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劣搭档—— by切尔
切尔  发于:2023年12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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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冰大概也猜到了情况,表情无奈,“要不我等你们笑完再继续说?”
“别别别,牧组长,我们错了。”佟蔓蔓边笑边走过去把那两根吸管拆下来,咳嗽了半天才撤下脸上的笑容,“您说,我们保证认真听。”
就这样,关于项目后续的组内研讨会在一种轻松愉快的氛围里结束了。时夏呼出一口气,揉了揉有点酸的腮帮子,转身对着电脑打开办公软件。
然后手机就震动了一下,拿起来一看,果然是牧冰。
M:别笑了。
时夏立刻绷紧脸上的肌肉。
时间的夏季:我没笑。
M:一整场会议就你笑得最欢,别以为用手捂着嘴我就看不见了。
时夏本来已经笑过劲了,结果看到牧冰发来的消息更想笑了。
M:唉。我一大早又要修电脑又要挤时间开会,还要遭到室友的无情嘲笑。又累又饿,身心俱疲,真的好可怜啊。
时夏笑得连手机都差点拿不稳。
时间的夏季:累了就歇,饿了就去吃饭。
M:不行,我累得一步都不想走。你帮我叫外卖。
时间的夏季:?你这是明晃晃的抢劫。
M:抢劫?哪有。
M:只是在撒娇罢了。
时间的夏季:???

牧冰出差回来是三天以后。
那天的天气有点冷,像是夏天冷不丁突然跳到冬天,连一点征兆都没有。
牧冰拖着行李箱走出出站口,来接机的人围得密密麻麻,但他还是一眼就从人群中找到了时夏。
来接机的人大都穿上了御寒的厚外套,只有他只穿了件水蓝色的衬衫,正抱着胳膊打颤。即便如此,他靠在墙上时依旧能展现出比例几近完美的身材,一缕发丝垂下遮住了半只眼睛,有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
一些人路过时都会情不自禁地看上时夏一眼,只可惜他本人从来对此毫无自觉,发现了也只会不自在地整整衣领,疑心自己衣服哪里穿错了。
然后他终于舍得抬起头,那双水盈盈的棕色眼睛跟他刚好四目相对。
“牧冰!”时夏这才反应过来,大声叫道,同时伸出手用力挥了两下,生怕对方看不见。
牧冰拖着行李走过去,时夏就这么愣愣地盯着牧冰看了半天,直到后者带着一丝玩味开口。
“怎么,要拥抱一下吗?”
时夏的脸泛起红晕,“不用。我就是觉得……好像很久没见你了。”
其实牧冰一共只出差了七天而已,一个礼拜,还不够追一集动漫的,他却觉得好像已经过了很久很久。
在时夏怔神的时候,牧冰把行李箱停在一边,脱下外套搭在时夏肩膀上。
“我不用……”时夏反应过来。
“穿上。”牧冰简洁地说,“外面的麻雀毛都比你厚。”
“……”时夏不吭声了,因为他发现牧冰的西装外套下面居然还有一件马甲。
“你才是吧?”时夏回嘴,“出个差跟企鹅一样穿三件套。”
“谁让老李来找我的时候一脸严肃,我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交接项目,想着至少给分公司的人留下点好印象。”牧冰伸手把衬衫顶部的扣子解开两颗,“谁想到是去修电脑。”
穿三件套去给人修电脑……一想到那个画面,时夏就憋不住笑。
可是该说不说,牧冰穿西装的样子真的让人呼吸一滞。
尤其是脱去外套之后,修身的马甲包裹着结实的躯体,微微松开的领口露出脖颈上若隐若现的筋络……真的,很性感。
这个性感的男人无比自然地伸出手,替他把披在肩上的外套往上拽了拽,然后才拎起行李,“走吧。”
其实牧冰依然是那个牧冰,高挑的身材、冷峻的面容,并没有因为时夏知道或不知道那些事而有任何改变。
而那双墨色眼瞳里燃烧的情感,他也终于知道,那并不是他的错觉。
“我刚才打你电话你不接,差点没看见你出来。”坐上回程的地铁以后,时夏抱怨。
“手机半路没电了。”牧冰把行李箱塞进架子,“你是请假出来的吗?”
“嗯,请了一天年薪假,今天一天都没事。”时夏说,“你也别去上班了,折腾这么多天怪累的。”
“没打算去。”牧冰坐回位置上,双腿自然而然叠交在一起,“不过有点工作还需要跟其它人安排一下。能借你手机用用吗?”
“可以啊。”时夏没多想就把手机递过去。
“密码是什么?”
“0315。”
就在说完密码的下一秒,时夏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扑过去抢自己的手机。然而已经来不及了,牧冰飞快地解锁了手机。
然后唇角就勾起笑意。
“还给我!”时夏脸颊发烫。
“我不知道你原来有这么喜欢——”牧冰刻意地顿了一下,“你那天给我配的那身衣服啊。”
“你打不打电话了?”时夏瞪他,“不打还给我。”
牧冰带着笑意用时夏的手机打完了电话,其中有几个还疑惑了一下。
“啊,牧组长啊!这不是时夏的号码吗?”
“是时夏的。”牧冰说,“我手机没电了,借一下他的。”
时夏在一旁听得莫名臊得慌。
明明牧冰的语气和用词都没有任何不妥之处,但就是透着一股莫名的暧昧。
借电话这种事并没有那么常见,但牧冰却说得无比自然,甚至连他们为什么在一起都没有解释,仿佛这是什么理所应当的事一般。
又或者,感到别扭、纠结、患得患失的一直都只有他自己。牧冰自始至终都很坦诚,他不掩饰,也不畏惧,像对待客观定理一样对待他们之间的感情。
“好了。”牧冰挂断电话,把手机还给时夏。
也就是这一瞬间,时夏心里一直摇摆不定的事突然有了答案。
他或许可以装傻一天两天,但他无法装傻一辈子。
他像鸵鸟一样始终对明显的感情视而不见,假装一切不曾变化,假装讨厌牧冰,假装牧冰也讨厌他,以此规避一切可能的亲密发展。
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都是牧冰在包容他,在克制、在原谅他的逃避。而他在对方的纵容下肆无忌惮地说着欺骗自己的谎话,却没想过这样“平衡”的暧昧,是靠谁的隐忍才换来的。
这样是不公平的。
地铁一站站缓缓停下,又徐徐启动,有越来越多的乘客上车,也离市中心越来越近。
时夏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那些飘忽不定的胆怯和犹豫忽然沉进肚子里,使他整个人都变得更为坚定。
“牧冰。”时夏叫了一声。
“嗯?”牧冰侧过头,视线落在时夏身上,神情懒洋洋的,像只忙了一天终于有机会休憩的猎豹。
“我……”
我想跟你说件事。
其实我看见了你电脑里的照片。
还从许高达那里听说了好多事。
其实我也好喜欢你,事到如今,你还介不介意一起谈个恋爱?
然而这些话哪句都没能说出口,因为时夏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他吓了一大跳。
“……”尽管满怀着被打断的怒气,时夏还是接起了电话,“喂?”
电话那头,李总的声音毫不客气地传来。
“你人在哪呢?办公室里找不见你人,跑哪儿去了?”
“不是,李总,我请假了啊。”时夏被这劈头盖脸的一通给整懵了。
“请假?你请什么假?”
“年薪假啊……”
时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总打断了。
“你是家里死人了还是高烧40度?”李总毫不客气地说,“没有就赶紧过来上班!”
“我……”时夏被噎了一下,“牧冰出差刚回来,我来接人。”
“他那么大一个人还用得着让你接?”李总拔高声音,“把自己的工作丢一边给别人当幼儿园老师啊?赶紧回来上班!一群人就等着你做最后确认了!”
时夏心里咯噔一声,感到一阵慌乱。
他最怕的就是因为自己的缘故麻烦到别人,昨天他也是以为自己的工作都完成得差不多了才请的假……
牧冰蹙起眉,手朝时夏伸去,“手机给我。”
“啊?”时夏一愣,“哦。”
牧冰拿过手机,连自我介绍都没有,直截了当地说道:“休年薪假是每个企业员工的合法权益,延迟休假或不休需要征得本人同意后提供三倍困资补偿,否则就是违法。还有,项目里有什么工作是离了时夏就进行不下去的?难道组里的其他美术人员都是吃白饭的吗?”
时夏听不清电话对面的李总说了什么,只知道他的声音一下子弱了下去,没多久,牧冰就挂断电话,把手机还给时夏。
他的眉头紧皱,情绪也不怎么好的样子。两人之间就这样短暂的沉默了两秒。
“谢谢。”时夏低声开口,“但你没必要为了我说那些……不管怎么样我都得回去,李总语气那么差也肯定是因为工作上出什么事了。”
“我知道,但让他明白一下不能只挑软柿子捏也是必要的。”牧冰说,“走吧,我跟你一起回去。”
“你回去干嘛?”时夏惊讶道,“你行李都还没放回家呢!他是叫我又不是叫你——”
“我跟你一起。”牧冰重复了一遍。恰巧地铁已经停在了市中心的站点,他从座位上站起来,左手把行李从架子上取下,右手直接握住了时夏的手。
时夏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牧冰拉着手牵出了地铁。

第52章 愿意做我男朋友吗?
到了公司时夏才知道,原本已经定好的设计方案又因为跟运营部门的交接出了差错,要临时重新修改。
可是许多方案都是一个体系的,要改必须把所有稿子都全部重改一遍。
李总听说以后先是把负责交接的人骂了一遍,又把项目部负责美术的人全骂了一遍,最后又因为人手不足,打电话把时夏骂了一遍让他赶紧回来赶工。
他们赶回公司的时候,李总脸上还余怒未消,只是碍于牧冰也在,没怎么发作,只丢了一句“赶紧干活”就气冲冲地离开了办公室。
时夏叹了口气,在自己的工位上坐下。
看到牧冰拖着行李箱走进来,尹修杰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牧冰!你也来了!话说你能不能写个程序把所有稿子都一键应用这个设计效果啊?”
“……”牧冰用看智障一样的目光看着他,“可以。但要花三个月时间开发。”
刚放出光芒的尹修杰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蔫了下去。
许临苦笑了一下,“甭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了,抓紧时间吧,早干完早回家。”
接着,整个项目组里都进入了某种忘我的紧急加班状态。
整整一下午,几乎没人抬头、没人说话,连眼神交流都没有,所有人都扑在电脑前一心一意地工作。
时夏作为设计组长,被分配的任务比其他所有人都多。他不仅要改完自己手里的稿子,还要负责审核其他人的修改。
到了晚上九点,所有人都被繁重的任务搞得丧失耐心。
“许临,你这个地方还是有点问题,改了UI的装饰物但是没改人物帽子上的花纹。”时夏说,“改了就应该所有人物元素都统一,不然的话……”
“哎哟我的夏组长啊。”许临崩溃道,“我这都改第十遍了,你就放过我吧,一点小瑕疵没人能看出来的。”
“……好吧好吧。”时夏妥协道,“你把文件发给我。”
时夏这一松口,其他人也纷纷过来求情。
“夏夏你看这样行不行?我都弄一晚上了。”
“这套图可以了吧?我看着挺好了。”
“好好,你们把文件都发给我。”时夏捏了捏鼻梁,“我最后检查一下,你们下班吧。”
一得到应允,大家立刻兴高采烈地收拾东西,陆陆续续都离开了办公室,只有时夏还坐在工位上,改图改得昏天黑地。
不知不觉间,办公室里又只剩下了时夏和牧冰两个人。
牧冰从座位上站起来,正朝门外走的时候,背后的时夏叫住了他。
“牧冰,你能等我一会儿吗?”叫他的人还在埋头改稿,语气焦急,“再等十分钟我就做完了。”
“这就是你的最后检查?”牧冰说,“帮别人改本来应该由他们自己完成的稿子?”
“他们已经很努力了,还加了这么久的班。”时夏争辩道,“现在这么晚了,好多人家里还有事情……”
牧冰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
“你等我一下,就一下!”时夏着急地说,“我有话想跟你说!”
“我只是去一楼送个资料,把你的心放回肚子里去。”牧冰说,“等你加完班,我们一起回去。”
说完这句话,牧冰推开办公室的门出去了。时夏松了一口气,赶紧把注意力拉回屏幕上,集中所有精力做眼前的工作。
大约十五分钟,他终于把所有的设计稿都改完了。
时夏点击保存,向后倚在椅子背上长出了一口气,感觉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在酸疼。
牧冰还没有回来,时夏把电脑关上,坐立不安地等着。
他忽然有点后悔刚才脱口而出的话了。
他真的要说吗?要现在就说吗?
这样是不是有点太仓促了?牧冰会不会以为他其实还没想好,只是头脑发热?
他是不是应该准备一个更正式的场合,比如预定一个大饭店的情侣座,或者找个时间跟牧冰一起去海边……
……不,算了吧。就以他们两人的工作强度而言,这种事基本是痴心妄想。就算提前计划好,等到那一天也随时有可能被各种突发的工作状况给破坏。
就像今天一样。
何况牧冰也不吃这一套,浪漫二字跟他压根就不沾边。精心准备一通搞不好最后还要被他嘲讽多此一举。
就今天说,不管他会怎么想,就今天说了。
时夏太了解自己,今天他好不容易鼓足勇气,要是再拖下去可能又会打退堂鼓。
他喜欢牧冰,牧冰也喜欢他。
牧冰已经等了他那么久,现在该轮到他迈出第一步了。
不是头脑发热也不是一时冲动,他确定自己是真真切切地想和牧冰在一起。
时夏深呼吸两口气,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然而牧冰还是没有一点要回来的意思。
他看了眼表,从牧冰出门到现在,已经过去二十多分钟了……送什么资料要送这么长时间?
他不会瞒着自己偷偷溜走了吧?
时夏一阵恼怒,干脆从座位上站起来,随便夹了份文件下楼。
这个时间,大楼里的人已经不多了,有几个部门的办公室还亮着灯,但走廊上安安静静,一个人也没有。
他听到有含糊不清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其中一个很像是牧冰。
“我知道,你想……什么?”
时夏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拐过好几个弯,终于发现了声音的来源。
声音是从一间虚掩的办公室里传来的,从时夏的角度能从门缝里看到一个女人的背影,以及她对面站着的牧冰的双腿。
时夏知道这个女人是财务部的主管,但除此之外了解得不多,只知道她三十岁左右,平时的穿衣风格很干练,总是板着脸,给人不苟言笑的感觉。
项目组偶尔会有资金上的内容需要和她申报,但打交道并不多。牧冰送资料就是给她吗?大半夜的,除了送资料还有什么事务需要聊这么长时间?
他听到主管的声音传来,和他平时接触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声音柔柔弱弱的,刻意压得很软。
“我都把话说成这样了,你还不明白吗?”
“不是很明白。”牧冰冷静的声音传来,“能麻烦您把话说得再清楚一些吗?”
“……”主管把手里的资料放在一边,“牧冰,我喜欢你。这样够清楚,够直白了吗?”
空气顿时安静下来,像有什么凝固了一样。
时夏的呼吸困难,气管像被什么东西堵住,沉重的闷痛从胸口一直辐射到四肢百骸。
“从你入职那天起我就喜欢上你了,一直到现在,我的感情没有一天变过。”主管嚅嗫道,“你那么优秀,光芒那么耀眼,我一直都在为了能配得上你而努力……”
“抱歉。”牧冰打断她的话,声音语调没有丝毫改变,“我最近并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主管怔了怔,又不死心地追问,“等你的项目做完也可以的,等你有时间以后……”
“不好意思,以后也不可能。”牧冰说,“我不喜欢你。”
“……”
时夏听不下去了。
他只想用最快的速度离开这个地方,甚至顾不上会不会发出声音被屋内的两人听见。
一开始是快走,后来变成了小跑,再后来变成了狂奔。
他的脑袋里一阵嗡鸣,混乱的情绪像棉线缠在一起,在头脑里炸开。
有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但他只想逃,想离开这个地方,逃到看不见牧冰也看不见自己的地方。
“……夏,时夏!”
时夏的手腕被身后人猛地钳住了,用了点力气,直接按着扣在了墙上。
身高比他高出半个头的牧冰只用一只手就将他牢牢壁咚,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
时夏低着头,整个人像一朵蔫败的花,低着头由着牧冰动作。
“你要跑到哪去?”牧冰问,“再跑就进女厕所了。”
时夏不说话。
“你听见了?”牧冰又问。时夏还是倔驴似的扭着脑袋,不说话。
“……”牧冰把手上的力道松开一点,只虚握着,但仍然保持着对时夏的钳制,“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是什么?”
时夏的眼眶猛地一酸。
“我不想说了。”时夏把手从牧冰的手心里抽出来。
“我想听。”牧冰重新抓住。
“你都听过了!”时夏用力把手甩开,泛红的眼睛瞪向牧冰,“我今天本来是要请一天假陪你的!你想在家也好,出去也好,我们可以去看电影、去最贵的饭店吃饭,去订五星的爱情酒店,结果刚出门还没一个小时就被领导叫回来加班!好不容易把工作做完,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准备想跟你说那句话,结果就这么在我眼皮子底下被别人抢先了!我……”
时夏说不下去了,背靠着墙壁滑落下去,蹲下把脸埋在了双膝之间。
太没出息了。
他竟然就因为这么一点小事情绪失控,实在太难看了。
如果地上有缝,他真希望能钻进去永远都不出来。
“没关系。”他听见头顶传来声音,“你不想说就让我来。”
牧冰在时夏面前蹲下,伸出手托起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
“时夏,我喜欢你。”牧冰说,“你愿意做我男朋友吗?”
作者有话说:
终于……泪目。
明天继续。

时夏的鼻子一酸,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谁让你抢我台词的?”他声音里带着哭腔,推了牧冰一把,“你怎么什么都跟我抢,告白也要跟我抢!”
“是你自己不肯说的,这也要怪我?”牧冰钳住他的手腕。
“当然怪你!要不是你——”
“你还没回答我呢。”牧冰靠近他,额头快要碰上他的额头,鬓角的发丝扫过他的侧脸。
“我愿意!”时夏破了音,“我愿意,我愿意,我……”
然后他的嘴唇就被堵住了。
是狂风骤雨般毫不客气的一个亲吻。
时夏被对方的力道带得踉跄了几步,手在虚空中抓了两下却什么也没抓到,接着整个人被带着往后退,后背撞在一扇虚掩的门上,几乎是砸进了门后。
牧冰一边吻他,一边反手将那扇门在身后关上,时夏这才意识到牧冰把他带进了男卫生间。
嘴唇分开的间隙,牧冰低声问,“叫得那么大声,是想让全楼的人都知道我们搞在一起了吗?”
那双不论何时都沉着冷静的双眸此刻燃烧着能将人灼痛的欲望。
“你要是真想那样,我也不介意就是了。”他说。
这句话让时夏身不由己地兴奋起来,心跳加速,砰砰地在胸腔里跳个不停。
在深夜的公司大楼里,别人还在勤勤恳恳地加班,走廊里安静空旷,他却和他新晋的男朋友在厕所里胡搞。
刚刚跟别人说“近期不打算谈恋爱”的男人,此刻却正把他按在墙上热吻。
牧冰吻过时夏耳畔的时候,发出了一声低沉的轻笑。
“时夏,你真的很好懂。”
不轻不重的热流喷洒过敏感的皮肤,激得时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等、等下,你要干什么?”时夏瞪大眼睛,“你不会想在这里……”
“都成这样了,还说什么呢。”牧冰抬了抬膝盖,时夏的腰一下就软了。
“你疯了吧!”时夏瞪着眼睛,“这里又没有……”
牧冰一边吻着他的侧颈,一边从外套内侧口袋里掏出了一枚小小的包装,在时夏的注视下用牙齿轻轻撕开。
“你……”时夏被他堂而皇之的不要脸所震撼,“你什么时候……”
“你猜?”牧冰俯身吻上去。
时夏没想到在公司的卫生间里牧冰也能把他折腾得这样死去活来。
他被迫换了好几种姿势,不然根本无法承受对方激烈的进攻。他能想象明天自己身上肯定会多出不止一处淤青,可是透骨的快乐让他沉迷、沦陷,根本不想松手。
“把手给我。”牧冰停下动作,朝时夏伸手。
汗水从他前额滑下,正好滴落在时夏的小腹。
时夏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声音里带着哭腔,“不行,会坏掉——”
“你可以的,来,抱住我。”牧冰压着暴虐的欲望,尽可能用耐心的语气说道。
时夏像一只无助的小猫,呜咽了两声之后,还是选择把自己交给对方。
牧冰手臂用力,将他整个人抱起,时夏发出一声濒死小动物般的声音,在突如其来的巨浪般的快乐中沉浮摇曳。
“乖孩子。”牧冰声音嘶哑,低头在时夏的后颈上咬了一口。
恍惚中,时夏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场很长的梦。
梦里他又回到十年前的校园,在阳光炽烈的操场上,牧冰朝他抛出篮球。
他伸手接住的同时看向牧冰的眼底,有风,有云,有树梢斑驳的阴影,唯一不变的,是少年炙热的情感。
在梦里,他们都准确无误地感受到对方的心意,没有误会、也不再沉默。
然后痛感把他带回了现实,牧冰叼着他的耳垂,犬齿在薄肉上摩擦,“你走神了。”
时夏吃痛地抽气,“我没有。”
“你有。”牧冰强硬地把他的下巴扳过来,“别想别的,看着我。”
时夏顺着他的力道回过头,对上那双燃烧着的墨色双眸。
梦和现实在这一瞬间交轨,时夏在牧冰的眼底看到如少年般浓郁炙热的情感。
这一刹那,许多念头在脑海里闪过。
原来他的眼睛也不是玻璃做的。
原来这双眼里盛得下如此浓郁热烈的情绪。
原来他真的没骗过他。
原来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一直都是被爱着的。
从十年前,到现在的这一秒。
一直都有人爱他。
“……我发现你是真的很喜欢哭。”牧冰有点无奈,伸手用指腹拭去从时夏脸上滑落的泪水,“高兴也哭,不高兴也哭,小哭包。”
“用你管?我用你家卫生纸了?”时夏哭着反驳。
“我是你男朋友,我不管谁管?”牧冰低头吻了吻他湿漉漉的脸,“你这样会让我很难办,不知道你是疼了还是爽了。”
“那是你的事!”时夏抽泣道。
牧冰停下动作,把他翻了个身,从正面注视着他的脸,再缓缓进入。
“那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牧冰有意摩擦内壁,引导着提问,“告诉我,我就给你。”
时夏觉得自己像一团融化在水里的胶质,一塌糊涂,“你混蛋!”
牧冰勾起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你第一天认识我?”
时夏红了眼眶,勾住牧冰的脖子,嗓音因为哭久了的关系而有些沙哑,“我想要……你吻我。”
牧冰像被什么所击中,眼神一下子变了,然后按住时夏的肩膀,毫不留情地吻了上去。
夜色朦胧,月光清澈,不久后下了点绵绵细雨,把城市尚存的灯光模糊成光晕。时夏抬起头,一滴细小的雨水恰好落在他的睫毛上,他眨眨眼,水雾变成了星辰。
夜风有点凉,但时夏一直披着牧冰的外套,被温暖的温度和淡淡的柑橘香气所萦绕。
牧冰已经坐进了驾驶位,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一手把副驾的车门打开,有点好笑地看着正在仰头发呆的时夏,“你是打算上车,还是打算站在这淋雨?”
时夏这才回过神,瞪了牧冰一眼,打开车门坐进来。
密闭的空间隔绝了外界,夜风和细雨都消失了,世界安静下来,只有雨刷缓慢往复和身边人呼吸的声音。
时夏看了一眼反光镜,“你是属狗的吗?”
他的胸口、脖颈上有好几处明显的红痕,嘴唇上还有一道被咬出来的伤口,还在向外缓缓地渗着血。
“疼吗?”牧冰伸出手,抚摸了一下时夏的唇角。
“疼倒没那么疼……问题是我明天还要上班啊!”时夏埋怨道,“我怎么跟人解释这些伤口?被狗啃的吗?”
牧冰懒洋洋的,“被猫抓的也行。”
“你——”时夏气不打一处来。
“下面还疼吗?”牧冰问。
“还……好。”时夏忽然就别扭起来。明明做的时候也没觉得怎样,现在被他这样直截了当的一问,反而脸上发烫起来。
牧冰没有马上接他的话,而是若有所思地上下打量着他,然后忽然啧了一声,冒出来一句,“我有点后悔在身上带安全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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