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单纯可爱×一个天真善良=多配」
一觉醒来,江横穿成《九州剑侠录》里修仙第一大派星云观的团宠宗主,上有师兄师姐疼爱、下有徒子徒孙敬仰,人前人后,好不风光!
只是一点不好,这个团宠宗主也是男主谢辞的反派恶毒师兄,最终落了个被谢辞一剑捅死的下场。
江横表示,手握原文少走弯路,抱谢辞狗腿,活到大结局。
为此,江横回顾了原著全文,他单方面打压欺负谢辞的恶行三天三夜都数不清,不过和男主最主要矛盾在于——抢女人!
好的系统,我悟了!
只要我从直男变成0,就不存在矛盾了。
为了苟命,江横不仅装起了0,还隔三差五地暗示谢辞——
放心,老子不爱女人!
这一苟竟苟了十几年,他有空就给谢辞送温暖,和辞宝的关系倒真是缓和了不少。
只是,辞宝看他的眼神为什么越来越深沉?
某日,江横与一少年相见如故,相谈甚欢。
少年小嘴抹了蜜,一口一个哥哥。
夜里,他便被一身戾气的谢辞推在墙上。
谢辞眼尾暗红,掐着他的下巴,礼貌三连——
- 他很好吗?
- 比我对你如何?
- 江横,做人是要讲知恩图报的。
江横回答:没你好,你最好,所以谢师弟你想图我什么?
谢辞俯身在他耳边,哑着嗓音道:图,你。
江横心跳加速,耳尖滚烫。
谢辞掐着想逃的人按回怀里:可以吗?
—1V1,身心皆只有彼此—
封面:惓思忆-三咪
凌晨三点。
中心医院的住院部里间或亮着几排白蒙蒙的灯,树影斑驳,在凝着霜雾的玻璃窗上投下错落的影子。
纯白的窗帘被风吹得呼拉哗啦的响,病床上的年轻人此刻专注地盯着手机屏幕,时而伸出苍白的手指点一下屏幕。
半晌,他抿了抿没有半点血色的唇,费力地吐出一口断续的气息,又抬起另一只插着输液管的手,打字。
从他确诊癌症晚期的那日起,他便陷入了无尽的恐慌,在浏览器查阅病情等死的过程里,偶然在推送的广告中看到了这本《九州剑仙录》,不为别的,就因为里面有个和他同名同姓的人。
这个江横和自己一样,短命鬼。
在《九州剑仙录》里,江横那是妥妥的恶毒反派,身为修仙大派星云观长泽圣尊门下的弟子,上有两个师兄,一个师姐,下有一个师弟男主。书中的江横在少年时就已经是惊才绝艳的大修士了,原本拿着一手团宠好牌,却非要处处跟师弟谢辞作对,嫉妒谢辞举世无双的天赋,惧怕谢辞抢走师门上下的宠爱。
谢辞为人生性冷漠,倒是不曾将江横这种低劣的手段放在眼里,一心修道悟剑。
直到,江横开始跟谢辞抢女主,尽使些肮脏不入流的手段,最终被人撕破了光风霁月的表象,沦为了修仙界众人唾弃的对象。
江横自此破罐子破摔,一路黑化,只为赢得女主芳心证明自己比谢辞强上千倍万倍!
原著中江横自然没有赢得女主心,但他身为反派劳模,对女主贯彻落实‘得不到就毁掉’的方针,替谢辞完成‘修道悟剑死老婆’的终身成就。
emm…也直接把隐忍孤僻的谢辞惹毛了!
最终江横被小师弟谢辞捅了个对穿,豁大的窟窿,死状痛苦万分,惨不忍睹。
江横手指在屏幕上滑动,视线扫过文字,小说结局的最后一段是,谢辞回到了星云观,师兄师姐都已作古化尘。
整座山头落满了秋霜,只剩下他一人。
江横虽是看爽了,却也同情男主的遭遇,惨惨惨。
他带着呼吸机,吐息渐重,胸口滞涩地起伏。纤细的手指在手机上点了点,发了几条恭喜完结撒花的评论,又发了条骂江横傻逼的评论。
最后,留下了这辈子的最后一条书评。
[和反派同名的善良好孩子:心疼wuli辞宝,这一路走的太辛苦了]
发送成功后,江横也嗝屁了。
还好,追完全文了。
这是江横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不然他可没什么父母兄弟能把《九州剑仙录》的结局烧给他追更的。
在虚无黑暗的空间不知飘了多久,倏地,江横耳畔突然传来一片哗啦的水声,紧接着就是一股温热的湿意粘上了肌肤,他一睁眼,面前的黑暗已然消失不见,自己也不再是置身于虚无中的魂魄。
入目是一片冷白缥缈的淡雾,泛着潮湿的水汽,铺洒在他脸上、眼睫上,细细密密的将他包裹。江横舔了舔发干的唇瓣,舌尖触碰到水雾的清甜。
有知觉。
他心头猛然一惊,抬手间搅乱了温热的池水。定睛一看,他此刻穿着一袭月牙白的锦衣长袍,袍子上用金色的线绣着他此时看不出什么名堂的图案。
搞什么。穿越了、重生还是穿书啊?作为一个网瘾少年加老书虫,这简直就是条件反射。
他是谁,他在哪,世界任务是什么。
如果是穿书,能不能来个系统帮忙介绍剧情啊!江横在脑子里疯狂呼喊系统君。
好的,不管用意念还是默念、心念,屁用没有。
江横理性排除了选项C穿书。
要么穿越,要么重生。
江横低头,打量起水中自己的倒影,魂穿不可怕,长相最重要。
如果没有主角的命格,那起码也得长得不像反派才行,后期他再一包装,凭借貌美如花苟到最后,也不失为一个好结局。
很好,水中小公子的年纪不大,细皮嫩肉桃花眼,肤色如雪眼如墨。江横满意地弯起嘴角,这相貌跟他死前有八分相似,够用了。
他抬起眸子,开始打量周围环境,山脉延绵,重峦叠嶂,云雾浮于山间,偶见山上筑有楼阁与回廊,山与山之间飞虹长桥相连。
王公贵族的院子。
出生不错。
江横依旧懒懒地泡在水池中,合理脑补出一副不受宠的小公子被人推入水池淹死的剧情。
不过,这水池也不深,很难淹死人的。
除非是个可怜的短命鬼。
他朝水池中.央走了两步。
池水清阔,几根翠色芦苇在白雾中绰约摇晃。层层涟漪随着他的步伐荡漾,朝四周散去,一圈一圈。
湿透的广袖在水中如鱼尾摆动,泛着不起眼的光泽。而江横的注意力则被池中心的美景攫取。
是一丛绿叶莲花,花色粉嫩如霞,高矮穿插,很是雅致。
他视线朝那朵开得最是清艳不妖的莲花望去时,这才惊觉,水池里不止他一个!
草。江横抿唇,头皮狠狠地麻了一下,跟触电似的。
你谁啊兄弟?
是人是鬼总得喘个气吧!
对方身如修竹,笔直地站在池里,不见池水波动。
池水齐腰,年轻人身上只着一件被水打湿了的白色中衣,映透出他上半身细腻结实的肌理。他束着一头高高的马尾,额前几根碎发被水打湿,脸上也沾着透明的水珠,微微偏着脑袋,用一双疏月冷寂的眸子望向江横。
江横脑子里钻出疑惑——这人是个土著还是穿越者,是熟人?
我该说什么?
能不能读个条,让我看一下剧情回放,好歹知道自己叫什么,是什么身份,需要苟什么任务吧!
敌友不分的情况下,江横选择站着不动,认真分析。
单看颜值,对面小哥比自己能打得多。
基于此,从理论上来分析,如果对方也是穿越者,拥有此等美貌,那这小哥有99%的概率拿到的剧本是《我靠美貌风靡天下》、《只怪他貌美如花》、《盛世美颜为所欲为》,至于是BG后宫向,还是BL花市向,智者见智…
别说,他还挺想看这种冷清禁欲系大美人的花市文。
江横没忍住,唇边溢出一丝轻笑。
令他意外的是,这个身体发出的声音,竟和他前世的声音一样。
清亮明净,好似顺着瓦片从屋檐缓缓滴下来的水珠子,滴答脆响。
小哥听见他的笑声后,很轻地皱了眉。
妈耶。江横暗骂自己不着调,脑子里尽是废料。
他对着小哥抿唇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主动示好。
小哥依旧是眼神寡淡的看着他,没什么情绪。
江横不想干耗着,既然穿越来了这儿,总得搞清楚自己是什么来头吧?
他清了清嗓子,发一声充满智慧的提问:“好巧,你也来这里泡澡?”
这是一句顶好的发问。
如果小哥认识江横身体的主人,那么就会回一句与之相关的信息。
但小哥如果也是穿越者,显然并不认识江横,要么会误把江横当土著,要么就是不接话思考自己处境。
白雾悠悠,水汽阵阵。池水并不寒冷,有着暖和的温度。
江横撩了一把水在掌心玩,顺便注意着小哥脸上流露的神情。
很好,小哥面无表情,没说话。
大概和自己没差,是个漂亮的倒霉蛋。江横心中暗喜,他乡遇故知,先来对暗号。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他眼眸一亮,隔着莲叶花丛,神采飞扬地朝小哥喊道:“诺,该你了?”
小哥收回了落在江横身上的视线,脱了那件湿透的薄衫,露出莹白劲瘦的身躯,手长肩宽,肌肉紧实有力,身材完美。
这会儿轮到江横眼巴巴看着他洗澡了。
江横思忖,此情此景,我该做什么?
他也脱去了身上繁复的衣袍,随手一扬丢在池中。三四件衣裳华美异常,如月色迤逦的带子,飘散在水面上,层层波动,衣袂翩然。
他绝对不是看了小哥那副好身材后,好奇原主身材如何才脱衣服的!
因为人类的本质是复读机。
有样学样是传统美德。
江横明显觉察到一抹寒凉的视线正打量着自己——当自己脱光了衣裳,露出瘦不拉几的胸膛时。
江横挑眉,眨眼询问:???
小哥眉心蹙起,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明显的疑惑神情。
江横则是看了看他那精壮而不宽胖的紧实身躯,再垂眼看了看自己,这。
他笑了笑,冲小哥扬起下巴,夸赞道:“兄弟这回你赚了啊,这身材可以呀!”
小哥被他盯着打量,有些烦躁地皱了皱眉,却始终没说什么。
沉默泡澡。
夕阳斜照,群山如黛,晚风吹开池间水雾,携来林间花木清幽,头上偶尔飞过几只叫不出名的大鸟,有几分天色将晚的意味。
小哥泡完澡,上岸穿衣。
江横也飞快地从水中捞回衣裳,有样学样地穿回身上。
系腰封花了他好一会儿功夫,恨不得找根裤腰带栓上了事!
小哥走在前。
江横衣衫不整地跟在后。
林间是一条用翠青石子铺就的小道,放眼望去,皆是高耸入云的大树,如蘑菇的树冠,细细密密的叶子中缀满了浅粉色的花。
树枝上间或挂着样式统一的八角琉璃灯,灯下挂着一张看不明白的鬼画符,被一圈星星点点的萤火虫围绕着。
江横内心感叹古人迷信,就爱求写符咒保平安,镇压祖宅啥的。
一路上,他东瞧西看,不打算开口。
这小哥就一哑巴。
他还不如想想,等会出了林子见了人,是装失忆呢,还是学这小哥用高冷装逼应对一切难题呢?
不多时,离开了幽长清净的山林,眼前豁亮。
江横迈出去的步子颤颤巍巍的收回来了,统一时间瞪大了狗眼——
要不是提前抿紧了唇,下巴都得掉地上。
雾草这——是修仙世界啊!
江横脑子里就这一句话,来回重复!
眼前的楼宇虽是古色古香的调调,但大都不是一层一层修建起来的,空中楼阁。
一者形似白鹤凌空,通体白玉堆砌,主殿之外是对称的两座偏殿,七八层高,飞檐悬符,符咒接连不断,足足十几米高,灵光闪烁。
一者是向阳土坯中爬出的一根藤,顺着脆弱的紫花青藤而上,枝叶攀在山崖峭壁间形成院落,云雾从青瓦宫殿下方穿过,楼舍比邻,缥缈如仙。
更多的,江横也描述不出来,各不相同,又各自精妙绝伦。
巨型鸟兽不时地从云海中飞腾展翅,嘹亮清脆的鸣叫声在山谷回荡,宛若悠扬的曲调。
就是修仙游戏的3D建模,都比不上他眼前景象来的震撼,此情此景当真与《九州剑仙录》中描述的星云观有诸多相似。
而面对此景的他,渺小的像那沧海一粟!
直到耳边传来一声——
“弟子汐绫见过谢宗主,江宗主。”
少女目露羞怯的望向仙姿玉貌的谢辞,满是敬仰之情。而再看见谢辞身后衣服松垮且湿透了的某人时,眼中羞怯换成了一些冷漠的鄙夷。
想必江横又去找谢宗主麻烦了,落汤鸡,自讨苦吃!少女哼了声。
江横回过神,怔愣了一下,才看向说话的人。
是个穿着浅紫色裙裳的妙龄少女,背着一把黑木古琴,站在路边跟他二人行礼。
江横眉心狠狠地纠结在了一起,发自内心的震撼:“你刚喊我什么,敢不敢大点声再喊一遍?”
一个冷知识,当谢宗主和江宗主出现在同一个修仙门派时,还出现了一个对谢宗主青眼、对江宗主白眼的路人时。
江横有理有据的怀疑,这他妈压根不是穿越,是穿书!
而且是《九州剑仙录》。
更刺激的是,他穿成了大狗逼江横。
他清楚地记得《九州剑仙录》的剧情,反派江横自打谢辞进入师门,他就各种作妖欺负小师弟,污蔑他,排挤他,毁他法器、秘籍。
他对谢辞,从来没安好心,明里暗里只惦记着搞死他!
谢辞则是懒得理会,清心寡欲一心修道悟剑。
但是昨天,在那个红霞遍山的傍晚,仙气飘飘的水池,莲叶花丛里。
他和辞宝亲密无间地挤在一个澡堂子里泡澡澡了!
这本该是件开心的事,如果他穿书的身份可以再光彩一点,不是江横的话。
他恨不得立马跑去谢辞身边来一句:以后辞宝的安危,交由我江横来守护!
可惜啊,命运半点不由人。
“欸。”江横撑着下巴,坐在窗前叹了声气。
茶都凉了。
脑中传来冰凉凉的机器音。
【系统:这已经是第三十二声叹气了,请注意调节情绪。】
江横暗骂着系统不靠谱,该来的时候不来,早点说他穿到《九州剑仙录》,他可以选择开局就跑路。
【系统:这个问题,昨天已经跟你解释过了,你穿书的时间早了六个时辰,我还没上班。】
江横一脸生无可恋,心平气和回复它:啊对对对对。
【系统:既来之则安之,加油,活到最后。】
江横越想越生气,灵魂拷问系统:你有没有搞错啊,上辈子我连一只蚂蚁都不敢踩,穿书就成了恶毒反派。现在问题是——要杀我的人是男主,是辞宝!我能怎么办?我他妈撑死就一个偷看女主洗澡的臭反派!
【系统:。。。】
江横手指贴在茶杯上,用术法将凉透的茶水温热,抿了口,再次对话安静如鸡的系统:要不你教教我?
【系统:嗯……加油,努力活到最后。】
江横给这玩意儿气笑了,听这敷衍的语气,这系统为了KPI也挺不容易了。
江横问:你是不是很想我活到最后?
【系统:嗯嗯,这是你的任务。】
江横轻笑了声,鸦羽般浓密的眼睫一垂,掩去了眸中深藏着的算计光芒。
好巧,他也不想死呀。
他唇角微扬,放下茶杯,转头看向窗外,正对着一棵灿烂胜雪的梅花树,花瓣雪白明亮,芳香清雅。
山风清凉,携花卷入轩窗。
江横心中郁结也纾解了不少。跟系统商量:我可以改剧情吗?
【系统:比如。】
江横一听有戏,看样子剧情是可以做部分修改的。他当即狮子大开口,挑战系统底线:我来当男主?
【系统:不行,主线不能变。】
江横又问:我现在出家,与世无争,从此不再过问红尘?
【系统:不行,你要走剧情】
江横冷笑了声,问:那你想我怎样?走剧情,为非作歹,继续干些丢人现眼的蠢事?
【系统沉默了:。。。嗯。】
江横从袖中抽出一把晶莹剔透的玉骨折扇,轻轻敲打掌心,问:既然如此,我也不为难你。我选择自绝经脉,这个世界,不待也罢!
果然,系统慌了,江横脑中明显感受到了系统意识的波动,带着细微的嗡鸣。
一会儿后,系统平静下来。
【系统:剧情要走,但,丢人现眼的事可以少做点了。】
江横来了兴致:比如说?
【系统:不用偷看女主洗澡】
似乎怕江横蹬鼻子上脸,系统又补了一句:你这已经属于开卷考试了,不要再逼我了!
江横嘴角一挑,完全不意外的结果,正常人谁他妈愿意穿书当江横,还要顶着被男主虐杀的结局走任务。
他欢快地将双手合十,春风得意般唱了一首: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
【系统:闭嘴】
【系统:有件事我得告诉你,先解决霍群惹出来的麻烦吧】
江横本就聪明,加上追《九州剑仙录》时来回看了好几遍,剧情可谓是记得滚瓜烂熟。
绝对不是因为同名同姓,所以才熟读至倒背如流,以防穿书。
霍群是他的大弟子。
用原著粉丝的评论来描述这个人,简而言之:此子深得江横真传;祸害的霍,害群之马的群。
小炮灰一枚。
江横收了折扇,支手按住额角,极快思索霍群又给他捅了什么大篓子。
三天后。
江横已经接受了原主的所有剧情、人物性格、日常活动,社交范围。
他例行公事地出了主殿,去湫棠阁听了符箓宗三位主事长老的日常工作汇报,没什么要紧的大事,无非就是今年新弟子选拔,三阶弟子考核的事。
诚如修仙界流传已久的口号一样:一观五宗,谁人不服。
说的就是星云观,以及观中各据山头的五大宗门——符箓宗,气宗,药宗,雅弦宗,剑宗。
排名分先后。
不过这五宗也被原著粉戏称:一辅四野梦之队。
除了雅弦宗岁月静好弹弹琴控控场,其他四宗下了山都不是好惹的主。
江横也算是有所体会。
他门下弟子三千,看似学术法,画符咒,招招牛鬼蛇神升级打怪。实则,符箓宗里从一阶弟子到宗主本人,都是用刀的好手。不然,光靠着江横飞扬跋扈,符箓宗怎能实力排在观中榜首?
百千年前,星云观刀宗闹出过骇人听闻的惨事,闲言少叙,故当时星云观掌门长泽圣尊将刀宗改名为符箓宗,取福禄之意,希望能给刀宗弟子续恩延福。
银涯长老看向坐在上座的年轻人,也不知他到底有没有听见自己在说什么,他皱眉沉声道:“宗主,秋会要到了,您也该考虑一下应对的策略,气宗那边已经有动作了。”
这人语气透露出明显的责备,就差明说江横不管事了。
江横闻言挑眉,唇边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笑意,“嗯?这才暮春,不急。”
银涯长老看不惯江横身上的散漫劲,完全比不上长泽圣尊的其他四个徒弟,能混上宗主全靠拜了个好师尊。
他语气又冷了几分,“并非银涯心急,是因门中弟子怠惰成性,而气宗勤加修炼,隐有超越符箓宗的势头。要知道五宗秋会十年一届,论实力,我符箓宗九届榜首,独占鳌头。”
江横手中折扇刷的一下打开,扇上是细小精致的白色梅花,他道:“行了,我自有安排。诸位若无其他事今日散了吧。”
话音落地,不等其他三位长老开口,他先收扇起身,朝三位微微一笑,挥袖走人。
银涯:……
江横刚离开了枫林棠花映照的湫棠阁,就见一小弟子跑过来报信。
一句话:观主来了,在汀澜园。
符箓宗在晓云峰上,峰上三座大山,中有瀑布悬天,湖泽景观。
江横感叹,地图大。
然则,跑图腿累断。
再没有熟练掌握原主出神入化的御刀飞行技术前,惜命的江横选择了坐大鸟去汀澜园见他的掌门师兄。
汀澜园和湫棠阁一东一西,两座山头。
江横人在高空云雾中,拍打大鸟的脖子,低声:“下去,下去!”
信风隻白羽生光,不情愿地甩着翅膀托着江横,俯身冲下云层。
飞速下落,江横感觉到脸皮都给风刮得变形了,说话也不利索:“慢慢点,慢点!”
信风隻无语:这么大一个修士了,自己不会跳下去吗?
江横:“我吐,吐了。”
众所周知,鸟不能说脏话,仙鸟也不可以。漂亮高傲的信风隻果然减速,调整了飞行姿势。
真人过山车后,江横五脏六腑被甩回到了原位,无fuck说。
妈耶这蠢鸟不炖汤都对不起它的调皮!
汀澜园是建在晓云峰的瀑布边上一座亭台,四周水汽蕴藉成雾,气候湿润,花草繁茂。
江横整理衣襟袖袍,理了理头发,抽出玉扇一把,潇洒赴约。
八角亭修在石台之上,江横不疾不徐地走了上去,看见一名身穿玄色道袍的俊雅青年坐在亭中,石桌上燃着木樨香,架着一尊青瓷茶炉。
青年侧目,眼中一片温和,说话也是令人如沐春风的舒服,“小横,你来了。”
“……”有一说一,江横一直觉得这个称呼很离谱。
步入亭中,江横手中玉扇一指亭外飞瀑,一指桌上茶香,抛出万能开场白:“掌门师兄好雅兴。”
闻修白听后一笑,在看见江横手中雅致精美的玉骨折扇时,愣了一下。
他看向江横,“笛子呢?”
江横视线转回玉扇上,emm。
要怎么跟大师兄解释,他出于好奇心,将笛子的原型放出来耍了一番后,发现收不回去了,最后在系统的帮助下勉强变成了折扇。
他抬眸,笑容不见一丝尴尬,坦然道:“折扇,恰好衬我年少风流。”
“是吗?”闻修白招呼他入座,又忍不住多看了玉扇一眼。
江横的佩刀是长泽圣尊所传的观世艳斩,长刀无封,平时江横都会将刀化形成一支玉笛,经年不改。这倒是头一次见他在这件事上改了喜好。
师兄弟闲聊了几句,桌上茶水也沸了。
闻修白用霜凝水净手斟茶。
江横也不客气,抿了一口,“掌门师兄此次找我不单是为了喝茶吧?”
闻修白很轻的笑了声,然后叹了口气:“你呀,这次是真闯了大祸。”
江横:???
我初来乍到,穿书不过三天,为了苟到最后我甚至都没离开过晓云峰,我能闯下什么大祸!
小小的脑袋充满了疑惑。
江横唇边笑意一敛,皱起秀丽的眉头,沉思。
闻修白却将他脸上的神情理解为了不服气,黯然片刻,道:“小横呀,这件事上你处理的有失公允。你不该如此包庇门下大弟子,毕竟他是真伤了剑宗的人。”
哦,霍群这事啊。江横紧绷的神经瞬间一松,吐出一口浊气,屁大点事!搞得兴师动众,吓死人。
他抄起茶杯就是一大口下肚,压压惊。
江横淡然一笑,温润灵秀,不显一丝慌乱,“这事我知道。”
“但也没见你去剑宗,跟小师弟解释一番?”闻修白道。
江横没去剑宗自然是有自己的考虑。
闻修白却误以为他是如此不当一回事。心想这还真应了自己来之前,气宗师弟和雅弦宗师妹的猜测:杀人不过头点地,小横自打入山就没怕过谁,小师弟不是他的对手。
闻修白淡看壶中所剩不多的茶水,吃瓜聊天也差不多该告一段落了,他起身摘了一枝亭外芍药,放在鼻尖细嗅了番。
他回头同江横道,“罢了,小师弟此刻应也到晓云峰了,有什么事你们两看着解决就行,别把山拆了。”
“?”江横眼皮子跳了跳,小脸一僵,后知后觉的明白了过来。
谢辞这等清心寡欲的完美男主,得恼火到什么程度,连掌门师兄都要偷偷给他通风报信来着?
他正要拦住师兄留下当和事佬,只见闻修白足踏青云,手持芍药,翩然翻身间华光一闪,芍药花瓣纷飞如雨缠绕在他身侧,此子风流倜傥地消失在了云雾中。
在江横穿书的那天,他的得意门生霍群带着一众小弟跟剑宗在后山打群架。
论实力,符箓宗观中第一,自是没把名次倒数的剑宗放眼里。
霍群一行也不过十个人,挑了剑宗一百余人。
妥妥的一个打十个!
事情发展到这里都没什么问题,各宗弟子心情好,约个时间活动活动筋骨再寻常不过了。毕竟他们是全天下最厉害的星云观中的修士,总不能跑到外面跟人比划拳头大小吧。
这件事坏就坏在,霍群打赢了剑宗百人大战后,从怀中掏出了一面白玉镶金的排位,上面刻着江横二字,他非得要这一百余名剑宗弟子给江横磕头积福。
江横:这徒弟太好孝了,我谢他祖宗十八代。
士可杀,不可辱。哪怕在星云观只待上一年便能打听到各宗之间不加掩饰的八卦。
剑宗的小白菜更是对符箓宗那个蛇蝎心肠的江宗主气得夜不能寐!姓江的三番五次挑衅自家宗主,还搞些见不得人的腌臜事推给剑宗,坏透顶了!
在场一百余名剑宗弟子,对着江横的排位不吐口水都算是好的了,下跪?
不跪就不跪,事情发展到这里其实还是有回旋的余地的。
但谢辞亲手带大的三弟子——剑宗神仙小师妹田悠羽走了出来,打了败仗不说,此刻也都在气头上,小师妹也没了剑宗仙子的优雅形象,叉腰朝着霍群手里捧着的牌位heitui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