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死对头的信息素弄哭之后TXT全集 by劫北
劫北  发于:2023年12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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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屿将手揣在外套兜里暗暗关了手机电源,回答:“第二次不是她,来电显示骚扰电话——我平时害怕接电话,一会儿想好了具体时间再和她微信联系就好。”
沈烬有点绕不过来:“害怕接电话?”
“嗯,我会和她道歉的。”顾屿推推沈烬,转移话题道,“新上单都出了快一周了,能教我玩玩吗,沈教练?”
说到游戏新角色,沈烬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回答:“新上单大招有两种形态,玩起来难度很大的。”
“你不给教练摸摸你的腹肌,教练很难教会你啊。”
说着沈烬就佯装伸手,顾屿红透了脸躲开,支支吾吾说:“我……我练腹肌不是为了让学长摸的。”
沈烬低笑,问:“那是为了什么?为了让学长哭得更久一点?”
见顾屿憋屈说不出话,沈烬满意放过他,拽了他去书房开电脑:“新上单不难,你看我打两把就会了。”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顾屿都坐在一旁看沈烬打游戏,然而当沈烬不断向他解释新角色玩法时,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其实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两通电话,一通来自父亲,一通来自姑妈,这甚至已经不是他们今天第一次给他来电了。
游戏背景乐不断在他耳边响起,让他心乱如麻。
可正当他努力抽回思绪、想着如何回答沈烬的游戏提问时,对方却忽而问:“刚才的电话,是你家里打来的?”
顾屿稍稍一愣,维持着神色稳定:“……怎么突然这么问?”
“我还不傻~”沈烬操作着鼠标键盘没停过,语气听来平静,“你再挂电话挂下去,我怕他们直接开车来大学城找你。”
F区距离C市毕竟只有一个小时车程,沈烬说的完全有可能。
游戏结束了,沈烬垂手放下鼠标,玩笑般说:“没事,你开机回个电话吧……哪怕是最坏的情况请我离开你,我也要不了五百万这个价。”
顾屿立刻拽过沈烬手腕说:“不是学长想的那样。”
沈烬抬眼看他,想装得任性一点:“那是什么样?”
可这份任性坚持了不到两秒,沈烬就皱皱鼻子,继续道:“不行……五百万离开你我亏了,这个电话你得抱着我打。”
不等顾屿疑惑,沈烬便拿膝盖撇开他的腿,直接坐到了他腿上倒向他怀里,说:“我,我就不信我都这样了,你还能不要我。”

沈烬也不是第一次看见顾屿家里给对方打电话了。
振动一出现,顾屿就会挂断,想来是有什么棘手的事不方便在沈烬面前谈。
“谁不要你了?”顾屿环着沈烬的腰,企图蒙混过关,“电话我有空再回,上分重要。”
“跟你开玩笑的。”沈烬笑他,“有什么事你先和家里说清楚,不方便我知道的话我去卧室回避一下,好了再叫我。”
他打算起身从顾屿腿上下来,对方却拉住他,说:“不用回避。只是我爸和姑妈有事想让你帮忙,我不希望你答应。”
沈烬留在顾屿腿上,疑惑道:“……什么事?”
他和顾屿的家庭没什么相似性,除了对方家长想让他俩分手,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忙是他可以帮顾屿父亲和姑妈的。
然而顾屿却说:“是宋以知的事……他现在还在局里,宋叔叔出面希望我家给个说法。”
先前的事件里,杜骏一口咬定宋以知是故意和他配合的,警察一路查到民宿监控,虽然不能完全确定杜骏所言是否属实,但宋以知购买禁药并把它留在桌上是板上钉钉的事,后续的审问自然不会少。
这种事本身就可大可小,自己服药玩玩不一定有人管,但如果真大胆到用进犯罪事实里,判刑也不过为——宋家和顾家是多年的世交,当然希望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而其中关键就在于,是否能取得受害人的谅解。
顾屿说:“宋叔叔不清楚宋以知在里面能不能扛住警察审问,所以想多做几手准备。”
沈烬沉默片刻后轻叹一口气:“别想了,经验之谈,肯定扛不住。”
“宋以知才18岁,以为有点小聪明就可以随便闹着玩,其实他在警察眼里连三岁小孩都不如——预审科说不定只需要一句坦白从宽,就能把他唬住。”
顾屿歪头看向沈烬,他顾不上什么宋以知,只是担心问:“经验之谈?学长哪来的经验?”
沈烬一下反应过来自己说漏嘴,只好硬着头皮回答:“我……我这不是进去过吗。”
见顾屿紧皱眉头,他心虚得立刻补充:“没告诉过你?看守的地方一大群人挤在一个屋,给一个盆就算厕所了,这小半个月宋以知估计快疯了吧。”
顾屿用力一捏沈烬脸颊,越说越快:“学长这经历还挺丰富,我怎么不知道你进去过?什么时候?出了什么事?”
他想起沈烬招惹的那帮社会青年就神色着急,沈烬看出他的担心,赶紧回答:“放心,我从不犯事,偶尔打架也是别人先招惹我找我动手,比如程捷。”
顾屿气鼓鼓的,根本不听:“那你怎么进去了?我不记得你除了那次以外还旷过课。”
高中那两年沈烬虽然浑浑噩噩,但上学总归没耽误,他解释起来:“因为只关了一个周末就放出来了——当时有个帮我找过兼职的朋友打伤了人想潜逃,找不少人借了钱,我也给了两百,不过我不知道他犯了事,还真当他要去看什么演唱会了。”
“警察来找我的时候,我差点下跪自首上个月在人行道超速奔跑。”
对于审讯过程,沈烬至今记忆犹新。
“我不知道审我的那个人是警察还是专业的心理人员,反正压迫感不亚于世界总决赛最后一把40分钟大龙团战要我和敌方打野拼惩戒手速——到最后我被问得只能实话实说。”沈烬继续道,“那个案子里有人知道他想潜逃还是借了钱,最后他们全都没瞒住,被叛了从犯。”
至于他这样真不知道的,只是被训诫几句,终归没留什么案底。
顾屿对沈烬丰富的社会经验既心疼又后怕,他生着气环紧沈烬的腰,反复用下巴磨着对方耳畔说:“以后不许再乱来了。”
“好——”沈烬乖乖任他蹭着,半天才低声回答,“所以我敢肯定……宋以知能脱罪的唯一途径,大概就是取得受害人谅解了。”
他想,顾屿家里可能已经知道他俩的关系,如今他们一直联系顾屿,多半是想让顾屿帮忙劝说他。
但顾屿却沉下眸子,平静得只说了三个字:“不谅解。”
沈烬一动不动被他抱在怀里,久久没法再开口,就好像刚才表情轻松的人不是自己。
“家里那边我会和他们说清楚。”顾屿用手背蹭了蹭沈烬侧脸,继续说,“学长不用担心。”
沈烬点点头,情绪陡然低落,但他还是认真开口:“顾屿……我能理解你爸和你姑妈从小看着宋以知长大,一时半会觉得他还是小孩子、认个错就能被原谅,所以……我愿意等他们慢慢冷静,把问题想通。”
他攥紧手心,低头继续说:“但,如果他们一直坚持要求我原谅这件事,那我可能——”
他生生咽下了后半句话,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如此无理任性,但顾屿却已经将他收入怀里,轻声说:“我选择学长。不管站在对面的是谁,我都会选择学长。”
沈烬蜷紧手指,想要拒绝顾屿无条件对他好,却又舍不得。
这好像也是他活了20年,头一次如此自私。
他羞耻于自己的私心,只是问:“……会有什么后果?”
顾屿敞开臂弯摸摸他的背,回答:“顶多翻脸,本来也不是什么慈父孝子的关系。”
接着顾屿拨通电话开了免提,说:“你不用说话,也不用回避。我会跟他说明白一切都是我的想法。”
沈烬静静看着屏幕上的拨号键,不由抽了一口气。
他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听顾屿家人的声音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电话接通了,顾父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像是只有30多岁,但那股语气里的压迫感却足够成熟强大。
对方开门见山说:“刚才在忙?长话短说,警察再联系你们的时候,记得让那个omega出面表示愿意调解。”
“这是你宋叔叔的意思,也是我和你姑妈的意思,你处理好了答复我。”
对方语气里的冷漠似曾相似,他如同下发工作任务,甚至连一丝询问的意思都没有。
顾屿同样平静,回答:“我拒绝。”
顾父像没听见顾屿的回答,继续道:“给你两天时间通知那个omega。就这样吧,我还有事。”
但顾屿却截断了他挂断电话的动作:“我说了,我拒绝。事发当天我恨不得杀了杜骏和宋以知,作为受害人男朋友,我会向司法单位表达一定要严惩他俩的述求——至于你们怎么想,和我无关。”
话筒里沉默了几秒,顾父淡淡说:“你应该明白你宋叔叔的态度关系到几家厂的发展生存,这事牵扯到上千人的生计,由不得你。”
顾屿回答:“如果他仅仅因为自己儿子犯错,就不惜上升到公司层面、牵扯上千人的生计,那我建议你主动和他切断合作,一把年纪还意气用事的人不适合生意来往。”
听筒里立刻传来顾父不屑的冷笑声,让人不寒而栗:“幼稚。你翅膀硬了?”
“嗯。”顾屿同样冷漠笑了笑,“我的翅膀早在13岁的时候就硬了,顾总不会忘了吧?”
对方缄默片刻,缓缓开口:“还因为你姆爸的事怨恨我?”
顾屿没有回答,只是搂了搂沈烬肩膀示意他自己没事,几秒后,顾父继续说:“你年轻不懂事,我也不打算跟自己儿子计较。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和他从小就认识,我一直是敬他爱他的——是他作为oemga,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说到此处,顾父的呼吸略微加重:“我从来没有亏待过你们,一个alpha既赚钱又顾家,在外忙生意的时候只是放松,他为什么就不能体谅一下我的辛苦?”
这个理由带着天生的冷漠,顾屿听过无数次,他闭了闭眼回答:“你别忘了,他也是985毕业的大学生,如果不是长期被你精神虐待为了这个家对你言听计从,他缺你赚的那点钱?”
顾父的声音暴露出一丝被揭穿的愠怒,他立刻打断顾屿,拼命想掩饰什么:“那又如何?他以为没了他我活不下去?要是他在天之灵能听见,我还是会告诉他一句,我根本不在乎。”
说是不在乎,但他的声音已经发抖。
顾屿毫无波澜地回答:“没有在天之灵这种东西,他早就不怨恨你,也听不见了。”
顾父久久没有说话,再开口时,他勉强维持着成年人该有的冷静:“不提他。”
接着,顾父压稳颤抖的呼吸转移话题:“无论如何,我都是你爸,我才是对的。”
他显得冰冷又肯定:“你身上流着我的血,儿子。你以为你跟那个omega又能有多长久?”
顾屿的腮帮紧了紧,回答:“与你无关。反正宋以知这事没得商量,没别的问题我挂了。”
可这时顾父却说:“我先联系你是觉得你已经成年了,想给你面子,你真的认为我不知道那个omega的电话?”
沈烬愣了一下,顾父继续道:“C大电竞系沈烬,曾经跟你是五中同学,父亲沈岳城是包装厂技术工,母亲在商场做物业管理,家住平安东街55号包装厂家属院1栋602,目前使用的手机号码是13XXXXXXXXX,对吗?”
顾家宋家的手不能轻松伸到C市来,但在F区,他们总有几处过硬的人脉,顾父显然已经知道沈烬的详尽信息。
沈烬呼吸凝滞,顾屿差点压不住怒火:“你想干什么?”
顾父回答:“如果你不能说服他,我可以帮你说服。这么普通的家庭条件还养四个孩子——你可以代为转达,宋叔叔愿意出钱。”
这话让顾屿一下拧紧眉毛,手心也开始发烫。
沈烬不愿顾屿一个人面对这样的局面,他想了想,开口道:“顾叔叔好。”
顾屿懵了一下,听筒那边的顾父同样轻愣,旋即淡笑:“原来你在——所以,刚才的话都听到了?”
他停顿半秒,再次开口:“需要多少,告诉叔叔。”
只要不提到亡妻,顾父低沉的嗓音总是平平静静没什么起伏,就像此刻他根本不是在对话从未见面的儿子的恋人。
沈烬示意满心焦急的顾屿不用担心,他保持对长辈的礼貌,回答:“顾叔叔,我能理解你们现在的心情,但在这件事上我只会实话实说,不会谅解杜骏或者宋以知,如果他们不能好好面对过错、改过自新,我担心还会有更多人受害,所以我希望……您也能理解我。”
他婉拒了顾父提出的条件,气氛僵持不下之际,话筒里传来顾父助理的声音,暧昧询问他可不可以关门了。
“我打电话的时候不要叫我名字。”顾父看来是掩了话筒,声音小了不少,“你先出去……我一会儿叫你。”
顾屿闻言,忽而冷笑:“怎么,顾总现在知道注意身体健康,不去外面了?”
呼吸声再度加重,顾父已然恼羞成怒。
这一次他根本不回答顾屿,而是把矛头指向了沈烬:“行了,反正他跟你谈恋爱也是看中了钱,但我可以告诉你,他进不了顾家的门,钱也一分不会是他的——只有你宋叔叔给的能实实在在进他口袋,等他想清楚了再联系我。”
电话忙音随之刺入耳膜——顾父挂了电话,显然不觉得这件事还有什么谈下去的余地。
沈烬喉结滚动,正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不是为了钱,顾屿就先拢他进臂弯,吸了吸气说:“他们威胁受害人,录音了,万一有需要再说。”
沈烬怔了怔后胡乱抓住顾屿的衣服,只是回答:“可是钱的事……你不问问吗?”

提到钱,沈烬多少有点紧张。
顾父的话的确不好听,但他和顾屿的家世差距始终是无法否认的客观存在,何况他已经和父母断绝经济联系自己求学生活,这与从小锦衣玉食的顾屿是完全不同的。
如果不是一时半会舍不得,他甚至不建议顾家小少爷为了所谓虚无缥缈的爱情,选择他这样从中学开始就不学无术的人。
可顾屿却侧过目光认真看沈烬一眼,说:“有什么好问的?”他的表情看起来很严肃,语气却像在逗弄受惊的小兔子:“学长不看上我的家境还能看上我什么?看上我活泼开朗,看上我打人机0-6,还是看上我说话好听?”
“你——”沈烬抬头反应过来顾屿在逗自己,他脸色微红,徒劳挣了挣,“……你知道就好!”
拉扯之间,顾屿不由分说凑近沈烬眼角亲了亲,声音往下微沉:“抱歉……刚才让学长听我爸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
“但我希望学长知道,我俩的事与他无关,选择权一直在我们自己——我只要学长,同时不需要他的祝福。”
沈烬紧了紧腮帮,心里正涌起一股热意,可这时顾屿却继续道:“而且我也很清楚学长喜欢的是我,不是别的。凭学长的脑子,就算我在天桥底下睡桥洞,学长也会卖血和我过日子。”
“……”沈烬一懵,似嗔似怒看着顾屿质问道,“等等——我TM有这么恋爱脑?”
顾屿认真想了想,回答:“低估学长了,起码会卖肾。”
“把你卖到会所当头牌还差不多。”沈烬脸红扬起拳头,两人缠斗半天没分出胜负,顾屿干脆箍紧沈烬敏感怕痒的腰,并低头抵住对方白皙脆弱的脖颈,耍赖般占了上风。
沈烬颈后被蹭得一阵潮痒,惊慌之间只能僵直脊背一动不动,委屈地任由顾屿把自己搂在怀里。
书房弥漫开淡淡的草莓香,沈烬终究安静下来,闭眼在顾屿身上靠了一会儿。
良久,他才低头捻磨着顾屿手背,说:“其实……我早就想过你爸很可能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顾屿从后将下巴搁在沈烬肩头,眼底噙着一丝担忧:“学长还想过这种事?”
沈烬自信回答:“废话,我考虑得比你周全多了。”
顾屿扣着他微凉的手,抬了抬眸子:“是吗?那学长应该也想过该怎么办了?”
“……”沈烬嗫嚅一声,别扭地掩着下巴回答,“能怎么办?时间久了你厌烦我了分手就好。”
顾屿看向沈烬颤抖的睫毛,正想安慰,对方却忽然继续说:“当然,分手归分手,再过十年你依然会在比赛直播里看见我执教冠军战队,发现我不仅年轻英俊还多了一丝成熟性感的魅力,于是你心如刀割悔不当初半夜恨不得立刻捅自己两刀求我回心转意却完全没察觉到我儿子和你长得很像——”
“……”隔着两层布料,顾屿克制地摁了摁沈烬腹部,“碰都没碰过学长,孩子是有丝分裂出来的?”
因为瘦,沈烬呼吸带来的腹部抽动都清晰地起伏在他温热的掌心,对方紧张地咽咽口水,回答:“反正有没有你,我……我都可以过得很好。”
“嗯。”顾屿从身后虚拢住他的手,指腹寸寸捻过他发凉的手背,“过得很好——指伤心委屈、夜不能寐、哭肿双眼、思考该跳流经C市的哪条江,还要强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沈烬打了一下他的手,除了一句“我才不会”外,说不出别的话。
顾屿轻轻掰过沈烬的脸,直直盯住了沈烬挺拔的鼻梁。
对方脸上浮起一层羞赧的粉色想躲开,他却猛地凑近,强硬挑开了那水润饱满的唇瓣。
“唔。”沈烬稍作反抗,顾屿却不露痕迹地将沈烬箍紧在爱欲涌动的怀里,融化了那股甜得腻人的奶油香气。
很快,周围空气就在两人的唇齿交缠间变成了潮湿的热气。
简单几个低沉的音节从顾屿喉咙深处溢出,充满alpha忘情的控制欲,他不知道这一次自己亲吻了沈烬多久,只知道两人分开时,沈烬轻咳着已然软得融成一团,连蜷紧手指抓他衣服的力道都是虚软的。
顾屿见沈烬这样,忍不住又捧过对方发红发软的脸,心疼地再亲了亲额头。
冬日夜幕落下来,沉静却温柔。
他轻滚喉结,回答了沈烬先前的话:“不会厌烦的……不管十年后沈教练执教哪支战队,每天下了班都得上我的车,回家吃我做的饭,最后被我抱上我们的床。”
怀里的人闻言后肩膀一缩,很快手心发热将脸埋进了他松软的衣服外套:“其实,你不用对我这么好的……顾屿。”
对方就像只敏感的小兔子,表面上脊背挺直、随时准备着应对任何突发情况,但事实上,每当顾屿拿手指轻轻碰那粉红的耳朵尖,对方就能浑身一颤,蜷成个软乎乎的毛球,连眼睛都埋在爪子里不敢露出来。
很可爱,也只有在他面前才这么可爱。
他拿目光捋了捋小兔子脑后的雾紫色狼尾,不由轻笑。
片刻后,他拖了拖那本该长着短圆兔尾巴的地方,问:“对你很好?”
“学长还说自己不是恋爱脑?——我只不过是说了几句连成本都不需要的好话而已,现在像学长这样单纯好骗的omega已经不够用了。”
面对顾屿的故意逗弄,沈烬憋屈得咬牙切齿半天,只能攥拳头放狠话:“信不信我流程都不走,今晚就让你睡地板?”
“信。”顾屿松开臂弯抬眸看着他,说,“学长要真能任性一点就好了。”
他知道,其实刚才父亲说那些难听的话时沈烬就该生气摔门要分手了——顾家经济条件再好,都不代表别的omega是觊觎这些金钱、想入这个所谓的“家门”,活该受人言语轻蔑。
但因为爱他,沈烬不仅没这么做,反而说:“我只是在想……你爸不太像一个很讲道理的人。”
“所以……小草莓从前是不是过得很不好?”
说着沈烬看向他,难过地抬手摸了摸他总是轻皱的眉心。
顾屿怔住许久,眼底的思念都化成了温柔的笑意:“没关系,都过去了。我早就已经长大——何况现在还有学长在我身边,没有什么问题是解决不了的。”
沈烬软下腰身,努力将自己送进顾屿怀里,声音含糊:“可是……都过了这么多年了,我的小草莓也才19岁啊。”
从年少相识起,沈烬印象中的顾屿就带着一股远超他人的成熟。
换作其他同龄人,今天恐怕很难如此冷静地结束这通电话,但顾屿却平静得录下通话内容、做好了万不得已和父亲对簿公堂的准备,但事实上,这份被迫的成熟一直不是沈烬所愿。
他宁愿顾屿未经世事,没受过那几年精神摧残,也没失去过至亲,只是个骄纵幼稚的小少爷。
轻风里,他温热的呼吸落在顾屿耳畔,带着百般疼爱。
顾屿的心惶然跳了跳,随后涌起一股被包裹的温暖,渐渐安放了下去。
天暗之际,两人都没有再说话,而是久久拥抱,像是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当天晚上,顾父不留情面地发来消息说——如果“那个omega”不答应帮忙,顾屿就别想再拿到一分生活费,他也会冻结原本的几张银行卡,让顾屿知道脱离了温室,世界远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亡妻家里本来就没什么亲戚,顾父显然认为,尚未出身社会又习惯了高物质生活的儿子只能依靠他。
顾屿看了一眼手机,淡淡回道:【嗯,冻结吧,我也不稀罕再取一分钱出来,省了这笔开销,顾总还能再养两个omega,人多好得病。】
他永远知道该怎么气父亲,顾父果然怒不可遏,立刻回复:【你自己看看,你对长辈说的这是什么话?!】
顾屿说:【或许是中文吧。顾总难道看不懂?】
对方不知是耻是怒,回答:【你也成年了,有骨气就真的别再花我一分钱,缺钱的时候同样别来求我,就当我从来没你这个儿子】
顾屿划了划屏幕,面无表情地回以嘲讽:【好,顾总争取早日弄个私生子出来,不然顾家要断子绝孙了】
顾父气得马上打电话过来,顾屿则平静关机,心中几乎没什么波澜。
他与父亲向来如此,三句话之内必然言语带刺,这些年要不是姑妈时不时从中规劝,父子俩的关系恐怕早已降到冰点。
但现在连姑妈也认为他应该劝说甚至强逼沈烬谅解宋以知,他便没什么好多说的了。
——冷静到几乎不通人情,这恐怕也是他从父亲那里继承到的,唯一的“优点”。
客厅没开灯,沈烬还在浴室洗澡,顾屿独自仰在沙发上蜷了蜷手心,没一会儿他就拿过平板看了几个招聘类的APP,顺便向辅导员打听了一下学校附近的兼职情况。
某种意义上,他对自己有自知之明。
正如父亲料想的那样,他或许过不了什么物质上的苦日子,比如当初他出来租房,就仅仅是因为学校宿舍的人均面积小得他难受,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人分享只有三五平米的浴室+厕所混合体。
他不会因为经济条件的差别看不起他人,但从前,他也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要去适应同样的生活。
现在,他可能需要逼自己改变了。
目前的住处已经付了一年房租,搬回宿舍大概会是明年的事,他需要先找几份兼职负担学费生活费,从前的高消费自然不能再碰,他还得存点钱,以备不时之需。
更重要的是,他不希望沈烬为此受到什么影响。
所以他不由看了看周围,也看了看自己。
架子上挂着的两件羽绒服都价值五位数,门口的鞋最差也要五六千一双,面前的盘子里摆放着价格高昂的水果,几百块是常态,更别提他随便买的游戏和模型,没一个是必需品,不过都占了不少开销。
不知不觉,他有点头疼。
从前在江澜陶晏的对比下,他一直是生活最节俭的一个,但如今看来,所谓的“生活节俭”可能是他理解有误。
在父亲着手冻结银行卡之前,他本可以把余额提现到自己的微信账户,但此刻,他却一点不想碰手机。
父亲笃定了他会向现实低头,可也正如父亲所说,他成年了,他愿意为自己说出的话承担任何责任和后果。
至于赌这口气输的人是谁,不到最后他都不会屈服。
不一会儿,沈烬洗完澡走了出来,顾屿恍然回神撑住额头,莫名有点羞愧不敢面对对方。
和父亲较劲归较劲,他可不想被学长发现,自己或许只是个喜欢胡乱花钱的任性小少爷。
不幸的是,对方还是擦着头发走过来,问:“你在客厅干什么?”
顾屿慌忙起身说:“……没干什么。”
他想去另一边房间,沈烬却叫住他,声音模糊:“今……今晚要不要一块睡?”
顾屿顿住脚步还没说话,沈烬就吞吞吐吐补充:“睡一张床……但不抱我,也不干别的,可以吗?”
都睡过这么多次了,顾屿心里仍然紧张,直到沈烬再次出声询问,他才回过神赶紧走过去抓住沈烬手腕,嗯了一声回答:“只要学长不那么怕我就好。”
两人双双躲开视线一起回到卧室,分开被子躺了下来。
“这个房间的制暖效果挺好。”松软被窝里,沈烬笑着裹紧自己侧身看向他,“在我变正常之前,你不抱我也不会冷。”
顾屿伸手摸摸沈烬的脸,安慰道:“学长没有不正常,别瞎想。”
良好的制暖效果当然来源于高昂的房租,顾屿深深吸了口气,打算把事情都告诉沈烬:“有件事……我想告诉学长。”
沈烬好奇什么事,顾屿则从被子下拉过他的手,沉声回答:“我爸认为,他没有必要再从经济上支持我上学和生活了。”
“我的钱习惯放在银行卡里,他可以冻结,学费、生活费、以前剩的压岁钱都不能再用,我算了算,微信里还有两千零钱,大概半个月之内会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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