自己。
他暗瞥了一眼高小柏,注意到他的手此刻就在桌子下面,于是默默在桌下回应了高小柏。
紧接着他就感到有什么柔软却皱巴的东西塞进了他的手心。
胡衡轻轻揉了揉,反应过来手里的是他们刚才摸过菌菇后擦手的纸。
他对此惑然,高小柏怎么这个时候把证据给他?
高小柏面不改色地夹了片松茸送进嘴里,低声说:“他们好像发现我们了,等会我喊三二一,你马上跑,千万别回头,一定要把证据带回去。”
胡衡惊诧,他们刚才表现得明明没有出错,徐武看起来也像是相信了的样子,他们为什么还是暴露了。
“你确定没看错?”
高小柏紧抿着唇,时刻留意着后厨的动静,低声解释:“我刚才听到徐武的手机发出短信提示音,他看到短信后就进了后厨,然后我就偷看到徐文正从小窗口盯着我们,看起来别有用心。小福,记住我说的话,带着证据往外跑,不要回头,更不要管我,明白吗?”
“不行,我做不到。”胡衡紧攥着高小柏塞给他的纸团,说什么都不愿意就这么放弃自己的同伴。
高小柏将盘子里最后一块肉夹给胡衡,“全都留下的话,谁把证据送回去?放心吧,你小柏哥不会有事的。别忘了,副队叮嘱过的,我们不能在这个时候掉链子。”
他的话越说越急,因是余光注意到徐家两兄弟已经从后厨出来了,正在朝他们走来。
胡衡默默摸向藏在腰后的枪,却注意到高小柏朝他摇了摇头。
高小柏缓缓放下筷子,喝掉杯子里最后一口果汁,放在了桌上,轻声数道:“三。”
“二。”
时下已经入夜,农家乐里的客人就剩他们这一桌。
徐武不再假装和善,手里的菜单和点单本不见,双手揣着兜朝他们走来,他身后跟着的徐文连伪装都觉得没有必要,手里明晃晃地持着剁肉刀。
徐武的双手从口袋抽出,两支甩棍顺势甩出,阔步冲了过来。
在两人逼近的瞬间,高小柏捧起滚烫的菌菇火锅朝领头的徐武身上砸,紧接着掀翻了餐桌,冲着胡衡高声:“跑!”
把证据带回去!
这句话如罡风一般驱动着胡衡的双腿,用尽全力冲出餐馆,上车企图逃离这里,可他上了车才发现他们的车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剪断了引擎线。
他不敢耽搁时间,不敢回头,连忙下车跑进密林隐藏身形。
他的身前是一片漆黑,身后是杂乱的打砸声与痛击血肉的闷响。
不知道跑了多久,他看到身后有手电光打来,一记闷棍下一刻就砸在了他的身上。
他在黑暗中努力躲避着强袭,拼尽全力寻找一个脱身的时机。
眼前虽然昏暗不清,但听脚步只有一个人,留给他的时间不多,如果拖到另一个人也赶来,他恐怕就没有逃跑的机会了。
胡衡强逼自己冷静下来,又挨了几下,大致摸索出对方的路数,暗暗盘算着对方下一次会打他哪儿,先一步做了准备。
在徐武的棍子又一次砸向胡衡时,棍子被人强行握住。胡衡顺势侧身奋力肘击,听到对方发出吃痛的闷哼声后,没有继续与对方缠斗,拼了命地往外跑。
他不知道跑了多久,也数不清被徐武截住了几次,身上的伤口如锁链一般拖累他前行。
他的手机刚才遗落在餐馆,全凭着从警这些年对江龙市道路的记忆往人多的地方跑。
看到前头有人经过,胡衡终于看到了希望,拼力跑上前请求道:“先生,能不能麻烦你帮忙报个警。”
“可以……”男子正要答应,但当他看清和自己说话的人是什么情况,又注意到他身后跟着个凶神恶煞的歹徒,瞬间不敢出头,连忙摆手后退跑开。
看着希望被人当面砸碎,逃了一路的胡衡双腿瞬间像是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
徐武捂着身上的伤逐步逼近,他的身后是赶来的徐文,昏暗的路灯下,两人的树影被逐渐拉长,覆盖在了胡衡身上。
“妈的,还想跑?”
徐文大步超过了弟弟,紧握剁肉刀冲上前,举手对着胡衡的头就要劈下去,意图立刻夺走眼前这个碍事的警察性命。
倏地,一个扫把横在了他们之间,扫把的主人强行把胡衡护在了身后,哆哆嗦嗦地对比他高出一个头的两人威胁道:“我已经报警了,走开!”
徐文定睛一看,见拦在他面前的是个穿着环卫工人制服的佝偻老人,顿觉好笑地嗤声:“滚!不长眼的老东西。”
老人不肯走,死死护着身后的年轻人,他一把老骨头了,没几年好活,可年轻人还有大好光景,不能折在这样的坏人手里。
“孩子别怕,躲在爷爷身后。”
胡衡含着泪摇头,他已经看着高小柏为他牺牲了,他不能再牵扯进一个无辜的人。
这里是市区,警察很快就会赶来,他要送的证据在警察抵达现场后一定会被发现,那也算是送到了。
想到这些,胡衡拍了拍老人的肩膀,“您走吧,他们是冲我来的,如果可以,请您把我的躯体送回警局。”
与此时,一声警笛鸣声在临近清晨的静谧街道上响起,紧接着便有杂乱的脚步声传来。
徐文想快速了结了胡衡,却被身后的弟弟拉住。
徐文摇了摇头,说:“来不及了,撤吧。”
后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虽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但在熟悉的警笛下,胡衡所有的疲惫在这一刻全部卸下,他脚步虚浮地转向老人,诚恳感激道:“谢谢。”
话音刚落,支撑着胡衡到现在的气力被瞬间抽离,如断了线的木偶般后仰坠地。
证据……一定要把证据送回警局……
胡衡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可脑海中的声音如钟鸣,时刻提醒着他的使命。
他总觉得自己还在黑暗里逃命,可怎么都跑不出迷雾。忽而,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小福,我是陆销,你的任务完成得很优秀。剩下的交给我们,你好好休息吧。”

“陆副, 你们现在回队里了吗?”
戚春亭带着资料袋走出物证科,瞧了眼时间,估摸着陆销和季彻他们从医院回来的路程, 打电话询问。
她的步伐生风,身上的白大褂衣角轻轻扬起,映着天上的月光。
“我们刚到警局, 在停车。”季彻的声音从陆销的号码传出,没多久就拔高了些声调,“我们在这儿。”
戚春亭拿着手机朝门口望去,见季彻才从车上下来, 朝她挥了几下手。
“咱回办公室说。”戚春亭攥着资料袋,伸出个大拇指, 朝楼梯方向指了指后, 率先上了楼。
“戚警官说了什么?”陆销下车向季彻走来, 接走他递来的手机问。
季彻抬头向楼上二队办公室看去,转述道:“她让我们上楼说, 可能是物证发现了什么。”
“上去看看。”
陆销话没说完,拔腿向楼梯跑去,倏然慢下脚步,回头正想嘱咐腿上伤没好全的季彻可以慢点走,他先上去看看怎么回事。
就见季彻健步如飞地超过了陆销,甚至有余力说:“你怎么愣着?我先上去了。”
他的伤是没好全,但已经不影响日常行动了,陆销伤得那么重都不在意, 他大多时候也没太注意这回事。
陆销哭笑不得, 快步跟上了他,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办公室大门。
“戚警官, 你是找到线索了?”陆销率先问。
闻言,办公室里的其他人全都聚了过来,紧盯着站在大桌边的戚春亭。
戚春亭点头,将资料袋中取出一份报告递给陆销,随后对其他人同步当前发现:“我们对警员胡衡带回的两份样本进行了物质鉴定,纸巾本身没发现什么异常,但纸巾中包裹着的东西有些可疑。”
她说着,从资料袋里拿出两个物证袋,其中可见胡衡带回来的两个纸团。
陆销问:“是土样吗?”
戚春亭怔了怔,只以为是陆销之前看过胡衡带回来的证据,并未感到太多意外,点头确认:“是的,我们在两张纸上都找到了擦拭痕迹和指纹碎片,应是有人摸了什么后,在纸上擦了一下。指纹碎片和胡衡、高小柏他们都能对上,至于这个痕迹,其实就是一层泥土。”
“我想说的可疑之处,就是这两份土样,它们的特征不同。样本一为红壤,PH值为5.9,在其中有些枯叶碎片,通过成分和纹路比对,我们确认是滇南松。”戚春亭说着,拿去了另一份样本,“而样本二的PH值为4.2,土壤湿度会更高,只有极少量的滇南松碎片。也就是说,这两份土样是从不同地方采集的。”
“不同地方?”陆销低声复述了一遍,转身回到自己的工位上,从抽屉中拿了份江林市周边的山域放大图,“这是我从杨队那儿顺来的。”
他刚要说话,感到手机传出的震动后,浅道了声:“稍等,我接个电话。”
而后,他暂走出办公室接听。
季彻默念着戚春亭刚才提到的数值,轻步走到了一旁,垂着头敲击屏幕,百度出了一串号码拨通,“喂,是林业局吗?”
山域图全部摊开时,甚至超过了办公室最大的方桌,众人围在地图边,既茫然又觉得离线索很近。
谈竹困扰地站在一旁,“天眼看不清山脉深处,更别提这么大片山域,找两个土样了。”
“要不咱去山里挖土,带回来一个个分析?”林诺挑着眉说,听到同事嫌弃的唏嘘声,笑着说,“开玩笑的,怎么可能真这么干嘛!我刚才听到季彻给林业局打电话了,趁这个时间和你们开开玩笑,缓和一下气氛!”
陆销将手机揣进兜里,面色凝重地走进办公室,沉声说:“医院那边说小福刚才清醒了,说……小高被徐家两兄弟带走,生死不明,下落不明。”
林诺瞪目噤声,不再插科打诨,严肃表情地说:“胡衡带回来的样本是哪儿来的?”
陆销言简意赅地说:“从徐家两兄弟开的农家乐餐馆里。”
“也就是说,这个土样代表着徐家两兄弟的行动路线,你想通过它们锁定徐家两兄弟的位置?可是这不对啊,你既然知道农家乐是他们的店,为什么还要找他们的行动路线?”常年的审讯经验累积,使得林诺的反应极快。
陆销掩去部分暂时不能说明的内容,解释道:“柳弘济在新型毒|品的研发上有着一定地位,他交代自己获取Evil成品的方式是通过徐家两兄弟,那徐家两兄弟是从哪儿来的?他们的农家乐获取部分食材需要上山,名头上是挺合理,但合理之下会不会藏着什么?目前我只是推测,通过找到他们的行动路线,我们或许能摸到他们与毒|贩的交易地点。”
林诺顺着陆销的阐述理清了思路,“所以,找到徐家两兄弟,说不定就能找到小白了?”
可他总觉得中间还少了一环,而且还是一个很重要的条件,奈何他左思右想,都没找到思路。
不过他现在明白了一件事,正声道:“不管是为了顺着徐家两兄弟找到毒|贩的下落,还是找到他们后顺利救出小白,我们都不能继续耽搁时间。总之,副队,开始干活吧,我随时听你调遣。”
季彻在一旁垂眸静听着陆销的话,根据他从前的办案风格和习惯暗暗推敲,隐约理顺了思路。
他默不作声地走到墙角的写字板前,拿了两支笔又回到了地图前,下手将绵亘不绝的山脉划分成了几个板块。
陆销注意到了他的举动,惑然问:“你画的这些代表着什么意思?”
“我刚才给林业局打了个电话,这几块画了阴影的地方是山隘,湿度更大,这个季节的潮湿程度我顺手写图上了。根据他们提供的滇南松在江林市周边山脉的大致生长区域,用这个颜色的笔做了标记。”
季彻说罢,拿起了一支红色记号笔,紧接着又拿起了旁边的黑色记号笔,“林业局帮忙联系了地质勘查队,对符合PH值4.2和5.9,且适合菌子生长环境的地方,列了一份已知区域清单,我用这个颜色的笔画出来了。”
陆销双手撑在桌边,俯视着在季彻的帮助下,已经简化了些许的地图。
他从桌上的笔筒中随手抽了只笔出来,埋头用箭头标记了几条路线,主动解释道:“在过去的一个多月里,杨队联合边防武警对边境一带的密林展开搜查工作,这是截至目前他们的行动路线。”
在边防与缉毒这个严肃问题上,他们没有一个人会马虎行事,所以陆销相信杨队他们查过的区域出现纰漏的可能性很低。
陆销凝视着地图上所有标识,将当下能得到的线索尝试关联起来,“所以排除杨队他们的搜查范围,符合PH值范围、种植品种与潮湿程度等条件的,是这几块地方。”
“叩叩。”
杨庚轻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发现所有人都围在长桌边讨论着什么,既不解又好奇,但还是先说明了来意,“我听说胡衡去医院了?”
林诺颔首说:“是啊,这段时间队里上医院的频率,上头都快报销不过来了吧。”
杨庚眼角微抽了抽,走近了些问,“他现在情况还好吗?”
陆销点头回应:“医生说都是皮外伤,现在最重要的是高小柏,他被人带走了。”
说罢,他冲杨庚招了招手,“杨队,麻烦你过来瞧瞧。”
杨庚闻言走到陆销旁边,看着被涂画过的地图,紧抿着唇深吸了口气,说:“我说我的地图怎么会少了一份。
陆销尴尬地擦了擦鼻尖,轻咳了一声,转移话题解释地图上的标记都是什么意思。
“所以你们怀疑和徐家两兄弟有接触的毒|贩,大概是在这几块区域落脚?”杨庚的目光在几处位置之间打转。
而后他喊了名警员,“小李,上楼去我办公室的桌上有一份手绘地图,把他拿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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