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大的竹马不对劲—— by柿弋
柿弋  发于:2023年12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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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秩看在眼里,不由笑了一下。他把菜单递给两个娃:“回家再玩,想吃什么自己点吧。”
柏夏舟沉稳地一挥手:“一样。”
意思是像以前一样,他每次要吃的那些菜差不多,拥有固定的饮食习惯。
柏越在他脑袋上轻拍了一下:“和谁摆架子呢,自己拿笔打勾。”
柏夏舟理了一下自己的小发型,默默接过菜单。因为柏越工作忙,以前都是夏秩带他来,每回都温和地替他点好所有菜,果汁也倒的恰到好处。
但这回舅舅来了,阻止了他和树树的双向奔赴。
不敢怒也不敢言的柏夏舟看着电子菜单,上面画着每道菜的模样,照顾不识字的小朋友。
不识字的小朋友柏夏舟顺利点完,递给妹妹,然后抬头看了看柏越,把自己面前的玻璃杯朝舅舅推了推,递上一杯和平之水。
柏越喝了一口:“再瞎使唤你叔叔,我就揍你。”
柏夏舟沉默地转过身。
夏秩看着这极为相似的一大一小,感到好笑。他看出自从柏越昨天接到幼儿园老师的电话之后,心情一直都是非常愉悦的,愉悦的时候就更喜欢逗自己严肃的小外甥。
那边年煜泽还在给犹豫地看菜单,最后在一个甜点上打了个小勾,递了回去。
“没有喜欢吃的吗?”夏秩摸了摸他,注意到发梢有点挡眼睛,“头发有点长了,待会儿带你去剪剪。”
年煜泽实诚地说:“其他的没有吃过,我怕浪费。”
以前幼儿园都默认必须吃完盘子里的所有东西,否则就会被批评,所以都求着打饭阿姨少打一些。
“吃不完就打包。给你点一份和柏夏舟一模一样的吧。”
今天年煜泽和柏夏舟都是主角儿。菜肴一如既往美味,两个娃也都吃的很开心。
满足地出了餐厅之后又找了家理发店,把年煜泽的小卷毛修剪修剪,前头剪到和眉毛平齐的位置。
等理发师自然地要把剪子落到后面时,郑重观看的柏夏舟忽然伸出小手:“不。”
其他人都莫名其妙地低头看着他。
“长。”柏夏舟想要一个长头发妹妹,像超市里的洋娃娃。妹妹天生头发颜色就漂亮,又带着卷儿,柏夏舟能够想象到她长头发的模样。
但是有些事情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当一绺偏浅的棕发随着“咔嚓”声落在白色斗篷上时,柏夏舟的心也随之破碎,默默地转身离开。
柏越把崽捞起来,抱到别处转悠转悠。小外甥能和别人交流了,他的心情是真的好。
溜达到了理发店的色板旁边,柏越指给他看:“以前舅舅染过这个颜色,还有这个颜色。那时候很年轻,你才一丁点儿大呢。”
柏夏舟认真瞅了会儿,色板上的颜色眼花缭乱,各种都有。他忽然瞄见一抹红色,越看越眼熟,想起了那个马克同学,不由皱起眉头。
“我们崽喜欢哪个,长大了就可以染了。”柏越还沉浸在舅甥的美好温情中。
柏夏舟此时却想起了当时年煜泽喜欢蓝色的话语,小手指开始移动,挪向色板里最突出的亮蓝色,相当晃眼,散发着不羁的非主流葬爱气息。
“这个。”他神色坚定。

柏越剥夺了柏夏舟继续欣赏色卡的权利,把崽端走了。
那边年煜泽也剪完了头发,理发师顺手给他吹个造型,显得整个娃更加精雕玉琢的,路过的人都夸好看。
今晚的一系列活动让年煜泽很开心,最开心的是夏秩和柏越认可了他的努力,郑重地感谢了他。
“其实就是个崽,你看他装呢。”趁柏夏舟被夏秩带去洗手,柏越偷偷告诉他,“更小的时候每回都得抓着别人衣服角才能睡着,很缺安全感,谢谢你年煜泽。”
和动画片里被拯救者的家属一模一样,让小年煜泽有了非常强烈的满足感,重燃继续帮助柏夏舟成长的决心。
由于心情愉悦,他一路上在群里和小伙伴们分享个不停。群里宋一橘吆喝着要“聚一聚”,毕竟柏夏舟还没和他们说过话,她也想见证一下。
几个人都住在北明市,这事儿并不算太难。考虑到年煜泽和柏夏舟在一处,另外两个小孩子打算来找他们。
【宋一橘:(语音)好不好啊年煜泽】
喜欢热闹的年煜泽觉得好,但是毕竟他住的是柏夏舟的家。于是放下小手表,扯了扯旁边人的袖子。
柏夏舟此刻正凝重地看着窗外,盘算着这周还要上几天幼儿园。忽然感觉到有人扯他,于是转过头。
“没没。”他稍微松动了一点眉头。
“船崽,这周六小橘子和乐铭可以来家里玩吗?”自打听柏越说柏夏舟就是个崽,年煜泽觉得很好玩。
柏夏舟的眉头又皱了回去,先认真纠正了这个称呼,然后才思考起问题。周六是不用上幼儿园的快乐时光,他一般会喂喂小狗,玩玩玩具,再收拾房间,享受静谧的私人时光,如果有人打断的话就没法做这些。所以还是不——
他忽然对上了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在夜晚昏黄的灯光下闪着亮,睫毛投射下小片阴影,落在白皙的皮肤上。刚修剪过的发型散在额上,连接着脸颊的弧度。
“可。”柏夏舟说。
“太好了。”年煜泽高兴起来,“你真好。”
柏夏舟淡定地点点头,继续看着窗外。其实周六的事情可以朝晚上挪挪,或者周日,不必非赶一时。
而获得了同意之后,那边热闹的群里约定好了时间,一起期盼着周六的到来。
想着要见到许久未见的小伙伴,年煜泽在幼儿园的嘴角就没放下来过,带起浅浅的酒窝,不过酒窝在肉嘟嘟的脸蛋上出现得挺艰难,基本不大明显。
因为心情愉悦,他话也多了起来,本就出众的社交能力锦上添花。马同学持之以恒地天天到来,正赶上一块儿热聊。
所以现在柏夏舟的桌子上,常常有三个人。
“我看过你们的综艺,很好玩。”Mark说,“而且你小时候好可爱,我们全家人都觉得像洋娃娃。”
“对啊,我们当时有好多比赛,还去过大草原,海边,滑雪场,我赢的次数可多了,只比柏夏舟少。因为他舅舅叔叔实在是太厉害了。对吗柏夏舟?”
年煜泽不时互动一下,像玩那种养成游戏,没事就得历练提高属性,以后打怪才能更轻松。那天接受柏越哥哥的感谢之后,他当即拍着胸脯保证,会继续陪伴柏夏舟,等到把柏夏舟养得足够厉害之后,再继续去拯救世界。
柏夏舟沉默,低头作画。
年煜泽顺着看过去,吃惊道:“你刚刚不是在画苹果吗,为什么涂成绿色?”
柏夏舟笔下不停,力透纸背:“讨厌,红色。”
Mark:“......”
他正想说些什么,老师走进了教室。
“好了,小朋友们都坐好,我们要上一节音乐课。”
音乐对于小班的课程构成来说是重要一环,每天都得熏陶熏陶。
等所有人都坐上小圆桌,老师走到钢琴前面,打开了盖子:“先复习复习昨天学过的,点一个小朋友唱一遍。”
听了这话,会唱的小朋友自信举手,不会唱的便纷纷把头低下去,像一个一个圆圆的蘑菇。老师扫了一下,一眼就看到了乌黑蘑菇丛里有颗红色的蘑菇。
“Mark,你来吧。”红色蘑菇被拔出了土。
Mark不愿说话,昨晚和今天光顾着玩,谁还记得什么歌不歌的。伴随着老师的钢琴曲,他只得硬着头皮哼唧了几下。钢琴曲调整节奏,试图合拍,歌声和曲子你追我赶了一阵,最后曲子终于认了输,停了下来。
“好了,Mark,先请坐吧。”老师说,“希望今晚放学之前我们能够合拍,到时候我会来检查。”
短短的音乐练习时光结束,被压上重担的马克同学没空再去找年煜泽了。
柏夏舟瞅了一眼,拿起自己的小画笔。
爽朗的秋风拂起他额前的发,心情阳光明媚。年煜泽枕着小胳膊侧头看着画,肉嘟嘟的小脸蛋搁在桌子上。
但没持续多久,那个马克又出现了,犹如黑云压住了明媚的阳光。
“年煜泽,我练好了,但是不知道能不能合上拍子怎么办。”Mark担心地和好朋友倾诉。
年煜泽换了个方向,转过头去看马克,留给柏夏舟一个后脑勺:“你可以去找那个弹钢琴的老师,再合一遍试试。”
“我问了,另一个老师说她有事儿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Mark伤悲。
年煜泽想了想,又把方向换了回来:“船崽,你会弹刚刚那首曲子吗?”
柏夏舟再次纠正了他的称呼,冷酷地低下头,用力作画。
因为从相当小的时候就跟着舅舅学钢琴,柏夏舟已经掌握了挺多简单儿歌,除了力气稍小和够不着踏板,基本的调子都能还原。
之前综艺上还被迫表演了几次,年煜泽记得。
“最开始我就觉得这首歌有点耳熟,是不是听你弹过。”他忽然说。
柏夏舟确实会弹,而且对他来说还挺简单的,但并不打算给这位可恶的马同学弹——
“柏夏舟弹钢琴的时候可厉害了,像他的明星舅舅一样。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弹,在音乐方面都是顶呱呱呢。”年煜泽眨巴着眼睛热情安利。
......
三分钟之后,柏夏舟坐上了钢琴凳。
Mark同学感动得热泪盈眶,他一直以为柏夏舟不喜欢他,看他的目光总是充满敌意,原来是他小人之心了,柏同学明明这么心胸宽广,乐于助人。
流畅悦耳的琴声从小手指间倾泻而出,玩耍的同学们也纷纷抬起头,惊讶地发现竟然是柏夏舟弹出来的,紧接着就被这感人的同学互助场景吸引。
柏夏舟的内心毫无波澜。因为马克同学的歌声实在不敢恭维,他麻木地敲着琴键,思绪放空,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播音机,妹妹鼓舞的目光给他安上了电池。
不知道多久之后,马同学才羞愧道:“这遍差不多了,真的谢谢你柏夏舟。我唱得这么难听,你都没有生气。”
柏夏舟沉默地盖上钢琴盖,跳下琴凳,重新坐回了原位画画。年煜泽依旧在他旁边,但这回左手边多了个红头发身影,马克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偏蓝的眼睛里快跳出星星,还送了一个珍贵的小模型给他。
收获了外国友人关注的柏夏舟对模型并不感兴趣,只是把放在左边的画笔盒收了收,给马克腾了个地。虽然和妹妹的相处时光被打扰了,但至少马同学不粘着年煜泽了。
凭借酷炫的性格,优越的家庭,还有年煜泽小朋友倾情打造的乐于助人人设,柏夏舟在收获了第一个红头发小跟班后,在班里的人气也势如破竹。
柏夏舟毫无知觉,躲开人群,掰着手指头数什么时候能结束一周冗长的幼儿园生活。
按下最后一根手指头,柏夏舟小朋友在周五晚上全速离开了校园。
第二天终于迎来了美丽周六,不过按照之前说好的,家里会来客人。
柏越和夏秩不在家,叮嘱了阿姨给这群娃准备点吃的喝的。张阿姨大展身手,烘焙的小蛋糕小饼干摆了满桌子,还有各色鲜榨果汁。
忙碌的早晨后,平日网友终于见面,围成一圈端坐在了沙发上。
宋一橘是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性格很爽朗,因为家乡的缘故说话时常带点东北腔。林乐铭则是他们中年纪最大的,足足四岁多,长得也较高较强壮一些,和柏夏舟有点不大对付。
自从上回综艺结束,他们就一直没见过面,一直线上交流。这回重逢,立刻聊了起来。
“听说你会说话了。”林乐铭借着身高优势,用鼻孔看柏夏舟。他俩的渊源得一直追溯到综艺做游戏的时候,由于屡次竞争大多是柏夏舟获胜,小林有点不服。
柏夏舟展了展自己黑色的外套,坐在沙发上,冷淡地应了一声。
“绕口令,比比?”林乐铭追击。
“呵。”柏夏舟不屑,明明个头小,但底气很足,一点儿也看不出来是他比不过别人,而是仿佛根本不屑于比试,仿佛这个提议很幼稚,很无趣。
林乐铭又被噎了一下,每次都是这种要抓狂却没办法的感觉。
“好了,憋吵。”宋一橘举起杯子,“今天多开心的日子,我们相聚在这里。”
四人碰了一下杯子,围成小圆圈。小狗跑过来挤在年煜泽和柏夏舟之间,参与会议。
“要是咱们能一起上幼儿园就好了。”宋一橘感叹。
她和林乐铭都是中班,比其他俩要大上一届,而且也不在同一个地方。
“不过小学应该可以,我问了我爸,他说咱们住处的交叉线上只有一所小学。”原来宋一橘是欲扬先抑,“只需要再等三年。”
“好像有人出生才三年呢。”林乐铭忍不住说。
柏夏舟看着窗外,装作没听到这句话,留给彼此一个体面。
年煜泽仗义出言,拦在他的保护对象前面:“怎么回事儿林乐铭,从一进门就老欺负柏夏舟?”
这个词让林乐铭一愣,到底谁欺负谁。方才那几句话都没让柏夏舟有什么情绪波动,被呛的明明是自己,其中真相他和柏夏舟最明白。
蒙受不白之冤的林乐铭立刻转向柏夏舟:“我欺负你了吗?”
他知道柏夏舟从来不吃亏,必然会反驳,于是一边问着,一边就已经不服气地看着年煜泽。
柏夏舟看着妹妹拉着自己的手,软绵绵又暖洋洋的,像睡觉时抱着的小熊一样,让人感到很安心。
他不想让这只手离开,于是垂下眼看了一会儿:“嗯。”
林乐铭:“?”
“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年煜泽安慰。
“可。”
林乐铭:“.........”

宋一橘给林乐铭递上杯鲜榨果汁:“好了好了,咱们唠点别的。”
年煜泽还牵着柏夏舟。因为就在刚刚,一直伪装倔强的弱小柏夏舟终于向他露出了真实的一面,无疑是质的飞跃。
柏夏舟则握着暖乎乎的小手,这次意外的经历仿佛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原来只要像刚刚一样,妹妹就会和自己贴贴。
他若有所思。
其他三个人还在开着座谈会,回忆着往昔岁月,展望着未来的重逢。
聊完之后便一起去玩,其实柏夏舟家很有意思,甚至有儿童模型房,各种游戏玩具,而且全新崭崭的,全是当年柏越为了迎接他的迷你外甥准备的。
但没想到小外甥性子安静,不怎么爱跑跳,于是就闲置了,这回正好派上用场,让剩下三人过了把瘾。
玩完之后,娃们还去参观了柏夏舟的卧室,冷淡别致的霸总风让所有人非常吃惊,一切都井井有条,硕大的桌子前摆着总裁椅,墙上的书柜更是密密麻麻地排列着儿童图书,简直叹为观止。
转了一圈之后,宋一橘忽然看到床上的蝴蝶结小熊,“哇”了一声:“这是谁的呀?”
她虽然是个爽朗的小姑娘,但到底也是个小姑娘。扎羊角辫穿小裙子,自然也抵抗不了小熊。尤其是这个小熊脑袋上顶着个蝴蝶结,看起来格外柔软。
半天没人回答,宋一橘把手里的果汁搁在床头柜上:“可以摸一摸吗?”
柏夏舟默默拧起眉头。
好在年煜泽已经估摸到了这熊对柏夏舟意义非凡,当即出言:“大家还是来玩钢铁侠吧,我和柏越夏秩哥哥拼的,还会发亮。”
一句话果然转移了注意力,宋一橘和林乐铭都在群里听说过这个钢铁侠有多么厉害,立刻要看一下真容。
两人激动地同时转身,不小心碰撞了一下,林乐铭挨到了床沿,强壮的体格让他毫发无伤,床反而晃了晃。
而被搁在床边的小熊就遭了殃,它歪斜身子,摇摇欲坠。其他几人都发出了惊呼。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靠得最近的年煜泽伸手拦了一下。于是掉落小熊从他的手上跃起,一脑袋栽进了床头柜上的敞口玻璃杯里。
里面还有满满当当的果汁。虽然小熊因为头大而卡住,但整个耳朵都浸泡在了果汁里。
四个娃:“......”
变故发生得太快,沉默在小小的人群里蔓延开来,年煜泽低下头:“对不起。”
宋一橘看着自己放在床头柜的果汁,也赶紧说:“对不起。”
林乐铭摸摸撞在床上的腰,小声哼了一句:“对不起。”
柏夏舟把他的小熊从杯子里拽出来,神色沉重。
作为直接责任人的年煜泽很愧疚,他知道柏夏舟每晚都会偷偷抱着小熊睡觉,结合之前柏越说过,更幼小的时候会拽着人的衣服角儿,很缺安全感。综合来看,他剥夺了柏夏舟的精神寄托。
这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
眼看着年煜泽脑袋越来越低,露出毛茸茸的小卷毛发顶儿,肉嘟嘟的脸蛋也堆了起来,看不到笑起来时很浅很浅的酒窝了。
柏夏舟固然心痛小熊的遭遇,但更不想看到妹妹如此悲伤。于是一挥手:“没事。”
“真的吗?”年煜泽惊意外,“你真好。”
剩下两个人也夸赞船船的大度。
波澜不惊地点了点头,柏夏舟便捧着自己的小熊来到了卫生间,搬出个水盆,踮脚接满水,把玩偶放进去。然后站在旁边看着,凝重而认真,像一尊小雕像。
这只熊对他来说的确意义非凡,是很小的时候树树送给他的,抱着睡了很久。
路过的阿姨发现了他,满口保证能拯救这只玩偶,柏夏舟默默观看了自己的小熊涂抹上洗衣液,揉搓出泡沫,眼看着耳朵的颜色恢复了洁白,才放心地离开。
客厅里的其他人看到他出来,立刻如同医院里询问手术结果的家属,紧张地凑上来。
直到听严肃的柏医生说了没事之后,才纷纷放下心来,拉着柏夏舟去加入他们三缺一的跳棋局。
大家玩了一整天,直到夜幕降临,才陆续告辞。年煜泽意犹未尽地朝小伙伴挥挥手,转身想进屋,忽然觉得另一只手有点沉重。
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在柏夏舟手里,不知是哪个环节又牵上的。
他关上门,顺势转身抽出——
抽出——
为什么抽不出手。
“怎么了,船崽。”年煜泽疑惑。
他不知道的是,早上沉思过的小船师傅已经有了某些收获。
只要示弱就可以被妹妹牵牵,妹妹好像喜欢保护自己。
为了验证这个猜测,柏夏舟望着外面沉沉夜色,漆黑的天空耸立着黑色的大楼,他转向年煜泽,严肃地说:“黑。”
两人对视一会儿,年煜泽明白了,怕黑,得牵着。他挺享受这种被信任的感觉,便欣然接受了。
这次验证算是成功了,柏夏舟握着妹妹柔软的小手,感到很有安全感,比较满意。
但年煜泽毕竟活泼爱动,很快就去找小狗一起玩,不知不觉就跑开了。
被丢下的柏夏舟抱起小胳膊。
年煜泽正玩得开心,把被汗水濡湿的头发撩到后面,余光忽然路过了一个落寞的小身影。他转过头,看到柏夏舟站在落地窗前,手里举着一个小熊挂件,尽显忧伤。
他这才忽然想起来:“再次向你道歉船崽,我不是故意弄脏你的小熊的。它现在怎么样了?”
“没事。”
柏夏舟大度道。一边带着他来到阳台,蝴蝶结小熊正被夹着耳朵,高高地悬在最上空,随着风左右飘摇。
两个崽仰头看了会儿,年煜泽莫名感到羞愧。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间,他洗漱完毕,换上天蓝色的小睡衣,抱着自己的钢铁侠准备钻进被子。就看到柏夏舟对方两手空空,孤单渺小,正沉默地看着天花板。
年煜泽如坐针毡,如芒在背,羞愧愈深。他辗转了几下,还是开口:“你要是害怕的话要不我和你睡一个被筒儿,你也可以抓着我的衣服角。”
柏夏舟裹紧被子,皱起眉头:“不可,没没。”
他可以和妹妹简单贴贴,不可以超越性别分寸,这是原则,是底线。
但是安静了一小会儿,失去小熊的柏夏舟感到空落落的,实在难以入睡。于是把手从被子里伸出去,平摊在两人之间的楚河汉界上,冷酷道:“牵,没没。”
困迷糊的年煜泽伸出小手,摸索着抓住了柏夏舟。温暖又软和的触感立刻开始传递,让人安心下来,柏夏舟转过头,月光下妹妹的头发是棕色的,安静地闭着眼睛,根根分明的睫毛散在白皙的皮肤上。
好像比自己的小熊还要可爱一点儿。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艳阳天,直到周二柏越夏秩才回家,和两个娃共进早餐。
主要是听年煜泽讲述周六和小伙伴一起玩耍的事情,丰富的表情和语言很吸引人,把柏越和夏秩都逗笑了。
柏越摸了把柏夏舟脑袋,挺感慨:“真是一天一天长大了,会和小伙伴一起玩了,那些玩具房子还是你不到一岁的时候买的,现在看都有点小了。”
他转向夏秩:“他俩是不是有点活动不开,我们换个房子怎么样?”
“想一出是一出。”夏秩没放在心上,“俩加起来才多点儿高。”
不过柏越可是认真考虑这个问题的。当时买这个平层的时候他还是一个人带着个小崽,住起来绰绰有余。但现在不一样,不仅两个娃需要成长空间,他和夏秩也年轻,不过二十出头,也需要自由。
最好弄个双层的,这两小的在一层折腾,他和夏秩一层,皆大欢喜。
吃完饭之后他就把这事儿交给助理,趁着小孩子读幼儿园还能折腾,尽快提上日程。
在阳台打了电话,柏越放下手机,一抬头就看到挂着个白色小熊,莫名其妙地研究研究,猜测是柏夏舟的物品。
于是去逮住天天严肃溜达的柏夏舟,抱起来端到阳台:“你这熊好像晒干了,收下来吧。”
柏夏舟这三天晚上都牵着妹妹的小手,睡得美滋滋,几乎要忘掉了曾经亲密无间的小熊朋友。
他沉思一番,伸出小手摸摸,摇头严谨道:“没。”
“骗谁呢?”柏越摸了一下他的手,“手不是干干的吗?”
“不。”
“这不你最爱的那小熊?移情别恋了?”柏越印象里还停留着当年出去旅游都要带着熊的柏夏舟,当时塞不进行李箱,硬是抱在手里完成了旅途。
场面一时沉默,柏夏舟仰起头。
高高的晾衣杆上白色的小熊玩偶很是蓬松,毛绒绒的身上仿佛散发着阳光和洗衣液的清香,自由自在地迎风摇动。

柏夏舟凝视一会儿,酷酷道:“放在这,晒太阳。”
他像薛平贵一样为自己的行为找了理由,挣扎着脱离舅舅的怀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阳台。
此时的屋里,妹妹正穿着小毛衣趴在床沿,低头玩模型。
现在已经进入深秋,年煜泽的父母给他送了一次厚衣服,连着秋冬的所有衣物一块儿,连大羽绒服都送来了,仿佛默认将要始终生活在这里。
尤其是来的那天看到柏越那个自闭小外甥和年煜泽感情挺好,两人更是喜不自胜,娱乐圈这行人脉最重要,一下子抱上柏越这个大腕儿,以后进去了自然顺风顺水,平步青云,收益无穷。
放下大包小包的衣服,叮嘱年煜泽听话,便又匆匆赶飞机出国玩去了。
他俩走后,年煜泽消沉了好久,过了几天才稍好一些。
送来的这些衣服尺码几乎都有些偏大,毛衣袖子盖住手腕,但柏夏舟只觉得绒绒的材质衬得妹妹更可爱,脸蛋更加软和,像他的升级版毛绒公仔。
“没没。”柏夏舟背手来到旁边。
“船崽,你看这个汽车模型。夏秩哥哥帮我拼的。”年煜泽把汽车模型放在地上,推了一下,汽车便向柏夏舟跑来,一直撞在鞋子上才停。
柏夏舟捡起来,摸了摸,仿佛挺懂似地点了点头,又放了回去,然后跨过来,打算和妹妹贴贴。
年煜泽注意力在他的小汽车上,和柏夏舟擦肩而过,把他的车继续超前推。
柏夏舟皱起眉头。
他出去转了一圈,回来时身上套了件幼儿园外套,敞着前襟和两条带子:“帮,没没。”
幼儿园园服设计得挺高级,口袋上有两条需要打结的小带子,每次洗完之后夏秩都会帮他俩打得紧紧的,这次不知道为什么松了。
年煜泽放下手里的小车,热心地替弱小同伴系带子,虽然只会打蝴蝶结,但也充满自信。又顺道附赠了拉拉链,忙活了半天。
一会儿之后,柏越和夏秩看看时间,估摸着该送两个崽去幼儿园。
“糕糕肯定收拾好了,船船还得磨蹭会儿,你先去叫一下。”夏秩说,“万一又躲起来了,还得留下找的时间。”
沙发上的柏越笑了一下,把电脑合起来:“我去看看。”
正要起身,就看到年煜泽果然穿戴整齐地背着小书包从屋里出来,于是问他:“小年,你看到柏夏...”
话音未落,就见到一脸冷酷的柏夏舟紧随其后,竟然主动穿上了嫌丑的幼儿园园服,小小的一个亮橙色崽。衣服的拉链一直拉到最顶,戳在下巴上,两个口袋上分别打着大大的蝴蝶结,正揣着兜,似乎也准备出发了。
柏越:“......”
“你和舅舅说,是不是拉链戳下巴了才不得不抬着头?”
直到车上,柏越边开车还边觉得好笑。
柏夏舟沉默以对,默默鼓着脸,抱着胳膊看向窗外。
夏秩替他把带子重新打好了结,觉得奇怪:“都打得一模一样,糕糕的还结结实实,你的怎么就散了?”
柏夏舟不予回答。
等车刚在幼儿园门口停稳,柏夏舟就解开安全座椅,转身下车,草率地朝舅舅树树挥了挥小手,速速离开。应该是他短小的幼儿园生涯中头一回这么积极。
不过走出一阵之后,又回头把妹妹带上,继续加速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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