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为民看到有人进来,一抬头就看到俩人回来了,他人都傻了。
不是走了吗?!他记得是把人送到了机场啊!
“之前缴获的东西给我看看。”沈信直接要求,“应该还没送到玄学部。”
岳为民眨眨眼睛,最后还是没有拒绝,那些东西都是他们看不懂的,本来就要送到玄学部,沈信要求看也算专业对口?
就这样,林苗坐在椅子上注视着沈信一点点挑选着之前缴获的邪物。
那些东西一个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各个都能置人于死地,沈信挑拣一番后似乎是想用。
林苗抱着剑颤抖的给舍朝发消息。
【苗苗:喵喵师父!我被绑架了!】
【喵喵师父:?】
【苗苗:沈先生拿走了迷魂阵,还拿了好几张梦魇咒,好像是想用这些报复别人!喵喵师父救我!这和我没关系!】
【喵喵师父:……我和上面请示一下。】
三分钟后舍朝的回复来了。
【喵喵师父:上面让他用,但要你在旁边看着,确定一下他是用来干什么。】
【苗苗:!!!】
【喵喵师父:别害怕,沈先生是好人,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他抬起头来看向沈信,此时沈信已经挑选好了。
叮咚,他手机又响了一声。
【喵喵师父:双倍工资。】
【苗苗:那好吧。】
确定这次有工资而且工资丰厚之后林苗凑到沈信旁边。
“你准备用这些做什么?”
“演场戏怎么样?”沈信笑的有点坏,“我之前就在想:被白梦魇侵蚀后的人会陷入噩梦醒不过来,但是人不会短时间死亡,这其实是个很好用的道具,起码对付那些死皮赖脸的恶人很好用。”
林苗点头,然后他指着另外两张,“那这两张呢?”
“哦,给两个脑子有坑的人一点教训。”沈信轻描淡写的说:“不出事就不改是吧,那就让他们出事呗,多简单啊。”
林苗悄悄和沈信避开一小段距离。
确定了……是把沈信惹生气的人。
他现在要报仇了!
梁书航在下班后接到了沈信的电话。
他有些惊讶,“沈信?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
“问警察要的。”沈信回答:“总之要出来见面吗?”
梁书航挠头,“不是,你为什么能从警察那里要来我的电话?难不成你这次出差是警局?我确实听说这边好像发现好几具尸体……”
“这就属于机密了。”沈信靠在墙上问:“那么,在我离开之前,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梁书航沉默了好一会儿。
他继续颤抖着点头答应:“好,在哪里见面?”
其实在梁书航心里沈信是有特殊地位的,虽然他们只有那一次交集。
可是沈信救了他,在那种情况下竟然会跟着他过去,在最后一刻拉住了他悬着的绳子,仿佛一个救世主一般。
一周前,在他上班的时候父亲又把母亲打进了医院,他几乎要崩溃,他想把梁起送进监狱,带着王雪丽走,但王雪丽却怎么都不肯离开,她就是不愿意走,还用:不想耽误梁书航的工作和人生为理由。
所以,不能让梁起留下案底。
但梁书航根本就不想当这个公务员,他这辈子最大的渴望就是离开这个如同地狱一般的地方。
自杀的念头已经在心头萦绕了很久,让他没彻底去死的原因依旧是王雪丽。
没想到会再次见到沈信,那个曾经拉了他一把的人。
……这个人还能再拉他一把吗?
梁书航到餐厅的时候沈信早就到了,甚至已经点完菜,他坐下后服务员端上一盘又一盘红彤彤的菜,密密麻麻的辣椒。
“有想吃的你可以自己点。”沈信一点都不客气,直接自己动了筷子,“在家里总是被管着,出差顺便打打牙祭。”
“你结婚了?”
“没有。”沈信吃了口辣子鸡,“是男朋友。”
梁书航没想到会得到这个答案,他在高中一直听说沈信性格肆无忌惮,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但压根没想到连这种事在他那里都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情,这种随意的态度让梁书航产生了一点和时代的割裂感。
“你应该也认识,也是高中同学。”沈信说:“怎么?你觉得这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不,我没有这么想。”
“最好是,毕竟我现在看你不顺眼,别再给我讨厌你的理由。”
梁书航:……
被讨厌了,但不知道为什么。
“你家的事情我差不多了解了,那么你是怎么想的?”
“我?”
“不然还有谁,这是你家的家事,我最不喜欢掺和别人家的家事。”沈信看他,“所以是你怎么想的?如果可以改你想改变这一切吗?”
梁书航愣了一下,他猛地抬起头来,黑色的眸子惊疑的注视着沈信。
如果可以改……
“当然。”梁书航点头,他几乎哽咽。
“如果可以改我当然想改变这一切,我不想留在这里,不想被埋在这种地方。”
“但是我又放不下妈妈,她不肯走,不管我怎么说怎么做,她都要一心一意的留着那个人渣身边,我没办法了,我不能放着她不管。”
“人都说长大后就会幸福了,长大后我才明白:长大后只会更不幸福。”
“小时候只是没有能力,长大后却清晰的看到面前的路没有选择。”
沈信听着他的悲戚,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透明的小锦囊推给他,小锦囊里能清晰的看到一张折叠的白纸。
“拿好这个。”
“这是……?”
“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打开它,然后联系我。”沈信的声音平静到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只是随便给同学一根笔一块橡皮,他说:“号码就是我给你打电话时用的那个,懂了?”
沈信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没有安慰也没有告诉他解决方法,只是给了他一张奇怪的纸条,但梁书航却意外的感觉到了安心。
一定没问题,沈信既然会给他这个就一定有办法。
他不知道自己对沈信的自信心是哪里来的,但想了又想后他悲哀的发现:
这是因为他没有选择,没有可以信任的对象。
所以他自顾自的把所有的希望押在了沈信这个唯一散发出‘帮助自己’信号的沈信身上。
多幸运,又多可悲。
梁书航没有留下来吃饭, 因为他接到了母亲的电话,和沈信道歉后他结了帐离开。
于是沈信就自己一个人面对着一桌子明显吃不完的菜。
在梁书航走后,林苗悄悄从后面出来, 他磨磨蹭蹭的坐到沈信对面。
“给了吗?”沈信问他。
“趁他喝酒的时候放进他口袋去了。”林苗趴在桌子上, “但是,要是想给他一个教训只处理他就好了,为什么那位女性也要放呢?还有你这个朋友, 他根本不知道你给他的是这种东西吧。”
那可是梦魇咒, 还是沈信改过的梦魇咒。
在拿到那东西后沈信就开始着手修改, 林苗不懂符咒, 但却能感觉到沈信更改完后那东西更危险了。
他甚至还把迷魂阵一起塞进去, 改成了新的玄学道具。
林苗无法想象这东西用在人身上会是个什么效果,或许比地狱还地狱。
真是太可怕了。
沈信啧声,“不是早就说了吗?给两个脑子有坑的家伙一点教训。”
林苗盯着他,“真的?”
“好吧, 其实是因为这两个也有点问题, 梁起可以用强硬手段处理, 但梁书航和王雪丽不行, 强硬的手段改变不了他们,只能走迂回路线。”
沈信说:“俗话说失败是成功之母,但是失败成千上万次, 挑战者就懂得避开了。”
……所以是强制ptsd路线?
这男人真的好坏。
“吃饭吧。”沈信指着桌子上通红的菜说:“吃完你去盯着王雪丽, 别让她真死了, 我跟梁书航。”
林苗用力的摇头, “不行, 我要保护嗓子,不能吃辣。”
“哦, 这样。”沈信的眼神里带着怜悯,“真可怜,那你就看着我吃好了。”
林苗:……
不知道为什么,很想抱着喵喵老师大哭一场,这男的心情不好的时候逮谁欺负谁。
梁起一如既往喝的醉醺醺回家。
王雪丽还在医院里,他当然不会去看,王雪丽不在梁书航也不会回家,所以整个家里只有梁起一个人。
这样好!这样自由!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想到这里梁起张嘴就开始骂:“小兔崽子,要不是我供你上学你现在就是个捡垃圾的,刚把毛长齐就敢冲老子嚷嚷了。”
“还说再打人就报警把我抓进去?拉倒吧!”
“我应该去起诉,起诉这小兔崽子不赡养我!”
梁起不断的咂摸着嘴,“说起来又没钱了,那小子不给钱打麻将都不够玩,真是的,不是公务员吗?吃国家饭竟然连点钱都没有。”
“明天就让他妈出院,他应该在医院里交了不少钱。”梁起打了个酒嗝,“那些钱都是我的!”
他一直不和王雪丽离婚也是因为这个,王雪丽虽然看着都让他觉得讨厌,但她全心全意跟着自己,每天出去打工赚到的钱全给他,而且还有个有钱的儿子,他不需要打工就能每天滋润的过。
看着讨厌就多打两顿,有钱享受才是正理!
回到家里梁起连鞋都没脱就上了床,王雪丽几天不在家里就变得猪窝一样,他从来都不做家务,反正王雪丽一回来就会收拾,女人不就是用来干这些的,不然要她干嘛。
梁起头枕到枕头上就立刻断片了,很快就打起了小呼噜。
但是很快梁起就被奇怪的声音吵醒了。
他奇怪的睁开眼睛,宿醉让他头疼恶心,眼前花的不得了。
“谁啊?大半夜扰民呢!”梁起怒吼。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带着点颤音,就像是有人贴在他耳边对着他唱歌一样。
梁起抬起手来揉眼睛,还没等把手抬起来他就感觉到自己的手摸到了什么湿滑的东西,一缕缕的黏在他裸露出来的胳膊上。
他睁大了眼睛,耳边的声音却越来越大。
梁起没有转头,他只是睁着眼睛小心的往他侧边看了一眼。
只见一个女人托着长长的湿漉漉的头发跪趴在他的身边,女人的嘴巴就在他耳边,她就这么贴着自己不断的嘟囔着奇怪的声音,似乎是发现梁起在看自己,女人转动了一下脖子,惨白的瞳孔瞬间和梁起对视在一起。
梁起发出一声惨叫猛地坐起来。
风吹在他湿透的衣服上,天正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梁起这才发现自己似乎醉倒在了大街上,刚才感受到的凉意是雨水。
他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感觉全身都冷的要命,爬起来后他才闻到有股细微的尿骚味。
“靠!”梁起咒骂一声。
刚才他在梦里被吓尿了。
这对一个男人来说简直就是耻辱,梁起抖了抖身上的水就往家赶。
“妈的冷死了,竟然醉倒在大街上,还特么尿了裤子,都怪王雪丽!闲着没事去什么医院!”
“早晚让她长长记性!”
梁起终于看到了自家家门,他伸手掏出钥匙,却没想到房门没有锁,一推就开了。
“有人?那小子回来了?”梁起冷哼一声,“你还知道回来!还不赶紧给你爹找毛巾!”
梁起猛地推开门,骤亮的灯光伴随着开关被摁响的声音。
惨白的女人面对面贴在他脸前,对着他露出一个笑容来。
另一边,梁书航接到了邻居家的电话。
“喂?”梁书航接起电话来。
“书航啊,你今天回家吗?”隔壁的邻居语气听上去有点古怪。
梁书航看了看时间,“不回,我刚从医院回来,明天一早要去工作,没时间回去和他吵架。”
“这样啊。”梁书航的邻居一直都知道他家的关系,都知道梁起打人,又把王雪丽打进了医院。
“你还是回来一趟吧。”
“怎么了?”梁书航问。
邻居犹豫了一下,接着才开口,“你爸他喝了点酒,晚上回家的时候就不早了,然后从刚才开始他就在叫,一直不断的惨叫,好像在做噩梦,这样大晚上扰民你说也不太好吧。”
梁书航冷漠开口,“那就让他叫吧。”
“书航?”
“做噩梦死不了人,你觉得他扰民就自己去找他,报警也行。”
说完梁书航就挂断了电话,并直接把这个邻居拉进黑名单。
穷乡恶水出刁民有时候也是一句至理名言,文化程度不高的人聚在一起能有什么好品德,梁起家的邻居都是一群白日里打媳妇吹牛皮的家伙,梁书航小的时候试图去求助,这些人却笑着看梁起打王雪丽。
在他们的想法里:打女人天经地义。
怎么打人的时候不嫌吵,喝醉酒做噩梦就嫌吵了?
梁书航回到暂住的公司宿舍,他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洗完脸后他从口袋里摸出沈信给他的锦囊。
他很想把它拆开,但还记得沈信说:一直等到承受不住的时候再开。
梁书航不知道那是什么时候,但应该不是现在。
重新把锦囊塞回口袋,梁书航擦着脸走出卫生间,但就在走出去的瞬间他愣住了。
只见他的面前是一道道铁栅栏,他茫然的回头,发现身后是墙壁,手上有禁锢感,低下头看到的是金属色的手铐。
铁栅栏外面是一名穿着制服的警察,警察旁边停放着一具尸体,尸体上盖着白布,鲜血从下面渗出来。
“梁书航。”警察看着他的眼睛。
梁书航不由自主的站直。
“梁书航。”警察说:“你为什么杀死你的父亲?”
“到底是激情杀人还是蓄意杀人?他的尸体就在这里,你老实交代。”
梁书航微微张开嘴巴。
“我,我没有……”
“尸体就在这里你还不承认!”警察竟然直接拉开白布,血淋淋的尸体就陈列在地上。
梁书航睁大眼睛看过去,那确实是梁起,他血肉模糊的躺着,表情僵硬在惊恐上。
“你砍了他三十多刀,到底有多大的仇恨才会让你这么做!”警察咄咄逼人,“你会坐牢,会在监狱待二十多年,因为你杀人了,你杀人了,你杀人了……”
“我,杀人了?”梁书航双手都在颤抖,“我杀死了他?”
“是我杀的吗?”
梁书航不想承认,但又有一种想法在他脑海里不断的浮现。
是他杀的没错。
梁书航不止一次想要杀死梁起,他想死,也想让梁书航死,他想如果这样自己就不会再痛苦,也能把让王雪丽痛苦的源头带走。
但他没有这么做,因为他是人,他受过教育,他知道这样不对。
“我,不想杀人。”
最后,梁书航只能这么说。
林苗在医院里悄悄观察着王雪丽,本就挨过打,她蜷缩在病床上不断的哀嚎着,表情痛苦无比,一看就是陷进噩梦里了。
他蹲在病房外面打开聊天群。
三个目标需要三个人蹲守,岳为民就把刑警老赵指给他们帮忙,老赵本就因为徒弟的事情感谢沈信,一听哪还有不情愿,于是林苗就自发的拉了个群方便他们传递消息。
【苗苗:王雪丽做噩梦了,看上去好害怕。】
【老赵:梁起醉酒后回家,刚睡着就开始尖叫,完毕。】
【沈信:这样三个人都生效了。】
林苗看着聊天记录有些佩服。
能三个人一次性咒,厉害,不愧是天眼!
【苗苗:但噩梦咒是很难处理的东西,时间长了可能会影响他们的精神状况,真的没问题?】
【老赵:这么危险?!】
【沈信:没关系,人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他们早就做出了选择,我只不过是将选择后的结局提前放到他们眼前而已,而且这不是没弄死吗?】
【苗苗:那这个过程要持续多久?】
【沈信:看情况。】
林苗明白了。
只要这几个人不被折磨怕了沈信是不会停止的。
果然还是千万别得罪沈信啊!
梁书航恍惚的睁开眼, 阳光刺进他的眼睛里,他差点觉得自己会瞎掉。
他昨晚在梦中被警察审了一整晚,睁眼闭眼都是梁起的尸体, 他被反复的询问:为什么杀人。
在确定现在是现实后梁书航拿过手机, 手机的电量已经岌岌可危,眼看着就要关机,上面陈列着十几个未接电话, 梁书航头晕眼花的先给领导打过去。
领导通情达理, 知道他母亲住院自己下班后还要照顾病人, 听说他失去意识一直醒不过来就让他赶紧去医院查查。
还给他批了今天的假。
如果不是父母的原因他其实很喜欢这份工作, 很喜欢现在的领导。
梁书航想去给手机充点电, 但下一刻手机又响了,这次打来的另一个陌生号码。
他想挂断,却因为一整晚的噩梦不小心选中了接听。
“梁书航!你爸要死在屋里了!你赶紧回来!”
“他真的很不对劲!”
邻居们七嘴八舌的在说,看上去像是聚在一起了。
原来梁起叫了一晚上, 他们等不来梁书航, 终于在大早上凑堆一起开了梁起家的门, 刚走进门就看到梁起昏睡在床上, 下半身满是尿骚味,人时不时在床上扑腾着像是在努力逃跑,不断惨叫着有鬼, 喊救命。
这一看就是发了什么大病, 说不定还是精神层面的。
这些人可不敢打救护车, 要是他真的有什么事让他们垫钱怎么办?于是他们就给梁书航打电话。
这下终于打通了, 把这人扔给他儿子就好。
梁书航没说去还是不去, 他恍惚了几秒钟,接着才发现手机没电自动关机, 通话当然也挂断了,他随手把手机放进外套口袋里,转身就出了宿舍准备去医院。
至于梁起……死在家里就好了。
不是他杀的,也不是任何人杀的,而是自己病死在家里,多好的结局。
刚走到医院护士就走过来。
“王雪丽的家属是吗?”护士问他。
梁书航点头,“是,有事?”
“王雪丽昨天晚上做噩梦了,一直不醒还大喊大叫,被其他病房举报,今天查房的时候记得和医生说。”护士也有些头疼,她协调着病房里的事情,不亚于处理人际关系,“其他病人也是病人,晚上睡不好也很难处理。”
“她可能是没有安全感,要不你或者是其他亲属来陪床两天吧。”
说完护士就走了,梁书航看着护士离开,接着才皱眉揉了揉太阳穴。
昨天晚上他几乎算是没睡,还噩梦了一整晚,今天的状态简直差到极点,头疼的就像炸了一样。
强撑着站起来走进病房,刚推开门他就看到了病床上的王雪丽。
王雪丽病服下的身体瘦弱的难以想象,她脸色苍白,嘴角还有没消下去的淤青,胳膊上是滞留针,因为她太瘦太虚弱,针要扎好几次才能找到血管,为了减轻痛苦只能扎这样的滞留针。
“妈,你没事吧?”梁书航问他。
王雪丽却在他说话的瞬间颤抖了一下,她异常憔悴,在茫然后不顾自己满身伤一把抓住梁书航。
“书航!”王雪丽开始哭,“我做了个梦。”
“我梦到自己死了,梦到你爸爸杀了我!”
“我还看到他在杀了我后把我急匆匆送进了火葬场,我在里面被火烧,好痛好痛。”
“书航,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梁书航看着她,他甚至没有什么表情,他只是一直被王雪丽抓着。
在王雪丽哭的很大声的时候他才开口,“总有一天会发生。”
“你再待在他身边,总有一天他会收不住手,不管是死还是残疾都有可能,然后我会杀了他,骨灰扔在乱葬岗里。”
王雪丽愣住了,她脸上还带着泪水,“书,书航……”
“对,就是这样。”
门打开,医生来查房,梁书航安静的退到一边听医生的判断,中途告诉医生王雪丽在做噩梦,医生非常理解的点点头,对王雪丽说这是心理原因。
谁都知道王雪丽是被丈夫打进医院的,每隔两个月总会有这么一次,他们都习惯了。
一开始他们还会觉得王雪丽可怜,会劝她带着孩子离开,但人就是反复自己往泥里跳有什么办法,最后还是苦了她的孩子,因为有良心就一直在这里面周旋着,辛苦着。
做噩梦?她早就该做噩梦了。
医生查完房,梁书航坐在病房门口的长椅上,坐了几秒钟后他就疲倦的闭上眼睛,精神恍惚的好像一秒就能睡着。
但就在他意识恍惚的瞬间,他隐隐约约看到了那座牢房和一直等着他的警察。
梁书航直接被吓清醒了。
他感觉自己的手指在抽筋,在梦里被拷了一晚上的手腕摩擦般的痛,抬起头来看去是医院的墙壁,再看却好像和铁栏杆重叠。
他终于开始意识到这个噩梦好像不太对劲。
本就凝聚不了注意力的脑子一片空白,他摁着太阳穴开始思考昨天晚上的事情,却听到病房里传来一声尖叫。
梁书航想不得其他,他猛地站起来跑进医院里,只见隔壁床的病人正往外躲,而王雪丽躺在病床上尖叫,她紧闭着眼睛不断的扭动身体,像是被火灼烧一样无法安稳。
“妈,妈!”梁书航连忙过去晃动了王雪丽,试图把她晃醒。
王雪丽终于睁开眼睛,她惊恐的看着梁书航,然后号啕大哭。
“书航!我又做噩梦了!”王雪丽一直在哭,“我又梦到自己被你爸推进了焚化炉,我还看到,看到……”
“看到你杀了你爸,书航!你不要伤害你爸爸!他,他起码供你上过学啊!”
梁书航看着王雪丽的眼睛,在听到王雪丽维护梁起的那一刻让他瞬间头晕眼花,好不容易才站稳。
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杀死梁起?难道王雪丽不知道吗?!
王雪丽刚才的挣扎让针头歪了,手上迅速鼓包。
他没有回答,只是把点滴停了然后摁了护士站的铃,接着坐在床边沉默着。
王雪丽被吓坏了,她不知道自己这些梦是什么意思,她只觉得痛的要命,她不想被火烧,也不想死,可一睡觉就会做梦,一做梦就会看到自己被杀,看到自己被填进焚化炉。
护士来了,在了解情况后喊来医生,医生给王雪丽开了镇定剂,说是这样就能安睡。
可睡着的王雪丽眼睛依旧在乱动,看上去依旧不安稳。
梁书航在楼道外沉默着,僵化的脑子一点点融化,他从口袋里摸索了一下,最后将沈信交给他的锦囊摸出来。
在盯着锦囊看了一分钟后他才打开锦囊。
锦囊里有两张纸叠在一起,拆开后的梁书航先看到了第一张,那是一张奇怪的符咒,应该是符咒吧,那些条纹和画法和梁书航在电视里看到的差不多,但比起那些,这个明显是手画出来的,线条更加有力。
把符咒放在旁边,梁书航又看向另一张,那张纸上没有太多的东西,只是用笔写了一行字。
那字好看极了,他还记得沈信一直都是学校里书法比赛的代表,他写了一手好字,一直都是稳稳的第一名。
上面写着:【你的噩梦就是你的未来。】
梁书航收起纸,手却不自觉的攥紧,将这张白纸攥的皱巴巴,接着他才反应过来,他把皱皱巴巴的纸捋平,然后试着折回去放进口袋里。
他去摸手机想给沈信打电话,却想起手机没电关机后他就没再充电。
匆忙去护士站借充电器,刚冲到10%他就焦急的带着手机到了平日无人行走的住院楼楼道里。
他手指颤抖着拨出沈信的电话。
王雪丽说自己做了噩梦,梦到梁起杀了她,还把她推进了焚化炉;梁书航做了噩梦,他梦到自己杀了梁起,警察在监狱里审讯他,问他为何会杀死自己的父亲。
这一结合梁书航想不多想都不可能。
因为梁起动手的时候不慎杀死了王雪丽,所以自己才会杀梁起,才会蹲在监狱里被警察审讯。
电话拨通了,对面没有说话。
在沉默了五秒钟后,梁书航开了口。
“那是真的吗?”
“我不是说了?”沈信坐在医院外面的长椅上,声音平静到仿佛只是和故人聊聊天,“这就是你的未来,你喜欢这个未来吗?”
“怎么可能喜欢!”梁书航说:“沈信,我该怎么办?”
沈信可以让他们一家三口做噩梦,可以在他的锦囊里放上一个奇怪的符咒,这都说明沈信不同凡响。
而且他还是警方的协助者,最近这里发现好几具尸体,每具尸体脸皮都被剥掉,到处都是奇怪的传言,沈信一定就是来处理这件事的人。
“求你救救我!”
“什么都不做。”沈信却这么回答:“继续做噩梦吧。”
梁书航睁大眼睛,“你说什么?”
“继续做噩梦,放心,做梦是不会死的。”沈信的声音里满是不在意,“这是一种体验,但我判断这是一种有用的体验。”
“直到你明白自己不该腐朽在监狱里,不再恐惧那个被你杀死的人;直到你的母亲避他如蛇蝎,不敢再看他一眼;直到你的父亲不敢再睡觉,为了消除这个噩梦什么都愿意做。”
沈信笑着说:“相信我,时间会过的很快的。”
咔嚓一声,沈信挂断了电话,梁书航缓缓的跪坐在台阶上。
不远处,林苗看着没动静的梁书航缓缓叹口气,哎呀,真是太惨了。
估计沈信还要让他们做起码三天的噩梦,等这噩梦形成ptsd后才会进行下一步动作,他昨天缠着沈信问了很久,因为他还是疑惑为什么要给梁书航下咒,梁书航明显是一个受害者,而且思维和三观都正常。