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侦:窥夜—— by书墨温酒
书墨温酒  发于:2023年12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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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封秘密来信被寄到了江林市公安局,信中线索直指警方近日紧盯的一行贩毒团伙。
市局禁毒支队副队长陆销带人赶往现场,竟意外见到了当年死在自己面前的队友。
浑身是伤的季彻站在阴影里,光线昏暗看不清他的面貌,只是缓缓抬手敬礼:“警员季彻,卧底任务已完成,申请归队。”
五年的卧底光阴没有冲淡季彻分毫信仰,拼死带着重要线索回归。一名制|毒研发人员带着新型技术趁乱逃脱,现已潜入江林市,疑似市区有人接应,其背后或隐藏着骇人势力。
警方特别成立缉毒行动专案组,任命陆销为组长,季彻为副组长。本次行动势必捣毁市内制毒贩毒势力,肃清江林市风气。
“陆销,我想守住每一个黑夜,看万家灯火长明。”
“我和你一起。”
他们知道阳光温暖,却一次又一次走入黑暗,只为亲手揭开诡秘真相,以满腔滚烫热血,照亮前行的夜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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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坑须知:
1.主剧情流,双视角偏主受,感情戏不多,慎入。
2.陆销攻季彻受,双强,1v1,HE。
3.由于卧底情节不能细写,季彻前期戏份偏少,重逢在第30章 ,回归进警队后视角增多。
封面画手:离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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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标签: 强强 业界精英 悬疑推理 正剧
搜索关键字:主角:季彻,陆销 ┃ 配角:各位献身公安事业的警务人员 ┃ 其它:
一句话简介:黑夜太长,我们一起走下去
立意:忠于人民

轰隆——
江林市边境的密林地带常年炎热潮湿,上一秒万里晴空,紧接着就见远处乌云在狂风的催促下袭来,在山林上空顷刻间笼下昏暗。
疾风裹着大雨将至的闷热在杳无人烟的密林深处回荡,掀起藏在山阴里的简易厂房的铁皮屋顶,发出如雷震声,近乎掩盖了空地上两伙人的乱战吼声。
被打翻了一地的原材料散发着呛鼻的气味,刺激着在场每个人的神经,仿佛在恶斗的火热上又撒了一层热油。
打手们用力劈砍着手里的钢刀,面无表情地漠视伤口喷洒鲜血的对手,藐视生命的同时也被人斩断了生机。
“他到底是谁?”季彻侧身避开袭来的刀锋,侧目审视着身处混乱中心的男子,不露声色地向其逼近。
林中一闪而过的异动引起了季彻的注意,惊觉暗处也有人在窥视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是自己人吗?
季彻犹疑的片刻,捕捉到四十米外的树后有枪口露出,不论是枪型还是偷袭手段,都对他刚才的问题做出了否定答案。
“闪开!”
“砰——”
来不及避开,子弹瞬息间贯穿了身躯,血腥气化作强硬的锁链,将中枪后无力倒下的季彻猛地拽进了赤色浓瘴,似有千千万万只恶鬼企图将他的生息瓜分吞噬。
因被推倒而幸免于难的男子起身走近,沉静地蹲了下来,注视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季彻,低声惑然问:“为什么替我挡枪?”
豆大的雨点砸下,却无法叫醒意识渐散的季彻,怒号着的狂风也将他的虚声吹散,“因为……”
云翳积郁许久,趁势倾盆泻下大雨,打乱了一地的血色。季彻的神志无力地迷乱,恍惚间又回到两年前的那个昏暗仓库。
冰冷彻骨的水流将季彻包裹,又从他的口鼻灌入,宛如岩浆一般灼烧着肺腔和胃,在体内掀起汹浪,拍击着他的五脏六腑。
一只手残暴地揪着他的头发,将他从水渊中拽出,紧接着毫不留情地把他摔在地上又猛踹了两脚。
此时的季彻因遭到怀疑而被连续拷打审问了一天一夜,他努力睁开被水泡得酸胀的双目,眼见一把上了膛的改装版M1911正抵着自己眉心。
“说,你到底是谁?条子?”
断裂的肋骨戳刺着内脏,季彻想咳又咳不出来,只感到一股浓烈的腥气从肺腑倒灌回口鼻。他强忍着剧痛,紧咬牙关不予作答。
“你他妈的找死!”
对方作势要扣动扳机,似乎下一刻就要结果了季彻的性命,却在接到一通电话后撤回枪口。
在过去的两年里,季彻无数次地回想,总觉得那通电话里的声音十分耳熟,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他追溯着飘忽不清的声音,迷茫间又将注意力投向了身处乱斗中心的男子。
这个隐藏在大山深处的工厂背后到底是什么人在指示?没有查清楚,他实在不甘心就这么合眼。
季彻再一次抓到了求生的渴念,原本游散的意识从回忆中挣扎剥离重聚,周遭乱战的喧杂声愈发清晰。
瓢泼大雨落在铁皮屋顶上发出噼啪声响,逐渐盖过争斗的纷乱,来闹事的人已被解决了大半,可蹲在季彻身边的男子仍在原地等待他的回答。
为什么替他挡枪?
因为这一枪,季彻必须得挨。
之前负责拷问他的人是警方一直以来的重点关注对象——许义,也是他这次卧底进这个制|毒工厂的调查目标。
许义曾效力于警方高度警戒的一名境外大|毒|枭,却暗中对工厂内一个自称“普通研究人员”的男子态度恭敬,故而季彻猜想这名“研究员”的身份绝不简单。
季彻在这个地方卧底了两年,这里的人却从未放下戒心,他迟迟无法接触到机密。为了给其他兄弟提供线索,尽快剿灭这个不断成长的毒瘤,他不得不下一步险棋,替这个戴着“面具”的人挡下一枪。
季彻幽幽睁眼看向睨视着自己的男子,虚弱的声音却掷地有声,“因为……我不怕死啊。”
他不怕死,因为正义是杀不完的,也坚信这条路上定有后来人,去成就一个没有祸乱的安康盛世。
但季彻不免感到有些可惜,他还有一场迟到了五年的约定没有履行,那个人应该不会等他了吧。
“陆销,快别看手机了,洗手吃饭!”
突然被亲妈叫全名,正坐沙发上刷着手机的陆销当即进入一级戒备,身板挺得和被督察检阅差不多笔直,哪儿敢不听话,麻溜地放下了手机。
陆销洗了手,刚把碗筷摆上桌,就被家门被打开的声响吸引去视线,冲着进门的人打了声招呼:“爸。”
“我才到楼下就听到你妈那嗓子了,小陆,少惹你妈生气。”陆父把手里的文件随手放在玄关上,弯腰换了双拖鞋进门。
陆母端着刚炒好的菜从厨房出来,朝玄关柜瞥了一眼,对陆销抱怨道:“把你爸的文件收好,省得明天又忘记放哪儿。你爸那脑子现在比鱼还健忘,也不知道医院返聘他回去干嘛。”
“你退休那会儿,哎哟,那叫一个舍不得,天天念叨着哪床病人今天没翻身,哪床病人过两天就要出院了。我啊,也是想替你再多看几眼。”
陆父说着,头发已经花白的他却跟个小伙子似的,碎步跟在妻子身后,关切地给她捏肩,乐呵着说:“陆妈妈煮饭辛苦了!”
他知道妻子刀子嘴豆腐心,是担心他上了年纪累着了,但只要他还能干得动,多救一名患者都是值得的。
陆母再装不下去冷脸,嘴角咧开笑了一声,“行了今天儿子难得回来,赶快洗手去!”
陆父瞧了一眼陆销,有模有样地举手敬了一礼:“收到!”
陆销也紧跟着端正高声:“老妈辛苦了!”
“你俩差不多得了。”陆母笑着在桌边坐下,给陆销夹了两块红烧肉,“你单位离家里又不远,让你每天回家吃你又不愿意,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多吃点!”
“谢谢妈,妈您也吃菜!”陆销说着,也很是殷勤地给陆母夹了点菜。
陆母瞧这架势也闻出了点猫腻,放下筷子,双手交叠着问:“我也是纳闷儿,你这没假没节的,怎么突然回来了?别说什么想我们了,你压根就不是这种人。”
陆销干笑了两声,揉了揉后脑勺略有些扎人的短发,“妈,既然您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跟您客气了。”
见陆母一脸心领神会的表情,陆销的面容逐渐沉了下来,声调也跟着低了许多:“妈,快到他忌日了,我想麻烦您这段时间多陪陪季阿姨。”
陆母知道儿子口中的“他”是谁,以前就常听儿子提起,她想那孩子要是还活着一定很有出息,叹了一声后道:“五年了,你年年都提醒,我当然是记得的。你妈我自打退休以来,陪你季阿姨的功夫都快赶上以前上班勤快了。”
她虽嘴上这么说,心里已经盘算着过几天带季妈妈上哪儿放松心情了。
“我看你对季家这么上心,对自己的事倒是一点也不着急啊。”陆父抽了张纸擦干手,在陆销对面坐下,扒了两口饭。
陆销神情一僵,速速转移话题:“妈,等会饭吃完,我陪你下楼遛遛弯。”
陆母没顺着他,脸上的愁容还来不及散,幽怨地说道:“你爸说话是有点直,但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前几年爸妈对你找对象这事儿还有点要求,只要是个好姑娘,平时能陪你说说话,不至于一个人闷着,我和你爸就放心了。可你眼看着就要三十二了,还是单身?”
虽说亲妈眼容易高看自家儿子,但街里街坊都说她家陆销的长相和身材就是去当个明星模特也是一二线级别的,搁他们和平公园相亲角算得上是热门选手,怎么就是找不着对象呢?
“警队平时太忙了,人民群众需要我,顾不上。”陆销明白自己的回答略显敷衍,但这也是实情。
陆母气不打一处来,上手就把陆销想夹的番茄炒蛋拿开,无奈道:“陆销,妈现在就只有一点要求了,你的未来对象能是个人吗?你妈我从不看恐怖片,是因为不喜欢吗?是我害怕啊!所以人鬼情未了这事儿你妈暂时还接受不了。”
“咱能唯物主义一点吗?”陆销嘴角撇了撇,很干脆地换了盘菜夹,忽然听见茶几上的手机在响,扒了两口饭后,赶紧大步跑去接电话。
他见屏幕上显示的是局里的电话,暗暗看了一眼饭桌上的父母,稍走远了些才接听,“喂,小柏。”
高小柏:“副队,曹队刚才打电话来,说手里有个案子需要咱们禁毒的帮忙,队长让我问您有没有时间现在过去一趟。”
正靠着窗台的陆销当即站定,电话里刚才提到的曹队应该是刑侦支队队长曹琰,虽同属公安机关,但刑侦找禁毒协助的情况并不多,看来是查到了什么和他们有关的事。
于是陆销当即回应:“好,我马上到。”
他大步向家门口走去,趁着穿鞋的功夫对父母道了别:“爸妈,派出所出了点事,着急叫我回去,你们继续吃吧!”
“咱们这儿的治安不是挺稳定的吗,派出所能有什么事这么着急?”没等陆母问出答案,家门就已经被关上。
屋内的寂静持续片刻,被一声轻叹打破。陆母没再多说什么,重新拿起筷子和丈夫轻声说:“吃吧。”

第2章 减肥
陆销坐在车内仰头望了一眼楼上的暖黄灯光,没时间多做停留地驶离了小区,他的车经过片区派出所时并没有减速,而是朝着市局刑侦支队的方向直奔而去。
夜风灌入车窗吹不散他心中的愧疚,仍对自己又一次说谎感到愧疚。出于对工作性质和家人安危的考虑,他不得不选择隐瞒自己的真实工作,因为他其实是一名缉毒警察,是无数毒|贩虎视眈眈的报复对象。
晚上八点这个时间,在街上饭后消食的市民都少了许多,可刑侦支队看起来似乎没有要下班的迹象,络绎不绝的电话铃声夹杂着快速来往的脚步,得到指令后警员们如箭离弦般冲上了警车,在阵阵警笛声中远去。
曹琰正在三号楼门口和警员说着什么,发现陆销的到来后立即招手,示意他过去说话,“小陆,这儿!”
陆销顿步让了一辆警车经过,随即跑了过去,“曹队,我们的人还在路上,马上就到。需要我们做什么?”
他在加入禁毒支队前干过两三年刑侦,说起来曹琰曾是他的队长,也算是带他入行的师父,所以关系还算熟络。
曹琰面色凝重地将手中的报告递给陆销,“你先看看这个。”
“毒检报告?”陆销的五官端正立体,垂头沉思时的认真压低了他的眉头,使得眼眸愈加深邃坚毅,双唇紧抿成线,仿佛是在酝酿着什么。他一手拿着报告,另一只手缓慢翻页,纸锋刮过他的茧子发出轻微细声。
细声骤停,只见他的手指着报告的其中一行,徐声念道:“该样本中检出盐酸西布|曲明、□□成分……”
陆销神色微变,再次重复报告中提到的化学成分,“西布|曲明。”
“我着急叫你过来就是因为这个,这份报告是本案死者的,检验同事还找到了一些不明成分,推测可能是杂质,但具体是什么实验室还在抓紧时间分析。”
曹琰有条不紊地说着,正打算带陆销去办公室说话,刚走两步才想起自己从实验室出来还没脱鞋套。
陆销抬眸瞥了他一眼,默默给曹琰搭了个手,让他弯腰脱鞋套的时候能稳当一些。
一直跟在后头的警员小柯这才记起来,曹队的腰部早年受过伤,据说子弹要是再偏一点,曹队以后就站不起来了。这些年曹队没再提起这件事,只是偶尔会看见他皱着眉头揉腰,其他人也都没放在心上,没想到陆副队一直记得这事儿。
“陆副队好细心。”小柯偷偷攥了攥手,努力平复自己见到偶像的激动。
虽然这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陆副队,但“陆销”这个名字在市局可是很有名的。当年陆销以公大第二名的成绩进入支队,和同年入警的公大第一合称“支队双英”,有了他们的加入,支队创下一月内侦破效率的最高纪录,至今还未打破。
小柯入警晚,不清楚五年前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陆销突然申请转岗去了禁毒支队,而“双英”的另一名警员也再没了音讯。所以他一直很遗憾,自己要是能入行早一点,说不定就能和两位偶像一起共事了。
禁毒支队行事需要保密,其他部门的警员就算知道什么,也都心照不宣地没有传扬。
小柯再听到陆销的传闻就是年前的联合围捕任务,当时毒|贩想趁乱从另一条路跳下山坡逃跑,是陆销第一时间察觉,靠着自己的双腿追了十里地,中途甚至翻了一座山,硬生生把对方的求生欲耗光,哭着跪下求他把自己带走。
加上早有传闻提到,陆销光是奖状摆出来就有一整面墙了,所以他前不久升为禁毒支队副队长,没什么人觉得意外。
小柯看着自己的偶像双眼发光,要不是现在场合不对,他真的好想上去要个签名!
曹琰将鞋套丢进垃圾桶,欣慰地对陆销点了点头,“要换了以前,我哪需要人扶着,但现在年纪上来了,不得不服老了。”
“既然服老,平时就悠着点,得空了让嫂子带你去做理疗。”陆销的目光再次回到手中的报告上,凝神说道,“你这案子,会不会是又有人套着减肥药的名头骗人?”
“减肥药?”小柯拧着眉毛,在脑海中疯狂搜索学过的毒理知识,勉勉强强有了点印象。
他记得西布|曲明就是SNDRI血清素-去甲肾上腺素-多巴胺再摄取抑制剂,通过堵住血清素、去甲肾上腺素、多巴胺的转运体,让这三种分子存在于突触间隙的数量越来越多,当多巴胺系统被调动起来,人会感到兴奋,而血清素被激活,人就会有反胃感、不想吃饭,这其实是所有三环类和SSRI类抗抑郁药的副作用。制药人大概就是利用这些特性,把西布|曲明伪装成了减肥药。
但突触间隙里的血清素转运体越积越多,极有可能引发血清素综合症,会导致肌肉痉挛、癫痫发作、体温过高、横纹肌溶解,然后心动过速、心脏骤停、呼吸停止、死亡。
“这不是害人吗!”小柯沉思着,忍不住骂了一句,乍然惊觉自己刚才的声音有些大了,连偶像都转过头来看他了。
小柯缩了缩脖子,心跳跟打鼓似的,蹭的一下脖子和脸全红了,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为自己打断领导们说话而道歉,“对不起。”
陆销对此并不介意,反而顺着小柯的惊叹续说了下去:“我们以前处理过类似案件,药贩为了效果会猛往所谓的‘减肥药’里头搁西布|曲明和利尿剂,让买家有心跳加快的兴奋感,加上频繁上厕所,的确会产生体重减轻的错觉。但除了药贩,毒|贩也卖这玩意儿,他们为了让买家上瘾,会往里加苯|丙|胺类似物。”
“苯|丙|胺?”小柯猛抬头,眼神中带上些许惊讶和不解。
如果真有苯|丙|胺成分的话,那不就是……
曹琰面色凝重地扬了扬下巴,让陆销继续翻页,“你再往后看。”
陆销颔首往后翻了一页,凝视着手中的毒检报告缓言:“死者体内的药物浓度高得离谱,光是组织内的□□含量就远超过致死血浓度。要么死者当时已经上头,丧失理智地一口气把整瓶‘药片’全吞了,要么……这些东西之前就在他的身体里,只是在瞬间爆发了。”
换句话来说,陆销怀疑这名死者生前存在人体运|毒的可能,一旦涉及到了运|毒,那么这个案子的性质就变了。
大楼外的路灯昏暗,打在了陆销的身上,得见他神色愈发沉重,带着伤疤和老茧的手紧攥着报告单,音调发冷:“药贩没必要冒着被边防缉|毒盯上的风险去边境,所以如果死者真的在帮忙转运,那么她接触的东西很大概率是毒|品。”
“我们聊聊案子?”陆销定神,将手中的报告还给了曹琰,余光扫到有一抹熟悉的身影正向他们靠近。
高小柏朝门口值班警员出示证件后,大步朝陆副队跑来,“抱歉副队,我来晚了。”
给副队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在外头蹲点,所以过来的路上花了些时间。
陆销没有责怪,转而问道:“杨队他们还在盯着?”
队里最近盯上了几名贩|毒嫌疑人,他们已经轮流蹲点两个星期了,今晚正好轮到他休息,不然从现场赶过来也得这个点儿。
高小柏点头:“目标今晚还是没啥动静,杨队就叫我过来跟着副队你了。”
他转头对一旁的曹琰礼貌问好:“曹队好!”
“好。”曹琰点头笑了笑,抬手指向前路示意陆销跟他去法医办公室了解情况,沿途说道,“尸体是今天下午发现的,四名想拍冒险视频的年轻人驱车路过,有人正好下车方便,瞧见林子里躺着个人一动不动,就马上报了警。考虑到命案现场离边境不远,尸体出现在那里太过蹊跷,分局很快就把案子转到市里了。”
曹琰续说当前进度:“目前人手正在附近村子走访,询问案发当夜的异常情况,以及排查死者的身份。”
“所以现场没有找到能辨别死者身份的东西?”陆销微微侧过头望向曹琰求证。
“是的,暂时没有收获。凶手有意隐藏死者身份,因此我们推测他们之间或许有着某些关联,极有可能就是破案的关键。”曹琰颔首后,转头朝小柯看去,问,“小柯,情报小组现在进度怎么样了?”
“一整瓶减肥药啊……”
小柯还在琢磨着陆销刚才的话,听见队长喊自己,立马回过神来回答,“我们排查了近期失踪人口通报,没找到和死者面貌近似的人选,附近村庄街道的走访也在同步进行,暂未得到有用的线索。”
曹琰愁眉不展,“本案死者的身份特殊,咱们能自己查最好还是自己查,如果实在查不出来,就只能发无名尸体通报了。”
说罢,他将目光投向了陆销。
陆销明白曹队的意思,如果这个案子真的和运|毒有关,警方目前对死者的上下线还没头绪,贸然发布通报容易打草惊蛇。
可这个女孩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案子也总归要继续查下去,况且倘若她真的涉及毒|品,以毒|贩的多疑程度,一定很快会有所察觉,所以不论是刑侦还是禁毒都要早做准备。

第3章 同行
陆销沉思片刻后点了点后,冷静回答道:“最近西区市场出现一伙卖‘可乐’的,今晚轮到杨队带人盯着,一会我把情况和他说说,调队人过来协助你们。”
小柯听着两人对话,悄悄用手肘戳了戳旁边刚来的警员,低声问了句:“哥们,你也是禁毒支队的吗?陆副队刚才说的卖可乐是卖啥?黑话?”
高小柏小声解释:“毒|贩的黑话,其实就是冰,那些吸|毒的吸嗨了,可不就管它叫‘可乐’了吗?我叫高小柏,喊我小柏就好了。”
“小白?”
“柏!”
小柯沉默了一会,然后无奈道:“哥们,你口音有点重。”
前方两人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交谈,小柯朝声源望去,发现曹队和陆副队都走到法医办公室门口了,赶紧小跑跟了上去。
曹琰敲门走入,“刘科长。”
正在写报告的刘法医闻声抬起头,对进门的两人微微点头:“曹队,陆销,你们过来了。”
“刘哥,好久不见。”陆销热络地打了声招呼,他在调去禁毒支队之前,和刘法医在刑侦共事过,两人之前关系还算不错。
刘法医上下忖量陆销的身形,眼中带着长辈关切晚辈最近有没有消瘦一般的慈爱,“是有段时间没见了。你俩是为了今天的无名女尸案来的吧?”
见面前两人点头,刘法医收起笑容,拿起桌上的报告严肃地说:“正巧,我刚把报告整理好。根据现场情况来看,死者尸僵高度发展,尸斑呈暗红色,羊皮纸样斑出现,指压完全退色,死亡时间大概是在现勘的15个小时前,大概在今日凌晨4到5点。”
“尸体年纪在20到25之间,其背部有多处向下的拖擦伤,损伤处无生活反应,应是死后被凶手搬运挪动所导致。死者穿衣异常,上衣、裤子的后面有明显堆叠,且擦拖伤出现在了裤沿之下,应该是死后被凶手整理过衣着。而且死者大夏天穿着长袖这一点,有点奇怪。”
“和奸|杀案有没有关系?”曹琰敏锐地提出疑问,根据他以往的办案经验,死后穿衣的行为多发生于此类案件。
刘法医摇头,“我们起初也有过这样的怀疑,所以尸检的时候着重检查了死者的下|体。检见死者阴|道内见多量酱褐色粘稠液体,阴|道壁出血,腹腔内同样发现大量酱红色粘稠液体,却并未查到第二人DNA。”
“酱褐色粘稠液体。”陆销意味深长地重复刘法医刚才的话,然后问,“看来东西原先藏在她体内,不慎破裂导致了急性中毒,凶手脱下死者的裤子,是为了带走剩余毒|品。”
“小陆的反应还是和以前一样快。”刘法医赞叹了一句,将尸检报告递给曹琰,解释道,“死者口鼻有大量血性泡沫状液体溢出,颅腔除了组织广泛性水肿外未见其他异常,双眼睑球结膜苍白,双侧胸腔中等量淡红色积液,双肺高度水肿伴左肺下叶广泛性出血,考虑是MA急性中毒。我们化验了死者头发,查到她有近两个月的吸毒史。随后我们将死者的心血、胃肠内容物、呕吐物、阴|道内分泌物送去毒检。”
曹琰举手晃了晃手里的报告,示意毒检报告在他手里,而后递给了刘法医。
陆销眼帘微垂,斟酌分析道:“尸检推测死者或许是甲基苯|丙|胺急性中毒,可目前的毒检只查出死者体内的西布|曲明、咖|啡|因等成分超致死血浓度,也就是说甲基苯|丙|胺大概率是藏在杂质里。能逃过目前已知的毒|品数据库,难道制作者更新了苯|丙|胺骨架?”
最开始他们怀疑死者是食用过量掺杂西布|曲明的“减肥药”致死,但结合案发地点,死者的身份似乎另有蹊跷,本案极可能牵涉到人体运|毒。
而现在得到尸检结果,陆销几乎可以确定死者的真正死亡原因。可他犹疑的是,以市局检验科的经验不可能发现不了目前市面流通的冰|毒,除非这次的样本在他们的数据库之外。
曹琰追问:“是新型毒|品吗?”
陆销顿了顿,没有当即下定论,而是说:“曹队,我希望检验同事能继续分析死者体内的毒|品成分,这个案子不对劲。”
面对不断追击的警方,狡猾的毒|贩也在迭代他们的产品,从之前物理层面地隐藏,进化到现在将冰|毒分子藏进其他分子式里,以逃避警方的搜查。
但显然,这个案子的凶手行为是矛盾的,简单来说,凶手明明能够开车,却选择用电动车拖着汽车的前行方式。制|毒的和运|毒的很大概率不是同一批人,其背后极可能藏着一整个贩|毒团伙。
刘法医垂下头在桌上的记录中翻找照片,“还有一点值得关注,死者减肥的行为不是一时兴起。”
他按照编号检索,取出了几张照片递给陆销和曹琰,紧跟着说:“她的牙釉质有侵腐痕迹,喉咙见多道划痕,食道粘膜有炎症,消化道、胃壁粘膜充血水肿。由此可见,她生前存在抠吐习惯,而且刚才也提到,她身上穿的是不合温度的长袖,可能有较严重的身材焦虑。”
根据死者喉口的划痕来看,她已经不是简单的焦虑了,其精神紧绷到已经有轻微自残的倾向出现,或许毒|贩就是利用这一点,引诱死者走上歧途。
“二十出头,多好的年纪啊,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因为家里也有个小女儿,曹琰的目光带着满满的惋惜与不解。
陆销静默伫立在一旁,眸中仅有一丝的悲悯也被探究冲淡。
现代社会充满了对女性的声音,它们大多不友好,不断告诉女性要变得美丽得体、大方独立,既要顾家又要挣钱,可究竟是什么样的理由才会让一个花季少女身藏大量毒|品,与死神共事?
她活着的时候,到底经历过什么?
翻涌的困惑压低了陆销的眉头,也无形中点燃了他的斗志。他抬头坚定道:“曹队,能带我去现场看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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