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劣搭档—— by切尔
切尔  发于:2023年12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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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夏神经质地扯了扯衣领,连头都不敢全抬,生怕刚才的店员小姑娘看出什么端倪。
在大脑一片混乱的时候,更衣室的门开了,牧冰穿着他搭配的衣服走了出来。
时夏眼前一亮,从椅子上站起来,刚才的纠结混乱全抛在了脑后。
牧冰果然很适合这一身。低腰牛仔裤和外套版型的配合让那两条黄金比例的大长腿格外显眼,衬衫恰到好处地包裹住若隐若现的胸肌。
时夏向前两步,伸手把牧冰系得板板正正的领带往下一扯,两条布料便要掉不掉地挂在脖子上,产生一种松散的动感。
……简直完美。
时夏后退两步观摩着,感叹,“牧冰,你没继续做模特真的可惜了。”
牧冰勾了勾唇,“当时的摄影师也这么跟我说。”
摄影……对了。
时夏摸出手机,后退着不断调整姿势,终于找到一个完美的角度,将他的“作品”框入其中。
实在是太好看了。
时夏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的身材比例能跟设计感如此贴合,就连牧冰脸上那股带点慵懒的冷漠都与他搭配的风格完美契合。
没有一个设计师能抵抗美学的诱惑。
时夏爱不释手地来回滑动刚拍的照片。
要命了。
他想把这张图设成手机壁纸。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这次有你
等时夏拍完照,牧冰径直走向收款柜台,“帮我把旧衣服包起来吧,这一身我都要了。”
店员的脸上简直笑开了花,“好的,那么一共六万三千五百一十元,先生。”
这个报价瞬间将沉溺在美学梦乡的时夏唤了回来。
多少!?
时夏头皮发麻,试图委婉地提醒牧冰,“那个,其实你只是来买裤子的……”
但是牧冰已经把卡递了过去,随着滴的一声,店员笑靥如花地将卡递还,“您的卡,请收好。”
啊。这就是金钱的声音么?
走出店门,牧冰侧头看他,“喜欢的话,也送你一套。”
“不不不,我现在的衣服很够穿。”时夏赶紧拒绝,“而且你穿起来肯定比我好看多了,我是个设计师,喜欢看衣服穿在最适合的人身上。”
“这样。”牧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我穿的这一身,你很喜欢?”
“……喜欢。”时夏实话实说。
别说喜欢了,如果牧冰天天穿着这一身上班,他工作的心情都会愉悦好几个百分比。
牧冰托着下巴,貌似认真地思考了一下,“那这样好了,等你生日的时候我带你去全城最贵的高定服装店,然后我买一套,你看着我穿。”
“滚。”时夏骂道,“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不要脸的人。”
牧冰笑了。
快走到电梯前的时候,电梯门刚好徐徐打开,里面站着脸色十分阴沉的李总。
时夏心里咯噔一声,脚步一顿。
他好不容易快把赵鸿飞的事抛在脑后了,现在忽然看到李总这张阴郁的黑脸,昨晚的一切细节又清晰地浮现了出来。
但想避开已经来不及了,李总很显然也看见了他们两个。
“怕什么?”牧冰沉稳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走。”
牧冰笃定的语气忽然给了时夏力量,他定定神,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果然,耳边传来了李总阴阳怪气的嘲讽。
“可以啊小牧,本事够大的,要不这星梦公司的总裁给你当几天算了?”
牧冰回过头,神情依旧平淡,“可以,只要现任CEO没意见就行。不然李总帮我去谈谈?”
李总的脸气成了猪肝色,不等他继续说什么,牧冰就径直走进电梯。
时夏张张嘴还想说点什么,手腕被牧冰一把拽住,不由分说地拉进了电梯。
电梯门缓缓关闭,把李总的脸挡在外面。
“你还想替他说话?”牧冰按下4楼的按钮,侧目看时夏。
“没有。”时夏皱皱眉,“我只是觉得李总好像也挺惨的,饭局被搅黄,还得自己担责任。也不知道昨天赵鸿飞会不会往他身上撒气……”
“你就是把所有人都想得太善良了。”牧冰打断他,“这个世界上的好人没你想象的那么多。”
“啊?”时夏有点恼火。
“你以为老李会不知情吗?”牧冰说,“是他带你去见赵鸿飞的,你的照片说不定就是老李给他看的。”
时夏咬了咬下唇。
他当然知道牧冰说的很可能是对的,但他不愿意把人想的那么坏,何况是与自己朝夕相处的领导。
“我只是担心这件事会影响到投资。”时夏强调,“如果因为我,影响到了整个项目……”
“第一,就算影响到了项目,也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老李的无能和赵鸿飞的无知。”牧冰打断他,“第二,如果星梦的项目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垮掉,那说明它本来就缺乏成熟的条件,不值得你为此付出这么多心力。”
时夏露出诧异的目光。
尽管已经认识牧冰很多年了,但在这种时候,他还是会被对方理所当然的自信与稳固的逻辑所震撼。
他的自信浑然天成、理所应当,仿佛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动摇这份骄傲。
这一刻,时夏忽然很羡慕牧冰。
如果他是天才,也能像牧冰一样思考吗?还是说,正因为有这种丝毫不被外界影响的自信,牧冰才被视作天才呢?
电梯停在三楼缓缓开启,牧冰在走出去的同时补了一句话,“而且,你觉得我会让那种事发生?”
事实证明牧冰是对的。
第二天,财务部就传来消息,他们游戏项目的投资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还增加了将近一倍。
整个办公室普天同庆,佟蔓蔓买了彩带横幅弄得到处都是,临下班还叫了一顿海底捞的外卖,吃得整层楼都能闻到香味。
李总脸上的阴霾也不见了,大手一挥,喜气洋洋地宣布项目告一段落后,要组织一场全部门参与的大型团建。
知道这个消息的佟蔓蔓兴奋地差点没蹦到天花板上,拉着尹修杰又唱又跳,手里的工作差点没完成,被牧冰冷着脸狠狠训了一顿才恢复原形。
时夏对团建其实没什么兴趣。
他本来就不是个喜欢出门的人,比起旅游,更愿意一个人在家看电影打游戏,更何况是跟一群上班时就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事。他光是想到佟蔓蔓那副大呼小叫的样子就觉得头疼。
可是团建不是旅游,而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强制上班,喜不喜欢都得去,还要假装积极融入集体。
整个星梦只有一个人能够无条件不参加集体活动,那就是牧冰。
据说这个人入职以来从来没参加过任何一次团建,时夏出门受罪的时候他能在家美美地吹着空调敲代码,顺便理所当然地捞上一笔加班费。
算了。时夏安慰自己,牧冰这个人的存在就是“特权”的代名词,又不是第一次了。
出发的头天晚上,时夏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收拾行李。
这是他讨厌出远门的另一个因素——他真的很不擅长收拾行李。平时用惯了的东西忽然要分门别类地记住,还要考虑当地天气、带上换洗衣物,每次收拾行李都能把他逼疯,然后到了目的地一看,还是有忘带的东西。
去年他有一阵子很忙,几乎每隔两个月就要出一趟差。那一年他在外买的毛巾、牙刷、内衣裤和充电器攒起来够用七八年。
但是这一次收拾起来,好像比往常要简单一些。
因为屋子里几乎所有的日用品都是双份的,他的牙刷旁边就放着牧冰的牙刷,肥皂旁边放着牧冰惯用的洗手液,他甚至不用思考,只需要从牧冰的东西旁边抽走自己的就可以了。
收走客厅衣杆上晾着的换洗衣物时,时夏发了会儿呆。
不知不觉间,和牧冰做室友已经快一个月了。
平心而论,牧冰实在是个很优秀的室友。他生活讲究、条理分明,所有生活用品都会分门别类地放好,用完以后放回原位,绝对不会出现混用、错用的情况,就连晾衣服也严格遵循一人一杆的原则:时夏的衣服晾前面,他的衣服晾后面,所以拿错衣服的情况只发生过那么一次,就再也没出现过。
甚至在他用完浴室、厨房等公共用地以后,都一定会打扫得干干净净。在一起合租了这么长时间,时夏从来都分不清牧冰是什么时间洗的澡。如果正赶上加班,牧冰更是会一整晚都待在房间里,如果不是房间里透出的灯光,时夏根本分辨不出房子里还有一个大活人。
比如现在,他已经一个人在外面收拾快两个小时行李了,牧冰的屋子还是房门紧闭,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只有一次是破例的。
那就是和佟蔓蔓他们去看电影,他发烧的那个晚上。
那天晚上他们不仅接了吻,牧冰还抱着枕头和被褥在他的床上睡了一宿。
他还记得从床的另一侧传来的体温,碎发在枕头上摩挲的声音。不属于自己的呼吸节奏在一室夜色里起伏,那是他第一次体会到漫漫长夜里不再孤独一人的感觉。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等他的烧一退,牧冰理所当然地恢复了原本的生活节奏,本着独立自主、互不干扰的原则,再也没有接近过时夏的房间。
不,不对。
这难道不是中国好室友吗?边界分明、互不干涉、不吵不闹不带人,比他的上一任室友马文彦简直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说实话,打从时夏毕了业开始租房算起,就做梦都想要一个这样的室友。
互不打扰不是更好吗?
反正牧冰那张嘴只要一开口就能把人气死,他巴不得不用听。
时夏升起一股无名火,“啪”的一声重重地把行李箱合上。
就在这时,传来一声门响,牧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绕过时夏,径直走向卫生间。
时夏以为他要上厕所,倾身让了一下,没想到对方没往里走,而是在洗手台前停下,凭着身高轻易将置物架上的东西一一拿下:牙刷、牙膏、漱口杯、洗面奶、剃须刀……
然后一样样收进一个黑色的便携旅行袋里。
“你干什么?”时夏莫名其妙。
“收拾行李。”
“你收拾什么行李?”时夏还是没反应过来,“你又不……”
“我没说过我不去。”牧冰说。
时夏一怔,“你要去团建?可是我听说你从入职到现在一次团建都没去过啊。”
牧冰拉上旅行袋的拉链,有些好笑地看向他,“没去过就不能去了吗?照你的说法,没吃过苹果就该一辈子不能吃苹果?”
时夏张了张嘴,竟然一时间没想到该怎么反驳。
“我不去团建,是因为团建很无聊,没有在家敲代码有意思。”牧冰说。
“这次也一样无聊的。”时夏翻了个白眼,“去什么双峰山,还要搞什么团队凝聚力游戏……”
“不一样。”牧冰勾了勾唇,“这次有你。”

这算是什么意思?
如果他们不曾有过那么多超出同事界限的暧昧举动,如果那个吻不曾发生,时夏可能不会多想。
尹修杰脑子发抽的时候也喜欢抱着他又哭又嚎,说“夏哥,没了你我可怎么办啊”之类的骚话,时夏只会踹他一脚让他滚蛋。
但这个人是牧冰,他从来不会开玩笑。
牧冰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只是按部就班地收拾行李,把该带的东西分门别类地整理好。
时夏站在他旁边,有种莫名的无措感。
“那你的工作怎么办?”他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工作是做不完的。”牧冰把行李箱的拉链拉上,“而且人又不是机器,总得休息。”
这话从牧冰的嘴里说出来,简直有吐槽不尽的违和感。
“那个……”时夏硬着头皮说,“我跟你现在虽然在一个项目,但还是属于不同部门,团建的时候不一定会分在同一个组。”
时夏说话的时候,牧冰正在把行李箱的盖子盖上。听完这句话,他直起身,目光在时夏的脸上打量了一番,然后问,“你很不希望我跟你一起去吗?”
时夏一愣,“没、没有啊。”
“那你说这些话是为什么?”
“我……”时夏一时间语塞,但是牧冰平静的墨色眼眸始终盯着他看,似乎非要等到一个解释才行。
时夏只好说,“你没必要因为我去参加那个团建,人很多,又要爬山,很无聊……会浪费你时间的。”
牧冰没有说话,眼里的神色却愈发冰冷,眉峰像剑一样锐利。
时夏很熟悉这个表情。在他被不服气的学生挑衅的时候、在他看见手下应付差事的时候……这表示,他生气了。
时夏只好硬着头皮解释,“团建要出门好几天,那边都是山路,信号也不好,想干点什么都不方便,而且也很累,我上次团建完回来好几天都没休息过来……”
“这就是你要说的?”牧冰打断他。
“嗯。”时夏只好应声。
“说完了吗?”
“……说完了。”
牧冰什么都没说,把躺在地上的行李箱竖起来,拉起拉杆走回自己房间,然后关上了房门。
那一声门响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直到入睡前还回荡在时夏的脑子里。
他应该是不会去了吧。
时夏闭上眼,把自己埋进枕头里。
他本来就没有跟牧冰一起出门的预期,现在这样正好,事情只是又回到原来的轨道上。
但还是有什么变得不同。
就像以为不会到手的礼物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可他不但没接受,反而转手送给了别人。
这种感觉很不好受,可同时也让他松了口气。
他已经承受不起牧冰再“为他”付出什么了。
上一次是连熬两个通宵、跟老板和投资方对着干,下一次会是什么?下下次呢?
花在他身上的这些精力,如果去做牧冰自己想做的事情,能写出多少程序、创造多少价值?
牧冰跟他不一样,时间是很值钱的。
他不能再这样放任牧冰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了,他担不起把他“带坏”的责任。
心脏深处像被什么揪住一样,一抽一抽地酸痛。时夏翻了个身,把自己按进被褥里,强行忽视掉那种感觉。
第二天早上时夏起床的时候,牧冰不在家。
不用面对吵架的尴尬让时夏松了口气,但在洗漱的时候又忍不住有点担心。
他昨晚说的话有那么伤人吗?至于让他一大早就躲出门吗?
大周末的早上,他跑哪里去了?
但是想一想,时夏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牧冰这种工作狂,也许只是跑公司加班去了而已。
团建的长途巴士就停在公司门口,时夏到的时候,上面已经热热闹闹地坐了些人了。
尹修杰还没到,只有佟蔓蔓在唾沫横飞地跟前排一个妹子聊着韩国男团。
时夏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前后左右都没有人。他插上耳机看向窗外,沉默地享受着很快会消失的片刻安宁。
牧冰跟以前相比,好像变了很多,又好像一点也没变。
十年前的牧冰沉默、安静,从不主动惹是生非,这让时夏一度误以为他应该是个好说话的人,结果一桶冷水彻底教他做人。
严格意义上来讲,那桶水确实跟牧冰没什么关系,是那时当他小弟的几个坏学生私自谋划的,他仅仅是没有阻止而已。
不阻止的原因也很简单,牧冰是个讨厌麻烦的人。
他们关系熟稔以后,牧冰跟他解释过这件事:如果他当时出面阻止,就等于间接参与进了他们的谋划,如果那几个小弟不听他的,事情闹起来,就得有他一份责任。而装不知情就等于从头到尾撇清责任,不管小弟们做了什么,都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那时他和时夏不熟,只是有过几面之缘的同学。因此在这种情况下,牧冰的判断是没必要为了他,把自己卷进麻烦事里。
时间过去太久,时夏都快忘了他当时听到这番话后是什么反应,只记得非常非常生气,愤怒快要从肺里涌出来顶破喉咙。
17岁的时夏大概不会想到,随着时间的流逝,有一天自己会能够原谅、甚至理解牧冰的处事方式。
牧冰是个极度理性,且只会以自己的利益为最优先的人。
在他的心中似乎有一杆秤,在外界事物与自身利益发生冲突时,会冷漠无情地权衡利弊,最大限度地保障自己的权益。
他认为开会是浪费时间,就会跟老板申请不参加会议;他认为无效社交浪费精力,就一个朋友也不会交。
别人有什么事绝不会想找他帮忙,他也绝不会因为人情而给任何人面子。
在普世价值观中,这样的思考方式似乎就被称之为自私。但——
有一点不同,那就是,牧冰是天才。
时夏刚认识牧冰的时候,他的九门功课没有一门及格,卷子上基本只蒙了选择题,荣获重点班倒数第一的大奖。
但是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他的所有科目迅速攀到了及格线。两个月后就超过了班上成绩的平均分。
所有的题目,只要讲过一遍牧冰就绝不会忘,甚至能够举一反N。那些刁钻变化的题型在他眼里仿佛是小孩子过家家的积木,轻而易举地就能拆解。
半年以后,牧冰的成绩就超过时夏,成了班里的第一。
那是时夏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天才的碾压。在天才的绝对优势面前,他一切的努力、辛苦和汗水都像是笑话,轻而易举地就失去了意义。
那时候他很年轻,所以无法接受。
现在的他尽管也不能完全释然,但至少明白了一个现实。
同样的十分钟,普通人刷着手机打着游戏就浪费掉了,但牧冰却可以创造出堪称奇迹的价值。
这个世界上最清楚这一点的人就是他自己,因此他才不会轻易把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直到现在,时夏终于理解:牧冰的做法是正确的。
在绝对的天才优势之下,普世价值观的评价毫无意义。没有人可以攻击牧冰自私,因为没有人可以做得像牧冰那样完美。
如果星梦少了个叫时夏的设计师,很快就能从无数设计师里再招一个。但星梦要是少了牧冰,就会面临核心技术的丧失,那是关乎公司生死存亡的大事。
其实这个事实一直都摆在时夏眼前,他只不过一直在逃避,拒绝承认。
他和牧冰是不一样的,他们之间有着云壤之别。
几人上车的说话声和脚步声打断了时夏的思绪,他抬起眼朝车门方向瞥了一眼,然后愣住了。
几个说笑着的女同事身后,牧冰正踏着阶梯走上来。
他穿的就是前几天他在Ocer给他搭配的那套衣服,黑色衬衫堪堪裹住完美的胸肌,低腰牛仔裤显得他两条腿更加修长,恐怕毕达哥拉斯本人来了都要都要惊叹于这份黄金比例的完美。
牧冰抬眸,视线轻易就和直勾勾盯着他的时夏对了个正着。
时夏的心脏难以自制地狂跳起来。
他怎么还是来了?
昨天晚上都把话说成那样了,他怎么还是要来?
在家老老实实地写代码不好吗?
时夏努力把视线移开,余光却还是忍不住落在牧冰身上。
车上的人没到齐,四周的座位还很空,但牧冰没在任何一个空座附近停留,径直往时夏的方向走来。
时夏的大脑有点混乱。昨晚上闹得那么不愉快,现在他该怎么跟牧冰开口说第一句话?
可是说一点都不开心肯定是假的。
一个人出门,就只是“出门”而已。两个人一起,忽然就有了“出游”的感觉。
牧冰在工作之余会出门旅游吗?
如果会的话,是和谁一起?
就在这时,一个女声突然响起,把时夏吓了一跳。
“夏夏!你旁边有人吗?”
时夏抬起头,愣了一下。
是同一个项目组的女同事思思。她走在牧冰前面,正扶着他的座椅靠背,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没人的话,不介意我坐在这里吧?”
作者有话说:

这问话太过突然,时夏张了张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他想说“介意”,但又不能那么直白;想说“有人”,又不确定牧冰是不是真的打算坐过来。
然而思思好像把他犹豫的这两三秒当成了默认,笑着在他身边坐了下来,还补了一句,“谢谢啊。”
“……”这话堵得时夏根本再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干巴巴地说了句“不客气”。
再抬头时,时夏看见牧冰已经在斜前方的某个空位上坐下了,旁边正好坐着佟蔓蔓。
……她不是刚才还在前排跟人聊天吗?怎么一转眼就坐到牧冰边上去了?
“夏夏,给你这个。”思思从旅行包里掏出一小包零食递给时夏,“我表姐在日本买的,特别好吃。”
“谢谢。”时夏赶紧把目光从牧冰身上拉回来,有点受宠若惊地收下。
“不客气。”思思笑得很甜,“你知道日本那个很有名的巧克力吗?这个跟那个就是一个牌子的,在日本特别受欢迎……”
思思的话渐渐进不去时夏的脑子了,他忍不住又把目光投向斜前方的牧冰。
佟蔓蔓也不跟其他女同事聊男团了,一直侧着头跟牧冰说话。车里乱嚷嚷的,从这个距离根本听不见他们聊天的内容,只能看见佟蔓蔓聊着聊着忽然笑起来,牧冰也跟着勾了勾嘴角。
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忽然涌上来。
……他们两个关系有那么好吗?
牧冰好像前一阵子才刚把她训了一顿吧。
而且他们在聊什么?佟蔓蔓笑得那么开心,总不可能是在聊工作吧。
“你在看牧冰组长?”
思思忽然凑过来,把时夏吓了一跳。
“没、我没有。”时夏连忙否认。
思思眯起眼,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时夏,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一样。
“可疑——有问题,你们俩绝对有问题。难道说,真的跟八卦里传的一样,你们俩其实是一对?”
“什么?”时夏一惊,“什么八卦,谁传的?”
“你不知道吗?公司里好多人都在说。”思思捂着嘴偷笑,“说牧组长叫外卖的时候专门给你点热饮,大半夜黑进广告屏就为了给你撑腰,你发烧的时候还专门开车送你回去……”
听着这些内容时夏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好了好了,别说了,我跟他只是普通同事,什么关系也没有。”
“啊,这样吗?”思思露出明显的失望,“还以为终于能磕到真的了。”
“什么都磕只会害了你。”时夏故作镇定地喝了口水,希望对方看不出自己脸上的心虚。
“也对,那个牧冰怎么可能会跟人谈恋爱呢。”思思托着腮,叹了口气,“从他入职到现在,追他的人都能排到临市去,从来没见他答应过谁。”
时夏迟钝的大脑捕捉到关键信息,“追他的人很多吗?”
那个代码机器人?
“很多啊!”思思有点吃惊,脸上写满了“你居然不知道吗”,“开发部的女生基本上都跟他告白过,其他部门的也有好多。送花的,送巧克力的,送手工工艺的,还有写告白小程序的。不过最夸张的还要数当年的佟蔓蔓——”
“佟蔓蔓也跟他告白过?”时夏震惊地打断。
“嗯呐。去年还是前年的事吧,她在开发部办公室里堆满了一屋子的玫瑰花,香味飘得一层楼都能闻到,然后挂了个很大的横幅在墙上,写着‘牧组长,我喜欢你’。牧冰进屋的时候,她就差没有单膝下跪举着戒指说嫁给我了。”
思思笑得停不下来,“我们事后嘲笑了她好长时间,因为牧冰进屋后只说了一句话,‘屋子清干净,赶紧坐下干活。’不过我觉得,牧组长只是表面冷淡,听说事后他一朵玫瑰花都没有扔,还很郑重地跟佟蔓蔓道了歉。说不定他内心深处也会被这样的浪漫情景给触动到呢。”
时夏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他和牧冰不在同一个部门,很多事情根本就不知道。思思那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让他觉得自己像一个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的小丑。
佟蔓蔓居然跟牧冰告白过。从他们在项目组里的相处根本就看不出来。
佟蔓蔓在办公室里从来就没避过嫌,有什么问题都是直接到牧冰的桌子前问,甚至有好几次,她的手肘都跟牧冰的手肘撞在一起。
他们两个现在还坐在一起,侧头不知道在聊什么话题,佟蔓蔓不时发出愉快的笑声。
从上车到现在都快十分钟了,怎么还没聊够?
牧冰明明都拒绝人家了,为什么还要跟她坐在一起?他不懂避嫌两个字怎么写吗?
胸口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难以呼吸。
“夏夏有没有被表白过啊?”思思八卦地凑过来,小声问,“我觉得肯定有吧?你在星梦绝对也算得上是一枝独秀,只是跟牧组长不是一个类型的帅……”
“思思。”时夏打断她的话,“我想睡一会,别跟我说话了,好吗?”
思思愣了愣,露出尴尬的表情,“哦。”
时夏摸出耳机重新戴上,强迫自己的视线从牧冰和佟蔓蔓那边移开,看向窗外。
这次他们团建要去的地方离市区很远,长途大巴一直开了两个多小时。
李总不在他们这辆车上,但到哪里都喜欢凑热闹的王经理在。
说是怕旅途无聊,搞了个麦克风跟车载音响连上,开始一首接一首地唱老歌。尽管他的调子已经跑到太平洋去了,但一车的员工很给老板面子,每首歌唱完都有雷鸣般的掌声。
这下搞得王经理激动得面红耳赤,连声音都高了好几个分贝,穿透力极强,时夏戴着耳机都不得安生。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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