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医生,谢谢!”
“实在是太感谢您了……”
“都是应该的。”
钟医生点头致意后转身离开。
暂时还不能探病,贺年扶着贺明兰在窗口看了一眼,然后把人送进了病房,这段日子忙的心神憔悴,终于迎来了最好的消息。
贺年坐在病床前,赶紧给储先生发了消息。
旁边贺明兰观察着儿子的小动静,总是有意无意的看手机,像是再等什么消息,但也没有避开她的举动。
“年年,你……”
少年抬起头不解道:“妈,怎么了?”
贺明兰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儿子已经二十岁了,就算谈恋爱什么的也很正常,不会有什么危险,而且儿子脾气秉性好,肯定不会伤了人家女孩子的心。
“妈妈没别的意思,你要是谈恋爱了,可得好好对人家,不能三心二意的,听见没有?”
“嗯?”
贺年几乎是马上抬起头,眼底闪过心虚,他努力表现的镇定:
“妈,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你饿了吗,我去买饭。”
贺明兰眼底的笑意更明显了,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好好好,不说,那你去吧。”
接下来三天他一直守在医院里,万幸的是贺岑身体没有出现排异情况,也没有感染等症状,转入了普通病房。
贺年把借亲戚的钱还了回去,手术费用比原来预估的高了很多,光□□就花了四十万块,手术费二十万,抗排异药物一支就要九千七,以及人血白蛋白。
手术的费用不能进行医保,之后半个月的重症监护每天都有大笔开销。
这些钱目前为止,都是储先生交的,卡里那五十万一分没动过。
这些费用加起来保底七十万,贺年大概算了下,他一年还十万块也得七年。
可是,说的容易。
贺年顺着墙蹲下,把脸埋进膝弯里。
可这一切,如果他没有遇见储先生,又该怎么办,把他卖了也值不了这么多钱,所以他也是幸运的,更应该去感激。
贺年抹了把脸,重新振作起来,把计划表格折好踹进兜里,毕竟最大的难关已经过去了。
时间已经是傍晚,两分钟前他收到了先生发的消息,说在医院后门等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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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告别父母已经过去了十分钟, 贺年老远就看见黑色的轿车,车窗开着的,储先生靠在驾驶位上。
男人衬衣最顶端的扣子解开了两颗, 侧面看过去,鼻梁英挺, 面部轮廓分明而深邃。
走近贺年才发现, 先生在闭目养神,好像睡着了, 脸上带着两分疲惫。
他内心有点愧疚, 没上车打扰,旁边有石台阶,天色还没完全暗下来, 医院后门口的停车位空了很多,几乎没人打扰。
这段时间储西烬很忙,要兼顾两边,上次英国那边的工作没处理完,公司新项目正在进行第三轮融资, 推出跨国新业务, 拓展新领域。
约莫二十来分钟, 储西烬突然惊醒睁开眼睛, 副驾驶是空的, 心往下微微沉,抬手捏了下眉心。
怎么睡着了,贺年呢?
他撑起身体,抬眼就看见旁边石阶上的人。
少年拿笔低着头在纸上写写画画, 小表情很认真, 右腿向后弯曲, 小腿线条修长匀称,露出一截白皙漂亮的脚踝。
“贺年。”
闻声贺年转过头,脸上露出个清浅的笑容来,他起身拍了两下裤子,立刻小跑过去。
“先生,你醒了!”
储西烬嗯了声,嗓音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他看着人坐进副驾驶才开口:
“来了坐在台阶上干什么,怎么不叫醒我?”
“想让你多休息会儿。”贺年小声说完,变戏法似的从兜里掏出颗奶糖,他摊开掌心,小鹿眼又圆又亮:
“先生,吃颗糖吧。”
他无法替先生分担工作上的重担,试图以这种微小的举动,能让男人放松片刻也是好的。
两人对视一眼,贺年又快速拆开糖果纸递过去,空气中浮起浓郁的牛奶味。
储西烬过偏头,张嘴咬住奶白的糖块儿,舌头轻轻扫过圆润的指尖。
“先生……”
酥麻的触感,贺年忍不住瑟缩了下,呆愣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移不开眼,耳朵又没出息的开始发烫。
储西烬勾了下嘴角,给出评价:“很甜。”
丝丝甜味在舌尖泛滥,心里像有暖流涌出来,顺着血管到达身体所有角落,男人握住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晚上想吃什么?”
贺年想了想,提议道:“先生,我们去超市买菜,自己做吧,我手艺还不错。”
小区不远处就有超市,里边空调温度打的低,冷气十足,储西烬去旁边推了辆大购物车:
“你嘴巴还没好,吃清淡点。”
“……哦好。”
贺年视线到处飘忽,无意识点了点头,满脑子都是该买点什么有营养的给先生补一补。
进口超市,各种食材都很新鲜,挑挑拣拣把菜买齐了,在往前走是零食区,贺年偷偷看了几眼价格,贵的吓人,随便什么果干都上百。
“想吃什么自己拿。”
其实贺年平时很少吃零食,也过了馋嘴的那个年纪,不像小时候进了超市就走不动道儿,而且这些实在是太贵了,随便几样都能低他一个月的生活费。
都快逛完零食区了,购物车里什么都没有。
贺年走在旁边目不斜视,偶尔看几眼,储西烬顺着他的目光,视线落在果干和坚果上,他停下脚步道:
“帮我拿一些。”
“嗯?”
贺年走去货架旁边指了下:“先生,是要这个吗?”
“还有旁边的,都要。”
不同的种类,每样拿一袋都能装满半个购物车,贺年心底大概有个估量,这点东西竟然千多块。
“冰激凌也拿几盒。”
“哦好。”
“原来先生你爱吃冰激凌呀!”
储西烬微微叹气:“吃冰激凌可能比含冰块好一点。”
先生的意思,冰激凌是给他买的,贺年定睛往手里一看,肯定是幻觉,不然为什么两个冰激凌球卖一百三十八!他倒宁愿吃冰块。
排队结账的时候,还挺多人,可能是赶上了下班高峰期,也有自助结账区域,贺年被货架上的糖果吸引了。
包装盒都好漂亮,软糖,牛轧糖,还有一些认不出来,他伸手拿了一盒包装特别的,上边写的德语不认识,看颜色应该是薄荷味的。
贺年低头摇了摇,咦,没有声音。
都已经拿了,应该不会很难吃吧。
“你拿的是生活用品。”储西烬突然开口。
贺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生活用品?”
“嗯。”
大概过了两秒钟,贺年整张小脸爆红,连带着脖子都是绯红色,他飞快把那盒“烫手”的糖果放了回去。
为什么那种东西要和糖果放在一起啊!
听见头顶传来男人的笑声,贺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惜这种高端定位的超市不给机会。
储西烬伸手重新拿了两盒糖果。
收银员小姐姐倒是没什么异常,笑眯眯的扫码。
回去的路上,贺年再也没有声响,回答问题也支支吾吾的,也不敢偷瞄旁边的男人。
简直太丢人了。
储西烬道:“贺年,你已经二十岁了,不用觉得太害羞,你要是想买——”
“不,不想,我不用……”
男人扬了扬嘴角,往深层次想了下,倒的确是用不上。
副驾驶的人脸蛋紧绷,一副随时都要准备开溜的样子。
果然,车子刚停下,贺年就拎着东西头也不回的跑走了。
到家也才八点半,贺年一头扎进厨房开始收拾原材料,储西烬挽起袖子要帮忙,被人无情的推了出去。
吃完饭后,储西烬在书房处理工作,贺年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好像忘了最重要的事情。
他掏出兜里的银行卡,外边夹的那张纸不见了,只好重新写一份,这次还多了张欠条。
贺年在上边签下名字,他坐在床上,肩膀卸了三分力,一直磨蹭到十一点才站在书房外。
最后轻轻吁了口气,推开房门。
探出脑袋。
储西烬带了副细框金属质眼镜,手里拿着份文件夹,神情严肃,翻阅里边的内容,桌上还有一杯冷咖。
“先生,我可以进来吗?”
储西烬看他一眼:“看书自己拿。”
“哦好。”
贺年揣着心事,拿了本书安静的坐在榻榻米上,根本看不进去,等储西烬放下文件夹才蹭的站起来走近办公桌。
他把银行卡和欠条放在桌上,十分郑重,就差九十度鞠躬了。
“先生,谢谢你,这是你转我的那五十万,费用我已经算清楚了,肝.源加上手术费是六十万,剩下的药物还有住院费等用大概是十万块,我已经写好了欠条。”
储西烬嗯了声,随意看了几眼字条,字迹虽然清秀,但字体很好看,力道十足,应该是认真练过。
“我可以支付利息,只不过可能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还清,但我会努力的。”
语毕,贺年站在一旁,眼睛笔直的盯着桌面,余光却虚虚落在男人身上,感受着男人的动作。
“说完了?”
贺年局促的点点头。
“这件事先不急。”
储西烬转身从书架上拿出纯色牛皮纸袋子,封面上几个大字,学籍档案。
“我给学校打电话问过了,校长说你当初是打算复读的,学籍档案都还在,我给你报了名,九月份去上学。”
贺年愣在原地,短暂失语。
储西烬把文件袋推给他:
“这件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你今年二十岁,不算太晚,一切都还来得及,有些道理不用我说你也懂。”
男人摘下眼镜,语重心长道:“况且,我目前也不缺钱,就当先存在你那里,等你读完大学再说,好吗?”
贺年抿了抿发干的嘴唇,眼眶慢慢变的湿润,垂在身侧的手在发颤,他张了张嘴,喉咙早已哽咽,发不出任何音节。
他无法拒绝重回校园的机会,因为这是做梦都想的事情,为什么会有先生这么好的人,心里的暖意满的几乎盛不住,他瘪了瘪嘴,豆大的眼泪往下掉。
“先生……”
这段时间流的眼泪,比他过往所有的加起来都多。
贺年抽噎着绕过办公桌,鼻子都是红的,他可怜兮兮的发出请求:
“先生,我能抱你一下吗?”
得到允许后,他大着胆子,把头埋在男人胸口,像只粘人又漂亮的小猫,反复试探了许多次,终于颤颤巍巍主动迈出第一步。
过了好一会儿,等情绪稳定后,贺年瓮声瓮气的说:
“先生,你真是个好人。”
这话说的十分真诚。
储西烬视线一挑,依赖自己是件好事,但要是给贺年留下什么大好人的固有印象,这就不大好了。
这句好人他可担不起。
不等贺年反应就被人扣住要提起来,以跨坐的姿势落下,彻底失去了平衡杆感,慌乱中他伸手搂住男人的脖子,整个身体微微前倾。
他撑着男人的肩膀坐直,眼里满是惊慌失措。
“先生,我……”
贺年瞪圆眼睛,心跳的快要飞走了,憋了半天说出一句:
“我很重的,会压着你!”
储西烬伸手握住那一节细腰,声音放的很低:
“我做这些,不是为了要好人卡。”
后腰窝被手指有意无意细细摩擦着,贺年敏感的僵住,连气息都滞停了,他不敢动,又是那种陌生的感觉,身体越来越热,小腹传来酸涨。
他无措的想要起身,却突然被人抱住,接着肩膀传来重量,储西烬隐去笑意,收紧了手臂:
“别动,让我抱会儿。”
许是从男人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疲惫感,贺年顿时安静了下来,变得柔软乖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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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窗外时不时传来一声鸟叫, 床上的人睡得香甜,原本就白的皮肤在阳光下几乎可以看见细小的绒毛,乌黑的额发, 红润的嘴唇,嘴角还带着点弧度。
像是正在做一场美梦。
约莫又过了半小时, 床上的少年睫毛颤了颤。
贺年睡眼惺忪的晕乎了会儿, 眨眨眼睛,回过神来, 第一反应就是在自己胳膊上掐了一下。
疼的, 不是做梦!
昨晚发生的事情都是真的,九月份他就要重新读书了!
贺年内心被喜悦充斥着,裹着被子在床上打滚, 滚了两圈后,又把头埋进整头里,从来没有这么满足过。
他愿意用自己的所有去回馈储先生。
初秋的天气还来了个“秋老虎”,大早上都是闷热的,天空中飘着团团云朵, 贺年穿好衣服, 白色的小兔拖鞋踩在羊绒地毯上, 噔噔噔的跑下楼做早餐。
储西烬还没下楼, 就先闻到了食物的鲜香味, 他站在楼梯上往下看,贺年手上拿了小瓷碗,眉眼弯弯打招呼:
“先生,早上好!”
说完他看着深灰色西装, 身姿挺拔的男人, 圆润的脚趾无意识的蜷缩起来, 脸上微微发烫。
记忆席卷。
昨晚上那个拥抱。
双腿被分开,面对面跨坐的姿势,他尝到了滚烫的体温,余热仿佛到现在还残留在身体里。
储西烬端详他片刻,像是品出点什么,嘴角不可见的微微翘起。
“早上好。”
餐桌上摆的满满当当,大份鲜虾蔬菜粥,里边有玉米粒,豌豆粒,香菇,生菜,还做了肉沫鸡蛋肠粉加茶碗蒸蛋,口感薄软爽滑。
储西烬吃饭的时候很少说话,餐厅里只有碗筷偶尔轻微碰撞发出的声音。
他吃完放下碗筷,用纸巾擦了擦嘴,目光落在桌对面的人脸上。
贺年吃东西总是很认真,每一口看着都很满足,脸颊鼓鼓的,直到把盘子里的肠粉全部消灭掉,才意犹未尽的舔了下嘴唇。
“走吧。”储西烬淡淡收回视线,拿起外套:
“先送你去医院。”
F市中心医院里。
贺岑成功从重症监护转到了普通病房,身体开始了恢复期,能做一些简单的活动,只是腿还有些问题,不能马上装义肢,还需要一定的针灸治疗。
“爸,我打算九月份回去读高三。”
贺岑靠坐在病床上,脸上有了几分好气色,听见儿子的话,压在心中最愧疚的事情终于有了着落,他语重心长道:
“年年,现在有心明慈善的扶持,爸爸的工资全部存下来给你读大学用,你不用担心其他的问题,只管好好读书就行了。”
住院部楼下的花园,很多患者穿着病号服在散步,贺明兰取药回来,见有个年纪更大一点的女人趴在长椅上哭泣。
周围有人小声讨论,说那个大姐的丈夫病情恶化,家里实在是没钱治了,打算放弃治疗,贺明兰同情心重,忍不住上千拍了拍女人肩膀,安慰道:
“大姐,我家也是这个情况,幸好有个基金会扶持,这才把手术做了,你也去试试吧,指不定有希望!”
“什么扶持?”
女人激动起来,她随便抹了把脸,花白的头发凌乱,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
“大妹子啊,你说的是真的吗,我家也申请了,审核严的很,那钱一时半会儿根本下不来。”女人眼神哀凄:
“买的医疗保险也报销,可那千把块钱的不顶用啊。”
贺明兰不怎么了解基慈善金会,但想起儿子当时的口气,感觉申请流程好像也没那么困难。
“大姐,有个叫心明慈善基金会的,你要不去试试看?”
女人摇摇头,抹着眼泪说:“我知道那个,是儿童慈善项目,哪里申请的到,符合条件才能救助哇。”
贺明兰心头大震,整个人陷入迷茫。
符合条件才能救助,照这样说,那年年又是怎么申请到的?
这么庞大的一笔钱,签个字就下来了,事情越想越不对,她几乎站不稳,急匆匆去找了办理签字的医生。
“你这个的确是慈善基金救助款。”刘主任调出缴费手续,还有一些文件拿给贺明兰看,安慰道:
“放心吧,是正规项目。”
“麻烦刘主任了。”
贺明兰看着单子稍稍放下心来,目光落在一行小字上,储式集团有限公司成立项目。
推开病房门,看见儿子跟丈夫又说又笑,贺明兰不禁跟着露出温柔的笑意,贺岑冲妻子招手道:
“明兰,你快过来,年年决定九月份要去重新读高三了。”
听见这个好消息,贺明兰暂时压下心头的疑问,一家三口闲聊了阵,还有几天就要开学了,下午贺明兰决定带儿子去买了几件新衣服。
临近傍晚,闷热的空气消散不少,出租车停在暮色庄园楼下。
贺年拎着几个纸质袋子下车,冲贺明兰温声道:
“妈,快回医院吧,爸爸刚刚都发消息问你了。”
贺明兰应了几声,看着不知不觉间已经挺拔的儿子,心中百感交集。
已经许久没回暮色庄园了,贺年摸黑上楼,开灯瞬间被沙发上的一团黑影吓得扔下手里的东西,惊恐道:
“啊啊!你是谁!”
沙发上的人将脑袋上盖着的衣服拿开,像是有点分不清时间,望着几乎贴在门口的贺年,动了动喉结声音是哑的:
“这些天你怎么都不在?”
贺年惊魂未定的看着林风濯,忽略掉他的问题,看见地上的烟头,眉头微微蹙起来:
“东西我全部都已经寄给你了。”
林风濯抿了抿唇,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半晌才说:
“你还需要用钱吗?我可以给你。”
“不用了。”
短暂的沉默。
林风濯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厌厌的,眼下一片浅青,衣服穿的也很随便,头发也没有打理,对于一向注重外表的人来说,这副模样很少见。
“你走吧。”贺年不想琢磨他这是什么意思,让出个道儿来。
“把钥匙留下。”
林风濯缓慢爬起来,太阳穴疼得不行,他看见了,纸箱里的笔记本,上边记录着五年来,贺年点点滴滴的情绪,里边每个字都变成一根针,扎进他的胸口。
最终,一小片钥匙被放在木桌上,钥匙圈传来“吧嗒”一声轻响。
房间里安静的可怕。
走到门口时,林风濯突然拉住贺年的手腕,指尖温度凉的吓人,贺年挣扎了下,掌心被放入一张银行卡。
“这是你那二十万,不够跟我说。”
他以为贺年会有所动容,实际上贺年只是看着那张卡,直至平静的开口:
“去别墅的那天晚上,我父亲病危。”
林风濯表情僵住,一切还未出口的话被牢牢堵在喉间。
那张银行卡被扔进了垃圾桶里,贺年抬手关上门。
学校距离梧桐街太远了,每天转公交的话要一个半小时,他打算直接住校,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最主要是一些资料,其次就是吃穿,衣柜里挂着几条洗到褪色的牛仔裤,甚至都已经起了毛边,旁边是短袖,领口变的松垮,留布料上下了很多细微的印子,两双运动鞋,穿的勤也洗的勤,已经变形了,脚掌处有很严重折痕。
贺年挑挑拣拣装了些,箱子还有大半是空的,他跑去卧室,从抽屉里找到那只钢笔,还特意用盒子装起来的,被保护的很好。
最后,两只龙猫小台灯也被装走了,只留床上的大龙猫,可怜兮兮的。
实在是带不走。
处理完手头上的工作,储西烬看着手机上的消息,微微蹙眉,直接拨通电话。
没过多久,车子停在楼下,储西烬上楼的时候,贺年正在跟大箱子作争斗,累的他鼻尖出了层薄汗才合上。
他呼了口气起身,蹲的太久了,大脑充血,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恍惚间撞入个坚硬的胸膛,腰身被人稳住。
眼前渐渐清明,半边身子还是麻的,贺年看着被自己抓皱的西装,又想起手上是脏的,他猛地收回手,有点窘迫:
“先生,我蹲太久了……”
“下午吃饭了吗?”储西烬问。
贺年莫名有点心虚,嗫喏道:“没有,我还不饿。”
“不饿也要吃点。”
储西烬说完瞥了眼行李箱问他:“都收拾完了?”
“……嗯。”
“那走吧。”
看着箱子被男人轻松拎起来,贺年一时间反应没跟上。
“先生,箱,箱子不用拿的。”
“这里离学校很远,到时候我送你去。”
贺年心头重重一跳,距离开学还有好几天呢,先生的意思是让他直接住过去吗?他头昏脑胀的,一时间站在原地没了反应。
储西烬稍作沉默,回头看他:
“怎么了?”
贺年抬头,模样懵懂:“我,拿东西。”
白色的小只行李箱被放入轿车后备箱里,储西烬站在路灯下等好一会儿,也没见人下来,他正要动作,二楼的灯灭了。
先看见的是两只大耳朵,一晃一晃的,贺年抱着龙猫公仔,动作笨拙起来,侧着头小心翼翼的下台阶。
储西烬忍不住笑出声,同时又有点欣慰,贺年抱着公仔的手紧了下,登时羞惭加倍,他看看车,又看看怀里的龙猫:
“先生,可以带走吗?”
“可以。”
储西烬脸上笑意不减,觉得贺年那模样过于可爱,就算是装不下也得马上叫人来带走。
他接伸手刚接过公仔,人就又步履凌乱的往回跑。
这回下来的很快,手上多了一盆被精心打扮过的草莓。
带小猫崽儿回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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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一号开始, 所有学生返校,当天会办理缴费,住宿等问题。
看着放在门口的行李箱, 储西烬微微挑眉。
好不容易才拐回家,本来以为连公仔都搬来了是要住下, 结果倒好, 还没住两天就想着跑。
早上八点半。
贺年从楼上下来,脚步是欢快的, 换上了新的牛仔裤和普通款白短袖, 脸上稚气未脱,背上背着书包,青葱的像是春天里第一株破土而出的嫩芽。
二十岁的模样, 水灵又鲜活,大而圆润的小鹿眼沾染着朝阳。
“先生,早上好!”
“早。”
储西烬看他一眼,随口问道:“你打算住在学校?”
清云私立高中的教育偏向国外的制度,崇尚自由独立的学习氛围, 注重体育运动, 会给学生比较多的自由支配时间, 晚自习不做强制要求。
“嗯!”贺年点点头, 眸光闪动:
“住学校更方便点儿, 先生,我也不能太麻烦你了……”
江景别墅距离学校有二十来分钟的车程,如果是堵车或者坐公交,时间成本太高了。
储西烬曲起手指在桌面上轻叩两下, 对这件事情保留意见, 他拉开椅子:
“先过来吃饭。”
已经两年没有踏入校园了, 清云的大门还是记忆中的样子,路上贺年激动又紧张,甚至有种想哭的冲动。
如果不是先生,光凭着巨额债务,他都不会再有机会读书了。
校长办公室在行政五楼,门口挂着个金色的牌子。
“诶,储先生您是也知道的,我们学校教育资源绝对顶好……”
凌霄华,穿着黑色西装,四五十岁年纪的中年男人,担任清云多年的校长职位,他说完目光落在贺年身上,笑道:
“贺年,是吧?”
贺年忙不迭的点头,站在原地鞠了个躬,语气激动:
“校长好!”
“好啊,能回来读书是件好事儿啊,学校你也熟悉,放轻松点,还有很多时间。”
寒暄几句,贺年询问道:“学校,还有宿舍吗?”
“宿舍?”
凌霄华有点摸不着头脑,他转头看了眼旁边的男人,见没什么表情,这才搓搓手道:
“那当然有,不过单人间不剩了,现在只有四人间,条件都是一样的,就是空间上没那么宽敞而已。”
“没,没关系!”
贺年连忙摆手,能有地方住他就高兴的谢天谢地了,而且单人间价格太高,走的时候贺岑给了他五千块钱,有他也舍不得住,没那个必要。
还没正式开学,加上时间早,校园里的人并不多,储西烬跟在贺年身后,两人一前一后。
住宿不需要自己准备东西,床铺被褥,洗漱用品都是准备好的,只需要自己每周去拿换洗的床单被套,贺年先一步推开门。
储西烬一身西装革履走进寝室,看着这小小的房间微微蹙眉,环境还算不错,地面很干净,里边有个小阳台,卫浴一体的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